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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倾斜 by wordlag-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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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传来宋冠真回来的声音,就像敲碎两人之间的对峙一样,沈真谦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去,脸色还是很难看,还差点撞到迎面走来的宋冠真。宋冠真连忙往旁边闪,袋子里的早餐因为这个动作而在袋子里撞成一团。

  宋冠真瞪大眼,朝冷着一张脸往外走去的沈真谦方向追两步:“慢着、真谦老师,你要去哪里?”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冷冷地甩门声响。宋冠真一脸莫名,回头看僵在沙发上的梁嘉禅。

  宋冠真扁扁嘴,将早餐放到桌上:“嘉禅哥,你又跟真谦老师吵架了喔?”

  梁嘉禅有些良心不安:“没有啊。”

  宋冠真:“那他怎么气成这样?等等宁哥就要回来了,你如果不想被他念的话,最好是去跟真谦老师道歉吧……”

  “道歉……”

  “对啊。”

  梁嘉禅低骂一声脏话,起身捞起钱包跟钥匙也跨大步往外走。

  “你要去哪?”

  梁嘉禅很不耐烦:“道歉啊。”

  他三步作两步追出去,刚出录音室,他左右找寻,就见沈真谦刚走到路口,正要招计程车的样子。梁嘉禅连忙赶上他,一把抓过沈真谦左手:“欸!”

  沈真谦回头,没想到他还有脸追上来,更是气到隐隐颤抖:“放开。”

  梁嘉禅急道:“对不起。”

  “放开。”

  梁嘉禅看了看两旁,硬是将沈真谦扯到路边。“喂,你在生气吗?”

  沈真谦气得大吼:“我叫你放开!”

  “干!我也跟你说对不起啊!”

  “你是土匪啊?你说对不起就没事了啊?”

  “那不然要怎么样你说啊!”梁嘉禅也吼了出来,声音比沈真谦大了几倍,一时间四周都好像被他吼静了一样。沈真谦抿着嘴没回话,梁嘉禅更加烦躁:“干,你既然生气,干么不打我啊?要是不爽,你就打我啊?干么一声不吭跑掉,你是小女生吗?”

  沈真谦瞪他,墨绿色的眼珠旁泛起一阵浅浅的红。

  梁嘉禅:“干,你哭屁啊?”

  沈真谦没答话,就只是死死瞪着他,嘴唇被抿到一阵发白。

  梁嘉禅被他瞪到越来越心虚:“你要是不想打我,不然你就用骂的啊!干么生气不骂人也不打人啊?你是打算就这样跑回英国喔?干!我开放让你打也让你骂啦,好不好?”

  沈真谦撇开头,打死不回话。

  梁嘉禅一抓头发:“干,对不起啦,我说你像小女生是我的错,好不好?你干么不说话?”

  “喂,沈真谦,你干么不说话啊?我在问你话啊!”

  “喂,沈真谦。”

  “沈真谦!”

  梁嘉禅一气,索性放掉抓着沈真谦的手,然后双臂大开挡在沈真谦面前,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来啊!给你打!对不起啦!”

  沈真谦终于闷闷地开口:“我懒得打你。”

  “那不然给你骂。”

  “懒得骂你这种没脑袋又低文化的猪。”

  “干,你还不是骂了。”

  “我懒得骂你。”

  “好,对对对,你没有骂我,对对对,我又贱又低俗脑袋都装屎,对不起啦,因为我脑袋装屎,所以不小心亲你了,我在这里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脑袋装屎,没有任何优点,只有屎,求求你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梁嘉禅一边碎念一边鞠躬道歉,沈真谦忍不住有点想笑,可是气到极点又不想笑,只好冷在那看他反覆鞠躬说对不起。他心想幸好这时候这边没人经过,不然就丢脸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对不起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语气一沉:“梁嘉禅。”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不要正经一点?”

  “对不起。”

  “……你刚刚做那种事,是想消遣我吗?”

  他这才乖乖站好:“哪种事?我刚刚做了很多种事,还做了自我诋毁对不起我妈的事。”看沈真谦脸色又一下子难看起来,梁嘉禅搔搔脑袋:“……你说……亲你那个喔……?”

  “嗯。”

  “我不是想消遣你啦,你干么想法这么悲观。”

  “那干么这样做?”

  “我缺氧,脑袋反应不过来,做了蠢事,对不起。”

  沈真谦看他:“那为什么做了蠢事?”

  “……我……”他闭了闭眼:“我跟你开玩笑的。”

  沈真谦扬眉:“开玩笑?你亲我,是想跟我开玩笑?”

  “嗯。”

  他敛下眼,长长的睫毛几乎盖住眼睛:“喔。”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啦,欸,你还在生气喔?”

  “没有啊。”

  “你还想骗我,你明明就在生气,不然这样我们握一下手就算和好了,来来握手,”迳自抓起沈真谦的手,他这一摸才吓一跳:“干,你手指怎么冰成这样?你有这么冷喔?”

  沈真谦淡淡看被他抓住的手指,难得没想抽开:“我一生气,就会手脚发冷。”

  梁嘉禅楞了楞,干脆把他两只手都抓来握着,一边疑惑地眨眼看他一边搓:“你的体质这么虚喔?那我之前气你你不就手都这样变冷?我下次带你去看中医调理一下啦,这一定是你身体不好的关系……”

  沈真谦看他拚命替自己搓暖的举动,有些排斥,又觉得很蠢很好笑。

  “你不要气我就好了。”

  “好,我下次就乖乖地任你打任你骂任你讽刺好不好?”

  “好啊。”

  梁嘉禅看他一眼,继续拚命替他搓手:“干,得寸进尺。”

  沈真谦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即使浅浅的,还是忍不住要低头遮住。

  “神经病。”

  “对对,我是神经病,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神经病。”

  “对啦对啦……”

  “神经病。”

  “干。”

  摆臭脸,发脾气,耍任性,他曾偷偷想这样子讨人厌的自己,会不会有人愿意迁就他的臭脸、烂脾气、甚至无法无天的任性。

  虽然个性这么差,虽然讲话这么难听,虽然总是不会妥协。可是只要经历过一次近乎被包容的温柔,他就无法忍耐地想哭。

  欸,不管是谁,有一天你会不会喜欢我喜欢到如此迁就我。

  (18)

  梁嘉禅回高雄去了。

  隔天沈真谦来到录音室的时候没见到简直住在录音室里的梁嘉禅,稍稍疑惑了下,却没说什么,不过一直到时间接近半夜,连把人生都花在打工身上、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心要出唱片的夏采都出现了,却迟迟不见梁嘉禅人影时,沈真谦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那个……”他稍稍犹豫:“梁嘉禅……”

  夏采正在一旁发声,证明给面色铁青的团长看自己的声音真的没有坏掉,听见沈真谦小声问出这句,立刻回过头说:“他回老家去了啦!”

  江宁面色很凝重:“夏采,你讲话小声点。”

  夏采不耐烦地啧啧两声,顺道藉着一旁的镜子抓头发:“我很保养我的声音的啦。”

  江宁听他这么说,脸色更加难看。

  一旁宋冠真帮忙补充:“最近嘉禅哥的妈妈一直希望嘉禅哥可以回去一趟,因为嘉禅哥好久没有回家了嘛。”

  沈真谦想问怎么这么突然,却还是没问出口。

  宋冠真耸耸肩,拿了一块鱿鱼丝咬在嘴里:“我是本来就住在台北啦,嘉禅哥就比较辛苦……”

  “……为什么辛苦?”

  宋冠真看他,许久苦笑:“哎呀,怎么可能不辛苦嘛。”

  坐客运回到高雄,一下车梁嘉禅就觉得自己腰快断了。

  “干,所以我才不喜欢坐客运……”

  抬头看看捷运站,他想了想,懒得搭捷运又得转公车,决定干脆坐公车晃回家。公车摇摇晃晃的,梁嘉禅想幸亏晚上的司机没有白天这么凶猛,否则他的腰真的会断掉。

  看一眼靠在腿边的吉他,带来带去都是这一把,还记得自己当初背去台北的时候,好几度都想自己这是在干么啊。

  虽然看起来很帅气很有魄力,说去台北就去台北,其实他忐忑到要死了。

  自己是在干么啊,干么要玩吉他啊。

  然后恍惚这么多年过去,有时候他还是会这样想。

  对啊,干么啊。

  疲惫地下了公车,走了没多远的路回到家,一打开门家里竟然黑漆漆的,抬头看没人的客厅,他忍不住骂了一声干。

  “马的,一直叫我回来,回来竟然家里没人。”将吉他拿到房间里放好,他在经过弟弟画室的时候稍微停了停脚步,打开门往里头看了一下。弟弟的画室很宽敞,是全家通风跟光线最好的地方,窗户还特别改建过,弄得有半面墙这么大,才能将里头满满的颜料味送出去,直到室内只剩下淡淡的味道。

  有一阵子很难过的时候,他难得跟弟弟见面不是打架,而是买了酒到画室里喝。

  那天弟弟一向讨人厌的嘴巴问他是不是把吉他卖了,怎么这阵子都没看他在弹吉他,他气得差点将弟弟掐死。

  嘴上说着自己是吉他之神,其实那阵子他觉得自己连吉他的残渣都不是。

  一开始弹吉他是因为很帅很酷,一个不小心弹久了,他突然间发现自己除了吉他比别人厉害一点之外什么也没有,这是从小被画家爷爷栽培长大的弟弟所无法理解的。他不是真的很喜欢弹吉他,也不是真的对音乐有这么执着,只是一个不小心习惯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画室里窗户没关,那年母亲特别买回来替弟弟安上的漂亮白色薄纱窗帘随着夜风飘扬,遮了一点月色。

  梁嘉禅突然有点想再跳上客运搭车回台北,他一向不喜欢回来,所以这几年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几年甚至只有过年回家一个礼拜,然后很快又回去台北。

  母亲老是抱怨他在台北真的有这么忙吗,为什么不回来?

  干,怎么可能会忙。

  刚想回房休息,客厅就传来开门的声音,梁嘉禅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循声出去开了灯,却是个看起来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人。

  那男人推开门看到他,斯文秀气的脸上也有几分诧异。“嘉禅……大哥?”

  梁嘉禅楞了楞,心想这人怎么半路乱认大哥。他一手还靠在日光灯开关上,眉毛紧紧皱起来:“你……”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男人后头却扬起了弟弟的声音:“于青礼你干么挡在门口啊?快点进去啊,干,买一堆菜,重死了。”

  男人闻言,赶紧往里面让了让,不忘再用惊讶地语气问:“嘉禅大哥吗?”

  刚进门的梁佑乐没抬头看梁嘉禅的方向,只眉一皱,手一松将菜扔到地上:“我哥在台北啦。”

  “不是啦,”撇下梁佑乐,男人很有礼貌地朝梁嘉禅笑笑:“你是嘉禅大哥吧?好久不见了。”

  梁佑乐这才跟着抬头看去,吓了一跳:“靠腰,干么站在那里不出声啊?你终于回来了喔?”

  梁嘉禅眯起眼看那有些面熟又很陌生的男人,很努力思考自己在哪里见过他,现在又看弟弟,突然间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高中时候跟弟弟感情很好,结果后来跑去英国读书的资优生吗?

  干,没想到他又回来了喔。

  梁嘉禅对这人的印象并不坏,虽然一直觉得他娘娘腔,可是脸圆圆眼睛大大的弟弟不说话的时候也很娘娘腔,完全没有哥哥自己一半的男子汉气概,因此梁嘉禅也尽量不去批评对方的娘娘腔气质。重点是那段时间这个娘娘腔一直对自己很有礼貌,大哥来大哥去的,听了就觉得心里很舒畅。

  后来他跑去英国读书的时候,弟弟伤心到要死了,其实梁嘉禅在心里偷偷觉得这小子干得好啊,他从以前就看弟弟不太顺眼。

  想起来对方式谁,梁嘉禅还来不及扯开嘴角表示善意,对方就先走过来了。“大哥你可能忘记我了,我是于青礼,佑乐的高中同学。”

  19

  梁嘉禅心脏狠狠跳了一下,想到之前沈真谦的那几封简讯,突然间觉得有点太过巧合了。

  干干干,沈真谦他不是也是英国人吗?

  之后于青礼客套地说了什么梁嘉禅都脑袋模糊地没听进去,不断想着马的不会这么巧吧,又觉得越想越像,这个于青礼的名字也不常见,最好是这么刚好有一个同样也过英国的于青礼啦。那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狗情侣,该不会就是于青礼跟弟弟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太过分了哦。

  梁嘉禅依旧站在那观察于青礼跟梁佑乐的互动,看他们忙着将菜塞入冰箱里,凉凉问一句:“妈呢?”

  梁佑乐刚把一颗白菜塞到快满出来的冰箱里面,头也不回地应:“还在外面跟人家聊天啦。”

  “那爸咧?”

  “打牌啦。”

  干,那太好了。

  于是梁嘉禅朝于青礼招招手:“欸,你过来一下。”

  于青礼回头,果然乖乖地走了过去,还在跟冰箱奋斗的梁佑乐狐疑地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梁嘉禅有些困扰地抓抓肚子,干笑着压低声音开口:“大哥问你喔,你去英国留学对不对?”

  于青礼不明所以,只得点头:“是啊。”

  梁嘉禅继续干笑:“那大哥问你,你老实说,当然啦,大哥不是故意怀疑你啦,只是有点巧啊,大哥真的不是要怀疑你什么啦,你跟大哥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沈真谦的人?啊,当然啦,大哥相信你一定不认识。”

  于青礼却有些惊喜:“真谦?我认识啊,嘉禅大哥你也认识他吗?”

  梁嘉禅觉得一阵昏眩,不过还是稳住了,只觉得心情非常复杂。

  他低头沉思片刻,稳住心神告诉自己谁没有过去。于是再开口问:“那你告诉大哥,你有没有对人家始乱终弃?放心,你说实话大哥不会为难你。”

  “始乱终弃?”于青礼一愣,觉得好笑:“嘉禅大哥你可能误会了,我跟真谦只是普通的好朋友。”

  普通的好朋友?

  梁嘉禅也楞了楞,眼前又浮现那天沈真谦喝酒醉到乱七八糟的样子,以及低着头说不敢开手机的样子,莫名其妙一阵火就冲了上来,他瞪大眼,没控制住,一拳就揍到于青礼脸上。

  “干你妈的你有脸说只是好朋友!”

  一直往这边注意着的梁佑乐看哥哥打人,连忙丢下冰箱跟散在地上的一大堆菜,冲上前架住又要冲上来揍人的梁嘉禅,虽然跟哥哥比起来身形纤细瘦弱不少,但狠狠揍回哥哥脸上的一拳力道还是一点都不含糊。

  “干!梁嘉禅你神经病啊?冲沙小打人?”

  梁嘉禅被揍得后退几步,见梁佑乐回头看于青礼伤势,气到一把揪住弟弟后领甩开,又要找于青礼算帐,就被梁佑乐扯住,狠狠揍了一拳在肚子上。

  梁嘉禅气得大吼:“我干么乱打人?他妈的他怎么就不想想当负心汉有多丢脸?”

  于青礼被揍的地方很快泛起一层瘀青。他痛得微微皱眉:“慢着,嘉禅大哥你……”

  梁佑乐却将他赶到后面去,听到于青礼被打又被骂,他气到完全失去理智,冲上来又要打:“干拎娘梁嘉禅你神经病!”

  梁嘉禅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踹在弟弟肚子上的力道让梁佑乐狠狠往地上撞去。

  于青礼连忙挡到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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