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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为凤作者:月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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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晌午,阳光却轻柔地拂在他白玉般的脸庞上,眼眸流转间自是波光潋滟。萧沐非看过海,那眸……许就是月光下的海面,以为是深黑的,掬起却又满掌光华,可惜那人没有笑,他若笑,那如画的眉目定能将这残春留住。
「你……」
踏出的步伐,却硬生生地停了!
君非凰彷佛极轻极轻地冷笑了一声,那转过来的脸庞上,刻意落下的黑发掩盖了近半张容颜,但越是掩盖,那面上的红色瘢痕便越是显眼,竟是张狂地覆在他的额顶至左眼角下,怪异地令人生畏。
萧沐非後退一步,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顾晓卿!」
被叫唤的人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眼中满是无奈。「王爷。」
「你那『惊为天人』究竟是天人多一点还是惊多一点?」方才有多惊豔,眼下便有多懊悔,像是被欺骗了一样,萧沐非气得几乎想抡拳痛殴眼前这不懂武功只懂颠倒黑白的书生。
「自是一半惊、一半天人……」他也没说错啊,可额边冷汗已落,他却不敢抬手去擦。
怒袖一拂,萧沐非转身便走。「回去了,浪费我的时间!」
「王爷!王爷!」
顾晓卿抬步便追,杜苍略难得地楞了住,不知究竟该如何处理眼前闹剧,却听君非凰又是一声轻笑,揶揄意味十足浓厚。
「早听说陵王爷爱美心切,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著,他也不留人,只转身回屋,可那一字一句却又让人听得清清楚楚。「那便请王爷慢走,横竖我只欲为后,那帝位何人来坐,其实也无甚区别。」
闻言,顾晓卿一面死命拉住萧沐非的袖子不让人走,一面大喊:「君公子不要生气,我家王爷一时吃错了药,这就进去拜见。」
「顾晓卿。」萧沐非拽著袖子,君非凰的话他同样听得一清二楚,可要他再回去面对那张丑脸却是万万不能。「你到底是要让我当皇帝还是要让我卖身啊,让那张丑脸当皇后?天下人岂不要疑心我是个瞎子!」
「卖身就能当皇帝还便宜你了。」说著,顾晓卿便跪下了,但手上仍是紧紧地拉著萧沐非的袖子。「王爷,都来了,就进去一会儿,算我求您了。」
见顾晓卿跪下,萧沐非没好气地拉回袖子,风风火火地走入草屋之中,君非凰坐在桌前,却正悠閒自得地煮水泡茶。
「王爷这麽快就回来了,想是已习惯我这张丑脸。」
不理会他话中带刺,萧沐非坐上他右侧下手,还擦著汗的顾晓卿也没法去拉那一脸委屈死了的萧沐非坐到左侧,便只能一面点头赔罪一面落坐在君非凰对面,又指著仍站在一旁的杜苍略让他快快入席。
「君公子,我家王爷心直口快,莫怪莫怪。」话方出口,顾晓卿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君非凰却是一笑,随手便将方斟好的茶送到顾晓卿面前,全然视那号称王爷的萧沐非如无物。
杜苍略却先开口:「又是顾渚紫笋?」
「不,昨日见二位动也未动,想是不喜,今日便换了君山银针。」
又是贡茶……还翻了一级。
无能为凤 三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顾晓卿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萧沐非的袖子,但後者怎麽也不肯开口吐出个半句话来,这次真没忍住,顾晓卿翻了个白眼,却又见君非凰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忙擦擦早就乾了的额头。
「呃……君公子方才所言不知何意?」
心下自知顾晓卿问得是什麽,君非凰淡淡地笑了笑,手中的第二杯茶终究还是放在始终不言不语,彷佛连眼睛都不知该放哪儿的萧沐非面前。「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见他这般回答,顾晓卿反不知该怎麽回话,倒是杜苍略见他这般,接过君非凰手上的茶後便开口:「君公子喜爱品茶?」
君非凰闻言一笑,手中只拿著个空杯盏转来转去的。「喜爱品茶的倒不是我,而是端王。」
端王二字一出,饶是萧沐非都不禁正眼看向君非凰,顾晓卿这时也顾不上是否唐突了,忙问:「公子见过端王了?」
此处虽是青城边界,却仍在陵王掌握之中,他打数月前就暗中派人关注君非凰草屋周边,任何人出入都必得禀报,也确实接过一些消息,但却不曾想过端王竟会以身犯险,只为会见君非凰!
「顾公子很惊讶?」一声轻笑,君非凰眸中略带玩味。「端王能在几位的眼皮底下到这儿与我会面,确实颇有能为。」
傻子才听不出君非凰话中对端王的好感,顾晓卿当真急了,只差没掐住他家王爷的脖子好让他吐出几个字来,然萧沐非没等到他动手,出人意料地自己开了口。
「你和萧令瑀谈了什麽?」
彷佛此时才正眼看向萧沐非,君非凰轻道:「王爷想与我谈什麽,端王与我便是谈了什麽。」
「他也不愿立你为后?」就是嘛,要真对著这张丑脸,只怕那皇位也坐得如同针毡。
顾晓卿掩住脸,当真是欲哭无泪,萧沐非这句话端地无礼倒不打紧,但语气和那个「也」字实是幸灾乐祸到了一个极致,君非凰没起身送客,这涵养还真是一等一的好,他都想扇他家王爷几巴掌了……
君非凰挑眉,语气却依旧平淡。「这倒不是。」
「那是如何?」他就不信萧令瑀当真为了皇位能牺牲到这种地步。
君非凰也不说话,只等著萧沐非避开他的目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後,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端王早有王妃,我请端王与王妃和离後再来。」
萧沐非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顾及形象忙咽下去,岔了气後止不住的狂咳,顾晓卿急急上前给他拍著,那力道却是十足十地重,堪称声声震耳,不像为萧沐非顺气倒像泄恨来著。杜苍略静静看著君非凰嘴角忍不住勾起的一点弯度,非常认真地觉得此人颇为记恨,而萧沐非前景堪忧。
「好了。」萧沐非终於缓过气来,推开根本是不安好心的顾晓卿。「你想打死我不成!」
「王爷哪里的话?」嘴上虽是有礼,顾晓卿却是狠狠地瞪了萧沐非一眼後,方才心甘情愿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萧令瑀答应了?」
「王爷说呢?」君非凰不答反问,一点笑意更令萧沐非难以忍受,几乎忘了那刺眼的红瘢,只觉这人笑得极其可恶,恨不得能动手揉碎那一脸得意。
不再管他家王爷,顾晓卿连忙问道:「君公子,若端王真与端王妃和离,你便将投入端王之下?」
「那是自然。」
「难道在公子眼中,端王更──」更有可能登上帝位?顾晓卿还是将这句话吞入了腹中,只看看萧沐非,终是无言。
屋中一时无声,只有君非凰向著众人杯中倾注茶汤的细微声响,看著杏黄茶汤,萧沐非却想起母亲小心翼翼地捧著半碗清水,笑著要他再喝一点,明明是那麽昏暗的天牢,他却总是记得那水底的一点清光,那时他要母亲也喝,母亲却摇头,明明自己的嘴唇都乾裂了,却只想要将珍贵的清水留给他……什麽贡茶,有什麽了不得的!
反手将茶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萧沐非冷冷地道:「那萧令瑀有什麽好!」
顾晓卿让萧沐非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饶是杜苍略也有些吃惊,君非凰却没有什麽反应,只是静静地看向萧沐非,没有笑,倒像是正在考虑该怎麽开口。
「说啊。」
「自是不如王爷盛气凌人,更不比王爷纡尊降贵,坐我右侧只为不肯瞧见我这整张丑脸。」
「你!」方才满腹感伤不平,眼下只剩愤怒,萧沐非一掌拍向桌面,巨大声响却吓不倒君非凰,後者仍是朝他挑衅一笑。
眼看他家王爷就要发作,顾晓卿忙一手拉住他的袖子,又一手拉起杜苍略的手按上桌子,他记得杜苍略的千斤顶功夫练得不差,应该顶得住萧沐非才是。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萧沐非在君非凰面前翻桌。
「王爷。」
君非凰也不慌张,一只空杯盏在手中翻来覆去,还翻出了几个花样,著实甚巧,可那好整以暇的动作看在萧沐非眼里无异扇风点火之举,眼见萧沐非又要拂袖而去,他方轻轻巧巧地说道:「王爷这便走了?也好,我正想著如何回绝王爷才好呢。」
萧沐非看向他,眼底一时复杂了起来,顾晓卿见状又是冷汗直冒,他家王爷当真气起来,只怕十个杜苍略都拉不住,可恨君非凰像还说得不够,一字一句偏又火上加油。
「当今天下最有望登上帝位之人,无疑便是端王。」
「何以见得?」
「端王为先帝最宠爱之幼子,称帝名正言顺;其手中兵马又有七万,亦远胜王爷。」
没有看向萧沐非,君非凰一面说著,一面盯著逐渐凉去的君山银针,看那芽间之泡犹如雀舌含珠,只惜在座诸人竟无一个有心品嚐,他不免笑,时值乱世,有心品茶者又有几人?端王确是人才,却不是他要的那一个。
「这样才对,既要为后,总该拿出一点本事来。」
见萧沐非坐回原位,君非凰便以手中茶盏又为他斟上一杯,但茶已微凉,仅馀残香,男人也无动作,见方才易怒的客人现今随和若此,君非凰却反一笑,抬手倒去杯中冷茶,又以一旁沸水细细地洗净杯盏,却不再煮茶,只为萧沐非倒满一杯清水。
无能为凤 四
看著眼前的清水,萧沐非却不言语,君非凰亦不开口,顾晓卿与杜苍略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站起退至一旁。杜苍略心下明白,君非凰十有八九根本认定了萧沐非,自端王送茶到与王妃和离,好似投入端王之下已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又句句保留退路,虽说对萧沐非不甚留情,仔细推敲其态度却极富兴味,他可还记得之前与顾晓卿同来拜访时,君非凰一副不必多说就是如此的样子,早早地就送客了,如今却是耗费唇舌、欲拒还迎,彷佛只要立他为后,端王亦不足惧。萧沐非不是傻瓜,只怕那话中之话听得比他还详细,要不怎会乖乖坐下?
顾晓卿与杜苍略一起站著,心下对君非凰却是又敬又惧,敬其气度雍容,临事不惊,却又惧……他与萧沐非自小一块长大,很清楚他家王爷心中对端王那一点不可言说的敌意与心结,可他也清楚萧沐非掩饰得很好,若非与之朝夕相处,只怕是难以看穿,君非凰竟巧妙地抓住这点,寥寥数句便逼得萧沐非动了真怒,又教他亲口说出为后二字……眼眸一暗,若他家王爷真招得君非凰就罢,若不能,此人便万不可留!
似察觉他心中波动,杜苍略碰了碰他的手,像是无意的,但一点温度却让他回过神来,而桌前的两人依旧沈默以对。
萧沐非看著眼前的清水,勉强压抑住所有昏暗的过往,再次抬起眸来,只见君非凰直视著他,状似等待的姿态分明百无聊赖,他却抓住那清亮眼底一丝稍纵即逝的认真,於是他竟笑了。
他就说嘛,那萧令瑀有什麽好的,哪儿及得上自己!
见他莫名一笑,君非凰蹙起眉,突然有了起身送客的冲动,却又不能,长指在桌上轻轻地敲啊敲的,越敲越是心烦。
「为何要当皇后?」
萧沐非虽先开了口,问题却与方才所言风马牛不相及,君非凰眉头更是紧蹙。「那是我个人私事,不劳王爷担心。」
萧沐非又笑,端地是风流潇洒,往常他若这般笑,身旁的美人怕不早酥了腰,君非凰竟不著痕迹地远了他一点,萧沐非看得仔仔细细,心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若称帝,你岂不便是我的皇后,那还有什麽私事需要瞒我?」
「王爷已答应我的条件?」
萧沐非却移开目光,乾咳一声。「正如我方才所言,你欲为后,总得拿出些本事来,难道要我胡乱下注不成?」
顾晓卿见他家王爷的目光从君非凰脸上移开,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说到底还是嫌弃人家半边脸生得不够美就对了啦!连下注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这是谋国,可不是赌博。正欲出声,杜苍略却朝他摇了摇手,顾晓卿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说什麽。
君非凰暗暗地将众人动作看得明白,并随手拿起一旁的温水注入杯中,掩饰心底的一点慌乱。「原来王爷不只是商人,还是赌徒。」
「商人与赌徒有何差异?」
「确实无甚差异,但比起端王却差得甚远。」君非凰挑衅一笑。「王爷虽是先帝之孙,却为废太子所出,废太子至今罪名昭显,王爷这陵王名号不过自立,不若端王名正言顺。」
心下虽怒,萧沐非面上却是半点不见,仍是轻笑。「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倒想问问王爷凭何得天下?」
「凭我有钱。」
闻言,顾晓卿只觉一阵晕眩,忍不住靠到杜苍略身上,後者任他靠著,却是想笑又不敢笑,他若笑了,只怕一旁的顾晓卿会哭给他看,遂他只能隐忍,并很小心地不去惊动所有人,待抬起眼来,他才发现自己实在多虑了,桌前的萧沐非与君非凰瞪得乌眼鸡似的,而顾晓卿显然还沈浸在那句虽是事实却十足莫名其妙的话里,根本没人理他。
「端王为先帝最宠之幼子,同样家底丰厚。」
萧沐非轻蔑一笑。「哪儿及得上我?」
「王爷兵五万,端王兵七万,王爷的银两可买得二万精锐兵马?」
明知他故意说来嘲讽自己,萧沐非却诚实摇头。「不能。」
「王爷既知不能,想来欲打的是持久战,纵让王爷侥幸胜了,只怕也已是发苍苍齿动摇,饶有万般雄心壮志,却也无从伸展了。」
「你可为我募得二万兵马?」
「何必募?现有一万兵马等著王爷去取,一万兵马之差,虽不能说与端王势均力敌,怕仍可拼个你死我活。」君非凰一面说著,一面观察萧沐非的脸色,後者却仍是一副惬意之状,看得人无端发怒!
「那一万兵马莫非便是你的嫁妆?」
忍住将手上的水泼到那张笑脸上的冲动,君非凰挤出了一点笑靥。「王爷要这麽想,我也不能如何!」
「那麽,平川将军如何?」萧沐非自顾自地喝水,连看也未看君非凰一眼。「他可是拥兵八万。」
「平川将军镇守边关,那八万兵马若临时撤回,则外患将生,平川将军纵想夺位,恐怕也不得不防腹背受敌,再者,将军并无称帝之能为。」
萧沐非起先还听得认真,听到最後一句却忍不住笑出声音,这麽坦白的说那萧成方没有称帝能为的人,他还真是头一次遇见,听来实是叫人心花怒放、莫名开怀,又忍不住斜眼偷觑那兀自说得开心的君非凰……倒如顾晓卿说得一般,确实是个人才,但就是有才这点麻烦,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条件。
说实话,这样的人才他若得不到便罢,然决不能让萧令瑀得到!
眼中杀意方起,君非凰便停了滔滔不绝的言谈,反看向他来,萧沐非也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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