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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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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华瑞的人头之后,这些权贵们早已被吓的心惊胆颤。

  景卉曾经是王子殿下的心腹,如今也在最大的限度中接近于叛军的力量中枢,对于真实情况,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明白细微的破坏就足以摧毁一切。所以对于这个只身前来的使者,他丝毫不敢怠慢。

  越看,景卉就越是心惊。那人随意的站姿中已经充分表明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高手,无论是双脚之间的距离,还是垂落在两侧的双手,都具有一种隐含的巨大力量,静如云淡风清,动辄雷霆万钧。景卉的心一点点的冷透,他知道自己就算再修炼十年,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不知使者大人分可否解下随身兵器?”景卉试探着询问。

  方才仔细查看之后也没有发现来人带了什么刀剑之类,然而这样也不能完全放心。据景卉了解,许多高手所用的兵器已经超出了世俗刀剑的含义,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在未出鞘之前可以完美的隐匿于身体某处。

  “你要解剑?”烈熠淡然反问,如此说法等于是承认了他确实有武器在手。原本在这里撒个谎也无伤大雅,对方不至于真的敢搜身证实,但是烈熠无此打算。

  原本此行就无意动武,此事一旦付诸刀剑,只怕离双方最初的意愿都将遥遥无期。空名软剑本是可有可无,不过是习惯使然才佩戴于身。然而即便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烈熠也不会轻易在此解下。

  难以形容的威煞气息,就这么随着一句平和柔软的问话扑面而来,轻易勾起了景卉心中最深的恐惧。包括当年随侍在脾气暴躁不定的景华瑞身边,也不曾如此担惊受怕过。景卉动用全身力气,一个简单的“是”字,也没能出口。

  景卉陡然明白,自己的要求是何等可笑。既然已经清楚的看出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对方是否解剑又有什么区别?即使来人的手中空无一物,他照样还是无法接住他一招半式。

  在双方濒临崩溃之前,烈熠解了威压。这才甫一接触,他也没有见到操纵这一切的幕后指使,全然没有必要为难这么一个人。

  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的景卉,连忙开口:“相信使者大人怀着诚意而来,那么我方也就不再拘泥那些虚礼了。这就带大人前去见我方主帅,请随我来。”

  主帅,这个称呼放在叛乱势力的身上真是不伦不类。烈熠无意计较,听听就算。跟在景卉的身后,终于踏入了这座表面荒废,实则暗云密布的小小村庄。

 

  第九卷 第二章——暗云密布

  “贵客远道而来,请恕小女子不便露面相迎。”

  倘若不是亲眼见了,将很难想象,在穷乡僻壤之中竟然有如此奢华的房间。不仅奢华,而且精致。包括那些被随意使用的茶盏器皿,都是精挑细选的华贵之物。

  浓烈的香气弥漫在房间之中,太多密室令人有种那些香气具有实质形态的错觉。

  一般而言,将香料焚到这般程度,应该熏的人昏昏欲睡。偏偏此处不是,闻着闻着就会有一个恶寒从心底生起,狠狠打一个激灵,也不知那香料里究竟都添加了些什么成份。

  比熏香更加密室的是室内一侧的纱幔,无数层堆叠在一起,完全遮挡住背后的光景。只有这么一个声音,从背后透了出来。

  这般的见面情景略微有些出乎烈熠的设想,况且他对所见实难兴起好感。过多的纱蔓,即使不是芦影纱的天青颜色,还是容易让他想起那座死气沉沉,永远没有时光流逝的寝殿。

  “想来,公子也不会介怀小女子的失仪。世道艰辛,活在这个乱世中谁也免不了多几分小心。”婉转的措辞,婉转的声线,但是每一个字都是强硬的指责着烈熠的装扮——进来之后他也未曾取下兜帽,这也成了彼此隐瞒容貌的借口。

  由此可以断定,那些纱幔采用的一定是某种特殊的材质。从烈熠的方向难以看清楚背面的景象,但是从那女子的方向,似乎可以一目了然。

  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小花招,烈熠淡淡一笑,没有揭穿的打算。反倒是另一件事,更加引起他的注意。

  纱幔后的女子第二次开口,幽婉的如同出谷的黄莺。在那如同歌唱一般的话语中,不知为何会让人听出些许风尘的味道。

  景卉特意带他前来会见的,当然就是景阳叛乱的首脑,即便不是唯一的领袖,想必也是身负决定权的关键人物。

  早已听说石壕村的真正掌权者是名女子,对此烈熠并不奇怪。怪就怪在她的声音,怎么会是一副在红尘中摸爬打滚数年之后,才会沉淀出来的慵懒与疲惫?

  而且,听上去还隐隐有几分熟悉感。

  “小姐如今可以说了,特意送去求救信函,是希望焰赤做什么?”无论要试探什么内容,都必须以此做为开场白。烈熠也不想耽搁太多功夫与之周旋,早一刻听到对方的目的,也可以早一点斟酌对策。

  纱幔内的女子轻轻笑了两声,明明算不得善意,只因这声音着实悦耳,也就实难引起多少反感。“小女子若是说了目的,公子可能做主答应?”

  “焰赤既然让我前来,自然有其道理存在。”巧妙的掩饰了自己的身份,烈熠没有打算一定要隐藏身份,但是如今看来,暂时还不能让对方知道他就是焰赤当今的皇帝。“反倒是小姐,是够全权代表了景州的地下势力?”

  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反将一军,女子还在思索怎么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一旁的景卉出人意料的插言进来,“我方尊重公子为贵客,还请公子注意措辞,这里是景阳,不是景州。”景阳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而景州则早已沦为汐蓝的属地——在两者的区分之间,景卉死也不愿退让半步。

  “不,景阳更名为景州,这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淡然的语气中有令人无从反驳的沉重力量,烈熠并不为此从怒或者激动,对于已经注定的定局,他用不着花费力气与对方争辩。

  景卉大怒,不仅是因为来客的坚持,还因为他在此人的压力之下竟然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为何会有这般荒谬的感受?他根本是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无名之辈。

  “既然公子坚持这一点,看来我们也不用再谈下去了。”景卉口中说的只是没有商谈的必要,但是逐客令的意思在动作中表现的更加明显。心中清楚不敌来人,景卉的手掌还是按在了剑柄之上。

  烈熠全然忽视了那个满含威胁的动作,隐在兜帽之后的一双燕京直直朝着纱幔深处看去。锐利的目光几乎具有实质一般,能够将那些密室到烦闷的聚在全部刺穿,“是这样么?”

  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于景阳的衷心是否能够达到景卉的程度姑且不论,至少她不愿在这里失去了得力的属下。当然了,她更加不想失去的是这个千载难逢的与焰赤接触的机会。无论来客是否维持这神秘感,那种无上的威仪是伪装不来,除非是习惯立于万人之上的掌权者,很难具有如此无处不在的威压。

  “公子能否告知小女子,为何一定要坚持景州这个称呼?”照理来说,为了让谈判更加顺利,在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上应该做些让步不是么?

  烈熠当然不会告知如今七界的版图规划,几乎完全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而汐蓝的皇帝滟昊泠,无疑是一丝不苟的将之完成而已。

  “如果信函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借助焰赤的力量复国,只怕要让小姐失望了、”自始至终,烈熠都只对纱幔后的那一个说话,对于持剑虎视眈眈站在一旁的景卉,他完全视而不见。但是这一句很明显又刺激到了这个愤怒的男人。烈熠的耳朵已经能够捕捉到剑刃擦过剑鞘的摩擦声。

  女子也不说是否对此失望,这本就是谈判的原则,绝不能太轻易就被对手看透自己担忧什么,渴望什么。“小女子人为,对于焰赤而言,景阳会成为很好的助力以及盟友。”

  不等对方开口,她又轻笑着补充一句,“尤其是在幽川已经成为滟昊泠的囊中之物以后,更是如此。”

  悠闲的口吻,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那女子在烈熠的气势面前败下阵来。这本轻慢的语调,应该闺中女子拈花谈笑,而不是操纵着最深不见底的政治。

  果然不是常人,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刻,以最精准的语句道出七界格局的又一演变。

  到了今天为止,幽川易主的消息还没有在七界中正式公布,也没有如同景、白二州一样正式更名。烈熠猜测,一定是滟昊泠出自某种考虑,暂时将此事隐瞒下来。另外,幽州是自动归降汐蓝,或许在这其中也达成了某种协议。

  但是这个面目不详的女子,不仅知悉这个秘密,还完全明白此事对焰赤的不利影响。尤其是在失去浅草桥之后,这个影响就变得更加不利。

  她所说的助力,倒也没有任何夸大其词。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景阳虽然不如幽川优越,然而一旦其临阵倒戈,汐蓝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这就是战乱中的局势,瞬息万变。今日的优势,在明天说不定就变成了最大的拖累。

  在逆境之中要坚韧不拔,而在巅峰之上更要戒骄戒躁。多少男人都不见得能够清晰的把握这其中的脉络,轻易的就在表象中迷失了自己。这个女子。却用了最简单的一句话道破这场迷局,同时也将己方放到了相当有利的局面之上。

  烈熠露出一抹笑容,兜帽挡住大半面容,不过嘴唇还是隐约能见。这一笑,算是对那女子眼力的激赏。只是激赏归于激赏,假如认为烈熠会这么轻易妥帖,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今日景州能成为焰赤的助力,谁又能保证明日不再一次投靠汐蓝?”犀利,一针见血。

  女子怔了怔,一时没能说出话来。她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公子能够在短短几句话的空隙中就看出最大的症结所在,就连她自己也是设想了无数今日可能遇到的情况,才能维持着表面上看去的悠然。

  许久之后,女子叹息一声,“谁也不能保证。”原本是想要说谎的,政治本就是最大的欺骗,她也一直信奉这个道理。虚设的承诺都已经到了嘴边,她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只因直觉告诫她在这个男人面前说谎,得到的结果一定会令她后悔不已。

  “所以,景州只能是景州。”这才是真正的霸气,完全用不着刀剑的威慑,包括所用的措辞也不用清晰的一目了然。对方不是自诩聪明么,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就让她好好揣摩一番罢。



  第九卷 第三章——是非不容

  纱幔后的女子咬着嘴唇,即使视线被阻挡看不见她的表情,依然能够感觉到弥漫在她周围的愁绪。

  景州,只能是景州——她琢磨着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太多的信息一下子蜂拥而来,她抓不住最重要的部分,思考也不得要领。但是女子也明白,来客不可能一直这么满怀耐心的等下去,若是连这个意义都看不透,对方说不定会认为她是无能之辈。

  而无能之辈,自然没有与帝国焰赤商谈的立场,更加勿论成为所谓的盟友或者助力。

  没有人说话,气氛就在沉默中逐渐冷凝起来,最终压的人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在最后一刻,女子自己都忍受不下去的时候,沉默再多上一分,她说不定就窒息身亡了。试探着开口,“公子的意思,是不是指日后无论天下局势变成怎样,景阳也不会再恢复独立王国的地位?”所以景州只能是景州,失去故国的名字,自然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国家。

  烈熠维持着静默的态度,还不到他给出答复的时候,肯定候着否定的答案就在此刻没有意义。女子所做出的只是初步的哦岸段,要看到这一层算不得多难,这句话背后更深一层的意义,才是值得推敲的部分。当她得出有关深意的结论时,他再评断是否正确,也不迟。

  贝齿咬的更深,许是在下唇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伤痕,女子也不觉得如何疼痛。或许麻木的感觉早已取代了锐利的痛感,她早已无心关注自身。

  或者说,她早已无心关注任何事。当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局面,大局也好,自身也罢,都已然无足轻重。

  “即便我们投靠焰赤,在将来也只是屈居从属的地位。”女子终于说出结论,发颤的尾音不难听出她的恼怒。不是痛惜,就是单纯的恼怒。果然是个可怕的对手,从进到这个房间开始,根本没有浪费唇舌,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已经逼迫她主动做出了妥协。

  “大人!”这个言论吓坏了一旁的景卉,又一次不顾身份不顾场合的大喊出声。只是这一次,他抗议的对方却是己方的首领。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更带了几分不敢置信。

  敌对的气息已经十分浓厚,偏偏到了此时,烈熠反而对这个不知姓名的男子多了几许感佩。这一位,无论是什么理由让他沦为叛军的身份,心灵······依然可以称之为高洁罢。为了故国的一腔热忱,在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

  只可惜,他生错了年代。由此决定了他的忠诚,在时代的驱使之下,只能是与潮流相逆的冥顽不灵。

  因此烈熠再如何不情愿,也只能与之敌对,绝无和解的可能。

  纱幔遮挡了女子不满的表情,几乎是带着怨恨的在景卉脸上剜了一眼。那个眼神太过凌厉,哪怕没有真正与之对视,景卉还是清晰的感到了一丝凉意。“景卉,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退下。”这不是一场轻松的谈判,一个沉不住气的属下留在这里,只会令节奏更加混乱。

  景卉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命令。他从没有甘心服从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但是她过去的手腕也展示了,在汐蓝一家独大的不利局面下,她的指挥是景阳唯一的希望。为此景卉不得不将内心的不满全部掩藏起来,这一次也是一样。

  看着他不甘不愿离去的背影,女子不悦的蹙眉。她的眼光还是出了差错么,原本想着他怎么也是景华瑞过去的心腹,历练与心智都应该远远胜过普通人才是,怎么一碰到景阳的事就这么方寸大乱?

  按照女子的本意,是希望景卉一直守护在身旁的。对于武学一途,她不是全然的不知情,自身具备的身手也还算是不错。因此才看了一眼,就被来客深不见底的力量震撼的浑身颤抖。有了景卉在旁边,一旦到了危机的时刻,她也许还能得到一线生机。

  只是如今,冒着这份危险她也不得不遣走了这个激愤的属下。从景卉的态度中来看,只怕还没有到谈判决裂的时候,他的血性已经逼的来客提早动武。那样的情景,绝对是她不愿看见的。

  “公子,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人,可以好好谈谈了。”有婉转变的柔媚的腔调,还有半真半假的暗示,糅合在一起之后漾起别样的氛围。焚烧在室内的独特熏香,味道更加浓郁,直玉熏的人沉溺下去。

  也不知她是真的从容不迫,还是强自装出来的娇柔,总之转眼之间就像是换了个人般。来客是名男子,无论这是多么不好应付的对手,一个柔弱女子的身份总比冷酷的政客好了许多。即使不至于真正怜香惜玉,他也总不好过于为难她才是。

  这是何等狡黠一个女子。

  烈熠面上表情不为所动,心里却已经下了定论。

  “说是谈谈,我竟连如何称呼小姐也不知道,这岂非失礼?”温和的语言,虽是在问一个女子的闺名,居然不会令人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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