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穿衬衫的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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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车撞死？
冲到医院，却只看到爹坐在椅子上仰面朝天闭著眼睛掉泪。爹掉泪了？打从他和爹在一起，就没见爹哭过。风风雨雨地过了这麽多年，从没哭过的爹，此时就在病房门外，无声地哭著。耳边传来的，是病房里那些兄弟姐妹们撕心裂肺的哭声，眼前看著的，是爹那一脸的泪水。
像是感觉到他的气息似地，爹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了他，那双曾经温柔的蓝眼睛里的冰冷让他至今想起来，仍是遍体生寒。未等大脑下达命令，他转身就跑了，跑去哪里，为什麽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敢留下来，他怕看到爹那双冰冷的眼睛，他怕听到爹说出什麽话来。等累到不行，两条腿同时罢工让他摔到地上时，天已经黑了。周围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哭了，撕心裂肺，嚎啕痛哭著，又哭又叫著，他不知道自己在叫什麽，只知道，如果不大叫出来，他恐怕就要炸了。
泪流干了，嗓子哑了，人也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床边是个小护士。从护士的嘴里他知道他是被一个下夜班路过的人看到，送到了医院。护士问他叫什麽，家住那里，有没有家人可以联系。他紧闭著嘴不开口。那个温暖的家，他回不去了，他已经没有脸回去了，因为，是他，让那个温暖的家里，失去了温柔的主人；家人更不能联系，害死了叔叔的他，又怎麽有脸去面对疼爱他的爹，怎麽有脸去面对兄弟姐妹？
见他不说话，护士也没有再多说什麽，只说让他好好休息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也悄悄地离开了医院，爬上了一列不知去哪里的火车，随著它的行动，离开了自己生活的城市。
“後来，我到了你们村，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那年，刚子生下来之後，我总是梦见爹，梦见叔叔。虽说以前也梦，但那段时间却是天天梦，而且总梦见他们离开。心里实在是不放心，就偷偷回城去。想著说，能偷偷看看爹，看看他只要没事，我就放心了。谁知道……”
谁知道，街道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却看到他们曾经住过的楼门口放著一堆的花圈，进进出出的人们都带著黑纱。一会儿，出殡的人群出来了，看到那些人，他却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走在最前面的，是大哥，而他怀里，抱著的，却是爹的照片。
他像疯了似地冲过去，想要问什麽，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出不来，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也许因为这些年他过的太不舒心了，容貌变得厉害，大家认了半天才认出他。因为正在办丧事，所以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张罗著让他换了衣服，和大家一起去送葬。因为爹在当地也是有身份的人，所以破例没有火化，而是和叔叔葬在了一起。
爹给他留下了遗物，那是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有一封信，一块手表。当他看到那块表时，眼泪又出来了。那块表，他认得，那曾经是他一直很喜欢，很喜欢，缠著叔叔让他给自己的。没错，那曾是叔叔的表，而叔叔也曾承诺送给他。那时叔叔笑著摸著他的头，答应他，等他上了大学，那表就是他的了。可是，这辈子，他大概也和大学无缘了。颤抖地拿起信，里面熟悉的笔迹是爹的。爹和他说，没有怪他，不仅是爹，就连当年弥留之际的叔叔也是这麽说的；爹和他说，爹想他；爹和他说，爹和叔叔是真心相爱，相信以後他会明白的；爹和他说，希望他以後能明白，希望他的孩子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只要那两个人是真心的，就，同意了吧。最後，爹和他说，爹和叔叔都很爱他，希望他能幸福。
“大哥告诉我，爹在最後还在嘴里念著我的名字。我是个畜牲啊！我连爹的最後一面都没有见上。”硬生生地把伤口撕开，老泪纵横时，才发现，那道伤，其实一直都没有好。尽管已经过去这麽多年了。但一提起来，他仍然是伤心不已。“他娘，我别的不敢说，看人还是准的，那两个年轻人，对咱刚子和强子，是真心的。就，随了他们吧。咱们是他们的爹娘，咱们都不疼他们，谁还疼他们啊？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把他们往死路上逼？然後到死都心里亏欠麽？”
“傻子！”周母伸出手给丈夫抹去泪水，“你咋不早和我讲呢？你咋就能自己一个人憋著？你的心不疼啊？我都快心疼死了！公公都不怪你了，而且那也是个意外不是？你就饶了你自己吧！你这些年老的有多快，我比谁都清楚。你有这些心事咋就不和我说呢？说了，心里也好受些不是？”把丈夫揽在怀里，听他呜呜地哭著，周母的心里又酸又软，以往那个像天一样的丈夫此时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娃一样，让她都忍不住掉泪。
半晌，周父止住了哭声，许是哭累了，许是把这些年压抑在心里的痛苦释放後有了些许的轻松，他竟在妻子的怀里睡著了。
“娘？爹，爹他咋了？”刚站在门口透过玻璃里往里看，就发现爹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一动不动地趴在娘怀里。别是出什麽事了吧？周宇翔赶紧推门进来。
“小声点。”周母瞪了眼儿子，轻声地道，“你爹他太累了。过来，轻点把他扶到床上来。”
真的是睡的很沈，竟然连别人把他扶上床盖上被子，周父都没有一点感觉。
“娘，爹是咋了？”四个人都进来了，周文强则轻声地问。
“他太累了。”心疼地给丈夫掖了掖被角，周母抬头看著面前的四个年轻人，“那啥，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过来给我办出院吧。”
“娘。我陪你们。”周宇翔道，周文强也赶紧点头，表示也要留下来。
“陪啥陪，我又不是啥大病，你们回去吧，明天过来。听话。”
“哎。”周氏兄弟鼻子一酸，点头答应了。娘的这句“听话”，又让他们感觉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娘就是这麽哄他们的。
出门时，楼毓天回头专门又看了眼周母，却被发现他注视的周母以微笑回应，著实让他一愣，难道？




爱上了穿衬衫的你56（完）

五十六（完）
这是一个夜不成寐的晚上，哦，大概应该除掉一个人──周家老爹，自从和老妻痛哭一场之後，他老人家是睡著了，睡得还很香。
傻男人。周母抚著自家丈夫的脸，上面还有泪痕，这个在她心里一直是个硬汉子的男人居然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孩子。那事，对他来说，得有多难受啊！公公他们虽说不怨他，可是这男人心里得多悔啊。唉，这当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孩子好啊？算了，这孩子好，不比啥强？
“你说，我爸到底和我妈说了什麽啊？还有，他没事吧？”N度放下筷子，周宇翔终於将一直憋著的话说了出来。
“哼，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刚才问你你还不说。”沈恋翔唇角上扬，“伯父和伯母说了什麽我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坏话，我看到伯母的脸以缓和下来了。还有，伯父没有什麽事情，趁你们没注意的时候我给他切了下脉。他只是睡著了。”
“明天还不知道是怎麽样呢。”想起母亲的愤怒和悲伤，周宇翔心里就一阵的紧缩。
“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伸手握住对面的人的手，沈恋翔带著鼓励的微笑，“有我陪著你呢。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过去。”
“毓，你说，我爹他没事吧？”抱著花皮小猫，周文强坐在楼毓天的怀里仰著头问道。
“放心，伯父没事，沈大夫已经和我说过了。”摸摸小孩的发顶。
“那，娘，娘那边……”咬著唇，周文强不知道该说什麽，他从没见过疼爱他的母亲发那麽大的火，他真的被吓到了。
“文强，我问你，如果伯母明天还是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你会离开我麽？”虽然一只手仍在抚摸怀里人的发顶，而另一只放在沙发上的手，却已经悄悄地握紧。如果，你选择……我不会怪你，只是，别让我失望好麽？我，已经陷进去了。
“碰！”“呃！”“啊！”“喵？”两个人一个揉著下巴，一个捂著头顶，皮球小猫则受惊一般从周文强的怀里跳了下去，大大的猫眼看著两个主人怪异的行为。
“文强，你以行动告诉了我，你不缺钙。”楼毓天苦笑道。还好他当时是闭著嘴的，不然，舌尖都得咬掉了。这孩子突然的抬头，硬生生地用头和他的下巴做了个亲密接触。
眼里噙著泪花的周文强一边揉著头顶一边用力地瞪了楼毓天一眼：“疼死了，你还和我开玩笑。”那一撞，撞得他眼冒金星，小鸟都开始在他眼前边飞边唱了。
“不错，有进步，懂得撒娇了。”楼毓天微笑著伸手去给小孩揉头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声音很坚定，抬起头看著他的眼神更坚定。
“什麽？”心被揪紧了，真的很紧张。连第一次签订大单子都没有这种紧张程度。
“我说，即使娘让我离开你，我也不。”周文强用力抱紧楼毓天，头埋在他的怀里，“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我第一次看到那个穿著衬衫的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不对，是爱上你了。所以，我绝对不要和你分开。娘，娘她不同意的话，我会求娘，哪怕要用上一辈子。但是我不和你分开。说啥都不！哪怕别人说我不孝，我也不和你分开。你放心，娘，娘是疼我的，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我一定会求得她老人家同意的。”
鼻子突然变得很酸，眼眶也变涩了，不好，眼睛也变湿了。用力地回抱怀里的人儿，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好，我们不分开。文强，这可是你说的。将来，我可不允许你反悔了。就算你反悔，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谢谢你，文强。
“文秀，爸妈他们没事的，你放心吧。咱们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去接他们二老。”
“你……不问我什麽吗？”那场闹剧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过多的反应，真的让她很奇怪。
“啊？什麽？哦，瞧我这粗心的，老婆，今天累坏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
“少给我嘻皮笑脸的。你知道我在说什麽。你，不会瞧不起我们家吧？我哥和我弟。事先和你说好啊！你要是敢瞧不起他们，就趁早说，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一趟。离婚和结婚的窗口离的很近。”
“去那里做什麽？你这丫头，想什麽美事呢？既然嫁给我了，就别想其他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娶进门，小日子还没过呢你就想离？门都没有！老老实实的给我们老朱家当媳妇吧！我还想和你‘煮’一辈子的‘粥’呢！”用力把媳妇抱起怀里朱越生亲了亲那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的脸蛋，“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什麽事情。你老公我有好几个朋友都是GAY呢，这种事情，只要双方你情我愿，有什麽不好的？只是老人家还没有开放到那个地步嘛。不过我相信妈也不是什麽老顽固，只要那两个人是真心对咱哥和咱弟好，她也不会不松口的。”
“那，公公婆婆那边怎麽办？”丈夫这边是没问题了，可是公婆呢？他们也是老人啊。
“那你就更放心吧。他们早年出国留学的时候，估计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开明得很。你知道吗？当初我一直不谈恋爱，他们就以为我喜欢男人，还跑来和我说，不管男女，只要我喜欢就成，他们都同意呢。”
“那你怎麽没真找个男媳妇？”
“唉，那什麽，我不是等著遇到你嘛！老婆，这春宵一刻可是值千金啊！既然哥和弟都不能给爸妈抱孙子了，咱们不得多努力努力？”呃……以下就是少儿不宜了的造人工作了。

一大早，周家的儿女们都跑到了医院，看著已经起床了的父母，大家还是一阵的紧张。
“那啥，你们都杵在这里干啥？赶紧去办手续啊！”作为一家之主，周父还是发话了，於是，大家一阵忙乱之後，全体移师至楼毓天家。不为别的，因为他们家最大，大家都坐下也很宽松。
大家都落坐之後，出现了尴尬的沈默。打破沈默的，居然是周母：“咋，这大老远的过来了，连口水都不给喝？”
条件反射一般，楼毓天赶紧站起身来，按住也想起身的周文强，带著也一同起身的沈恋翔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儿，两人端著八个水杯过来，给众人发水。
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周母看向对她有著殷殷目光的众人发话了：“今年过年，你们别回去了。”此话一出，让在座的几人都脸色一变。
“娘！”
“娘！”
“伯母！”
“伯母我……”
“听我把话说完！”一声大吼，成功地让几个人闭上了嘴，“这些孩子咋这样呢？连话都不让人说完。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今年就别回来了，反正小秀今年过年也是回她婆家。我和你们爹就上你们这边来过年。”看著几个孩子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周母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一旁的丈夫握住了她的手以示鼓励。“那个，你们两个一回村里，村里那些人不又得跑咱家来提亲啊？你们既然没那个心思，就别让人家费神了。而且咱们乡下人，也不见得都那麽开放，有些人，还爱嚼舌根。咋凭啥给他们平白去嚼？”
见两个儿子和他们的另一半还在傻著，周母有些不高兴了，“咋的？你们不想俺们过来？”
“娘！”仗著么子的身份，周文强扑到母亲身上撒娇般的搂住她直蹭。一旁的周宇翔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好啦！”拍著小儿子的後脑勺，周母也笑了出来，“看把你美的。”
“伯母，谢谢您。”两个另一半则异口同声地道。
“你们先别谢，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两个儿子，虽不像你们城里人那麽娇生惯养，可也是俺们老两口的心头肉，有啥事得让著他们，可不能欺负他们。”
“您放心吧。”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那叫一个响亮。
“娘，我们又没那麽笨，就在那老实的让人欺负。”这边厢周文强还没啥意见，可周宇翔却不乐意，凭啥娘就认为他是“被欺负”的那个呢？
“哼，就你嘴硬！人家沈大夫比你小，可比你可靠多了。”周母拍了大儿子一下。“沈大夫，刚子就劳你费心了。”
“妈，你就放心吧。”顺杆爬的沈恋翔连称呼都变了。
“好好。那个毓天啊。”
“妈，您说。”顺杆爬谁不会？楼毓天也赶紧上前听候老佛爷的指示。
“我们最对不起强子的就是没让他上了大学。他哥姐都上了大学，可是到他这儿却没上成，这一直都是我们的心病。我知道你有钱，。豁出去这张老脸，我求求你，你让强子上大学吧。别让这孩子一辈子就这麽毁了。”
“娘。”周文强的鼻子一酸，他没想到母亲到现在还在对这件事耿耿於怀。“我参加自考都已经快毕业答辩了。也是本科文凭。”别的不敢说，在学习上，他还是有一些天赋的。
“啊？那，那不上大学也能拿文凭？”周母不敢置信地问。
“是呀。而且文强比其他人还早两年就拿上了呢。”周文秀此时也插了话。对於弟弟没有上成学，她心里也是有愧的。虽然说当时有特殊情况，她以为哥哥会伸出援手，却没想到对方也遇到了麻烦。可是，没有帮上弟弟就是没有帮上，在心里面，她是有愧的。“不过，他可以上研究生。也可以去学校里上。”
“啥生？”周母有些不明白。
“研究生，就是比大学生还要高一级呢。妈，文强这麽聪明，他肯定能考上。”正牌女婿也赶紧搭话。
“妈，你放心吧。等文强这边一拿上毕业证，我就帮他著手去报研究生。我一定让他进学校上课。”马上表忠心，楼毓天边说边不爽地看了那两口子，真是的，这些话就不能让他说麽？他们抢什麽话！
“好，那，毓天，强子就拜托给你了。”
“妈，你放心吧。我，我一定对他好。不止让他读研究生，还让他读博士、博士後！”已经乐傻了的楼毓天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