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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姓二公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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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果然出事了!我不由自主握住念珠曾在的手腕:“宫里出了什么事?九哥是太子,现今又是监国,是谁敢动他?”

“是荀妃。”桑楚声音颤抖,目色含怒,“帝君染病,将国事交由太子殿下,公主是知道的。然帝君近日病况有变,已是昏迷不醒。荀妃因三殿下落选,已对太子心怀忿恨。如今竟寻了机会,设局软禁太子,对外宣称太子染上帝君的病征,无力处置朝政。故此,她借着统领六宫的权利,矫作诏书,命三殿下主持朝政。”

“荀妃不是无凤印在手吗?怎会有人听命于她?”看来真相比我想象的复杂更多。

“公主有所不知,在九殿下成为太子以前,荀妃已暗中向帝君讨要凤印。帝君因公主离宫伤神,不堪其扰,便将凤印给了她。”

原来,荀妃的淡泊皆是伪装。所谓的任劳任怨,故意承让,只为了有朝一日得来容易。

我担心九哥的安危,想到一个人:“书寅呢?他没帮九哥吗?”

桑楚摇头道:“十殿下本欲相助太子脱逃,然为宁妃所阻。宁妃已归入荀妃一派,现时更是限制十殿下出宫。”她朝我跪行两步,“公主,帝君病危,若你再不回去救太子殿下,只怕江山要落入荀妃之手。到时候,殿下的命就”

无论九哥之前做过什么,但骆尘并没有死,我并没有失去什么。但若我不回去,依然留在山村安乐。那我将失去的,不止是一个九哥。可是,若我回去,还能离开吗?

手心握了温暖,令人心安。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回去吧,我陪你。”

说是回去,但谈何容易?即便有桑楚亲率武侍相随,然陵和城遍地荀妃爪牙,一旦贸然入城,后果只会与九哥一样。

此刻危机,该寻何人以为助力?这个问题几乎无需思考。我们启程前往明都。

在路上,我想起南玄的那张签文:一带水,碧澄澄,舟住江上,月到天心;稳步其中,玄妙不闲,非人误己,几丧生身。

其意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诸事均欠顺遂,惟尚未铸下大错,还能全身而退。

一入明都城,我等便感觉异样。虽然此行已乔装成商旅,然城中气息弥漫诡秘。

以相谈购船之事,试图进入萧王府。但我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些武侍皆是伪装而就。最终,他们仅允两人入府,自然是我与骆尘。

每个家仆脸上都写满惧怕,必是受了莫大威胁。想不到荀妃的力量,竟能蔓延至此。

颜羽见我二人之时,茶杯直接脱手坠下,好在提脚接住,否则就得惊动外边的某些人。可他也因此付出代价,脚被烫到了。他瘸着走来:“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毛病?消停这两个月,我还以为你们离了景国,没想到我说你们继续消停一阵子能死吗?”

“消停了才会死。”我忙低声问他,“外头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萧王府都敢惹?”

“他们怎么不敢惹?我堂堂萧王已经被禁足一个月了,莫说古玩铺子,我连青楼都没得去好么!”看他感慨万千,我真想提醒他重点错了。

骆尘沉思片刻,环顾周遭:“为何你不见你父亲?”

颜羽拍他肩,叹道:“还是你有良心啊,不像某些说要给我买帽子,但最后又没买的某人。”他有意无意瞟我一眼,继续道,“他们把我父亲关到另一处地方,目的是要我答应与上边的那个女人共谋大业。”

看来,前朝的站位问题,向来是古来一众臣子的毕生难关。

我觉得他过于乐观,一个女人发起疯来可比男人恐怖千倍。“难道你不担心伯父的安危吗?你的那些武侍去了哪里?”

“化整为零。”颜羽只说了四个字,又对沉默的骆尘道,“你还是快带她走,景国不安全,如果可以,就算潜行夏丘部也比留下好。益阳关的将士认得你们,定会放行。”

“你是否想过投诚?”骆尘若有所思,“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遂她的心意。待她对你疏于防范,便是时机。”

颜羽苦笑道:“问题就在于,一旦她发现我有异心,便会杀了我父亲。”

我突然想起一样东西,忙从腰间取出:“你忘了我有这个?”在我手中的,正是书寅的令鉴,“现在书寅的母妃与她是一派,以书寅的名义,借故救出伯父,理应不难。而且有了这个,救人的事也不必你亲自去做。这样一来,你还能以亲赴王都作为掩护。既然你都去了,伯父那边也定然宽松些。”

颜羽并未接过令鉴:“那救人的事就交给你们,救了我父亲,立刻带他离开。”

骆尘将令鉴强行交到他手上,继而笑道:“以你的能力,召回几个武侍应该不难,况且有他们就够了。小柒和我,会随你一同前去王都。”

颜羽皱眉阻止,手指骆尘:“你去可以,某人就不必去了。”

我一把掐住他手指,狠狠一拧:“这回是我自己要回去的,他不过是陪我。南墉桑家也随行保护,定然不会出事。”

颜羽叹道:“原来桑家真是太子的人,难怪我要与他家做生意,他死也不肯,原来是有主了。”念叨完了,又嘲弄着看我:“就你那轻功,能飞得进宫墙?”

这一回,我已想到入宫的办法,且是神鬼不觉的大大方方。得意地翘起唇角:“那么大的穆华门不走,爬什么墙啊!”
静湖映月,泊舟浮影
颜羽投诚后,荀妃立即命禁军护送其前往陵和。然同他所料,高傲的荀妃并未立刻见他,反是让他在城里候着,连住处也未为其备下。不过,这倒是方便我等行事,能自行选择住处,也免了一番周折。

为免同行而遭荀妃生疑,我和骆尘与桑家商队行了另一条道,比颜羽晚到一日。入陵和城,比想象中的容易。或许是因为桑家的关系,随其商队进城而无加阻拦。

两路人相约于陵和陶然居,然而荀妃早已命人全程监视颜羽,我等丝毫没有接近的机会。但颜羽很聪明,随意从青楼带了四个姑娘回来,那些眼线为不扰他雅兴,纷纷暂避。其实,颜羽的目的只是让她们四人打麻将,而自己翻窗出去,绕到我与骆尘房中。

他见我和骆尘规规矩矩坐着,信口问道:“你们是夫妻,这般坐着,不觉生疏么?”

我把茶壶举到一边,让他抓了个空:“难道你想看搂搂抱抱那些?话说本是那样,但我俩怕你接受不了。”

颜羽本想说几句争口气,可当前气氛委实不宜把玩笑开下去:“为什么是陶然居?”

我示意骆尘端了盘包子给他:“书寅最喜欢这里的包子,说宫里御厨都做不出这个味道,而宁妃溺爱这个唯一的儿子,所以每天都命人特地来买。我只要写点东西塞进包子,他吃着看到,就一定会想办法送我们进宫。”

“我总觉得他会连纸也吞下去。”颜羽言出担忧,真是一个乌鸦嘴。

“如果吞了,我们只好明日再塞一次。”骆尘见颜羽拿了包子往嘴里塞,看他嚼得津津有味,许久才记得告诉他,“这些是失败品,里面都有烂掉的纸条。”

“咳咳你们”颜羽掐着喉咙捶胸口,好似吞了一盘纸下去。

骆尘忽然作嘘声状:“你听,有马车声。”

颜羽亦是听见,除了我这个基本没有内功可言的半吊子。

是宫里来的马车,按车驾的制式来看,大致是书寅派来的人。车上跳下的那个人,我认得他是书寅身边的近侍。

三人偷听之下得知,这名近侍夜间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请做包子的师傅入宫,以后专门为书寅做包子,也就是再也出不了宫门。看包子师傅一脸苦难的样子,骆尘立马上前自告奋勇,说是愿意代他入宫,包子师傅自是喜不自胜。

随后,骆尘便装作包子师傅,而颜羽和我就装作他的小学徒,一同坐上马车。

一上马车,那名近侍便将身体探入车舆,对我等说道:“十殿下此行是瞒着娘娘,所以稍后入宫之时,还请三位不要说话,装聋作哑就是了。”

由于最终还是秘密行事,故而走不了穆华门,又是从禁军意志不坚定的熙和门进入。昏暗的宫道深处,书寅已在等待。

书寅一见我,本是兴高采烈,但见身后跟着的两人,脸色立刻沉下去:“不是说就你一人回来吗?怎么带了他们两个?”

我无奈笑道:“你就派了一个人来接我,如果路上出什么乱子,谁来护我?”

骆尘十分警惕,蓦地侧目向另一方:“有人,是约十人的小队。”

“是左丘衍。我与他商量过了。泊舟阁每日须换三班守卫,目前最近的一班便是子时。他刻意绕路过来,让你们乔装成他的亲信,随之去往九哥那里换班。”书寅的目光很不友善,尤其见我挽着骆尘的手,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晗月,他是谁?”

“我夫君。”我故意在骆尘臂上蹭了蹭。

“你,你夫君不是这个人吗?”书寅抖着手指向颜羽,“晗月,这半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连驸马都给换掉了?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我清咳两声:“这种事,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颜羽摊手道:“是啊,连我这个戴帽子的都不介意,殿下就当作一无所知吧。”

书寅很会抓重点:“什么帽子?”他在骆尘和颜羽来回观望,最终分析出一个结果,他转身看我,“晗月,你是一女侍二夫?”

我嘴角抽了抽,冷冷看他:“小心我把你丢到静湖里喂鱼!”

左丘衍已近至身侧,他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催促我三人尽快更衣。他同样注视骆尘许久,但仅仅是注视,左丘家的男人果真天生没有鸡婆的潜质。

静湖映月,泊舟浮影。此时本是静湖最美的季节,可惜无人有心欣赏,或是全无闲暇。

左丘衍带人与泊舟阁外的守卫换班,我等三人也被安插在队列之中。

突然间,泊舟阁上的窗里好像掉下什么东西。左丘衍逮着机会,手指我三人:“你、你、还有你,随我过去看看。”

通往泊舟阁的浮桥很长,在中段之时,左丘衍才告诉我:“这几日,太子殿下有点不对劲,总时不时往外丢东西,听侍奉的宫女说,太子殿下好像疯了。之后的事,大家也都不清楚,因为现在根本没有人进得了太子的房间。所以,我才会冒险帮十殿下。”

左丘一家忠于父君,没道理在这个节骨眼上倒戈荀妃,看他神情默着,与往日大不相同。我正想发问,颜羽倒先开了口:“你的家人也被挟持了?”

左丘衍的步子骤然停驻,灯火掩映下的脸,顿时煞白。话音冰冷:“挟持?原来萧王的家人仅仅是被挟持?呵呵,我父兄抵抗荀妃,日前已被赐死。”

“什么!赐死?”我吓得紧紧拽着骆尘,相信我现在的面色不比左丘衍好多少。连左丘衍家都去了两条人命,何况是朝中那些顽固的大臣!

“二公主,你是最后的希望,但愿你能救下太子,今后的事,我左丘衍定当竭力相助。”他冷漠一语,却是坚毅无比。我有一种预感,左丘家的将来绝不仅止于区区禁军、区区辰宫,而是关外那片荒漠沙地。

走到九哥房门前,我轻手把门推开,才开出一道门隙,一个黑点便向我袭来,速度极快,隐隐带着墨香。我下意识抬手去挡,然风平浪静,眯眼看去,是骆尘帮我截了。是九哥的毛笔,上边那朵蹩脚的木兰花,还是我亲手所刻。

骆尘含笑点头,替我将门完全推开:“进去吧,我等你。”

我悄然迈步进去,在门前就唤了一声:“九哥,是我”

房里悄无声息,我轻车熟路绕进去,脚尖好似踩到什么,低头看去,竟是我的画像!看那清逸勾画,是出自九哥之手。我抬目四望,发现这屋里竟然挂满了我的画像。

一个疲惫的声音自书案下传来:“小柒?呵呵,最近冒充小柒的人可真不少。她走了,她去了益阳关,再也没有回来。我护她十年,为她心机算尽,还夺下太子之位,有什么用?居然输给一个刺客、一个叛贼之子。”

我俯身趴在地上,见他倚在狭小之中,云纹紫衣黯淡无光,好看的眉眼苍白而颓然,这哪里是当初那个淡然风雅的胥书沂?泪水止不住浸出眼角,猛地拉住他的手,把他硬拽出来。我从来拽不动他,今天是如此轻易。我又唤他:“九哥,是我。我回来了。”

他混沌不堪的眸子,渐渐看向我,倏尔一道光冲破阴霾。九哥盯着我不到片刻,瞬间把我拉进怀中,那种几乎能捏碎骨头的力道,令我难以呼吸。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狠狠将我按在墙上,口中不断念着我的名字,更是倾身贴过来。

我意识到他的目的,奋力挡开他:“九哥,不可以!”

九哥的力道逐渐加重,仿佛方才所见的无力颓然皆是虚无。他说:“你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回到我身边!小柒,我想你,我要你”

是理智之外的举动,我扬手打了九哥。左丘珩说他疯了,说对了,他确实疯了。一个素来温柔从容的人,怎会变得这样他吃惊看着我,我只能回答他:“九哥,我已经和骆尘成亲了。这次回来,是为了救”

“我不需要你救。我落得今天这样,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哼,就凭那个女人,也能困得住我胥书沂?别妄想了!”九哥退开两步,坐在书案上,始终把我望着,“小柒,你知道吗?对我而言,太子之位根本无关紧要,我去争,只是为了你。手里有了权力,就能抗衡一些人,而你,也不必受人摆布。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是我的九哥,我不忍见他消极至斯:“九哥,你是太子,未来的帝君”

“若一件事的意义早已不存在,我还坚持什么?”九哥反问一句,我就已哑口无言。

“如果手中没有权力,你就不能抗衡那些人。你说太子之位无关紧要,但若你保不住这个位置,也就保不住任何人。当然,包括我的命。”这段话,我不知想了多久才说出口。直觉告诉我,既然九哥做的一切都是为我,那自然也会为保护我的命,而去做眼下这件事。

窗外的月光映在他背后,泛起层层清辉,如他的目色一重一重蜕变为往日深邃。我如实说:“我进宫,你以为我还出得去吗?你知道荀妃困不住你,也自是知晓她的实力。知己知彼。我是怎么进宫的,九哥,你会猜不到吗?”

九哥眼底耀出光华:“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动你!”

我缓缓走近他,如身在迟暮亭,绕到他身后,轻轻环住他:“好啊,九哥,做给我看。”
有时尽,素衣白裳【完结】
一旦九哥决定了,那件事就没有输的可能。左丘衍暗中联系群臣,骆尘和颜羽以自身威望召将士归心,九哥则在泊舟阁运筹帷幄,而我,不得不陪在他身边。

荀妃作势,如是昙花一现。她以为锁定胜局,只等父君一死,即可扶持三哥书行登位。可惜,她的智谋终归敌不过九哥万一,把九哥的放弃芜误以为是认输,所以,她败得很快。

仅仅半月之期,荀妃势力均被清扫殆尽。据说,九哥出了泊舟阁就亲自去了她的殿阁,而她再也没有从殿中出来,只闻在某天夜里,有影卫潜入其中,抬出她的尸首。没有人知道荀妃的死因,也许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对她在意,因为三哥早已莫名失踪,再无下落。

太多事,我不敢深想,或许没有深想的必要。如果一个人本性如此,那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不会超脱本性之外。我真的很想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九哥,可是,再也不能了。

天启十九年五月,九哥复任监国,朝堂之上,登高一呼,百官跪拜。

同一日,父君病危。

半年未见父君,他竟已清瘦至此。他确实染病,在前往须云峰寻我之前就病了。他之所以愿意放下对道教的成见,愿意纡尊降贵去寻我回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人总是到某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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