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by向随然-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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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侥幸，试试吧，也许会有机会。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不能放弃……

何勰把手里的东西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在开门的那一刻……犹豫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放进了口袋。

“咚咚”何勰敲了敲门，垂下眼睛，自己中午才回来，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们吧，女朋友……李云峰的女朋友亲自来找他，这次，应该会和好吧……

这是好事啊，那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呢？何勰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真是杞人忧天，根本轮不到自己操心么。

门，在这个时候“哗啦”一下开了。

“怎么才回来，”李云峰一见何勰好像看见了救星，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进了屋子，身体却在进门的一刻顿了一下，转身看了何勰一眼，“没有带钥匙？”

跟在后面换鞋的何勰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李云峰收回视线，走到冰箱前面，把何勰买的东西一件件放进去，他知道何勰喜欢整齐，跟他住了这么久，多少也受了点影响，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摆得让何勰不满意，虽然后者什么也不会说，却会自己动手重新整理。

何勰走进客厅，朱依依正坐在沙发上，看见他来，便站了起来。

“你坐吧，”何勰赶紧说，朱依依的眼眶明显红着，一看就是哭过，不由的心里叹了口气，但是叹什么，自己却也不知道了，“你们在家里吃饭吗？我去做。”

“不用麻烦了吧……”

“行啊，今天鸡翅膀很新鲜啊。”朱依依哑着嗓子准备推辞，却被李云峰打断，“还是早上买的菜新鲜。”

何勰笑了一下，心里却想，既然这样，那他怎么不每天早上去买菜啊。

何勰洗着手里的东西，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正在切菜的李云峰，后者正专注的对付着手里的土豆，一脸认真。何勰掀了掀嘴唇，吐了口气，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何勰出门太早，超市都还没开门，他只能在超市门外的休息区坐了将近一个上午，时间的充裕却没有解决他的困扰，反而像是走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死胡同，跌跌撞撞却找不到出口。

“我们没有和好。”

“呃？”何勰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李云峰抬起头，今天的天气很好，窗外万里无云，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得格外用劲。

“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只是朋友。”李云峰转过头，看着何勰，他忽然很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何勰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下文。

李云峰有些失望，看了看手中切得奇形怪状的土豆笑了，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啊，又要被嫌弃了吧，好像很多东西，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行……

真的不行吗？为什么他就这么不在意呢？

可是，自己又在计较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何勰招呼朱依依坐下，自己却有些尴尬，他是第一次见到朱依依，平日里李云峰也很少提起，但一见面就是这种情况，委实让人不知所措。

朱依依看了看李云峰在何勰对面坐下，那是原本李云峰的位置。李云峰看了看何勰，在他旁边坐下。李云峰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朱依依怎么说都是他的朋友，现在殷勤招待的反而是何勰，看看餐桌，何勰哪里是“随便”做了一些，根本就是“倾力而为”，差不多赶上他们一个星期的伙食了。何勰中午不做饭，就是晚上一顿也是素食为主，偶尔煮的一道荤菜也是看在李云峰的面子上，他自己却是从来不碰，所以量也少，一人份么，能有多少？但是今天却很丰盛，还荤素搭配，营养得很，李云峰倒是有些吃味了，朱依依的面子比自己大多了。

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空气中只有筷碗碰撞发出的零碎响声，李云峰觉得讶异透顶，这样一顿饭吃下来一定神经衰弱。

“依依……”心底的决定在慢慢形成，李云峰咽下一口饭，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不如趁早，“下午我送你去坐车。”

何勰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李云峰抬眼看去，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象牙色的筷子，衬得格外好看，他的手还真是漂亮，虽然也是男人的结实骨架，却一点也不像自己的骨节那么粗糙，指甲也是很好看的椭圆形，阳光一照，还泛着健康的光泽，连指甲油都省了。

“我请了年休假来的……”朱依依垂着头，闷闷挤出这么一句。

李云峰一惊，年休假？“那你不是要住下来吧！”

何勰赶紧夹了菜到碗里，却也垂着头不说话，她真的是要住下来吗？

朱依依垂着头，不说话，李云峰叹了口气，“那我一会帮你找个酒店吧。”可怜的荷包，又要受到重创啊……

“我没带那么多钱……”

李云峰翻了下白眼，早就知道了，“没事，我有。”心在痛，滴血啊……这是本月最莫明的支出，却成为一种必要，他忽然不想自己与何勰的生活收到打扰，就他们两个安静的生活，李云峰觉得很好，那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不仅仅是生活，也是心灵。也许，在他这个年纪，情绪难免毛躁，但与何勰几月相处，李云峰自己都觉得脾气变好了，连浮躁也收拾起来，果然是近朱者赤啊。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偷偷转头看了何勰一眼，后者却专注的对付着碗里的饭菜，李云峰赫然发现，今日午餐，何勰没有吃水果。

“可是……”朱依依咬咬牙，抬起头来，“我不想花你的钱……”

那以前怎么不这么说呢？李云峰垂下视线，苦笑了一下。

“那好吧，”李云峰吐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在一旁“专心”吃饭的何勰，“晚上我和你挤挤，依依，你睡我房间。”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顿时安静，连碗筷碰撞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有电扇的“哗哗”噪音充斥着他们的耳膜，李云峰看看他们，两个人都紧紧抿着唇，一脸的高深莫测。这是……什么情况么……

※※※

折腾了一个下午，躺在床上，李云峰愣愣看着顶上的天花板，这是何勰的房间，何勰的床铺……果然是比自己的干净整洁许多，何勰虽然偶尔会帮自己洗洗东西，但却从来不会整理自己点房间，其实连进都很少进，尤其，是那晚之后……

那晚……

想到那天的混乱，李云峰不禁闭上眼睛，又把自己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但是似乎只要如此，就能减轻他心中的负罪感，何勰一定是气愤的，虽然他不说，但自己能感觉得到，不然，那好不容易拉进的一点距离，为何又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拉远？

胡思乱想的当口，何勰推门进来，正拿着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短袖的T恤和运动短裤。

李云峰的视线全部被吸引，他翻身坐起，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擦头发，这个人怎么做什么动作都那么好看啊……

“你看什么……”何勰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动作都不自然起来。

“没有啊……”李云峰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摊在膝盖上的手心，刚才自己的目光会不会太……奇怪？只是最近何勰都离他远远的，自己连好好看他几眼都没有机会，若不是这次朱依依过来，他们也不会靠这么近。呵呵，李云峰不禁笑了起来，朱依依还是有可爱的地方么，只是她究竟要留多久呢？今天不过是第一天就已经让大家这么别扭，若是她真的一直住下去，那怎么得了！只是，自己为何会答应让她留下来呢？为什么？李云峰也有些奇怪了，自己虽然会有毛躁的时候，但这样的冲动却不多，那是为了什么呢？

最近似乎没有答案的问题越来越多啊……

何勰看着李云峰千变万化的脸，皱了皱眉。这个屋子莫明多了一个人……而那个人还是李云峰的女朋友，哦，前女友，总是说不出的怪异，但不管怎么说，单身男子的住处多个女孩子，总是有些不方便的。而朱依依却愿意留下，并且是希望留下，那么她对李云峰……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吧？那么李云峰呢？这个傻瓜会心软吗？何勰微微舒了口气，虽然李云峰跟他保证，他不会回头，可是，爱情的变数如此迅猛，谁能承诺什么？即使他真的努力遵守，可是很多……却是身不由己。

自己在想些什么啊，何勰忽然有些恼怒，却是对着自己，他生性冷淡，即使那场五年的恋爱也不知道前面有多少五年作为铺垫，才能让那个人靠近，而靠近之后就是全然付出，即使是这样，分手的时候，那一次“挽留”也不过是他一时闹热的举动，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悔。可是这次，为何要为李云峰这么担心？甚至他不清楚自己是担心他们和好，还是担心他们分开……

总之，一团混乱，找不到头的毛线，越抽越乱……

李云峰往里面缩了缩，何勰的单人床不比他的大床，两个男人确实很挤，但看到何勰在自己身边躺下，李云峰却觉得很安心，这个人……伸手可触……

身体的感觉真是可以安慰心理，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渐渐淡了，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很高兴。

何勰，就在自己身边呢……

第　23　章

“你中午回去吃饭吗？”李云峰好不容易找到个说话的空挡，抓着何勰问。

“嗯。”何勰挑了挑眉，干吗这么问？

“这样啊……”朱依依还在他们家呢……

“怎么了？”

“没有。”李云峰若有所思，“我只是问问。”然后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跑到楼下对账去了。

何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后来转念想想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也许他是怕自己和朱依依相处尴尬吧。但若是这样，他为何不想办法调节？还让自己独自面对他的“状况”，何勰想到这里，扯了扯嘴角，笑容里面，满是无奈。

何勰中午到家的时候，朱依依正在洗衣服，听到开门声跑出来，满手的泡沫。

“你……洗衣服呢……”何勰忽然有些后悔回来，看来李云峰的担心是对的，只是他为何不回来？

“嗯……”何勰明显看到朱依依眼中的失望，可是李云峰不回来不是他的错啊，“你知道他的床单放哪了吗？我把他床上的洗了，却没找到换的……”

“哦，在他房间柜子第二个抽屉。”上次洗的床单是何勰收的，自己或许比他还要清楚。

“好，谢谢你了。”

“你吃饭了吗？”何勰想了想，“我是说，我中午不做饭的，你要是吃饭，自己弄一点或是出去吃都可以，这里附近的一些餐馆都还不错。”

“哦，”朱依依点点头，“他……怎么不回来……”

“他在单位吃，我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何勰不知道该怎么跟朱依依解释，李云峰并不是因为她才不回来。

“哦，那我一会出去吃吧……”朱依依咬了咬唇，“可是……我没有钥匙……”

是了，何勰一想，自己下午要上班，朱依依若是出去，就进不来了。“这个给你。”何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钥匙递给她。

“那你呢……”朱依依接过来问。

“我反正和他一起上下班，没事。”

“好，谢谢你了……”

“没事，那我去睡了，”何勰看看她，“你自便吧……”

“好。”朱依依点头。

何勰也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昨晚睡得不好，并不是李云峰有什么奇怪的睡姿，而是……单纯的睡不好……

呼吸之间，鼻腔里全是李云峰的气息，这个气息让他心慌又心安……

很矛盾是不是？可是，人不就是矛盾的个体吗？往往很多时候，连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李云峰，你还真是个混蛋！

※※※

“她……你们？”宋斌消息灵通得跑来蹭晚饭，他和朱依依是见过的，读书的时候宋斌去李云峰的学校玩，只是那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现在见到却是另外一种景象，只是，不都分手了么，这样突然冒出来算什么情况？何况，说实话，他从来就不看好他们，分手是预料，不过是迟早。

“有烟吗？”李云峰和宋斌肩并肩站在阳台上，夏天永远不变是高温，晒得人头脑发昏，傍晚的夕阳终于是好一些，带着些怜悯之意，不再那么凶狠猛烈，难怪是夕阳无限好。

宋斌掏出一支烟递给他，“你准备怎么办？”同个屋檐下，怕只怕不得不低头。

李云峰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再徐徐吐出，傍晚如血色一样的残红瞬时笼上一层淡淡薄灰，烟雾寥寥……

“她玩几天自然会回去。”李云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纵容朱依依留下，那似乎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在自己的大脑还没有考虑清楚的情况下，身体做出的自然反应，可是，有一点他却清楚的知道，留下她，不是为了想和她和好，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宋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你……上次说订婚的，怎么样了？”李云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理清自己的思路，转移了话题，也许对自己的思考也有帮助。

“估计会很快吧，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宋斌低头，苦笑了一下，很多人也许会羡慕他有一个显赫的家庭，可是，其中心酸有谁知？身不由己的痛苦不是人人都能体会。

“嗯，”李云峰忽然同情，自由这个东西，还真是千金难买，虽然自己只是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一路走来也很平凡，但这种普通，也不失为一种幸福。至少，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即使错了摔了，也心甘情愿，只当多了一份人生历练。

“我们进去吧。”李云峰掐灭烟，刚想转身，却瞥见宋斌弹了一下烟灰，立刻条件翻身似的招呼上去，“你别乱弹烟灰，何勰最讨厌了，我不想被他骂！”

宋斌被他吓了一跳，眨了眨眼，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你……我等会扫掉好了。”

“走吧。”李云峰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进去。

“你们还真会挑时间啊，”刚走到客厅，就看到朱依依在布菜，“刚做好，你们就出来了。”

李云峰和宋斌互看一眼，朝餐桌走去，李云峰往厨房离看了看，没有见到那人，问朱依依，“何勰呢？”

“他说去买啤酒。”

“冰箱不是有吗？”宋斌来的时候带了不少。

“他说好像牌子不对，说你只喝青岛。”

李云峰一听，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一下子握成了拳，自己只喝青岛？是这样吗……一股酸楚从胸腔慢慢溢出，一点一点压在他心头，

※※※

何勰僵着身体一动不动，耳边是李云峰沉重的呼吸声，此刻对他而言，却是一种噪音，困扰在他周身，影响了睡眠。他翻个身，背对着李云峰，眼前是随风不断晃动的窗帘。

今晚的月色很好，银色的光亮透过来，洒遍了整个屋子，原本就不多的睡意此时匀匀散去，何勰看着窗外的月亮发起呆来。他微微眯着眼睛，神情专注，似乎在研究那上面是否真有棵桂花树。他忽然想起宋斌晚上问他的一句话，“你准备就这么夹在他们中间？”

何勰已经忘了自己的回答，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回答。但是宋斌问得好，自己夹在他们中间算什么？

可是，宋斌为什么要这么问？自己有夹在他们中间吗，如果真的是多了一个人，为何不说那个人是朱依依？

何勰的脑中猛得一惊，自己怎么会这么想？他腾得翻身坐起，回头看看了依旧熟睡的李云峰，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翻出衣兜里的烟，打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一点零星的光亮在黑暗中闪烁，　何勰歪着脑袋看着夜空，这是个适合赏月的夜晚。

圆月当空，并不比中秋的逊色。一抬头，一伸手，似乎就可以够到。可是无论看起来距离多么接近，都不可能触摸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