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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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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见多识广,“哈里克教主的女儿长得美啊……”
  没多大功夫儿,项寻出来了,见周轻重对着正喋喋不休的穆鲁丁似乎面色异常,而阿散无聊地打着呵欠在逗骆驼。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他上前问一句,“怎么了?”
  “……所以说啊,什么邪教正派的?不过是他们中原武林按照自己的规矩理法随意划分的。我们才不在乎那些,乌满教的女人回天教自然娶得,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意犹未尽地终于结束了话题,穆鲁丁看看云山雾绕的项寻,“怎么样?有房间吗?”
  周轻重拍了下满脸疑惑的项寻,“一会儿我再跟你说。还是先安顿下来才是。”
  “哦。”项寻点点头,转身带头往院门走过去,“有房间,我已经跟老板说好了,咱们两人一间,另外再给空出个小马厩来放骆驼。”
  两间房离得不远,中间隔了个带天窗的阿以旺客室,各自还带外间,上房中的上房。
  项寻去栓好了骆驼回到房里,周轻重已经归置完两人的随身物品坐在桌旁跷起二郎腿安安稳稳地在喝茶了。
  “你们刚才在门口说什么呢?”项寻接过周轻重倒给他的一碗茶。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到这两间房的?本来就是糊弄那两个回回的,况且昨天咱们根本就没进这家来问过。”
  把茶一口喝干,项寻掩不住的得意,“那还不简单。我开始是掏了个金锭要给老板,可他娘的那老东西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说什么他这店里不缺钱,要金锭他多得很。我看他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就给他使了点颜色。然后他就乖乖地把原本是留给回天教护法的房间给咱们了。说要是回天教的人来了他把自己房间倒出来,他跟老婆去睡储藏间。”
  “你给使什么颜色了?这么管用?”
  “嘿嘿。”项寻笑两声,“一会儿出去到老板接待客人那院的客室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周轻重环顾屋内:桌柜齐具,香帘软被。不仅做工精良摆设舒适,还处处都充满了异域风情。
  “嗯……早知道你有这等手段,昨天就不该去住那四处裂璺的风漏子。”
  “那不就碰不到穆鲁丁和阿散了。唉?对了,快告诉我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哼!”项寻一问,周轻重先自嘲似地哼了一声,“你知道乌满教的教主是谁吧?”
  “不是个叫哈里克的回鹘人么?”
  “那你猜,他的女儿叫什么?”
  项寻紧锁眉心摇了摇头,“这要我到哪里猜去?”
  “道长啊──”周轻重忽然勒细了嗓子叫出这么一声。项寻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他又扯住项寻的袖子拼命瞪大了眼睛呼扇两下,“您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能保持这样年轻的面容,有什么秘诀交给我吧,将来好让我的心上人不会变心。”
  项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会吧?!”
  周轻重瞬间恢复成自己的木雕脸,“怎么不会?穆鲁丁告诉我的,哈里克的女儿叫巴罕古丽·哈里克。”
  “这……碰巧同名吧?回鹘人同名的很多。”
  周轻重斜了项寻一眼,“穆鲁丁还说了,那女人从小在汉地长大,说得一口流利汉语,能歌善舞知书达理,兼备回鹘女子的美丽外貌奔放性格和汉人女子的端庄秀丽温婉如水。除了那个差点害咱们死在沙漠里的巴罕古丽还能有哪个巴罕古丽?”
  项寻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又呆呆地往椅子上一坐,“这么说的话……把咱们丢进沙漠里想至你我于死地的是回天教的人?”
  “也许吧。”
  “也许?”
  “毕竟驼队里没什么武功高强的人。”
  “可能不是驼队里的人。”
  “那伽陀和孟大成应该会有所察觉。”
  项寻和周轻重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两人突然一起望向对方,“蒲昌海!”
  “还好那时易了容,要不一会儿去乌满教的时候还得装扮。”项寻挠挠自己的脸,想起满脸贴着胡子的感觉他就觉得痒。
  周轻重看看窗外,“时候不早了,差不多该去叫穆鲁丁和阿散一起上路了。”
  项寻站起来拿起周轻重折叠整齐放在柜子上的恰多尔丢给他一条,“披上这个,那里的汉人一定很少,还是别太引人注目的好。”
  经过客栈老板接待客人的外室,项寻故意走在最后拉了周轻重一把。周轻重回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了项寻强行要房的杰作──老板正在算账的桌面上,赫然一只焦糊的黑手印。

  纵深西域 之十二

  乌满教的土城座落在哈实哈儿地势较高的北端,谈不上背山面水,但在这边境之城也算得上是块风水宝地了。回鹘人办喜事都在晚上,过了正午,太阳开始向西掉落,路上相同目的地人渐渐多了起来。
  项寻跟另外三个人走在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宾客中,忽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是为了办喜事,也是各门各派三教九流一起走在路上,也是他跟周轻重两个人……
  想起巴罕古丽说过自己不想嫁,一种不详的预感攀上心头,项寻转头去看周轻重。他的脸被恰多尔包得严严实实,只一双眯成了线的眼睛露在外面,似乎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很快到了乌满教,到场的客人陆续登记入门。
  ……
  “阿速摩尼教弟子两名有请──”
  “长白山辽东帮弟子两名有请──”
  ……
  乌满教负责接待宾客的人用不同的语言轮番报出来赴宴的客人的来处,有些身份地位的还会加上名头。
  不知道是因为汉人实在是少,还是因为很少有人知道辽东帮,项寻和周轻重走进门的时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朝他们望了过来。好在蒙着恰多尔,别人看不见他们的长相,项寻觉得暂时还算安全。
  由人安排了座位,项寻环顾四周:汉人果然屈指可数,有几个还戴着几乎遮住了整张脸的斗笠,只看得见鼻尖儿和嘴巴。其中有一个似乎有些眼熟,那人中等身材,微驮着背,脚蹬在椅牚上。见项寻朝自己望过来,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把脸扭到了旁边。
  项寻又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清斗笠阴影下的眼睛,便也把目光转到了别处。
  接着整个一个下午都有人来来往往。项寻和周轻重偶尔会跟穆鲁丁和阿散闲聊几句,问问这个那个的都是什么人,渐渐他们两个坐在人群里也就不再显得那么突兀了。可周轻重还是怕有当年去过焱云峰无有崖的人认出自己,始终围着布巾没吃也没喝。
  后来晚宴开始了,从日暮西山到天黑之后点上火把。人群里不停地有人去载歌载舞,酒菜不知被吃喝了多少,不跳舞的人也都在地上端着酒杯酒碗来回走动。项寻让穆鲁丁给他充当翻译的同时介绍其他教派的人认识,两人在各个酒桌之间穿梭不止,忙得不亦乐乎。周轻重趁着夜色打开恰多尔简单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就没再怎么动过。
  项寻本来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那几个戴着斗笠的人。他们离得太远,直接过去套近乎不好。他准备一路慢慢蹿过去,等到了他们身边再装作自然而然地举杯喝个酒,顺便看看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人。可就在项寻马上就要喝到他们那桌儿时,一个不留神,再一抬头:那几个人竟然凭空消失全都不见了!
  回到座位上,项寻问周轻重有没有注意那几个戴斗笠的人。周轻重说注意到了,但也没看见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项寻很是郁闷,愈发地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了。可是当天晚上那几个人就此消失,没再露面。
  最后哈里克出来了,跟到场的宾客一起喝了杯酒,说是感谢大家捧场。说着客气话的时候还特意提到了远道而来的辽东帮,并朝项寻举杯点头。项寻做了回应后仔细看他:眉眼之间巴罕古丽还真是跟他有几分相似,是个十分英俊的异族男子。
  散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跟项寻他们住同一家客栈的几乎都是回天教的护法尊者,那些人颐指气使地不愿与“弟子”级别的同行,所以返回客栈的路还是他们四个走在一起。
  “定亲都弄成这样,成亲的时候肯定要一宿了。”穆鲁丁说。
  “成亲要在库车回天教的回天城,咱们这些没头没脸的小人物怕是没机会去的。”阿散悻悻地接话,似乎酒喝得还不够尽兴。
  穆鲁丁撇了下嘴,“也是。不过八尺兄和周大哥倒是可以去凑个热闹,反正你们那儿就来了你们两个,这么老远的,再派别的人也来不及了。”
  “嗯,是啊。”项寻心不在焉地点头,心里在琢磨着两件事:那几个戴斗笠的汉人到底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跟巴罕古丽见上一面?我们想要知道的事也许她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抵达客栈,跟穆鲁丁和阿散告了别,项寻想着要跟周轻重商量一下见巴罕古丽的事。可还没等进屋,他们就发现内室的灯居然是亮着的。
  两人对看了一眼,一起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溜着墙边儿往门口凑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什么也没看见。两个人又一起蹑手蹑脚地往内室房门的方向挪。突然,眼前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巴罕……”“……古丽?!”项寻和周轻重齐声惊呼。
  “金掌柜,千里道长。一个多月不见,近来可好啊?”巴罕古丽一身汉人女子装扮,楚楚动人笑餍如花。
  项寻和周轻重同时掩住脸,“你怎么知道?!”
  巴罕古丽笑得更美了,“第一天见到你们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项寻问。
  “你们别忘了,这里是哈实哈儿,我父亲的地盘。”说着巴罕古丽就笑盈盈地转头又往回走,“怎么?你们要一直站在那儿说?不进屋吗?”
  巴罕古丽拿起桌子上的茶到了两杯,看看周轻重又看看项寻,“呵呵,早就看出你们都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青年男子了,我果然没有看错。”
  项寻和周轻重已经从惊震恢复到了常态,看一眼茶都没喝。
  巴罕古丽依旧笑着,“我不会再给你们下毒了。”
  “再?”周轻重皱起眉头,“是你把我们扔进沙漠里去的?”
  巴罕古丽调皮地撅了下嘴,“那是为了救你们啊。”
  “救我们?”项寻和周轻重再次齐声。
  原来项寻和周轻重加入的那个驼队并不是真的要去东昌的商队。实际上那是一支由回天和乌满两教人马组成的护送巴罕古丽从汉地回哈实哈儿的队伍。项寻跟周轻重能顺利地进入驼队也是经过了巴罕古丽同意的。而她之所以会同意就是因为她不想嫁入回天教,她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抓住一切有可能可以帮助她逃离这门亲事的机会。可身边都是盯着她一举一动的人,所以一看见有外人想要搭上他们的队伍,她便想如果能帮上她最好,实在帮不上忙就把他们带到蒲昌海也无所谓。
  第一天跟项寻和周轻重近距离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冰雪聪明的巴罕古丽就看出了他们是易容装扮的商人和道士。既然易容,那就一定有怕人知道的秘密,就一定不是普通的人,这样巴罕古丽便开始找机会跟他们接触。几番接了解之后巴罕古丽确定了项寻是个仗义可靠之人,又发现他跟周轻重都是深不可测身怀绝技,就把自己不想要家里给定的亲事的想法告诉了项寻,并说要他帮忙,项寻也果然就答应了。
  快到蒲昌海的时候,巴罕古丽觉得自己跟项寻单独相处的时间够多了,回天教的人一定会回去禀报的。蒲昌海是回天教的势力范围,她不想让他们有什么危险,又不想让项寻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就趁着快到蒲昌海的前几天、项寻和周轻重也还没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在项寻身上偷偷放了一种哈实哈儿特有的迷香──荼罗香。这种香平时不能放太多在身上,因为它要遇热才会发挥作用,不跟人接触的时候无色无味,可一旦接触到人体的恒温就会越来越香,达到一定的程度便会使人昏迷,尤其在睡觉的时候,即便是武林高手也很难察觉。
  项寻和周轻重失去知觉之后是巴罕古丽让自己的人趁着夜色把他们抬到沙漠里去的。送去那里是为了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而且第二天中午她曾派人回去找过他们,怕项寻和周轻重自己走不出去想把他们带出来。结果她的人碰到了孟大成和史劭,听口音猜出都是跟项寻从一处来的,想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就没有继续找下去。后来驼队里回天教的人问起,巴罕古丽让人说是他们自己感觉到不对劲儿连夜逃了。回天教的人在附近找了找没能找到人,没法再仔细追究也只好作罢。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们到了哈实哈儿的?”见巴罕古丽停下喝茶,项寻问她。
  “刚才我躲在暗处想看看都是些什么人来赴宴,我自己都没想到能一眼就认出‘千里道长’呢!”巴罕古丽看着周轻重用手在脸上一抹,瞬间换成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随后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阵。
  项寻也想笑,不过看看周轻重的脸色他忍住了,“然后我们在你家喝酒,你就跑出来打听我们落脚的地方?”
  “是啊,你们住得这么近,我没问了几家客栈就问出来了。我是教主的女儿,谁又敢拦着不让我进呢?所以……”巴罕古丽的身体向前一倾,一双大眼睛望向项寻,“我就比你们先到了一步。厉害吧?!”
  周轻重看着桌面,情绪完全没有受到巴罕古丽的任何影响,“这么说的话,你的小算计根本就没有得逞,回天教那边还是要娶你?”
  巴罕古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难得的忧郁神情,“是啊,真不知道是被看破了,还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那你来找我们是……”
  “我不甘心……”巴罕古丽的情绪转换出奇地快,说出这句她本就水汪汪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周轻重抬起眼帘看看项寻又站起身,“你们慢慢聊吧,我去看看骆驼喂了没有。”

  纵深西域 之十三

  看着周轻重走出门去又悄无声息地穿过外室,项寻去关好门再转回来,“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巴罕古丽掏出块手绢来擦擦眼泪破涕为笑,“那要先看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嗯?”项寻愣住,“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大老远地从东到西、南下北上的,不会真的只为了买玉石吧?”
  “呃……”
  “江湖人为的当然是江湖事,既然到了哈实哈儿,说吧,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这女人还真不能小看。项寻想想,突然觉得也许不应该让巴罕古丽牵扯进来,“嗯……我的事你大概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难道你的事与我乌满教无关?”
  “你就那么肯定是跟乌满教有关?”项寻加重了“有”字。
  巴罕古丽有些调皮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成竹在胸的微笑,“那你去参加晚宴,真的只是为了去送礼金?据我所知,乌满教跟辽东帮可是从来都没什么往来。除非……你根本就不是辽东帮的人”
  项寻盯着巴罕古丽的脸:是人太美了,我便把她想得过于简单了?
  又仔细考虑了一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仅是辽东帮的人,还是辽东帮的帮主。这次来是为了多年前的一个悬案,但那件事与辽东帮并无关联。”
  “什么事?乌满教有参与?”
  “我还不能确定,可种种迹象表明,即便没有参与,教中的人也应该知道一些其中的内幕。”
  “你若是查清楚了,会对我们乌满教不利吗?”
  “这件事上不会,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一个朋友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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