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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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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忠兴上前一步,“到底是谁,一试便知!”
  说着话沈忠兴便一掌劈向了周轻重。周轻重觉察到掌风之后马上单膝跪地,随即抬手一拳正打在沈忠兴的腰腹一侧。
  沈忠兴后退两步,摸了摸被震得有些疼痛的腰部和瞬间便已变得微凉的革带,“真的是你!没错!”
  紧接着他再次向前,双掌齐出全力攻向了周轻重。
  他这一出手,他手下其他的人立刻也收短了包围的距离朝着孟大成和伽陀他们几个摆开了架势。
  谷玲珑立时慌了,唐初五不会武功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挺身站到了她的面前。孟大成和伽陀赶紧一前一后护住了项寻。
  接着两面的人乱成一团,项寻趁乱凑到了周轻重的身边。正好有两个人趁着周轻重忙于应付沈忠兴企图偷袭,项寻使不出内力出招便冲过去直接挡到了周轻重的身后。
  结果项寻挨了一刀又一掌,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帮主!”“大哥!”
  谷玲珑和伽陀同时看见一起惊呼了出来。
  周轻重两眼一瞪抬脚踢开沈忠兴转身扑到项寻身边,“寻……八尺!八尺!”
  沈忠兴见周轻重背对着自己蹲下身去完全没了防备,他抬手一挥喊了一句:“住手!”
  一时所沈忠兴的人都停了手。孟大成、伽陀、谷玲珑和唐初五赶紧抽身也扑到了项寻身边。
  周轻重扶起项寻,项寻一口鲜血喷了两人满脸。
  “八尺……”周轻重的声音哽住。
  项寻斜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沈忠兴,“你儿子……是我出的手……真的。”
  “你别说了──”周轻重抱住项寻,眼泪止不住地一串串掉了下来。
  “大哥!大哥……”“帮主!”“项帮主!”
  另外四个人也开始哭的哭喊的喊了。
  沈忠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人群里挤出个人来。
  “轻重!”
  周轻重耳朵一动,猛地抬起头,“应大哥!”
  “你怎么在这儿?”应万年走到他们跟前,接着就看见惨不忍睹的项寻,瞠目结舌了一下他刚要喊“寻儿”。
  “应大哥!”周轻重及时打断了他,“快救救八尺!”
  应万年明白了不能让人知道他是项寻,便及时住了口赶紧蹲下身去给他号脉。摸完脉应万年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捏开项寻的嘴倒了几粒很小的药丸进去。
  周轻重擦了把脸上的血和眼泪,“怎么样?”
  “暂时没事。你们怎么会这儿?”
  “八尺中了毒,想你会来无隐山庄,我们是来找你的。”
  “我也刚到,西边码头上的岸。经过这里正好听见你的竹哨声。你们这是……”说着应万年抬头看了看周围。
  周轻重扭头去看沈忠兴。
  应万年站了起来,“这不是忠兴镖局的大当家沈当家吗?应某有礼了。”
  沈忠兴回了个礼,“原来是千笃谷应谷主。”
  “这几位是应某的朋友,不知是跟沈当家有了什么误会,看样子你们刚才是交过手了?”
  “误会?”沈忠兴冷笑一声,“是不是误会你自己问他们。”
  “嗯……不是误会的话,那应某有个不情之请。”应万年看了下项寻,“这位小兄弟中毒很深了。沈当家可不可以赏应某人个薄面?让我先带他们去医治一下,有什么事咱们稍后再解决。”
  沈忠兴一指周轻重,“其余的人你可以带走,可是他得留下。”
  项寻挣扎着抬起一只手,“不……行……”
  周轻重站起身,“好,我留下。”
  项寻一把抓住了他外服的衣角,“不……行……”
  周轻重回头看向孟大成和伽陀,“带项帮主跟应谷主走,立刻。”
  孟大成和伽陀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往水面上看:近处大船上轻功不够好的人已经在乘着小船往岸边来了,但远处也又有很多别的大小船只正驶过来。刚才孟大成放了火炮,他们估摸着远处的船是修多罗带的人到了。
  两人一起点了下头抬起项寻就要走,可项寻死死抓着周轻重的衣角不肯撒手,伽陀一咬牙拔出匕首割断了周轻重的衣摆。
  看着项寻被抬走,应万年又转脸去看周轻重。
  周轻重摇摇头,“我不会有事。”
  应万年一狠心也走了。剩下了谷玲珑和唐初五还留在原地。
  周轻重一甩袖子,“都给我走!”
  最后哭哭啼啼的谷玲珑被唐初五拉走,周轻重转身直视着沈忠兴,“好了,没了后顾之忧,晚辈倒是可以好好跟沈老前辈好好讨教几招了。”
  项寻伸着手眼看周轻重被沈忠兴的人团团围住嘴上还在不停地喊:“轻重……轻重……”
  应万年上前几步赶上孟大成和伽陀,一伸手他在项寻后颈上点了两下,项寻两眼一闭失去了意识。

  东行中原 之廿二

  轻重……轻重……
  轻重!项寻猛地张开了眼睛。
  嗓子很干,浑身都疼,项寻努力挪动了一下胳膊──终于能动了!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背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疼。刚才都是做梦吗?项寻咬紧牙关,忍住一阵头晕目眩,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他正独自一人置身于一间普通的内室。
  我不是中毒了吗?一路都在颠簸,轻重一直守在我的身边……然后呢?然后有水……是在船上……一个老头出现了,说是沈忠兴……动手打起来了……对!轻重被人围住了!再然后……好黑,他敌不过沈忠兴被打得满身是血……好多人举着刀朝他砍……我想过去救他……却怎么也跑不到他的身边,喊他也听不见……
  到底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项寻一时竟无法分辨清楚。低头看看身上缠着的白布,他确定了最起码周轻重和沈忠兴交手的时候自己冲上去给他挡了一刀是真的。
  可是后来呢?这是什么地方?我的毒已经被解了吗……项寻怎么也想不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了。
  一手扶住头,项寻摇摇晃晃地下了床。无论如何,他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去找周轻重。
  周轻重和应万年正在跟无隐山庄的少庄主苏逸之站在院子里说话,忽然就听见身后门响一声,三个人一起转头看了过去。
  “八尺?!你醒了!”见是项寻,应万年很是惊喜。
  项寻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楚地交替了几次之后他眼前便只剩了一个周轻重。忍着背痛拖着无力的双腿,他几步趔趄到周轻重的面前,不等周轻重伸手扶他,他一下子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在他循环往复的梦魇里不知被砍死了多少次的人。
  “轻重……”声音哑得几难辨闻,项寻的一滴眼泪顺着鼻尖儿滴落在地。
  站在一旁的两个人同时愣怔了一下,苏逸之先反应过来赶紧转了脸看向应万年,“项帮主醒了就好,有关家父咱们改日再聊,没什么别的事晚辈先告辞了。”
  说完他见项寻没有要松开周轻重看看他或者问问他是谁的意思,于是他朝应万年拱了下手就走了。
  周轻重推了项寻一下没推开,只好别别扭扭地越过了项寻的脑袋去看应万年。
  应万年尴尬地笑笑又捋了捋胡子,“呃……我也还有别的事,你先陪陪寻儿吧。一会儿到前院去我那儿拿要煎的药。”
  应万年也走了。周轻重四下看看确定这院子里再没有其他人了,他抬手抚上项寻的脊背,“你看看你,就这么光着膀子冲出来,成什么体统?”
  项寻终于撒开手抬起了头,“我不是……还在梦里吧?”
  周轻重把项寻扶回房里让他重新躺好,项寻不肯,周轻重只好叠了被子给他靠着,然后又给他倒了杯水自己才坐到床边。
  项寻喝了水,觉得舒服多了,嗓子里也能发出声音了。他抓着周轻重又凉又软的手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周轻重看着他忍不住想笑,“看你那点儿出息,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哭。”
  项寻摸摸周轻重的胳膊又捏捏他的腿,“你没受伤吧?”
  “我这不好好地在你面前么。”
  “可是你瘦了好多。”
  “说我,你还是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鬼样子吧。”
  项寻摸摸自己滚得乱糟糟的头发,“我现在很不成样子吗?”
  周轻重点点头。
  “不英俊不潇洒了?”
  周轻重又点点头。
  项寻撅了下嘴,“你嫌弃我。”
  周轻重绷了会儿脸,最后还是笑了出来。他探身伸手捧住项寻的脸,温柔了语气,“只要你没事,别的都不重要。”
  项寻就势把周轻重拉到跟前紧紧抱住,周轻重的头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上一动不动,他低下头把鼻子埋进周轻重的头发里深深地吸气,“我真的以为会这么就再也闻不到你身上沉香的味道了。”
  周轻重也抽了抽鼻子,“可你身上好臭呢。”
  “是啊,我都多久没洗澡了。我昏了几天?”
  “两天。”
  “呵,都两天了啊,我怎么觉得就好像是刚刚才昏倒的。”
  “两天已经是奇迹了。应大哥说一般人能不能醒过来都难说呢。”
  “我这不急着想要去救你么。”
  “笨蛋,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救我?”
  “那时你不是被沈忠兴的人围住了吗?你怎么脱的身,还是你把沈忠兴也给解决了?”
  “我疯了吗?沈忠兴朝中有人,我再冲动也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那你……”
  “你受伤之后我立刻蹲下去看你,还记得吧?”
  “嗯。”
  “本来以为沈忠兴会趁机从背后对我出手的,可没想到他不但没那么做,见咱们的人都放松了警惕,他还让自己手下的人也都住了手。所以当时我就断定:沈忠兴跟他儿子沈青竹不是一路人,把事情说清楚,我未必就毫无退路。”
  “再一个沈忠兴说了,他是有镖在身,顺路来吊唁苏庄主的。能让他亲自出马押送的一定是重镖,他能不惜暴露身份对咱们几个出手,一个是刚刚听说儿子被废报仇心切,再一个是他以为咱们人少,一行只有六个。可我让应大哥带你走的时候,看见修多罗已经带着人从对岸赶过来了。镖师上路最忌讳的就是惹是生非节外生枝,我料想等沈忠兴看到咱们的人比他多的时候就不会再轻易出手了。”
  “所以你们走了之后我先拖延着时间跟沈忠兴详述了沈青竹的下场是罪有应得,包括在施州神风门的事我都说了。但沈忠兴说那是我的片面之词,不肯相信。我就让他回去自己问清楚了再来找我。我告诉他:如果我有半句虚言,那以后我的项上人头就归他沈忠兴。”
  “然后就在沈忠兴正犹豫该怎么做的时候修多罗他们到了。沈忠兴知道他已经错过了能抓住我的最佳时机,最后他说要回去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找我算账,说完他就带着人走了。听他那意思是要先去送镖,送完了再来无隐山庄。”
  周轻重嘴上说项寻身上臭,可说了这许多话他却一直没舍得把头从项寻怀里抬起来。
  项寻搓着他的头发又把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环顾一遍,“你是说,咱们已经在无隐山庄了?”
  “是啊,刚才跟我和应大哥说话的就是苏庄主的大公子、无隐山庄的少庄主苏逸之。”
  “啊?!我没注意到,那我岂不是很失礼?”
  “是啊,你还好意思……”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周轻重一把推开项寻坐直了身体。
  “哎呀!”项寻惨叫了一声。原来是周轻重慌乱之中用力过猛使他背上的伤口撞到了被子上。
  门开了,是孟大成、伽陀、谷玲珑和唐初五。
  “帮主!”“项帮主!”“大哥!”“项大哥!”
  四个人大呼小叫着一起朝床边冲了过来。
  周轻重不理还在龇牙咧嘴的项寻,赶紧理了理被项寻弄乱了的头发满脸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行了,还有什么想问的你问他们吧。我去应大哥那儿拿要煎给你喝的药。”
  “轻重……”项寻想说一会儿让别人去煎。可眼见周轻重走到了门口,刚进来的几个人也都扑到了床边开始问长问短了,项寻只好作罢。
  周轻重走到屋外带上房门,抬起头来看着天边几只归巢的飞鸟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渡过此劫。师兄,你在天有灵一定要继续保佑寻儿……

  东行中原 之廿三

  “帮主,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啊?”孟大成按照项寻的指示又给他倒了杯水。
  “刚刚。”
  项寻发现:周轻重不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很虚弱。接过杯子喝了两口,他竟然觉得有些端不住水杯。
  唐初五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把杯子接了去。谷玲珑万分关切地盯着项寻细看,“大哥你真没事了吗?”
  项寻故意皱皱眉头,“这恐怕得问应谷主。”
  谷玲珑点点头,一脸担忧的神色,“也对……”
  项寻噗哧一声笑了,“逗你呢,我没事了。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放心吧,你大哥我内功深厚着呢。这九死一生的事我经历得多了,这点小毒还伤不到我。”
  谷玲珑听他这样一说也笑了,不过笑完很快又嗔他一眼,“大哥净说些逞强的话。真像你说的那么轻松,师叔就不会到了这里还一直守着你不吃不睡的了。”
  “是么。”项寻愣了一下,低下头自言自语似地嘟囔了一句,然后他又抬起头,视线在眼前的四个人脸上依次扫过,“这一路上,你们都辛苦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项寻说累,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只留下了孟大成。
  项寻指指床边,“坐吧。我中毒这段时间各方面有什么消息没有?帮里的三位堂主是不是也快到平阳府了?”
  孟大成摇摇头,“堂主们没什么消息,史劭倒是让人送来封信。”
  说着孟大成从怀里掏出个蜡封的竹筒来递给了项寻。
  项寻打开竹筒从里面倒出纸卷,“呵,不愧是飞鸽堂啊,他动作倒是快。”
  看完信项寻习惯性地把纸攥成了一团想要顺手烧掉,可攥了一阵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功力不够,他便打开信来又看了一遍。
  孟大成坐在一边只是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不多问什么。
  过了一会儿项寻抬头看看孟大成,“史劭他们已经到了昆仑山下高良镇。他带人先住到镇里了,说先在当地打听打听再想办法派人上山去焱云教。”
  孟大成点点头。
  项寻继续说:“还有回天教想要跟焱云教联手对付梵天宫和咱们辽东帮,可焱云教还不能肯定梵天宫的主人就是周轻重,梵天宫又帮焱云教打退过乌满和青涧门的人,所以他们拒绝了。”
  孟大成还是点头。这段时间以来,有关焱云教和周轻重之间的恩怨他也多少听说了一些。
  项寻抿起嘴唇盯着孟大成看了片刻,“大成。”
  “嗯?”
  “我做什么决定或者让你干什么的时候,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呢?”
  “问什么?”
  “问……比如说我为什么让史劭去打探焱云教的消息,为什么咱们一到苗疆就跟梵天宫扯上了关系。再比如……为什么我当上帮主没多久就带着你们千里迢迢去了苗疆。”
  “该说的帮主自然会说,我又何必多问。”
  “可是离家这么久了,你们不想家吗?你不怨我?”
  “帮主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怀凌云志行万里路么?我们愿意跟你出来天南地北闯荡江湖。要不是帮主,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跑到哈实哈儿那么远的地方,一辈子也未必能离开辽东。多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我感激帮主还来不及呢,干嘛要怨你?”
  “见见世面?”项寻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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