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烟情似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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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跑进来坐到他对面：“你这个人没名字吗？难道要我喂喂地叫你，还是临时给你取一个？叫阿才好不好？”
　　
　　他怒形于色：“我又不是你家佣人。”
　　
　　“错了，阿才不是我佣人，是我家的大黄狗。”她得意洋洋地说。
　　
　　他简直快吐血，怒道：“你要怎么才肯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烦死了！”
　　
　　她一怔，马上难过地弯下了嘴角：“我真这么讨人厌吗？”
　　
　　他没招了：“当我求你行不行？可你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喝点酒？”
　　
　　“喝酒有什么好？”她马上又转忧为笑，“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这儿吗？”
　　
　　“”
　　
　　“因为等一下会有一个很厉害的人从城门口走过。”
　　
　　“”
　　
　　“他叫裴武阳，是本朝最年轻的将军，他奉皇命要去江南平叛！”
　　
　　他停止了喝酒，嘴角牵了一下：“是吗？”
　　
　　“对啊，他很了不起哦。一个月前，刚从边境回来，让异族签下了停战书。”
　　
　　“那又怎样？”他眼皮也不想抬。
　　
　　她突然脸红了，扭捏道：“你知道吗？他没有成亲。”
　　
　　“他成不成亲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成亲。”她红着脸，大眼睛亮闪闪的，满是希冀，“爹爹说，现在皇上都在满朝文武中帮他物色姑娘。我从小就听过他的事，一直都很很倾慕他的。我要是将来的夫婿就和他一样，那有多好？”
　　
　　他听不下去了：“姑娘，我还在喝酒，你别让我吐好不好。”
　　
　　她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你这个人，愣头愣脑的，根本不会什么叫做男女之情。”
　　
　　“你一个大姑娘，把这些挂在嘴上，就不嫌害臊？”他反唇相讥。
　　
　　“有什么好害臊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我为什么要装模作样？何况，他也值得我喜欢啊！”她爽朗地说。
　　
　　他倒重新打量了她，说真的，他向来比较欣赏爽直的人，她其实长得不错，肌肤如雪，明眸皓齿，从她的打扮和言语中，也知道非富即贵，配裴武阳那小子也不是没可能。
　　
　　“那你多努力，记得请我喝喜酒。”
　　
　　她没有听到他的话，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地指着楼下：“你看，他过来了！对，就是那个人，最前面骑着马的。哇，他多英伟啊！好多老百姓去欢送哦，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她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跑了二步，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又跑回来一把扯下他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将里面的酒倒得一滴不剩。
　　
　　“喂，你干什么？干嘛把我的酒倒掉！”他完全没有预防，竟然被她抢到了手。
　　
　　她举着晃了晃：“你那酒不好喝，我换一下！”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不理他，走到小二面前，掏出银子，将酒葫芦递上去：“给我装满最好的酒。”
　　
　　小二点头呵腰地去了，一会儿灌得满满地拿出来。
　　
　　“谢了。”她拿着就往楼下跑。
　　
　　“你回来！你拿去做什么？快还给我！”
　　
　　他不是追不上她，也可以用轻功直接跳下楼拦住她，但毕竟是在大街上，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飞来飞去地追一个年轻的少女。
　　
　　所以只好一边喊着一边也从只得楼梯口追了下去。
　　
　　酒楼里人并不多，此刻大多数人也探头往楼下看，在东面最角落的地方，坐着一个穿着深青色衣袍的年轻人。他略侧着头，用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往着街上瞟去。
　　
　　裴武阳和士兵们，正缓缓地走到了城门口，老百姓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这位青衣男子居高临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过头来，他长着一张十分有吸引力的脸，眼神极为凛冽，薄薄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像是在笑，又像是满是讽刺。
　　
　　“我还以为狗皇帝会派什么人，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冷哼一声，低低地自言自语，“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会一会你，裴武阳，但愿你的军队能一路撑到江都去！”
　　
　　说完后，他站起身把一块银子扔在桌上，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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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筱慧在送行的老百姓中使劲挤啊挤啊，终于给她挤到了最前面，裴武阳的马刚刚走过来，离她的面前不到几丈。
　　
　　她兴奋地望着他，发现他正向百姓们点头示意，但并不像其他将军一样洋洋得意的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部将们在含笑称谢，他则笑得有些无奈，看来他并不爱这样的场面。
　　
　　怪不得爹爹总是对他赞不绝口，他不但文武双全，而且谦逊有礼，更难得的是，他长得真是好看啊！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不行，她一定要认识他，要让他注意到自己，喜欢自己！
　　
　　主意一定，她暗暗给自己打了一下气，便一头冲了上去，伸开双臂拦在了马前。
　　
　　“喂，你不要命了！”谢云鹰在外围看到，大叫了起来。
　　
　　幸好裴武阳走得很慢，不然沐大小姐漂亮的脸蛋大概先要被马蹄印下几个黑圈了。
　　
　　不过沐筱慧也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她此刻眼睛里就只有裴武阳一个人了。
　　
　　“裴裴将军！”她把双手高高举起，捧着酒葫芦，“这里面是上好的美酒！我把它献给将军，愿你此去马到成功，尽早除清叛军成功回师！我们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会为你加油的！”
　　
　　裴武阳本来有些不悦，他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今天他曾打算从京城北门仅带着轻骑兵先行的。但由于此次大军有十万之众，京城的士兵虽然不少，但必需要留守京师，所以他自己的手下反而都留守了，此行大多数是从京城周边其他军营里抽调来的，他们多都在城外待侯，但主要将士们均已来京城汇合。他身为主帅，不可能自行先把他们扔下。所以只好浩浩荡荡地从正门而行，果然一路上，老百姓就围得水泄不通，军队走得极为缓慢，让他十分的烦闷。
　　
　　可是此刻，忽见一女子拦住了马，并且高举着美酒，满脸祟拜之色，他不由得愧疚又感动，，是啊，虽说行军打仗乃是他份内之事，但是，百姓的景仰和支持远比朝廷的虚礼要真诚得多。
　　
　　当下，他豪气一荡，喊道：“好！多谢姑娘！”伸手就把酒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大概喝得太急，脸色也微红了起来，眸色晶亮如星，看得沐筱慧都呆了。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的双手还捧着空空的酒葫芦站在路中间，而裴武阳的军队早已去得远了。
　　
　　百姓们也都散了，她犹呆呆地站着，朝着城门口傻笑。谢云鹰只好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别看了！早没影了！”
　　
　　“啊？是啊，走远了。”她回过神，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走吧。酒也喝过了，话也说过了，你该满足了吧？”
　　
　　她紧紧地抱着空空的酒葫芦，侧着头陶醉地轻轻地说：“他刚才，好像对我笑了呢！”
　　
　　“他对所有人都在笑，他只看到你的酒，压根正眼也没看你！”
　　
　　“你真扫兴！”她不高兴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走。
　　
　　谢云鹰也懒得说她，追上几步：“好了，现在喝光了，还给我！”
　　
　　“我不！”她用力地抱了一下，“我给你钱，向你买了！”
　　
　　“酒都喝过了，你还留着干什么？”
　　
　　“他喝过的，不一样！我要保存起来。”
　　
　　谢云鹰翻了一下眼睛：“真没想到，你还有收藏别人口水的爱好！”
　　
　　她终于生气了，停下脚步大叫：“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老这么恶心？”
　　
　　他反而笑着：“我说得是实话，你自己也觉得恶心不是吗？”
　　
　　“你我不和你讲了！一样是男人，怎么你就这么讨人厌！”
　　
　　她气呼呼地快步走了几步，却没有听到预期中的还嘴，有些奇怪，放慢了脚步，等了一会儿还没声音，只好回过头。
　　
　　她看到谢云鹰的身影，正和自己背道而走。
　　
　　“喂！”她跑上去，“你怎么走了？”
　　
　　“我不走干什么？我也不要你那沾着别人口水的葫芦了，你带回去当宝贝藏着吧！”
　　
　　他脚步不停，无所谓地说。
　　
　　“哎——”她伸臂拦住他，“我还有话没讲完呢！”
　　
　　“可我没话和你讲，大小姐，我很忙的。”他是真的很不耐烦了。
　　
　　“你能有什么事？打家劫舍？劫富济贫！你这种自诩为大侠的人我见得多了，整天无所事事，只会喝酒打架。”
　　
　　“我好像没得罪你吧。而且我从来没说自己是大侠，是你硬要塞这个称呼给我的。”他沉下脸，“走开，别烦我！”
　　
　　“好好，是我错了，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你帮个忙好吗？”她马上转了语气，软软地道歉。
　　
　　他只好应付她：“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难不成帮你把那姓裴的抓回来和你培养感情？”
　　
　　她眼睛一亮：“差不多。”
　　
　　“有病！”
　　
　　“你听我说，我刚刚想到的。二个人要有感情，一定要相处的嘛。可现在，我们都没有这个机会，就太可惜了。这样吧，我雇你做我的保镖，你护送我，一路跟着，然后假装和他们认识，最好能和他们一起同行
　　
　　这个女人真是幼稚得可笑
　　
　　“你当人家是去游山玩水吗？那是打仗，他一个主帅，怎么会陪着你这小姑娘谈情说爱？”
　　
　　“这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办法。你的任务就是在遇到他之前不对不对，在他喜欢我之前，都要保护我！记住了吗？”
　　
　　“你最好弄清楚，从头到尾都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个荒唐的要求？”
　　
　　“等等！”她又拦住他，十分认真地望着他，“我有很多的钱。”
　　
　　他明显地受辱般脾气上来了，用力一把推开她的手臂，继续向前走。
　　
　　她再跑上去。
　　
　　“我可以让你做官！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他浓眉一沉，低声道：“你再罗索，我把你扔到屋顶上去！”
　　
　　这回他不笑也不痞，那怒容让她相信他真会那么做。
　　
　　所以她只好胆怯地乖乖地把手缩到了背后。
　　
　　”
　　
　　不过，当她看着他的背影渐远，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喊道：“我爹是王爷！每个人都有解决不了的事，我相信你也肯定也有，我可以帮你做到！”
　　
　　没想到他竟然停住了脚步。
　　
　　她一看有戏，忙又跑上去，满脸希冀：“你答应了是不是？”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你能帮我杀了皇帝吗？”
　　
　　她闻言一惊，突然伸出手蒙住了他的嘴：“你不要命了，这种玩笑怎么可以在大街上乱说？”
　　
　　她的手心很热，大概是刚才一直紧握着酒葫芦的关系，酒香混着她手上的香气，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那又柔又滑的肌肤就这样紧紧地贴着他的嘴，让他的脸猛的烧了起来。
　　
　　于是他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摆脱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离开了她的手，嘴边的肌肤却好像仍然被捂着似的，那股奇怪的香味仍然在他嘴边四周回荡。
　　
　　怪不得听人说，被女人摸到，会倒霉三年。他懊恼地想。
　　
　　可她却混然未觉，见他突然不说话了，便以为他答应了：“你等我一下，我家就在那边，我去拿点银子就来。”
　　
　　“你说真的？”他迅速恢复中，阻止她，“你刚不是说你爹是王爷吗？你怎么这么来去自如？说走就走？”
　　
　　“你知道什么？我上面有三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我爹忙于朝政，早出晚归，整天不在家。我娘早就去世了。我的哥哥们老是闯祸，我爹管他们还来不及呢，哪里闲功夫来管我？家里全是他的小老婆，那些女人也不会管我，我就算失踪个一年半载，他们都不会知道的。姨娘们整天闲着就会乱出主意，上次五娘突然说要把我嫁给她的侄子我才去上吊的！你以为上吊好玩，我才不要嫁给那种流氓呢！我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离开这个讨厌的家！”
　　
　　虽然她并非要他的同情，但是，他却不知怎的，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我不多说了，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换件衣服，银票是一定要带足的。反正有你这个大保镖跟着，我也不怕被抢！”她马上笑得眼睛弯了起来。
　　
　　他闷闷地说：“你别带一马车东西出来，我不会做车夫。”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轻快地抱着那酒葫芦跑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了！
　　
　　谢云鹰，他对自己说，疯病原来也是会传染的，遇上这疯丫头，你一定也是疯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回　暗夜闻危难，残烛相照深
　　
　　子规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裴武阳率领众将士，在喧嚣的闹市中走出了城门。一名美丽的少女还给他献了美酒，他意气风发地一饮而尽，并谢了那少女。少女大概是开心得傻了，一直等到军队走远，她还在发呆。
　　
　　子规没有再看下去，她转身漫无目的地也往着城门口走。其实这次离开裴家，她很冲动，根本没有想到该何去何从。她现在身上几乎没有带钱，如果再找不到一份事情做，找不到地方住，就得流浪街头了。
　　
　　天色渐黑，她好找了一家最简陋的客栈，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才勉强凑齐住宿一晚的钱，今天只能先暂时这样，明天再想办法吧。
　　
　　她来到客栈二楼最角落的一个小房间，把门紧紧地关上，这才发现里面又潮又脏，被子简直已辩不出颜色来，破桌上的茶也不是热的。当然，根本不会有小二来给她送热水，她已是又饥又累，但是看到这样的床，她根本无法躺下去。只好坐到桌边，倒了一碗冷水，就着刚才买的一个馒头充饥。
　　
　　吃了几口，她的眼泪便忍不住地落了下来，用手擦掉，她没让自己再继续哭。既然无法对裴孝杰下手，现在这个状况也是自己选的，根本没有什么好委屈。现下要做的，就是好好想一想，明天，该去哪里找事情。
　　
　　但她一个姑娘家，除了当别人的丫头外，还能找什么工作？可是她实在不想当丫头了，至于青楼什么的，根本想也不会去想，但除了这些，她还能做什么？
　　
　　生活就是这么现实，如果有一天，真的逼她到无路可走，她最终，是会选择死还是苛且？
　　
　　她不知道。
　　
　　把半个冷馒头放下，她已没有任何的胃口。桌上一盏孤灯跳跃着微弱的火光，照得她的脸泪痕未干，彷徨无措。
　　
　　一下子，好像整个生命就失去了目标，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努力地活着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真是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