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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一宅-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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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知道,我以前与赵凌琪的”
霆岚回头身来,一只手捂在她的嘴上,正色道:“你想说的,我已经知道,是他一直在辜负过你,不是你的错。”
九如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她想听他说话,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你或许想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你们对话的时候,看着彼此的时候,眼神一触就马上分开的时候,后来二太太四处散播你们的传言,大太太很是奇怪的态度,我从头到尾仔细地想过一遍,从他到沈府认识你开始,他想做的就是让你嫁给我,或许他原来的算盘打得更加巧妙,以为可以借由着你的关系,更早的掌控大权。”
第九十四章 人心难测
九如送走霆岚去朱家赴宴,才坐回到窗口,微微起身将窗户给支开半扇,原来霆岚真的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说而已。
赵凌琪开始的时候,觉得被关在后院的一个女子,十分容易掌控,事实确实也按照他所想的在一步一步进行着,唯一让环节脱开的理由,怕是他也没有预期到的。
她爱上了霆岚,爱上了那个时候还是痴傻的霆岚,因为看到他会莫名的心安,因为听见他那些孩子气的话语时,她会感动,每次遇到麻烦的时候,有意无意替她挡灾的那个人也一直一直是她。
真的,或者假的。
她已经不想再计较下去,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完完整整地停留在霆岚身上,再也不会转移。
“怎么好端端地坐在窗口吹风。”兰心一进门就大惊小怪地喊,“要是受凉怎么办。”
“胸口有些闷气。”
兰心转到她正面一看,嗓门更大了:“这,这是和岚哥儿吵嘴了,还是怎么地,他前脚才走,你就坐在屋子里哭成这样。”
“我哭了?”九如木知木觉地抬起手来,碰一碰自己的面颊,指尖所到之处,湿漉漉的。
“一脸都是泪水,还说没有哭。”兰心将窗户给关上,“迎着风流眼泪,仔细年纪大了,眼睛会留下病根。”
“兰心,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四太太的。”
兰心手底下的动作一慢,扭头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问问。”
“很早很早以前,我是她捡来的丫鬟。”
“捡来的?”
“是,路边捡的,所以那时候老爷一直说我是个不服管的野丫头,怎么教也教不会,四太太却喜欢我的不拘小节,尽管我嘴笨手笨的,还是留我在身边。”
“那你说,什么样的情况,一个跟随许多年的人会得背叛你。”
“这个问题更加古怪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九如确实一见到兰心就会想到春琴,想到那个跟随了自己母亲多年的春琴,若非初入薛家她时时帮助,自己在薛家举步维艰,为什么在最最困难的时候,频频援手的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到了对面。
“上次那个陪你来的丫鬟,年纪略长的?”兰心试探着问。
九如抹了抹脸,笑起来道:“那天,我想带着她回娘家看看的,结果她把大太太招来,我再也没有能走掉,这次出事,我不怪大太太,其实多半是我娘家的事情,要是因为我这个没背景的儿媳牵连到整个薛家而不出手,大太太就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当家人了。”
“你还在想,身边人怎么会出卖自己。”
“不知道算不算出卖,当时的情况很纷乱。”九如努力回想,那时候春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她只是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被带去柴房。
“要是有机会再看到她,你可以当面问她,人心难测,这样的事情,你就算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
“是,人心难测,有时候我连自己都猜不透,怎么去揣测他人呢。”
“既然这样子,你还放心让岚哥儿独自去杀千刀的那家赴宴。”
九如努力想一想才明白兰心说的杀千刀是指朱家:“他一个人走的?”
“是,一个小厮都没有带。”
“那不是更好。”
兰心啐了一口道:“我是想不明白你们这些聪明人的念头,人心难测。”
霆岚回来时,喝得微醺,推开门时,见九如背着身低头画画,立时屏气凝声,放轻手脚,慢慢挪移到她身后。
九如当做不知道他出现,耐心地将手中的最后两笔画完,捻起画纸,细细观摩,听到他离得近些,都能听到呼吸声了才道:“把酒言欢,知音否?”
“原来你听到我回来。”霆岚从身后抱她满怀,“听到还当做没听到,是不是故意的。”
“聊的很尽兴?”
“薛家的事情,我现在还要从别人口中打听。”霆岚轻叹一口气道,“父亲的病情没有起色,像是被软禁了一样,旁人进不得薛府,也看不到他。”
“你可以回去看看的。”
“我说了,我要回去,但不是现在。”
“其实,我也想回去一次。”
“回哪里?沈家?”
“对,去看看我的父亲。”
“不方便的,沈家的情况不比薛家好到哪里去。”
“那你就错了,沈老爷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即便他真的视尔容为掌上珍宝,将手中的生意交给赵凌琪也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是真的善于打理,善于赚钱,不为了其他的。”九如的眼眯了一下,“原本,我想说接父亲来庄子一次,不过这样的话,必须要你前往了,动静有些大。”
“难道你要独自回去!”霆岚立刻反对道,“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危险什么,回自己的娘家。”九如没有回头看他,如果不能问出最初的缘由,她难道一辈子戴着纱帽,坐在黑暗之中见不得旁人吗,就算是霆岚能够回到薛家,她依然是不得见光的身份,只有问过父亲才能够解开所有关于母亲的谜团,“我已经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霆岚抱住她的手臂,一下子收紧了,声音像是叹息般低沉:“九儿”
“我说错话了,让你徒增担心。”
“没有,你说的是事实。”霆岚放开了手,轻轻掰过她的脸来,正面看着她,“我总是要离你这样近,看着你,听到你的呼吸,才能告诉自己,我的九儿还活着,所以不能再来一次了,你吃不消,我也扛不住,那个朱燕明似乎对薛家的事情很感兴趣,说得比我还多,我随口问了几句,他问的更详细了。”
“有兴趣是好事情,不如这样,我回沈家,你继续同他周旋,想办法让他去见一次老爷。”
“他?去见父亲?”
“当然不是他单独去,我想过,你回薛家,他们也不能不让你见自己的父亲,但是你独自前往,没有人证物证,以后要是有个万一闪失,谁都不能给你证明,你邀上朱燕明一起去,找个什么借口才好呢,容我想一想,容我想一想。”
“九儿,你不要想得这样辛苦。”
“对了,可以说朱家想收购我们庄子的土地,必须要找薛家的当家人谈一谈。”九如眼睛一亮,“即便是大太太要阻拦,按照赵凌琪的性格,他会觉得既然庄子是个不听话的障碍,不如趁着有人出好价格的时候,一次出手,总比能看不能掌控要好得多。”
“行,听你的姑且一试,你还是坚持要回沈家?”
“是,一个人。”
“那你千万小心。”
“我会的,沈家上下,我比你熟悉得多。”九如的脸颊在他手背轻轻一蹭,温柔如猫。
车子是兰心给安排好的,上车前,一直拉着她的手各种细心叮嘱,九如都笑着应承下来,回到车上,笑容收敛起来,她不想将太多情绪落在旁人手中,她与霆岚,各自上路,哪一条选择都不会省心,分手时,想看到的只是彼此的坦然。
“是停在沈府门口吗?”赶车的问道。
“不,从左边绕过去,到后门,就在那棵歪脖子树下停车。”九如镇定地说道,随手拿起纱帽戴起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出来再找你。”
后院有一扇小门,不知道是否已经修缮加了锁,九如熟门熟路地抬手去推,一推而开,她顺理成章的走了进去,只要十来步,就能到她住了六年的那个小院子。
四周安安静静的,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九如走到住过的屋子前,她记得尔容说过,在她出嫁以后,屋子已经被父亲给封了,很意外的,里面的物件丝毫没有动过,那朵她画了半朵的牡丹,依然留在雪白的墙壁上,她看到一半的书,合在桌面,甚至她最喜欢的那把躺椅,都被放在屋檐下,没有半分的灰尘。
第九十五章 不孝
一回神间,九如恍惚了,仿佛她还是住在这里的那个沈九如,中间的一段日子没有流逝过,不过心境已经不同了,她轻轻笑起来,自语道:“父亲,我没有猜错,你真的是为我好,是我错怪了你。”
她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想一想,回到屋中,坐了下来,不知怎么想的,她不想将纱帽取下,隔着白纱望出去,一片白茫茫的,显得什么都不真实,可是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渐渐的,天色暗下来,她已经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她在和自己玩一个赌博的游戏,如果赌赢了,她就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远处摇曳过来的一豆光线,是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走得近了,走到门前了,停顿了片刻,推开了门,九如转过身,与来者的目光碰触到一起。
沈秋明显然是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地定定神,下一个举动是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灯笼吹熄了,噗的一声,整个屋子又恢复了黑暗。
“九如,九如,真的是你吗。”他颤着声问道。
“是我,父亲。”
“我已经把蜡烛吹了,你不要走,陪我说说话,可怜见的,我每晚都过来看一看,猜想着你从会想到要回来看看的。”
九如顿了一顿才明白他的意思,父亲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在他面前的是一缕思家心切的鬼魂,所以才急着要灭了灯。
“你,你和你娘都还好吗,你有没有见到她,她还是那个样子吗。”沈秋明的声音小小的,生怕眼前人被吹走吹散了一般。
“父亲,我没有死,我是活生生的。”
“你说什么?”沈秋明手一松,灯笼掉落在地。
“父亲,我还活着,没有死,我不是鬼魂,母亲不想这么早见到我,又把我给送回来了。”九如觉得眼睛很涩很涩,强忍着才没有落泪。
沈秋明手忙脚乱地翻找怀中的火折子,颤着手将桌上的蜡烛点燃了:“那你为什么还带着那个白色的见鬼的纱帽。”
“因为,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不愿意别人见到我。”九如抬手将纱帽取下来,轻笑道,“我坐在屋中同自己说,如果以前都是我错怪了父亲,那么这一次的劫难就算是我不孝的报应,如果父亲心里早就原谅了我的鲁莽,那么就请让我再见你一次。”
灯烛亮起,沈秋明一双眼死死盯着她,生怕她会得在眼前消失一般,喃喃道:“九如,你还活着,还活着,没有死。”
“是的,父亲,我回来看你了。”九如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比自己的还冷,冷得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可是凌琪对我说,你被薛霆岚灌了毒酒,死了以后都不让沈家去收尸,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沈秋明的眼睛都亮起来,“是因为姑爷想办法送你出去了,你没有真的死掉,所以才不让我见你的,对不对。”
“是的,当时形势危急,越多人知道,我就越加危险。”
“我应该想到的,我应该想到,姑爷不会这样狠心对你。”沈秋明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商人,见到九如归来,几句话一说,已经明白了真相,“是不是凌琪和尔容故意编排姑爷,让他背黑锅。”
九如清咳一声道:“他们确实也不知道我假死的事情,至于他们怎么在父亲面前说的,父亲心里应该比我还明白。”
沈秋明皱着眉在屋中转了两圈:“你打小就喜欢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尔容手指被叶片割到一点点都会跑来对我哭,而你呢,打落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我知道你母亲自小教你,不要惹事,不要麻烦我,但是你怎么就不像别家的女儿呢。”
“父亲,我错了。”
沈秋明听得她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整个人呆在原地:“你说什么。”
“经过太多的事情以后,我知道是我错了,你把我关在小院子里是怕我受到伤害,你不愿意我嫁到薛家是觉得霆岚痴傻怕委屈了我,其实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为了我好,而我不懂事,同你置气,以至于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父亲——”九如说到后来,想到母亲早亡,想到这些日子压抑在心口的那些,几乎泣不成声,“我错了,六年里,你问过我,为什么要关我,等我自己想明白,如今我都想明白了。”
屋子里满是呜咽之声,还有流不完的眼泪。
“你能回来都好,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都不提了。”沈秋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儿在自己面前失声痛哭,手忙脚乱地赶紧扶她坐下:“虽说你还好端端活着,可是瘦得这么多一定吃了许多的苦,现在住在哪里,有人照顾你吗,实在不行的话,就住回来,姑爷没有陪你一起回来吗。他怎么能够放心,你这个样子还一个人出来”
“薛家出了事情,他也走不开。有车子送我来的,我偷偷住在薛家的庄子上,只有几个贴心的人知道。”
“春琴,春琴到哪里去了,她没有跟着你吗。”
九如一呆后回道:“春琴投靠了大太太,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沈秋明完全不相信的样子:“春琴怎么可能投靠别人,就算是姑爷把你卖了,春琴都不会这样做的。”
“父亲,母亲到底是什么人,春琴又是什么人。”九如知道最终的答案就在家中,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沈秋明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口气道:“我实在不想提起这些旧事,但是不能再因为这个害你了,好,我统统都告诉你。”
多年的纷扰,不过是一个名叫燕洵的青梅竹马女子,因为两家门第差距不能相守,原来以为一辈子再不能相遇,直到女子家中惊变,他倾尽家财将被判了满门抄斩的死囚换了出来,藏在深巷小屋,为了护着她不让他人发现,他娶妻生子,一直等到她答应做他的妾。
“燕洵是母亲的本名?”尽管父亲说得简单,九如却仿佛在耳边听到母亲的叹息声,这个秘密,藏在彼此的心中,难怪他们相互对视时,目光中总有太多解不开也解不脱的情思。
“是,嫁进来以后,她说她不要那个名字了,她只是我的妻,甘心做一辈子的五太太,作为报答。”沈秋明走到窗前,将窗户支开了,心口有股散不去的郁结,他曾经答应燕洵,只会娶她一个人,燕洵却拒绝了,他一再坚持,燕洵跪在他的脚边哭得让他心疼。
回去以后,他成家娶亲,正室是殷实之家,又很看中他做生意的本事,沈家很快又富庶起来,他娶了几房妾室,第五个年头的时候,她突然提出愿意入府为妾。
他却不肯答应了,说是不能委屈她,她笑着说,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委屈,五年已经过了,事情应该会平息,她唯一可以报答的是替他生个属于俩人的孩子,说话的时候,目光盈盈,仿佛一池波澜潋滟的秋水。
回过身时,他看着眼前的九如,他与燕洵的女儿,一模一样的轮廓,一模一样的眉眼,还有眼中坚定不移的神情,中间的时光像是没有流逝过一样。
“九如,你和你母亲实在是很像。”
“母亲却说我的性格像足了你。”
“她是这样说的吗?”沈秋明有些想笑,失而复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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