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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表弟谈恋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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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别过头,死咬着牙任我爸打着,不去管乐杨的哀求,死就死吧,反正我现在也痛苦得不想活了!
乐杨忽然放开我,几乎是爬到我妈身边,抓住我妈妈的衣角不住地恳求,“舅妈,是我不好……你叫舅舅别打哥了……都是我勾引哥哥的……是我……”
我妈仿佛被毒蛇咬到般,一脚踢开了乐杨,口中爆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你滚!你给我滚!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乐杨被她叫得呆在了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婶婶尖刻的声音响了起来,“唉呀,出了这种事,还是快点告诉小姑吧,让她把这孩子带走呀,这么下去算个什么事呀!传出去……”
我妈像被婶婶的话提醒,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旁边,拿起电话,看向我爸,“李小梅!她的电话多少?让她把她儿子带走!让她带她儿子走!!!”
乐杨几乎是扑了过去,抢过了我妈手里的听筒,疯了般就去扯电话线。然后他突然止住哭,腾地又跪在了我妈面前。“砰”地一声,就见他额头死命地往地上撞,竟开始磕起头来,而且越磕越响,边磕边说着,“舅妈,求求你别告诉我妈妈,是我错了!我怎么样都可以!求你别告诉我妈妈!”
整个客厅的人被他磕头的声音震呆了,连爸爸的衣架也停在了半空中。
乐杨对着我妈磕完,又跪着拖到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跟前,一个一个地对着他们磕下去,嘴里还是不住说着那几句话,连哭声都没了,仿佛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说那几句话。
不一会儿,他的额头已经青了,他甚至爬到了我的面前,对着我也磕了起来。
那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响,狠狠撞击着我的耳膜,我眼前突然模糊,眼泪不受自己控制地涌了出来。
(三十一)
“爸,我错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上前,拦住还要继续磕下去的乐杨。那一刻他看向我的眼神,完全是空洞的,没有任何内容。
我心里只觉得悲凉。
“爸,妈,我错了。你们要我怎样都可以。但是别告诉姑姑吧。只要你们别告诉姑姑,我怎样都可以。”这是你想要的吗?是你不顾一切想保护的吗?那个和你相依为命的妈妈,那个可以让你无视我们之间未来的母亲。
“你这个畜生!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爸爸瞪着我,手里的衣架随着他身体的颤抖,也跟着微微颤动。
“要么你就继续打吧,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啊……”我妈猛地冲到我面前,不住捶打我的肩膀,压抑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要怎么样!”
“够了!你们闹够了吧!”
突然,始终在一边没有开口的爷爷发话了,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威严,“都给我闭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哭闹有什么用!打死他们又有什么用!”
他重重叹了口气,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事到如今,只有把他们俩分开,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你,”爷爷指着我爸,“想办法把你儿子弄出国吧,德国还是法国,哪里都可以,赶快换个环境,让他忘掉这边的事情。年轻人一时糊涂,赶个新潮,等过了几年,他长大了,自然知道厉害轻重。至于乐杨……”
“我们家房子小哦,而且到时候婷婷……”婶婶迫不及待地插话进来,却被一旁的叔叔喝住。
爷爷瞪了她一眼,继续说,“你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住在我们家也委屈了你……”
“阿公,我会走。”一旁的乐杨苍白着一张脸,慢慢接过了爷爷的话。“只要你们不告诉我妈妈,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可以离开舅舅家,我可以离开这里。”
“你疯啦!你一个高中生,你要去哪里!?你还要考大学呢!你能去哪里!?”我大叫起来。
“啪!”我妈一巴掌朝我打来,“你真的想要气死我们吗!你连自己都管不了,还管他干什么!”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爷爷在一旁板着脸,对着乐杨说,“我不管你是回东北,还是继续待在上海,你妈妈当初能离开家活得好好的,我看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个,是一定要分开的。”
“不,爷爷!杨杨还小!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你们不能这么对他!”我觉得自己要疯了,这是什么世界,为什么大家都变得这么冷漠!乐杨,乐杨以后要怎么办!
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爷爷的脸上找不到一点温情,爸爸皱着眉,一脸的无奈,妈妈看着我,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悲伤,奶奶在一旁撑着额头不住叹气,叔叔一脸木然,只有婶婶在一旁隐隐的嘴角上扬。
“哥……”乐杨走到我身边,慢慢地跪在了我的面前,“你帮帮我,我就当帮帮我,我真的不能让我妈妈知道我们的事……你放心,我没关系……我可以住到同学家,而且学校马上开学了,我还可以去办寄宿。我可以的,我真的没事,我不是女人,我不是小孩子……”
乐杨的额头一片青紫,刚刚那一声声磕头的闷响还尤在耳畔,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摸一摸他的额头,一定很疼吧,为什么这么傻……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快把他们分开!!”耳边,妈妈又尖叫了起来。我感觉自己被爸爸猛地拉了起来,不知道他要把我拖到什么地方去,我拼命地挣扎。乐杨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拉开,伸出手来想抓住我,身体却像定在了地上。
我爸把我往门外拉,仿佛就在那一刻,我意识到,我是真的要和乐杨分开了。我拼命地扒住门框,对着乐杨大叫,“等我回来!你等我回来!一定要让我可以找到你!一定让我找的到你!……”
乐杨的脸越来越远,我看见他对我点了点头,我听见妈妈依旧在大叫着“快把他们分开”……
然后我终于被爸爸拉出了门,“哐”的一声,他打开铁门旁边的储藏室,把我重重地推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在眼前关上,周围一片黑暗。
(三十二)
爸爸把我从储藏室里放出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那天是元宵,窗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可是家里却哪里还有一点节日的气氛。
昨天满满一屋子人的客厅现在显得空空荡荡,乐杨扯过的电话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重新插上了。房间里,妈妈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低烧,嘴里仍在不住地说着“我是造了什么孽……”。
爸爸用微波炉热了些前一天的剩菜剩饭出来吃,那菜还是昨天早上,乐杨帮着我妈捡的。
饭桌上,爸爸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
他叹了口气,把饭碗递给了我,“乐杨会先住你爷爷奶奶家,你不用担心他。当初让他来上海,是我的错……你就当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你妈妈,忘了那些事……”
仿佛是一夜间,爸爸苍老了许多,那个在我面前一向威武严苛的男人,那个昨天还暴怒到用衣架一下下抽打我的男人,此刻竟是有些低声下气起来。我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艰难地咽下碗里的饭,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妈妈我看是再也不能受什么刺激了,你就当为我们想想,我们也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我们对你一向要求不高,只希望你和普通孩子一样健康长大就满足了,也可能因为这样,才把你惯坏了。”
爸爸看着我,继续说,“过完年,我会想办法让你去德国。你答应爸爸,安安心心地在那边待几年,忘掉这里的事情。爸爸希望,自己的唯一的儿子,是个正常的男人,是个对父母,对家庭,有责任心的男人。”
“爸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宁愿他们像昨天那样对我,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只是在追求所谓的爱情。他们打我骂我,我都觉得自己能够承受,甚至心里有种对抗恶势力的正义感。可是,像现在这样,面对自己两鬓泛白一脸恳求神色的父亲,我心里那些抗拒的情绪竟像失去氧气的火焰,慢慢地就要熄灭。
乐杨,终究是你比我想得更远更透彻,所以才会那样害怕被发现,那样在乎你妈妈会不会知道吗?
一想到乐杨我的心里又像被什么揪住,眼前浮现的仍是他不住在地上磕头的样子,一声声,震得我整个人要崩溃。
“杨杨……爸,杨杨要怎么样?杨杨……”
“放心吧。”爸爸叹气,“我们不会让他沦落街头的。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的眼睛,一直看到我的心里,“以后你不要想再在我们家提到他的名字,我们也不会再告诉你他的下落。你们都是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等过个几年,你再回来,会发现什么都忘了……”
“爸爸!”我急着要辩驳,但爸爸下面的话马上打断了我。
“你要记住,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这也是为了乐杨。”
爸爸的这句话说得一字一顿,像是在开解,但语气中却带着让人无可辩驳的威严,甚至,一点点的威胁。
我终于明白,从头到尾,我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讲什么条件。我们只是在等待着审判和刑罚的降临,罪名是爱情,枷锁是亲情,而惩罚是离别……
一个月后,爸爸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花了一大笔钱,帮我联系了慕尼黑的一所语言学校。签证一被办下来,没有任何拖延地,我被家里送上了去往德国的飞机。
走的那天,一大家子人都跑来送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每个人又是寒暄又是叮嘱着,说着一大堆有用没用的话。除了,对一个名字避而不谈。
我多希望可以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在我入关的最后一个回望里,看见想念的那个身影出现,大声地叫住我……那样的话,我一定会扔了行李,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抱住他……
只是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吗?
(三十三)
四年后,从慕尼黑飞往上海的LH726航班,平稳地降落在了浦东机场的跑道上。
机舱的大门一打开,八月上海熟悉的闷热空气扑面而来。
——我终于,回来了……
在德国读了一年的语言学校,凭借大一在T大600学时的德语基础,我很顺利地通过了DSH考试,然后申请到慕尼黑工业大学的建筑系入学资格。
接下来的日子,是没日没夜的学习,原本九个学期才能修满的学分,被我压到了七个学期,终于在上个月,顺利拿到了慕尼黑工大的学士学位。本来,家里打算继续让我读完硕士,可是,我却一刻也没停留地回了国。
因为乐杨。
现在想来,当初大人们以为离开就能斩断那段感情的想法终究是错了。四年来,我几乎无时不刻不在想他。我得不到一点关于他的消息,家里不可能告诉我,网上也找不到一点线索,打电话到姑姑家,却发现那个原本存在手机里的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整整四年半,乐杨像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于是,除了读书,我只能读书。用学习来填补想念乐杨的每一分钟,用书本来麻痹自己濒临崩溃的每一次煎熬。更重要的是,我渐渐明白,无论我怎样挣扎,只要身在国外,只要我还靠着父母的钱生活,即使找到乐杨我也是同样的无能为力。
我讨厌无能为力。想到和乐杨那次分开的情景,我的脑海里就只有无能为力四个字。被爸爸拉扯着从乐杨身边拖开,那是身体上的无能为力;看着乐杨想要伸手抓住我,却终于还是两腿麻木地跪在地上无法动弹,那是整个意志上的无能为力……
也许那一幕的触动太深,以至刚到慕尼黑的每一晚,我都被这个噩梦纠缠。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是异国学生公寓的水泥天花板,而记忆中耳边乐杨轻轻的鼾声已经恍如隔世。
每当这样的时候,我爬起来就无法再入睡,只能拼命地抓起一本德语字典开始狂念。我不知道别人说的顿悟是什么概念,但真的,仿佛就是在双手紧紧抓住书本的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的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赶快毕业,不再依赖谁,用自己的双手来捍卫自己的爱情。如果它是不被这个社会允许的,也至少,应该让自己拥有掩藏它的能力。
靠着这个信念的支撑,我在德国一待就是四年多。期间因为父母的坚持,我从未回过一次国。但我想,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那天,乐杨跪在客厅里,流着眼泪,对我点头,在我对他大叫等我回来让我找得到他的时候。
我相信,那是我们之间的承诺……
从机场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我妈照旧做了一桌子饭菜等在那里,像以前每次我隔一周从学校回到家一样。
这次,隔了四年。
当看到他们微微泛白的鬓角时,我知道,关于乐杨,我什么都不能提……
终于吃完了饭,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爸爸妈妈果然是费了一番心思。房间里,原本我和乐杨一起睡的那张上下铺的床又换回了之前我一个人睡的大床。当初为了怕我打游戏影响乐杨而被分开放置的书桌和电脑桌,又被放回了原来并排的位置。书架上原本全部挤在第一层的我的专业书,也被整齐地放在了第二层、第三层……
这房间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好象,乐杨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但如果记忆那么容易被抹去,那爱情也太不值得一提。即使被重新摆放了家具,即使拿走了乐杨所有的东西,但这间房间里,也到处充满了乐杨的影子。
在这间房间里,乐杨总是安静地坐在书桌旁看书,他看书时真的很全神贯注。我总是躺在下铺的床上边翻杂志边偷偷地看他,有时忍不住找些话来逗他分神。他总会侧过头看着我笑笑,然后继续埋头写字,实在被我吵得不行,他会丢过一块橡皮来“警告”我住嘴。
在这里,乐杨曾和我一起坐在地上,一页页地翻看我从图书馆借来的那些硕大一本的建筑图书,我趴在地上临摹上面的设计图样,他会托着腮摒住呼吸在一旁认真观看,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影响我,等到我把细钢笔提起来时,他才忍不住惊呼一句,“哥,你画得好快啊!
在这间房间的窗台边,乐杨抱着膝盖一脸的苦恼,“哥,你的石膏还要多久才能拆?”
电脑旁,乐杨探过脑袋,一只红肿的手在屏幕前晃个不停,“哥,吃饭了!休息休息眼睛吧,再打就变阿丙了。”
我努力地甩了甩头,房间里随处可见的身影依然挥之不去。
乐杨,我回来了。你呢,现在在哪里?
(三十四)
不久,爸爸通过关系帮我介绍了一份设计院的工作。对方因为我的毕业的学校,二话不说就接收了我,工资待遇都不错。
因为设计院在浦东,每次上班要转好几趟车非常的不方便,所以我直接跟家里提出搬出去租房子住。开始,妈妈非常的不愿意,但看我实在赶车辛苦,最终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第一天搬进那套租下来的公寓时,我心里竟有种酸楚的感觉。如果当初不是我卤莽冲动,和乐杨的事情没有被大人们发现,那现在,我们一起出来住也不是全没可能……难道一切真是命运的安排,这样的爱情注定没有存在的余地?
强迫自己不去理会时不时来突袭我的道德感和宿命论,拥有自己的空间后,我开始疯狂地寻找乐杨。
我先去了乐杨以前的高中,就是那个我曾为了给他送伞跑遍了整个教学楼的中学。结果,乐杨当时的班主任告诉我,他在那年的第二个学期就办了转学,至于转到哪家学校,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我心里稍微塌实了一点。至少,乐杨没有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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