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处处是惘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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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雨的魂魄像是被打散了一样，想要禁止悲伤却又无可奈何。跌跌撞撞地出了大楼，那一刻他是庆幸的，庆幸自己听不到声音，这样他啜泣的声音自己都可以屏蔽在外。就像掩耳盗铃的故事一样，自己欺骗着自己，全世界都知道他在哭，只有他自己决议相信自己是坚强的。
　　何闯扶着窗子看着那副瘦弱的破碎的背影，他真的很想就这样从十几层飞下去抱着他，永永远远都不再松开，可是纵然他万般不舍，却也不能挽回这份感情的背叛和遗弃。没有想到最后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看着看着，何闯淡淡地笑了，两行眼泪划开了他的支离破碎，原来在心里早已经种下了这无法医治的伤，任凭着心爱之人渐行渐远，才能嗅到股股残败的血腥。不过这一切也很快就要结束……何闯轻轻叹口气，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某种放他而去也放自己而去的准备。


☆、第七十九章　　久违　（1522字）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早上，当墨雨一如往常起床的时候，忽然觉得耳朵中的阻隔似乎薄了很多，虽然依旧听不到什么东西，但是作为自己身体的主宰者，他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兆头。向来情绪起伏就很大的墨雨足可以因为这样一件事而欣喜一整天，比起最近一个人的阴霾而言，他现在太需要有这么一个理由让自己的心放松一下了。正给自己准备着早餐，接到了一个老朋友打来的电话，电话中朋友告诉他要结婚的消息。墨雨自然是道贺，并一口答应定然会去参加婚礼的。这个人是他学校有名的校花，跟墨雨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周末，墨雨准时到达了举行婚礼的酒店。这是一家当地非常有名的酒店，敢在那举办婚礼的基本上都是社会名媛，没有点显赫的身家背景，自然也是不会上这而来得瑟的。墨雨一边猜想着新郎的样子和地位，一边糊里糊涂地来到了电梯口。当他抬起头准备迈进电梯的一瞬，他愣住了，里面的人面无表情，同样直视着他。墨雨心中不禁苦笑：“何闯，你还是那样风高云淡的模样，一切在你之外都不值得你一瞥是吧？”看着何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比起自己的心慌意乱难免有些自嘲。
　　“你进不进来？”电梯里有人不耐烦地问着。墨雨这才从自己有些微乱的神情中回过神来走进了电梯。并与何闯并肩站着，就像两个毫无交集的人。
　　男女双方宾客的位置分别被隔在了婚礼台两边，墨雨是女方宾客，何闯是男方。墨雨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好友的老公正好是何闯生意上的伙伴。墨雨周围坐得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墨雨用纸笔跟他们交流着。也有几个没趣的问起了他和何闯的事情。墨雨只是笑笑摇摇头，然后耸了耸肩膀，用这样简单的动作告诉他们“吹了”。
　　新娘很漂亮，新郎很帅气，婚礼台两边的烟花很美，花瓣很美，但这些对于墨雨再没有多余的意义。那些折磨人的模式化的誓言他听不到，自然也不想听。他只是跟着别人一起鼓掌欢笑。因为婚礼是晚上举行的，气氛异常浪漫。那些拼凑的柔和灯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中了这种浪漫温馨的毒。只有墨雨清醒得头痛。他时不时像何闯的位置瞟两眼，只看到一个挂着一脸绅士微笑的他偶尔在跟周围的男人女人们交头接耳。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转过头朝这边望望。墨雨将视线挪了回来，看看自己放在膝盖上发抖的双手，轻轻地笑了笑。这里的空气太过浑浊，让他有点喘息不均，于是他站起了身想要离开，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逃离。
　　墨雨走出了酒店，但那种难过的感觉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墨雨只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走得还不够远，于是他加快脚步朝着停车场走去。
　　在他快走到自己车子跟前时，忽然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很紧很霸道，而这种气场墨雨再熟悉不过了，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呢？不知道为什么，在接触到这样久违的拥抱之时，自己竟然会异常安心，并且高兴。他很想转过身看着何闯，却被何抵住了头，动弹不得。何闯将自己的头埋入了墨雨的肩窝，拼命在墨雨的脖颈处嗅着那股好闻的味道。
　　“闯……是你对不对？我知道是你……”墨雨想一口气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把自己还爱着他的这件事告诉他，即便覆水难收，但至少也要让那个人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何闯并没有让墨雨说下去，他用手捂住了墨雨的嘴，不让他再发出任何声音，也许是害怕听到那些再让他心碎的字眼吧。
　　都说男人比女人更坚强，这个结论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呢？男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心里的变化，他们也只是不屑于将这种事情用过激的行为表露出来吧！女人呢？受了点伤后就会要死要活狂风骤雨，事后也就过去了。然后再过一段时间，明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却非要再拿出来缅怀一下，并装出一副还在意的模样给别人看，只为了换取一点同情和怜爱。但是一个男人真到伤心处时会迎来毁灭，彻头彻尾的毁灭，如同何闯这样的人。


☆、第八十章　遗嘱　（1462字）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从扑倒脖子上那些无节奏的气息来判断，墨雨知道何闯在说话，而且说了很多很多。他想转过头看着何闯，也许从口型中能看出一些意思。却无奈何闯禁锢着自己，他越是这样，墨雨越是意识到这一定是一段非常重要并且如果他错过会抱憾终生的话。
　　“你一直都说我不在乎你，一直都是你在追着我的足迹走。可是你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的路是一个圆。我们向前走着，是你在追逐着我，同时也是我在默默跟着你。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你在我身边，即使吵架也好过你不在。我对你一直不冷不热是因为我害怕，怕你知道我在乎你以后你会因此而自满，减少对我的感情，而我要的我期待的是你加倍比昨天再爱我一些。不要怪我自私，只因为我不愿你离开。你怪我从来就没有说过爱你，你说我根本就没有爱。但是你可曾知道，我对爱的定义要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深刻？爱一个人不可以让他受伤，爱一个人不可以带给他不幸，爱一个人就要万事体谅他，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喜欢的一切。可是墨雨，我总是让你受伤，我也曾带给你那么多的不幸。有很多时候我不能体谅你，更不能大方的接受你喜欢的一切，因为我怕你喜欢的那些里还包括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何闯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是笨拙的，我只能用我的霸道把你据为己有，不容外界那些会动摇你的因素接近你！如果用你们的定义来衡量我对你的感情，那么……我爱你！”最后三个字，何闯说得很轻很轻，但是墨雨却清晰地听见了，就在他极力挣扎着想要听见何闯的话的时候，最后三个字，他清晰地听见了，并且久久地愣在了那里。
　　当墨雨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消失了。墨雨像疯了一样冲出了停车场，他拼命奔跑着，向四周搜索着：“何闯！何闯！你出来，你在哪里？”墨雨撕心裂肺地叫喊着，除了向他张望的路人外，墨雨没有看到那个人。
　　“何闯！你王八蛋！你王八蛋！不得好死！”墨雨瘫坐在了地上，周围陌生的一切都在那双悲痛绝望的眼睛里被模糊殆尽。他无法想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后才知道了何闯的想法，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原来他从来就不曾真正地了解过那个男人。然而，换做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如同他一样渴望着被爱的人也许都无法有足够的耐心去等下去，何闯这种爱的表达方式，即便是再过一个或者十个八年，不懂仍旧是不懂。
　　三天后，何闯的律师带着一份文件来找墨雨，并且告诉他何闯已经将何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用于了公益世界，保留了百分之三十给何家，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全部转到了墨雨名下，另外还有那套他们一起住了8年多的住宅。律师请墨雨在文件上签字，那么他的工作便可以结束了。
　　墨雨听完一切，僵在了那里，手里的咖啡杯滑落了下去，滚烫的咖啡洒在了裤子上，他却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小马赶忙拿来毛巾帮着墨雨处理，“墨儿，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
　　那一刻，墨雨脑海中闪过了何闯几个月前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他曾说，只要墨雨走了，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会从楼上跳下去，或者选择一种其它的死法。何闯说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那时候墨雨也没敢当成玩笑，但也没有全部信以为真。然而，将几天前停车场发生的那一幕和今天的文件或者叫做遗嘱联系在一起之后，容不得墨雨不会如此异常。
　　愣了几分钟，墨雨忽然冲出了工作室，他去了何闯的公司，去了何闯的家里，更去了何家的宅邸。一切可能跟何闯有关的地方墨雨都找了个遍。没有……这个人就此人间蒸发了，只留下了一大笔财富给墨雨，他却不知道此刻的墨雨宁可一贫如洗，只要能见到他就好的心情。


☆、第八十一章　　无力更变孤单　（1366字）

　　夜的街，有人欢笑着有人吵闹着，他们有着各自的关系，也有各自要去的地方，但这些却跟墨雨一点关系都没有。墨雨站在人行道中央，没有欢笑也没有吵闹，身边也没有一个有关系的人，更没有要去的地方。他直着眼看着前方，他们从他的身边绕过去，然后接着沿着自己的路直行着。一点点的微风却将心切成了一块一块。墨雨拿着电话拨过去，除了关机的提示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何闯留给家里一封信，只说要出去过一段时间，至于遗嘱之类的事何妈何爸是全然不知的。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何闯的消失意味着永远的消失，加之离开之前何闯已经跟社会网通报过了情况。找人这件事便彻底变成了墨雨的个人行为，担惊受怕也只有他一个在承受。
　　换句话说，何闯的自杀行为只有墨雨知道真相。
　　墨雨一动不动地站在盲道上，直视着前方那笔直通向远方的路。谷丹路的前方果然还是通往无边无际的孤单吗？原来一个人的想法永远都是渺小的，记忆中的碎片也只能对拥有记忆的人才有意义。原来这些日子何闯都在忙着处理作为活着时必须要完成的事项，而这些事项中也包含了欠了墨雨八年的那句：“我爱你。”如果墨雨知道这三个字要用何闯的消失来换，他宁可此生都不要听到这样的话。
　　站了不知道多久，墨雨忽然变得有些惊慌失措，开始快步向前走，走了一段后又忽然停下，然后转身往回走，往往返返徘徊不止。
　　“墨雨？”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墨雨转身，看见一张熟悉却又模糊的面孔。墨雨眯起眼睛歪着头看着她。然后又有一个男人跑了过来：“墨儿，我还当是谁在这转来转去的，你干嘛呢？”这是小马的声音，墨雨再熟悉不过这个男人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名字在嘴边却念不出来。
　　马佳宁看着背影像墨雨，当他的转身确定了她的猜测后，马佳宁略显有了一点惊慌。墨雨的脸让她恨让她恐惧让她厌恶。马佳宁的脸煞白一片，身体也开始有点抖动。小马知道表姐跟墨雨的过结，可以说这么多年他都知道墨雨跟表姐之间的连带，只是他绝口不提，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加大隔阂和罪恶。
　　小马叫唤了墨雨几次，墨雨却只是无动于衷站在那里歪着头，似乎在极力思考着什么。小马走到他跟前：“墨儿……吓到你了？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佳宁……是我表姐……”小马的话显然对墨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墨雨仍旧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小马，再看看马佳宁。
　　一切一切的过往，都在见到墨雨的刹那间涌上了马佳宁的脑海，她忽然抱起头，揪着自己的头发，使劲跺脚，情绪严重失控。小马见事情不对，赶紧跑过来抱住了表姐：“墨儿，你赶紧离开，她情绪不太稳定！”尽管这样喊着，墨雨仍旧无动于衷。疯掉的女人力气无比惊人，根本不是小马能控制的了的。但是最要命的是，此刻的墨雨呆呆傻傻的，不走也就算了，他竟然还缓缓靠了过来。直到女人狠狠地揪住了墨雨的头发，并且使劲抽着墨雨的嘴巴。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有世界被摇晃的错觉。男人的叫喊声和女人的谩骂声都似乎遥远的不能再远了。
　　小马大惊，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终于将表姐扯开，趁着空档，小马回头狰狞地喊道：“墨雨，你赶紧给老子消失，别添乱了！快走！”但是没有用，小马看到在墨雨的脸上全然写着陌生，好像对他陌生对她陌生对世界都陌生。“墨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这边是水深火热，那头的墨雨却事不关己地淡淡笑了笑……


☆、第八十二章　等你回来　（1391字）

　　2010年12月30号，墨雨卖掉了自己的房子并且搬到了那所与他有9年羁绊的房子。因为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人来此，屋里满是尘土。他不愿意请人来此打扰，生怕一个陌生人会沾染了一丝一毫何闯的味道，他不能也不容许一丁点有关那个人的气息再流失掉。
　　何妈一边整理着衣柜一边泪流，距离何闯消失已经有三个月零12天了。开始的那一个月何妈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只为试图搜集一点有关何闯去向的消息。以前一直觉得找出一个人并不是费事的事情，可是真的找起来却才理解了大海捞针的意思。
　　“妈，别叠了，待会儿我拿去清洗清洗，衣服那么长时间不动，都要发霉了，还怎么穿？”墨雨一边擦着家具一边跟何妈聊着。听了墨雨这话，何妈不禁一愣，随即而来的便是暗淡的神伤：“还能有谁穿……”
　　墨雨听见了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妈，他会回来的，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墨雨说得无比坚定，仿佛这根本就是他跟何闯约定好了的事情。
　　墨雨用了两天的时间把屋子大体整理干净了。每天，墨雨必做的事情就是熨烫何闯的衣服和领带，即便是干净的，他也会固定每星期拿去干洗，内衣裤和袜子也固定每天都会洗出来一套，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曾离开。
　　晚上没事的时候墨雨会做一些何闯喜欢吃的菜，“你都不知道，今年的猪肉价还真是高呢，你一直都不在意这些小事，哼，又要嫌我唠叨了是不是？”墨雨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旁边的碗里。
　　“对了，你知道吗？今年过年小叔叔一家会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跟妈说了，今年过年就在咱们家过，妈同意了。今年啊我要大展身手，嘿嘿，准备多少菜好呢？还要准备灯笼、对联，对了，还要给小侄子买烟花，对吧？”墨雨笑着，时不时看看天花板，时不时看看一旁的座位。他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菜，也没有忘了给旁边那只碗添菜。夹着夹着，墨雨的动作迟缓了下来，直到彻底停止。浑身开始抖动……
　　墨雨放下筷子，将头深深埋进了双臂之间。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最后墨雨干脆趴在了餐桌上嚎啕大哭起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在哭泣，也只有他一个能听见这个哭泣。“闯……你会回来的对不对？告诉我……你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日子就在绝望和期望中缓缓过去了，转眼就倒了春节。那天家里变得很热闹，不仅小叔叔一家五口来了，远在加拿大的大伯一家也回来过春节。虽然都是为了安慰何爸何妈，但是大家都尽量装作很开心，对于那些沉重的事都心照不宣。
　　十二点的时候，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