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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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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点头,燕铁衣道:“老实说,我看也确有这个必要!”
  屠森又直接说下去:“等我们对付过‘八虎将’与贾仙仙那贱人之后,便直赴黄河上游
的‘大旺埠’,迳至‘烟霞院’把管婕妤那婆娘干掉!”
  说得好轻松愉快,就似是管婕妤已伸长脖子只待他一刀斩落般的容易,燕铁衣有气无力
的道:“全凭吩咐,横竖,我只是附诸尾骥,摇旗呐喊的分”
  “霍”的站起,屠森僵冷的道:“该怎么做才适当,燕铁衣,你是老江湖,不用我来多
说,你自己作摩吧,起来收拾收拾,我们上道你的长短双剑,就在右手边的草席底下!”
  伸手自席底下摸出“太阿”“照日”两剑来,燕铁衣将它们配置在自己习惯的部位上,
然后,他站起来,游目四顾,摊摊手:“走吧!东西我也不带了,全是些破烂货;倒是这地
方,骤别之前,未免叫人有些留念,可是个颇值回忆的所在,唉?”
  一言不发,屠森大踏步行向茅屋之外。
  ***
  距离“虎头沟”还有二十里地的所在,驿道边有一家简陋的酒馆。
  这家酒馆也相当残旧了,以竹杆为主要材料的门窗、梁脊、甚至桌椅,都全泛了黄黑,
土墙斑剥,露出里面的竹篾条来,连茅草顶都塌裂了好几处,在屋里抬头就能望见几道天光。
  当燕铁衣与屠森进入这家酒馆歇足打尖的时候,里头已有几张桌子上坐着人,靠柜台边
的那一桌上,却坐着五个横眉竖目的大汉,五个人正在笑语喧哗,肆无忌惮,几把家伙便摆
在桌面,一派目中无人的气势!
  燕铁衣与屠森就挑在门边的座头对面坐下,店小二过来招呼之后,他们点了半斤卤牛
肉,整切煮鸭,一碟泡花生米,加上两壶“花雕”并十个“白馍”,然后,燕铁衣摸着肚
皮,笑道:“可真饿了,这一路来,怕有五六十里地没沾过一点吃的了吧?”
  屠森面无表情的道:“这算什么?我有过五天五夜不食不饮的经验。”
  燕铁衣有着比五天五夜更长的不沾饮食记录,但他懒得抬杠,也不愿提这些往事以资眩
耀,他笑得十分天真的道:“乖乖,你居然能活着?”
  屠森傲然道:“并且还仍然健壮如常,一口气劈倒十二名大汉!”
  燕铁衣道:“你真行,换了个人,只怕早就饿瘫了!”
  掀开桌上那一叠倒扣的蓝瓷粗腕,屠森拎起茶壶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深饮一口之后,他
瞪着燕铁衣道:“少来这一套,你也知道你一样做得到!”
  笑笑,燕铁衣道:“从没试过,可不敢说。”
  屠森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茶渍,冷冷的道:“人只要被逼到那等辰光,便不能不逆来顺受
着了,滋味并不好,一辈子不再尝,也不会想去尝一下。”
  燕铁衣道:“这个当然,没有必要的话,谁又愿去找罪受?”
  屠森正要回答什么,柜台那五名大汉的那一桌上,已突然爆起一阵大笑,背对这面的一
个大块头兴致飞扬的在高声说着:“‘铁头’李大元刚被杨五哥的肚皮顶翻了个筋
斗,跌了个倒翻元宝,他师兄‘拐子腿’钱盛从背后就飞向五哥两腿,你们猜怎么着?姓钱
的踢是踢中五哥了,但五哥就似一座山,纹风不动,连马步全不浮一浮,那钱盛就‘唉唷’
一声,手抬着脚蹦了起来,五哥一上步,一手提起他师兄弟的一边后领,扯着便摔过了矮
墙,就那么巧法,堪堪跌进了墙外的臭水湾里。”
  又是一阵哄笑,面对着这边的一个马脸汉子眉飞色舞的道:“我一打外头回来,就正好
看见这一双活宝落汤鸡似的从臭水湾里爬出来,师兄弟两个身上,不但沾满了烂泥滴淌着混
水,每人头顶上还黏着一把腐草烂叶,黑糊糊的活脱一人加上一顶冠,却臭不可闻。”
  另一个破锣嗓子呵呵的笑:“这师兄弟两个,真叫‘蜻蜓撼柱’,自不量力;跑到我们
‘虎头沟’这地面上开锣卖解,也不知道拜一拜坐地的人物,哥儿们去知会他俩,不但不受
教,反而仗倚着那身笨把式耍横;五哥叫他们来‘彩玉坊’,原意只是训斥一顿也就算了,
这两个家伙,居然胆大包天,硬要同五哥见过真章才肯说话,看吧!真章见过了,两位仁兄
可是抱头鼠窜而去,连场子上的吃饭玩意都不敢要了。”
  屠森的神色冷寞,举起筷子挟了一块刚上桌的熟鸭放进口里咀嚼,好似不闻不问,但
是,燕铁衣知道他正尖着耳朵在听那些人的说话。
  是的,他们提到“彩玉坊”。
  看情形,这五个人极可能与“五绝十刃”有着渊源。
  如果确是如此,他们可就笑得太早了。
  背对着这边的大块头又在得意洋洋的拉开嗓门嚷:“不是我们自己往脸上贴金,娘的,
在这‘虎头沟’的一亩三分地里,无论那一桩营生,不管什等样南来北往跑码头的角儿,若
未经过我们‘五绝十刃’的五位阿哥点头,便什么买卖也别想做,否则,他们就是在为自家
找麻烦了。”
  马脸仁兄大笑道:“一点也不错,甭说我们那五位大哥,光凭我们哥儿几个,也足够叫
那些不开眼的混虫吃不了兜着走!”
  那边在旁若无人的肆意叫嚷喧笑,一派盛势,这边,屠森默默喝酒吃菜,连脸上一条筋
络的扯动都不见,平静极了。
  但是,燕铁衣十分明白,屠森心意早已动了怒火!
  啜了口酒,燕铁衣低声道:“他们都是‘五绝十刃’手底下的人!”
  微微颔首,屠森道:“我知道。”
  燕铁衣笑笑,道:“全是些小角色,不值得一斗。”
  屠森也喝了口酒,道:“是么?”
  隐觉有些不妥,燕铁衣忙道:“屠兄,我们行事须要慎重,不可打草惊蛇,以免“
  话未说完,屠森已离坐而起,只见他白色的长袍轻飘,人已去到那五个大汉的桌前。
  这时,燕铁衣已来不及再劝止他。
  五名正在高谈阔论,谈笑喧嚣的仁兄,甫见桌前多了这么个陌生人,都不由楞了楞,那
马脸大汉直觉的感到屠森神色不善,他却仍然摆起架势,一副耍大爷的味道:“干什么的?
你朝我们这里一站,莫非还想求我们赏你几文?”
  其他四人又不禁哄笑起来,然而,屠森却好像没听到对方的嘲弄一样,他的语声宛如一
柄利剑,直塞进人的心窝:“你们都是‘虎头沟’‘彩玉坊’‘五绝十刃’的手下?”
  马脸大汉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道:“一点不错,我们正是‘五绝十刃’属下的哥儿,
你莫非”
  “莫非”下面的话,马脸朋友永远也接续不下去了,不但他难以接续,他的四名伙伴也
一样永远听不到了
  那抹透亮晶莹得就好像一泓秋水也似的冷冽光锋,在一度弧形的凝结后,忽消逝于无
形,五颗人头抛起半空,五股鲜血分散喷射,五具体体东倒西歪!
  闪亮的光辉带着钢质本身的雪银色,透明、冷森、锋利,那是一种要命的闪亮,令人兴
起一种感觉锋刃带起的光芒,将无坚不摧,何况是几条人类的软弱脖颈?
  人头在抛掷,鲜血在洒溅,而尸体尚未沾地,屠森已坐回他的位子,依然喝酒吃肉,表
情木然,彷若这血淋淋的场面,与他毫无牵连似的。
  没有人看清楚他用来杀人的是什么兵刃,除了燕铁衣。
  一刹那间,酒馆里另几桌客人,包括掌柜与店小二,全都目瞪口呆,僵在当场,他们几
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更不相信造成这等结果的那种方式与过程。
  燕铁衣咽下了一块卤牛肉,十分不悦的道:“走吧!”
  屠森平淡的道:“你不喜欢见血?”
  燕铁衣冷冷的道:“我不喜欢以这种方式见血!”
  他们才只对答了两句话,酒馆中,突然像沸了锅一样响起一片鬼哭神号,这时,其他酒
客,以及掌柜和店小二,方始发了疯似的奔逃而出,跌滚翻挤,好不仓惶狼狈!
  屠森生硬的一笑,道:“这些人很不习惯这种场面。”
  燕铁衣道:“我也不习惯。”
  勃然色变,屠森道:“你怎么回事?”
  燕铁衣削锐的道:“那只是五个无名小卒,龙套角色,你杀了他们,对你来说,有什么
值得骄傲之处?又有什么露脸的光彩?”
  屠森冷寞的道:“只为了泄愤而已,谁叫他们是‘五绝十刃’的手下?”
  燕铁衣怒道:“但他们不是‘五绝十刃’本人!”
  屠森狠毒的道:“举凡与‘五绝十刃’任何有牵连的人或物,一概都要斩尽杀绝,断不
宽容!”
  燕铁衣沉着脸道:“我已向你建议说,他们五个不值一斗”
  喝了口酒,屠森道:“谁说我要与他们‘斗’?我只是‘杀’而已!”
  燕铁衣的声音有些厉烈了:“你这岂不是打草惊蛇?”
  屠森无所谓的道:“迟早,他们也会知道!”
  站了起来,燕铁衣缓缓的道:“不要再施滥屠,我再奉劝你一次!”
  屠森也站起来,凝视对方:“这是我的事,燕铁衣,你尽你的本分,我行我的公道!”
  燕铁衣也注视着屠森,良久,他才冷冷的道:“希望你能使我把这个‘恩’继续报下
去,不要令我做一个以‘怨’报‘德’的人。”
  屠森强硬的道:“不要忘了谁救过你的命,没有我,你便不会站在这里叫嚣!”
  叹了口气,燕铁衣道:“让我们彼此都能容忍对方,至少,也容忍到你这三桩大事办完
之后,我不愿有遗憾,相信你也一样不愿。”
  屠森阴沉的道:“我不习惯接受警告,更不习惯遭至威胁,燕铁衣,以后对我说这些
话,你要特加审慎了,我并非是个修养很好的人!”
  燕铁衣眼神一冷,但随即又深深吸了口气:“自古以来,忠言都是逆耳的,想不到连你
也参悟不透这个道理!”
  屠森一扬眉,道:“我有我的想法,而你所说的也未必然就是忠言!”
  再谈,也谈不拢了,燕铁衣摇摇头,道:“老实说,似你这样个性的人,我还确是见得
很少。”
  屠森哼了哼:“你亦未见高明!”
  燕铁衣离坐往门外走,头也不回的道:“屠兄,你来‘虎头沟’的目的是要找‘五绝十
刃’算帐,我想,该不是专程来此同我抬杠的吧?包涵点,也小不了你。”
  跟着走出门外,屠森僵硬的道:“你记住,燕铁衣,你欠我的情,此来乃是报我的恩,
我不是你‘青龙社’属下的一员,你想呼来叱丢,若是那样,只怕于你于我,都有不便之
处!”
  来在坐骑旁边,燕铁衣忍耐着没有说话,他只暗恨着自己,倒了什么霉?偏偏遇上了这
么一个楞头货!

          

柳残阳《枭霸》
第五章 闪流蛇 五绝十刃

  “虎头沟”这个地方,乃是处镇甸的名称,近千户人家聚集着,三街六市俱全,倒也相
当热闹;“彩玉坊”乃是“虎头沟”的一条巷子,座落在北边的一片方场之侧,场子顶头是
一座城隍庙,围着庙,栉比相连的住家便在四周排了开去,“彩玉坊”那条巷子,却算是附
近最宽敞最有气势的了。
  要找“五绝十刃”的住处,就和挂着招牌那样容易法,“彩玉坊”里,最恢宏的一座屋
宇便是他们的宅居,六级麻石阶,黑漆油亮的大门,嵌着抹拭得净亮的黄铜兽环,两边高挑
的红油纸灯笼上各写着一个“义”字,门楣上横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大匾,“盟结五心”;
看排场,确是一方雄立的味道。
  屠森大踏步上了麻石阶,他不拍门,也不叩环,只见他猛的蹲身飞蹴,双脚扬处,那么
厚重的黑漆木门居然在一声“哗啦啦”震响里碎裂倒塌!
  真是寻仇启动的架势,就只风度上欠缺优雅稳重,燕铁衣叹了口气,百般无奈的拖着两
条腿走上了麻石阶!
  回头向燕铁衣看了看,屠森道:“我们进去!”
  点点头,燕铁衣道:“真省事,连等他们来开门的时间都不用。”
  屠森冷然道:“既然来此是为了豁命溅血,便犯不上那么些客套,不如叫他们一眼就看
明白的好!”
  说着,两人走进了倒塌的大门里,他们也只刚刚绕过内门墙,来到一处两旁莳花植草的
院落中,左边一排平房里,已奔出来六七名劲装大汉!
  六七个人还隔着二十几步远,为首的一个黄脸汉子已厉声吃喝起来:“站住,什么人不
经通报,乱往里闯?”
  黄脸汉子身边紧跟着的另一个环眼仁兄也大吼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不打听打听?
都他娘的活腻味了?”
  于是,屠森与燕铁衣全都停下却步,燕铁衣生恐屠森再次乱宰一通,因而他特地往前站
了几步,意思是方便阻着屠森向这些人下手。
  屠森挺立不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那些大汉甫一来近,立时分散开将他们两人围在当中,黄脸仁兄双手叉腰,瞪着一双眼
吆喝着:“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怎么溜进来的?想趁我们不备之际偷偷摸摸搞什么名堂?
若是不说实话,休怪我们招呼上欠斯文!”
  环眼汉子也在一旁助威:“快说,你们别想推搪!”
  拱拱手,燕铁衣笑道:“各位朋友,我们只是有点事,想要”
  屠森冷冷的打断了燕铁衣的话:“去把你们的头子‘五绝十刃’通通叫出来!”
  几条大汉齐齐一楞,又互相觑视了一眼,黄脸汉子勃然大怒:“他娘的,你是什么东
西,竟敢对我们五位哥如此出言不逊?叫我们五位大哥出来见你?你配不配?”
  屠森残酷的笑了:“我若宰杀你们,只是污染了我的宝刀,在我尚未真正动怒之前,你
们还是赶快把你们那五个主子叫出来的好,否则,恐怕你们就永远没有第二次后悔的机会
了。”
  燕铁衣忙接着道:“听他的话,你们不要楞在这里白搭上性命。”
  黄脸大汉往前一挺胸,怪叫道:“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哇,你两个是那里来
的牛头马面?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更不弄清楚这是什么所在,居然跑来活神活现的摆威
风?我们五位大哥两个你不配见,只我们便多亲近吧。”
  环眼朋友也怒喝道:“和这种熊货二流子没什么罗嗦的,放倒了抬出去才是正路!”
  其他几名汉子也纷纷横眉竖目的叫骂:“那来的白痴狂汉打出去再说。”
  “摆平他们,再灌他一肚皮稀泥!”
  “奶奶的,吊起来”
  那把刀,就在这时出现了,然而,它的形状仍只是一溜光,一溜冷冷的,森寒的,泛着
蓝银色眩目透莹的光,它仅仅那么一闪已从四周七个人的胸膛中戳进又拔出,当七声闷嗥尚
未响起,刀刃早已隐剑入鞘。
  燕铁衣的右手早已伸入襟内,但是他没有动,他非常愤怒,又非常懊恼,他来得及救这
几个人的命,不过,如果他这样做,就必须阻截那把刀,这样一来,他就开罪了屠森,甚至
反脸成仇也未敢言他不能说这个“恩”怎生报得完美,至少,他尚不希望恩犹未报,先
成了仇!
  斜睨着燕铁衣,屠森幽冷的一笑:“你这样做是对的。”
  燕铁衣怒道:“我什么也没做!”
  屠森双目中光芒凛烈:“不错,你什么都没做,这样才算做对了;燕铁衣,当我出手,
便不要妄想拦阻,否则,我的刀可不长眼睛!”
  燕铁衣寒着脸道:“你这是向我示威?”
  屠森大声道:“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
  注视着对方,燕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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