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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如烟情似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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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克宇天不亮就去上朝了,所以早饭桌上,除了母女,还有谢云鹰。匆匆吃完饭,他便跳下桌子,向着妹妹做鬼脸,说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看大街上的猴子。
谢云雁撅起嘴偏过头不理他,谁知道小辫子却被他轻轻一扯,把发带弄散了,谢夫人笑骂了一句,谢云鹰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早饭就在这样吵吵闹闹中普普通通地过去了。
因为可以逛街,所以谢云雁心情不错,也就把哥哥欺负自己的事忘了。上午时分就告别母亲,随着奶娘上了马车,一直来到西街才停下来。满眼的热闹场景,让她眉开眼笑。
奶娘拉着她的手在街上逛着,又给她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风车,和一串大大的糖葫芦。她一手一个,奶娘只好笑着放开了她。
可惜,糖葫芦还未咬上一口,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个子的人影突然从人群中跑了过来,一下子将她撞翻在地。
“哇!”她的屁股咯在石地上好疼,不由得大哭起来。
“二小姐!”奶娘急急忙忙地把她扶起来,却发现风车已经散了架,糖葫芦也滚了一地。
她哭得泪眼婆娑。
奶娘一边抱住她哄着,一边对着那因为撞到了人而停了停的人影喊:“哎,你这孩子,走路不长眼睛吗?”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一件深蓝色的短衫,衣服有些脏了,肩膀上还沾着灰尘,他的脸上也有点灰尘,被太阳晒得黝黑黝黑的。
听到奶娘的声音,他回过头来,吸吸鼻子,没有说话,似乎十分的不屑。
他又看了一眼哭得一塌糊涂的谢云雁,转身就走。
“站住!小鬼头,撞到了人连声道歉都没有!”奶娘不满地起身去拉住他的胳膊,“看你也不小了,怎么一点也不懂事!”
“别碰我!老太婆!”
少年的身手竟然十分的灵敏,手臂一甩,力道很大,奶娘竟给他甩得向后退了二步,只见他又看了一眼巫自抽泣的谢云雁,幸灾乐祸地一笑,竟然从地上捡起了几颗糖葫芦,扬手就往她扔了过去。
“还给你!笨蛋!哈哈哈!”
五六颗糖葫芦劈头盖脑地就朝着谢云雁落下,她自然是躲不过,眼睛和脸颊上都被砸了一下,还有一颗粘在头发上摇摇欲坠。
她吓得连哭都忘了,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刚刚被撞得摔了一跤,屁股生疼不说,竟然还要被又粘又脏的糖葫芦砸得满脸。
奶娘忙回头帮着她擦脸收拾,又想抓住那少年,不过他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二小姐,不哭不哭!那孩子实在太坏了!等晚上我见到夫人,非要把他找不出不可!”
谢云雁扁着嘴,也不说话,她懵懵懂懂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任由着奶娘把自己弄干净脸蛋,半天,才抬头红着眼睛说:“这个人真坏,比哥哥还要坏!”
“哎呀,这怎么能比?这些野小子,一点教养都没有!来,别放在心上了,咱们去看杂耍!”
“好。”
她任由奶娘拉着走,不一会儿,奶娘又给她买了一对小糖人儿,小糖人捏得十分生动,其中一个是男孩子,穿着月白色的衣服,眉目清秀,朝她微笑,另一个是扎着小辫的小女孩。
“这是裴哥哥,这是雁儿!”她指着糖人儿说。
“这还真像呢!”奶娘也啧啧地说。
于是她也笑了起来,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小心地把糖人捏得紧紧的,这回可再也不能被撞翻了!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在自己的家里,一大群官兵已经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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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就要下雨了?
裴文进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担心地看着练武场中台上互相站立的二人。
“大哥,云鹰大哥,要下雨了,你们别打了!”
“小跟屁虫,你又开始废话了!”谢云鹰举起了手中的剑,“今天就算是下雪下雹子,我也非得和裴武阳比出胜负不可!你走开一点,刀剑可不长眼。”
此时,四周亦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学员。在书院中学习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是京官或富商的后代,虽说大家都知道裴家和谢家的关系,但这二人也经常比武打闹,感情却向来很好,所以不怕会闹事。反正也闲着没事,当作消食消遣好了。
至于书院的院长或先生,更是早就避之不迭,这两家少爷可都不是好惹的主,自然由着他们闹去。
只见谢云鹰将剑稳稳横胸,双腿微曲,站个马步,对着对面喊:“喂,裴武阳,你的兵器呢?”
裴武阳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双手,淡淡一笑:“对付你,何需用武器?”
“你你太嚣张了!别以为你爹给你拜过武林名师,就一定了不起!今天看我怎么把你打趴下,挫挫你的威风!”
“等一下。”裴武阳把手一挥,“如果你还是输怎么办?”
“怎么办我,我大不了一辈子服你,敬你做大哥!”谢云鹰昂着头说。
裴武阳笑了笑:“我和你同年,谁要做你大哥?你答应我,若输了,以后不许打架生事,让谢伯伯担心。”
“废什么话,看剑!”
随着一声叱喝,只见场中玄衣少年,伴随着一团剑光,已向裴武阳直冲了过去。眨眼间,裴武阳就淹没在一片剑光中。
人群中不由得发出一阵叫好声,看来谢云鹰没有吹牛,以前他是连裴武阳的衣角边也沾不上,但此刻,他的剑光繁纷耀眼,犹如一张剑网,已劳劳得锁住了裴武阳的身影。耳边只能听到谢云鹰的叱声和剑锋的颤鸣,竟然看不到裴武阳是怎么抵抗的。
但见那剑网中的淡色身影尽管若影若现,但却仍然气定神闲,相持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清啸,剑光大盛,裴武阳突的一飞而起,破出了剑光,稳稳地落在了十步开外,伴随着他口中的一声叫好。
“不错!谢云鹰!你进步多了!”
只见裴武阳笔直地站立着,他的衣服袖摆已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纵然没有受伤,看着谢云鹰的目光也不是那么轻敌了。
谢云鹰没有答应,咬牙纵身而起,从半空中又向他一剑刺来,裴武阳闪身避开,一闪闪到武器架边,随手抽出一把大砍刀,亦打起精神对付他起来。
两人兵仞相接,发出清脆震耳的声音,虽说都是十四岁的少年,但力道着实不小,火花四溅,一时打得难分难解。
四周人均看得津津有味,有叫好的,亦有拍手起哄的,人也围得越来越多了,谁也没有看到书院大门口已气势汹汹地走进了一群官兵。
“谢云鹰在里面吗?”为首的是个身形瘦长,浓眉深目的汉子,他穿着宫中特有的侍卫服,衣服颜色明显比其他人更深些,想是众侍卫的头领。他也不多废话,拿着一块宫中的令牌就在院士面前晃了晃,“把他交出来!”
“请问发生了何事?”院士莫名其妙。
他沉声道:“皇上有旨,监察御史谢克宇犯下滔天大罪,现已被赐死,我特奉命抓他儿子回去归案!”
院士顿时吓得呆了,和副院士面面相觑,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在,在请各位大人随我来。”
于是带着众官兵绕过书斋往后院走来,远远便听到许多学生们的呼喝声以及兵仞相接声,那领头的侍卫长也看到了,目光一闪,似乎也有些讶异此刻见到二人在比武,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一闪而逝的神情,重新又变得刻板而冷漠。
很快,他已率先走到了练武场中,只见学员们都将练武台围了好几层,台上有二个一黑一浅的身影正斗得酣,丝毫不觉有异,他让手下们将学员们一个个地推开,让出一条空道来,自己大步地走了过去。
“谁是谢云鹰?谢云鹰出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声若洪钟。
一直叫了三声,才听到台上其中一个比武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应。
“吵什么!烦死了!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输了你赔!”
侍卫长不怒反笑了,转过身盯着台上相峙的人影:“对不住了,谢家少爷,我也忙得很,没耐心等你!”
话音一落,他身子也立刻腾空而起,飞身上台,抽出腰间的刀,铛地一声,往二人中间狠劈下去。只听得二个少年同时大叫一声,分别向后疾飞出去,一直退到台边上,才停了下来。裴武阳晃了几晃,还勉强得站,谢云鹰却扑通一声结结实实脸朝地摔了一大跤,引来旁边一阵哄笑。
谢云鹰这下子可真恼了,双腿一蹦跃起身来,随手抹了一下满是尘土的摔肿的脸,挺着剑冲他喊:“喂,你谁啊?你没长眼睛吗?”
“我当然长了眼睛,是你没长眼睛吧!谢少爷!”他故意把谢少爷几个字喊得极重,满是讽刺,然后对着手下一喝,“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
“喂,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你是哪个府的,你凭什么抓我!知道我是谁吗?”
在谢云鹰怒气冲冲的质问声中,已被三五个士兵制住了,手中的长剑也掉在了地下。
“这怎么回事?”裴武阳也觉得有些不对,上前道,“我们是好兄弟,只是玩玩的,又不是真打,不是这样也犯法吧?”
侍卫长打量了他几眼:“你又是谁?”
“他是户部侍郎裴大人的公子。”院士陪笑着说,又暗扯了一下裴武阳,“裴少爷,这不关你的事,你别搅进去了。”
“原来是裴公子。放心,这和你们比武无关,是谢家犯了事,皇上下旨,我来抓谢云鹰回去!”
裴武阳听得一怔,谢云鹰在旁边顿时挣扎着大喊:“你胡说!我爹最受皇上赏识了,正要重用他呢!怎么会犯事?你这狗奴才,诬陷我们谢家,小心你的脑袋被我一剑劈了!”
“哼,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有没有命活下来都不一定,还想把我给劈了?恁多废话把他带下去!”
“想带我走,做你的春秋大美梦!”
谢云鹰气急败坏,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蛮力,二手手臂一用劲,死命地往外一撑,拉住他两边的士兵竟然硬生生地都被他甩了开去,他一获自由,便灵活地迈步就往台下一跳,然而才没开跑两步,脖子上就被一柄刀架住了。
那侍卫长手中不知何时已抽出了头,晶亮的刀仞离他的脖子不到一寸。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武功很厉害吗?”
“哼,你这个狗奴才,少说风凉话!我知道我打不过你,那是因为我比你小太多。你要是个男人,就等我长大,我一定不会轻易让你抓住!”
“哈哈哈!”侍卫长仰天大笑,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好的笑话,“杀了我?还要长大后?谢少爷,你太会开玩笑了吧?你知道你父亲犯了什么罪吗?你活不活得到明天都不一定,还敢说这种大话!”
“你们你们”谢云鹰终于开始有了一丝惶恐,站着不动,大口喘着气,恨恨地瞪着他,“我爹是天下最正直的官,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别想冤枉他!”
“好吧,我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大家所有人都听听,监察御史谢克宇大人,奉圣命查办要职,却有负皇恩,欺上瞒下,不但没有尽心为皇上办事,还利用职权之便,贪污受贿,甚至私扣贡品”
“你胡说!你胡说!”谢云鹰声嘶力竭地大喊,双目赤红,“我爹从来不干这事!我爹是个好官,你们这些狗奴才,给我住嘴!啊——”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那个侍卫长的刀仞已经顶住了他的脖子,鲜血顿时从仞口处渗了出来。
就在同时间,一道人影飞掠过来,原来是裴武阳!他一把按住了那侍卫长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刀刃往谢云鹰的脖肩更深处地进去。
“你住手!你纵然有权抓人,哪来的权力动用私刑?”他看着谢云鹰已被鲜血染红的左肩,愤怒地说,“不要以为自己拿着皇家令牌就了不起,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和云鹰一起和你拼了!”
“没错!”谢云鹰也缓过劲来,“武阳,我们一起宰了他!”
“好!”那侍卫长眼中不由也有了佩服之色,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耐心答道:“既如此,我就让你们心服口服。刚刚皇上已派人去搜了谢府,搜出了好几样皇家的贡品。这些贡品连皇上都没看到过,就被谢大人私吞了!贪污是小,僭越是大!皇上龙颜大怒,即刻就下旨重惩谢家。谢家二老被御赐了鸠酒和白绫,总算保了全尸,现早已归天了。其他儿女奴仆,一率发配边疆四千里,六年刑期!明日即起程服刑!二位,听清楚了吗?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他说得很慢,字字清晰,在武场中回荡,说完后,四周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裴武阳完全呆住了,原本按着侍卫长的手,也开始不由控制地发虚,几乎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嘴唇,不停地哆索着,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谢云鹰却反而出奇地安静了下来。他肩上留着血,额头也被摔肿了,满身都是尘土,神色竟然一下子变得极为茫然和憔悴,与之前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的眼睛似呆非呆,黯淡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侍卫长,仿佛完全没有听懂他的话。
“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说清楚,可以和我走了吧!你也应该庆幸,皇上没有杀你们九族,留着一条小命,算是不错了!走!”
“等等!”谢云鹰突然喊,声音竟嘶哑的可怕。
“小子,你又要耍什么花招,我可没耐心”
“我和我好兄弟道别一下行吗?我又打不过你,你还怕我跑了!”他不由分说,徒手搁开肩上的刀,血还在流,仿佛也不觉得疼似的,一把扯过裴武阳,走开了几步,然后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肩头,用一种只有彼此才听得到的声音说:
“雁儿今天和奶娘去西街看猴戏去了,你马上去找别让她回家送死求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用力推开了裴武阳,回头昂然道:“走!”
几个士兵上来,这次是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他鄙夷地正眼也不瞧他们,率先就大步地走了出去。
那侍卫长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是复杂的神色,低垂了下眼睛,不过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挥了挥手,倾刻,他和一行官兵便带着谢云鹰走得干干净净,学员们也终于都从惊恐中恢复了过来,不敢再做片刻停留,也都一下子散了开去。
诺大的练武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二个身影。
“大哥!”裴文进悄然上前,扯了一下裴武阳的衣袖,哽咽地问,“怎么办大哥?我们要回去求爹爹帮忙吗?”
经他一扯,裴武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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