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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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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东并不像那种什么都看不懂听不明白的人。他表现出的那种孱弱,那种唯唯诺诺,背后一定潜藏着某种阴谋。他没有前书记的硬朗,但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在彼此之间的对峙中,钟市长发现,他似乎更讲究一种谋略,更喜欢玩耍某种伎俩。

这会儿,看着李向东微笑时,钟市长心里产生了一种惧怕感,仿佛有一种对自己很不利的东西正向他扑来。

他打电话给老钱,问:“你有没觉得李向东有点怪怪的?”

老钱不示弱地说:“他从地级市赶回来,我就意识到了。”

他又问:“你说,他想要干什么?”

老钱说:“我猜不到。有一点是肯定的,肯定对你我都不利。”

第五七零章慢慢瓦解大多数

他知道,由于在常委会上跟秘书长组织部长争辩后,李向东已经把他划入钟市长的阵营了,他要做掉钟市长,必然也要做掉他。钟市长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你老钱算什么?如果不是我在这撑着,你老钱是李向东的对手吗?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跟李向东作对?

他想,这李向东是不是也太狂了,省政府副秘书长才刚走,他就迫不及待了,连省领导也不放在眼里了。

他想,这李向东似乎是让胜利冲昏了头脑,取得一次小小的胜利,就不可一世了,他想,这或许就是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了。人最怕什么?就怕轻敌,就怕把对手看得无还手之力。

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他要老钱加强与其他常委们联系。那时候,他想,李向东不外乎还是使用那个少数服从多数的策略。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更好的招数呢?

他自信,省政府副秘书长这次下来视察,一定让那些左右摇摆的常委们又偏向他了。他意识到,在常委中,互相都在争取的对象就是那个军队编制的武装部长。谁争取到他,谁就能在常委会上占据大多数。

钟市长要争取他,用他手里的经费审批权,给武装部更多的好处!

第二天,钟市长接到李向东秘书的电话时,有点搞不清楚李向东想要干什么。秘书要他到李向东的办公室去,说李书记有事要和他商量。他们之间,还有必要商量吗?

在这之前,钟市长只去过一次李向东的办公室。李向东和常委们单独谈话,最后一个谈的是钟市长。钟市长当然不能例外,也像其他常委们一样,主动到李向东的办公室谈。

那个办公室钟市长去的并不多,但对前书记的旧摆设还是有印象的,易主后,新主人调整了摆设,办公桌、沙发、茶几改了方位,调整了布局,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似乎觉得,新的摆设要更合理,更舒爽得多。

前书记身前身后的墙壁都挂满了字画,给人一种附庸风雅的粗俗,李向东却一幅字画也不挂,让那墙壁空着干干净净。听其他常委说,李向东要的就是这种干净和舒爽,说市委书记心境就是要干净要舒爽,办事要干净利索,干一件成一件。心情要舒爽,对下属舒爽,对上司也舒爽,绝不受委屈窝窝囊囊。

钟市长想,你干净舒爽了,难道要我郁闷要我窝囊?

他的车驶进市委大院,就见老钱刚从车上下来,他似乎也看见钟市长的车了,就站在那里等。

老钱问:“是到李书记办公室开会吗?”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能把钟市长从市政府叫过来的人,只有李向东了。

钟市长问:“你也是去他那?”

老钱便问:“到底什么事?”

钟市长说:“他的秘书没说。”

两人想,开常委会还要事先通报会议议题呢!李向东叫他们来却可以什么都不说。再想想,这也没那点不符合程序。他又没说要你来开会,只是说要商量事情。

进了李向东的办公室,见老邝、秘书长也在,正喝着茶,说着笑,气氛好像很轻松。李向东也没坐在他那办公桌的椅子上,只是坐一张有滑轮的移动椅子,在茶几前充当着泡茶冲茶的角色。

钟市长是很看不惯在办公室里摆放一具工夫茶茶具的。只要他到哪个单位视察工作,在基层单位领导的办公室里摆着工夫茶茶具,定要说,这像什么话?这是在上班还是在喝茶?想喝茶自己泡一壶喝不行吗?偏要搞这么多名堂。他说,知道喝工夫茶很浪费时间吗?这让老百姓认为,我们的干部清闲得上班时间都可以喝工夫茶了!

前书记离任,李向东还没到任的几天里,钟市长就曾要求各单位把工夫茶具都撤了。按他当时的想法,从主持市(县)的全面工作开始,到当市委书记,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刹掉这股喝茶风。这可是树立干部良好形像的问题!

那曾想,市委书记倒带头在办公室里大喝特喝工夫茶。

李向东烫了两个杯,夹放在钟市长和老钱的茶几前,各倒满了,说,听说,钟市长很反对在办公室里喝工夫茶?我这里可以搞搞特殊吧?他说,我这工夫茶可不是正统的工夫茶,许多繁琐的程序都改革了,简化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工夫茶了,只能说是象征性的,更符合现代快节奏的。他说,我还发现,喝工夫茶有一大好处,可以把大家聚拢在一起,如果一人拿个大杯,东坐一个,西坐一个,商量点事,倒显得分散了,大家想不到一块去了。

老邝笑着说:“你这是什么逻辑?本来你这还可以搞点特殊,你这么一说,就不能特殊了。”

李向东说:“不会是要市委市政府联合发文禁止办公室里摆放工夫茶具吧?”

老邝说:“最有资格签发市委市政府文件的两个人都在这了。这事他们说了算。”

老邝说的那两个人就是市长和常务副市长。他们是双重身份,既可以代表市委、也可以代表市政府。严格地说,就是李向东这个市委书记,也只能代表市委签署市委文件,却不能签署市政府文件。

老钱说:“这文件还是让市长签吧!”

钟市长笑笑说:“以市委市政府签署这样一个文件,是不是太儿戏了?要制止这种现象,还不容易?在大会上公布一下,也就行了。”

李向东说:“这个办法,不过,我不会公布,除了我,谁公布这一决定,我都可以不执行。”

言下之意便是,我是市委书记,谁的话我都可以不听不执行。

钟市长虽然心里不愉快,却也不能上纲上线。他只是显得有点不耐烦地问:“李书记召集我们来,要商量什么事呢?”

他没那闲情到这来闲扯,即使有那闲情,也不会和李向东聚在一起闲扯。

李向东说:“主要还是省政府副秘书长昨天提的那个事,我回来思考了一下,觉得我们要防止一言堂,还是应该建立健全制度,用制度约束规范我们的言行。”

他说,我和老邝商量了一下,发现我们以前就有这么个制度,叫书记处会议制度,只是这几年机构改革了,再加上其他原因,我想这原因就不说得那么透彻了,所以,这个制度没有延续下来。

他说,我叫秘书向各区市(县)了解一下,大多数区市(县)都还延用这个制度,所以,召集大家过来,议一议,是不是也按照其他区市(县)的作法恢复这个制度。

他说,以前,各区(市)至少配有五个书记,一正四副,有什么重大决策,都先召开书记处会议统一思想,然后再提交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现在,机构改革了,只有一正两副,所以,还搞书记处会议,就只有我,钟市长和老邝了,人数似乎少了一点,圈子也窄了一点,我们再适当扩大一下,把老钱、秘书长也算进来,这样,还是五个人,成立一个五人组会议,建立健全这个制度。

李向东说:“大家谈谈自己的意见吗?要不要建立健全这个制度?这五个人选是否合适?”

老邝说:“制度是应该健全的。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争议。为什么相当一段时期废除了这个制度呢?李书记不好意思说,其实,就是因为前书记的一言堂,才废除的,现在,我们要杜绝一言堂,就更要健全这个制度了。”

他说,至于五人组的人选,我们还是参照其他区市(县)的作法吧!

李向东说:“其他区市(县)也是这个人员架构。”

老邝便说:“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

其实,老邝也不可能有意见。这番话是说给钟市长和老钱听的,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说,上次常委会上,老邝态度还不鲜明,那么,这次,他便态度鲜明地站在李向东这边了。

李向东问:“老钱的意见呢?”

老钱说:“这个,这个”

他不是不知道会议这个制度,感觉恢复这个制度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不能像老邝那么旗帜鲜明。他不能让钟市长不高兴。然而,没想到钟市长比他还利索。

钟市长说:“我完全同意恢复这个制度,我们早应该健全这个制度了。”

他想,李向东还在玩那少数服从多数的老招式。不管真正意义的书记处会议也好,五人组会议也好,常委会议也好,他感觉到,自己总是处于少数。如果,自己还像上次一样,争论一番,这次有可能跟他争论的就是老邝了。

他还不想与老邝争辩,还不想像与秘书长组织部长那样闹得太僵。毕竟,老邝是他最希望争取的对象。

他想,你李向东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呢,我是不会再参你玩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只要我手里握着经费审批权,我就不怕你那个少数服从多数,就有可能慢慢瓦解你那个大多数。

第五七一章心目中最佳人选

五人组制度轻易就通过了,这让李向东始料不及,原想要亲自与钟市长大辩一场,想钟市长会说,摆明这五人中,你是大多数了,还要搞五人组,其实就是搞一言堂。他就要告诉他,这就是民主集中制,既讲民主,又要集中,在广泛征求意见的前提下,最后还是要集中。他就要耍一耍市委书记的威风,告诉他,这就是市委书记的威力,就是一把手的威力。

然而,“咔嚓”一下,这事竟成了,成得李向东反而不踏实了,想钟市长会不会得了省政府副秘书长对付他的秘诀?不再与自己争辩,不再与自己会议桌上争高低,而是另辟途径与自己决一雌雄?

他还想,钟市长会不会和老常结成对,一起对付他李向东呢?

钟市长当然知道李向东与老常的恩怨,为了共同的对手,他们结成对,拧成一股绳也不是不可能。这一直都是李向东最担心的问题。

人往往就是这样,越轻易得到的,就越怀疑其中有诈。

李向东坐在大班椅上想了很久,也没能弄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他走到窗前,打开窗门,让清风吹进来,吹散办公室里混沌的烟味。然后,就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这是一个很晴朗的日子,天空得蓝,云很白,一朵朵云便顺着风儿走,像是要赶去某一个地方。

他自己问,你坐在这里,能猜到钟市长心里在想什么吗?能猜到他想要干什么吗?然后又对自己说,你根本不可能猜测得到!

既然,猜测不到,为什么还要猜呢?

他想,以前自己就总沉溺在这种揣测对方的怪圈里,弄得自己活得心累。

那时候,自己的身份决定自己必须揣测对方。现在,他有必要还去揣测别人吗?应该是别人揣测自己了!他只要按自己的路子走,只关心如何实施自己的每一计划就够了。

有那么一会儿,李向东被楼下的景观吸引了,办公大楼和会议中心之间有一个狭长的过道,风吹到那里,就形成一股无形的旋涡,便旋起地上的枯叶废纸。那些枯叶和废纸旋转着升到某一个高度,又坠落了,又被旋转起来,又坠落,周而复始。

他想,现在自己就是那股无形的风,钟市长了不起也就是那废纸枯叶,只有被旋转的份儿。虽然,他还不能把钟市长旋转到他想要旋转去的地方,但始终是主动的,只有他让那废纸枯叶旋转,而那废纸枯叶却奈何不了他什么。

他想,他应该马上实施下一步计划,也要像楼下那股风一样,让那废纸枯叶不停的旋转,让钟市长穷于招架,而无还手之力!

黄很支持他的想法。

他说,一定要狠?不能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对手缓过气来,就会给你制造麻烦,有时候,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

他说,当一把手不能心软,有可能就一定要穷追猛打,直至对方一败涂地,这样,你才能坐稳市委书记这把交椅,才能过太平的日子。

黄是来市委大院开完会后,到李向东办公室的。以前,他总是会开了个头,就溜到李向东的办公室来聊天,当了城郊区委书记后,在会议室出入受人注视了,就只得认认真真的开会。李向东当了市委书记,他也不能说来就来,也要事先打电话给他的秘书,问李向东是不是在开会,或是在跟什么人谈话,如果,李向东只是一个人呆在办公室,他才过来。

黄说:“有了这个五人组,你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你还担心什么?”

李向东问:“你真的就觉得万无一失?”

黄笑着说:“你这个人呀?还是那么小心谨慎,都当市委书记了,在市(县)你还怕谁?要一言堂,你可以一言堂,要民主,你也有民主,你已经拥有双刃刀了,你还怕什么?”

李向东便更坚定了信心,说:“我就听你的,再冲击一下,来一次彻底的。”

黄便不说话了,默默地坐在那里泡茶喝茶。

李向东知道,黄在干什么。他在为他考虑他那下一步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许多事情,事前考虑得更周到更细致,往往能避免一些疏忽,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节外生枝。

这是李向东和黄拥有的共同点。他们一起办某一件事,总会有这么一道程序,两个人同时去思考整个过程,然后,提出各自的疑虑,及时补救一些不足,从而,使计划更趋于完善。

李向东不否认,别人也有这个能力,然而,人家不定把这事当自己的事,不真正把这事放在心上,就是再有能力,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有时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你有没有用心。

黄是把他李向东的事放在心上的,当成自己的事的,所以,他会尽心尽力。

李向东心里感慨,如果,能把黄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可以省很多事。在他依靠的人中,黄是最知根知底的。他不必顾虑他三心两意,不必顾虑他会向他要好处,只要叫他冲,他就冲,叫他退,他就退,连解释和说话的藻词都不必考虑。

当初,在国土局的时候,李向东当局长,黄当副局长,他们就一起冲破层层阻力,让那几个资历深的副局长不得不服气李向东。

尽管,现在的市委秘书长也还忠心,然而,李向东并不能彻底放心,还是觉得他那忠心只是看似忠心。每一次要他代言,要他冲杀,都要考虑给他点什么承诺。如果,哪一天,李向东没能给他想要得到的好处,他站到对立面去,也不是不可能。即使,不站到对立面,工作消极一点,就足够李向东难受了。

有一点,李向东对他一直不满意,叫他去办陈小雨的调动,提了几次,他都说忘了。或许,他年纪大了,记忆差了,有些所谓的小事说了就忘,然而,作为市委书记的千里眼、顺风耳,这种疏忽也是不允许的。

他曾想过,提拔黄当市委秘书长,但是,你能挪开那秘书长吗?

别说没有位置,就是有适当的位置,你也不能挪,大家都看见秘书长为你李向东冲杀呢?你凭什么挪开他,你难道是那种念完经就不要和尚的人?

黄笑笑说:“我暂时没想到你那计划有什么瑕疵。”

李向东说:“我自己也想过,也觉得目前完全可以实施。”

他想说,如果,你在我身边,协助我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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