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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不待人归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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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琴正在屋里做女红,看见家啸跟瑶光打着门帘进来,忙起身去外间给他们沏茶:
“这可是新茶呢,我加些桃花进去,家啸少爷也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青碧的茶水上漂浮着细小的花瓣,被水色润泽着,看上去甚是可口。家啸轻轻啜饮一口,又贴近鼻子嗅了嗅,赞叹道:
“茶水清澈,又有淡淡的桃花香气,原来知琴也算个茶博士。”
“那可不!”瑶光放下茶盏走到知琴身边,拿起她正在绣的扇面儿对家啸说:“不光是茶博士,你瞧瞧我手里这个,啧啧啧,我们知琴姑娘手工也好,烹饪也好,又生得清秀可人,不知道谁将来有这个福气,娶了回去当压寨夫人呢。”
“死丫头,你又想禁足哦!”瑶光话音未落,就被知琴一下子捂住了嘴:“就说你别没事儿看那些混书,然后就是家啸少爷!”知琴说着,又恨恨地盯着家啸:“别总给她找什么才子佳人的文章看,你自己瞧瞧,这丫头嘴里什么没有!”
她这厢火冒三丈,那厢的家啸瑶光却笑作一团,家啸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指着瑶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说说你,提什么不好,非提琴姑爷,这下子连我都被数落了。”
“我这不是替她打算么,”瑶光一面说着,一面按着知琴坐下:“汉声前儿还说呢,咱们这几家的管事儿姑娘里,就数你最懂事儿。他有个随扈到了娶妻的年纪,白薇屋里的水清年纪小,就让我来问你愿意不愿意。”
“不、愿、意!”知琴大声说道,还一字一顿的,随即站起身来对瑶光说道:“按他话里的意思,这随扈原该是水清的才对,我知琴又不必水清差,才不要人家挑剩下的。”
说罢,知琴就拿起绣了一半的扇面跑了出去,临到门口还恨恨地回头瞪了兄妹俩一眼,说道:
“想让我出这个门,瑶光你还是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
一席话说得瑶光面上立刻飞出两朵红云,家啸见了,笑着打趣道:
“瞧瞧你,非要拿那种话逗她,自作孽,不可活!”
瑶光转头白了表哥一眼,口气却严肃地说道:
“不是我多事,知琴也应该找个人家了。她比白薇长了十岁,眼界又高,不知道将来能有个什么归处”
“这事儿你也甭烦心,”家啸看她这般,忙走上前去拍拍瑶光肩膀:“依我看,你不出阁她是不会走的。也罢,我替她找找看吧,知琴到底是个能干的人,又出身在你们家,清清白白的,能娶到她的人也算是有造化的。”
瑶光闻言点点头,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小时候知琴对自己的严厉管教。那时候的知琴还正像自己这般年纪,却早就出落得利索懂事儿。从清晨早课,到晚间温书,知琴无时无刻不是陪伴在瑶光身旁。而瑶光那时候的鞋袜衣衫,也大多出自知琴之手甚至可以说,在知琴全部的青春岁月里,瑶光都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心。
瑶光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知琴而言意味着什么——这个照顾了她十来年的女人,把自己对生命的全部期待与信仰,都倾注了她的身上。瑶光不知道知琴是怎么来到宋家的,可从她对待自己的情感中,瑶光相信,一定有某种冥冥之中的缘分将她俩联系在一起,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这种缘分会为知琴带来福祉,让她的付出与善良,得到应有的回报。
“你想过没有,知琴有可能打算跟着你嫁呢。”耳边忽然传来家啸的声音。
并非没那种可能!瑶光像是被家啸这话点醒了般——召兴有很多丫头跟着家里小姐出嫁的例子,跟古时候的陪嫁没什么区别。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女子不是被配给姑爷家的小厮,就是做了偏房姨太太,自己并无选择的余地。瑶光深知知琴的性子,为了自己她一定会忍,可瑶光却不愿让她再这么辛苦。
“那我可要拦住她,”瑶光语气坚定地说道:“她该找个好人家,哪怕小门小院的,也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日子。”
“你倒是替她着想”家啸在一旁说着,复又端起桌上早已凉掉的茶水,“不过你说知琴,倒让我想起件事情,二爷貌似正在给家熙说媒呢,打算找个汉水当地的人家。这次江庭如来家,估计我爹也会拜托他帮忙寻觅吧”
☆、第二十章 靖仪先生
“这还用找么,我看江家就不错。”
瑶光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音刚落,不单单是她自己,连家啸都吓了一跳。
“你这话怎么个来头?”家啸有些愣住。
“我随便说说而已”瑶光忙支吾着解释,心里却忽然想起那会儿家熙拜托自己转交的盒子,因为家啸一回来就忙得见不着人,她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
正当瑶光盘算着怎么跟家啸说盒子的事情,外头忽然急匆匆地跑进一个小厮,满头满脸都是汗,一见着兄妹俩,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爷、姑娘,您俩快去瞧瞧吧,老太太刚才不知在外头吸进了些什么东西,堵了气口,这会子家里乱作一团了!”
周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好,召兴冬天湿冷,她偎在暖阁里倒也妥帖。可开春以后,老人家总嫌屋子里闷得慌,非要家人扶着去园子里转悠。这日午睡起来就往廊下走了一遭,那里花花草草的也多,不知是吸进去了什么花粉柳絮,一阵风过去人就呛住了。
丫头婆子们当时就吓了个半死,一群女人手忙脚乱地将老太太搬进屋里,又是灌水又是拍背,半日也不见点儿好转。前头药局里的伙计们一听说,赶紧差人唤了坐堂的周靖仪先生去看,周靖仪算得上是“泽众堂”鼎鼎有名的大夫,虽说年纪不大,医术却是一等一的好,这么多年周老太太的病都是交给他瞧。而这人还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额头上有一条寸许长的疤痕,故而被称作“一道疤”。
周大爷闻讯,也从外头赶回来守着。家啸跟瑶光到的时候,正瞧见他在门口走来走去。
“爹,奶奶怎么样了?”家啸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问道。
“靖仪正在屋里瞧呢,不知道啊!”周大爷说着,狠狠地甩了甩袖子。
瑶光快步走到窗前,他们这会儿都被拦在外头,透过那里糊着的窗纱,能看到里面人来人往乱哄哄的一团。周靖仪先生正站在床头弯腰诊治,身后站着几个年长的大丫鬟,手中捧着痰盂手巾,小丫头们匆忙地穿梭在内外室之间,换水端药,应接不暇。
不一会儿,只见周靖仪挥了挥手,两个大丫鬟赶紧走到床头,一个爬到床上,一个立在床边,一左一右按住周老太太的肩膀,另一个丫鬟半跪到床前,伸手撑开老太太的嘴巴。周靖仪待她们准备完毕,这才将袖子卷起,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取出一根足有半尺长的粗银针,旁边忙有人递上一盏油灯,周靖仪将针头在那火头上烧了烧,随后二话不说,立刻将针刺进了老太太被撑开的嘴里,瑶光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吓得一把捂住了脸。
“好了。”周靖仪说着,将针从老太太喉咙中取出交给一边的丫鬟,这才放下袖子,拍拍衣服走了出来。
周大爷跟家啸见状,赶紧迎上去问道:
“老太太如何了?”
“老爷放心,不妨事。”周靖仪说道,稳稳当当地拱了拱手,“老太太是过敏,又兼卡了痰,刚才我用银针给通了。这几日鱼虾可千万不能碰,外头的盆栽花也搬一搬,以防万一。”
周大爷一听,忙挥手让身边小厮去办,自己则向周靖仪拱手致谢:
“靖仪,这次多亏你了,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家啸跟瑶光也在一边谢道:“麻烦周先生了。”
周靖仪摇摇头,说道:“替东家办事儿是咱的本分,老爷您言重了。”又对他们三人作了个揖道:“现在可以去瞧瞧老太太了,今儿轮到我坐堂,就先告辞了。”言毕,转身离去。
这一通折腾,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瑶光跟着周大爷、家啸走进内室看了看老太太,周靖仪给开了些安眠的汤药,老人家喝了以后便安睡了,周大爷站在床头看了看母亲,伸手给她掖了被子,又嘱咐家人好生照料着,便又出门办事儿了。
家啸在床边的脚凳上坐下,瑶光跟在他身后。床上的周老太太神色安详,想必是药劲儿上来睡得正香。
“周先生的医术是没的说。那几个丫头都是有些经验的,竟也一时没了主意。他倒是稳当,一招中的。”瑶光说道。
“他医术是没的说,所以才敢将老太太的病交给他瞧。”
“他是周家的老人儿吧,我记得咱们从小儿就认得他,还老是喜欢玩他制药的那些瓶瓶罐罐。”
“算是个老人儿吧,毕竟也在周家呆了快二十年了。”家啸说着,伸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哦?”瑶光语气有些疑惑:“他今年四十有八了吧,可在周家只呆了快二十年照这么说,他不是祖上就在泽众堂做事的了?”
“不是,”家啸摇摇头:“他是在我出生前没多久来的泽众堂,之前据说一直在汉水。所以咱们一出生就认得他,你也才觉得他是家生(祖祖辈辈服侍同一家族的人,类似日本氏族大名的家臣)的。”
“原来如此”瑶光了然,“我刚才还觉得大舅对他也太客气了,怪不得呢,原来不是家生的。”
“他刚才那不卑不亢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我这几日跟着他在前头忙活,越发觉得这人说话做事颇有气度,且见解不凡。有一回,堂里来了个洋学堂的年轻人,说中国临海一线乃黄金红顶(富商、权贵)聚集之地,若不作为重中之重加以扶持,国民必因贫穷闭塞而无法觉醒。周靖仪当时只是一笑了之,可没过几日我无意间提及此事,他却笑那学生只会跟着洋人的屁股转,却连自己被耍了都不知道。”
瑶光闻言,顿觉玄妙,忙问道:“何以见得?”
家啸笑了笑,接着说道:“洋务时常说‘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实则不然。中国自古背靠内陆、面朝海域,进可漂洋过海,退可雄踞高原,是以生机勃勃。但海岸一带虽数富庶,水面之地却终不可安居,若要守住祖宗基业,新疆、西藏等内陆便如同江河之源、高堂之基,是绵延国祚的必争之地。因此,只怕‘西北为体,东南为用’才是求得乱世周全的正招。以东南富庶补充西北生机,移民支边,广修汉寨,方可后顾无忧。那些洋人净想捞得东南油水,自然教导学生以东南为重,这洋学生是被那些红毛给洗脑了,自己还不晓得,当真可笑至极!”
家啸言毕,目光炯炯地转头看向瑶光,见她也是一副惊异神色,便继续说道:“所以我说,这周靖仪本非池中之物,却安心在这药局里做个坐堂郎中呵,你看,这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果然非同凡响”瑶光赞叹道:“我还当他是那个任由咱们玩儿药渣子的糊涂虫呢,没想到竟有这番才华。”
“他令人惊异的地方可多了,别看平日里不温不火的,却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物。”
“正是这个话儿呢。”瑶光说着,起身走向家啸:“他那番‘西北为体,东南为用’的理论,且不说对错,却是令人耳目一新。如今这世道,各家各派众说纷纭,不被人牵着鼻子走,而是独辟蹊径自成一家,这个周先生真是不简单。我倒想向他讨教讨教呢。”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些什么。”家啸一听便笑了起来:“男人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正经的赶紧把自个儿嫁出去,省的天天挨知琴姑娘的骂。”
“谁是小丫头片子!”瑶光闻言佯怒,伸手一把揪住家啸衣襟:“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推掉了一推说媒的,不知道伤了咱们召兴多少姑娘的玻璃心。哼,你跟知琴让我嫁,我还偏不嫁了,就在家里烦你俩,看你俩拿我怎么办。”
“姑娘家说什么蠢话,还不快呸呸呸!”瑶光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这么一声儿。兄妹二人忙回头一看,竟是白汉声提着个食盒进了来。
☆、第二十一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瑶光你个姑娘家,还没出阁呢,说话也不知道忌讳些个。”白汉声一面说着,一面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一旁忙有丫头过来收拾。
“呸呸呸,我说错了,这下行了吧。”瑶光做了个掌嘴的姿势,无奈地看向白汉声:“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替白薇她们过来看看么,今儿一早她就跟我婶子一起出去了,家里就我一人儿。刚碰见大爷屋里的小厮过来给你们送饭,这不,我就给提过来了,反正我也没吃。”白汉声说着,撩起长衫在桌边坐下:“你们都赶紧吃吧,刚一通忙活,肯定都饿了。”
家啸跟瑶光这才发觉已经是饭点儿,便挨着坐下。白汉声倒像是真饿了,狼吞虎咽的一顿大嚼,看得家啸忍俊不禁:
“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啊,白薇她们不在家你就没饭吃么?”
“哪儿能啊,昨儿夜里跟几个兄弟喝酒,这不弄得晚了么,一觉醒来都下午了,刚起身就听说老太太这事儿,我就赶紧跑过来了,没吃没喝的。”
白汉声体型微胖,故而不怎么经饿。瑶光看他吃得这么欢,不由得笑道:
“你别噎着了,慢些吃吧,实在不行让人把米缸抬来。”
“切,他能吃得了一缸的米?”家啸故作不屑地说道,忽然话锋一转:“我说汉声,你小子昨儿夜里没回家吧。”
一句话说得白汉声一口呛住,掐着嗓子咔咔就咳了起来。瑶光赶紧端了茶碗递过去,另一只手忙在他背上拍着顺气:
“他又没说你什么,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难不成你昨儿还偷鸡摸狗去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哪儿是那块儿料啊。您瞅瞅我这身段儿咳咳还没摸进人屋子呢,窗户都给挤塌了。”
“那你呛什么?”家啸不解。
“嗨,我也不是怕你知道。”白汉声喘过气儿来,伸手在自个儿胸前*,这才慢慢开口道:“的确是没回家,但也没干什么坏事儿。”
“接着说。”瑶光看了他一眼,说道。
“呃,其实我就是去共济会那学堂呆了一夜。也不是为别的,听说当年教家熙的那洋先生,叫什么霍华德的,他刚从欧洲旅行了一年回来。好多人都去听他读见闻录了,我觉得好奇,便也去了。不过你们可跟我保证啊,这事儿千万不能让我叔叔婶子知道!”
“明白了。”瑶光和家啸都点点头,家啸又拍拍白汉声的肩膀,问道:“那你说说,欧洲是什么样子?”
“忘了。”白汉声说着,双手摊开。
“为什么?你一夜都没回来,居然说忘了?”瑶光满眼不解。
“我去看他,那不是因为当年家熙特待见他么。结果去了没多久就睡着了,最后还是一个收拾屋子的把我给摇醒的呢。”
一听见“家熙”二字,瑶光心中立刻一紧,她偷偷瞄了一眼家啸,那人正端着酒杯往嘴里送,虽说面色镇定,可动作却停滞了一下子。
“你们说说,家熙把谁放在眼里过啊,可就是喜欢跟着霍华德转。所以我猜啊,这洋人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招她喜欢的,嘿嘿,所以我才去的,你们俩哈,不许笑话我!”白汉声对家啸的突然安静和瑶光的局促不安浑然不惧,依旧自顾自地开心说道。
其实瑶光很清楚,白汉声并不知道当年家熙跟家啸的事情。他那会儿也在上海念书,而白家人也一直将这事儿瞒着他,怕他一喝酒就给说出去。但白老爷却是十分不待见那个共济会学堂的,在他看来,那里的洋人把召兴的好女儿家教育得越发不守妇道,家熙那些“*不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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