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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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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停了手上的动作,久久地看着李向东,说,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李向东笑了笑,说,我和绮红老师朋友,听说她在这教书,过来看看她。那老人还是不相信,说,有你这么看朋友的吗?这么大老远的来,两手空空的。李向东好一阵脸红,想自己怎么就把这事忘了。

那老人把门打开了,说,你进来吧?在这里等等她,她很快就回来了。”

李向东知道,这老人警惕性似乎很高,不会轻易说出绮红去哪游泳,自己想要见绮红,只能进学校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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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零章谈归宿还太早

李向东跟在那老头身后走到那小矮屋的门口就停住了。他不想进那小矮屋的门,里面显得太拥挤,床就在灶边,放把椅子的空间也没有。那老人似乎也没让他进去的意思。他进去只是拿了一把椅子出来。那是一把竹织的椅子,也有些年月了,坐上去便“吱吱”地响。显然,那老人也就只有这一把竹椅子,把竹椅子让给李向东,自己就背靠着门框蹲在那里,拿了一个竹制的水烟筒,“咕咚咕咚”抽着水烟。

他透过烟雾问:“你从哪来?”

李向东笑了一笑,说:“我从省城来。”

他不想说自己是市县人。绮红不是省城的吗?他想把自己说成是她在省城的朋友。

那老人却问:“你是省城的,怎么会认识她?”

李向东心里一跳,觉得自己还是老实了,绮红未必会说自己是省城人。他问说:“以前,在省城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我们是大学同学。”

那老人还是一脸疑惑说:“你们怎么会是同学?看她怎么也比你大十岁八岁。”

李向东想说,你哪什么眼神?她怎么会比我大十岁八岁,我比她十岁八岁还差不过。然而,马上又意识到,就绮红现在的相貌而言,说是比他大个十岁八岁也不意外。他笑着说,我们那时候特殊,恢复高考那几年,同学之间的年纪差距都很大,有些还父子同学呢!那老人说,是吗?有这种事吗?他或许真不知道那段历史。李向东便向他解释,说,文化大革命取消了高考,说什么是老三届,说恢复高考那两三年,考大学的人不受年龄限制,也不受家庭成份限制,那些老三届都参加了高考,那些文化大革命前家庭成份不好不准高考的人也参加了高考,所以,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他说,自己是应届毕业的,才十六岁,所以,和绮红老师的年龄就差得远了。

那老人便“嘿嘿”笑,说:“我就说她是读过大学的,但她就是不承认。”

李向东心跳了一下,觉得再不能让那老人这么问了,谁知道哪句话就被他问出破绽来。他问那老人,在这学校工作多长时间了?那老人说,有好一段时间了,说他老伴去世后,他就在这守大门,也有七八年了吧!他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绮红老师家里还好吧?她到这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就没见她老伴来看看她?他问,不会也是过世了吧?李向东差点没被他气晕过去,想你这家伙不会是赖蛤蟆想吃天鹅吧!你一个快六十的人,竟然敢打绮红的主意?

他再不想呆下去了,站起来,问:“她怎么还没回来?”

那老人说:“就快了,就快了。我们再聊一会。”

李向东说:“她去游泳的时间是不是也太长了?”

那老人说:“也不会吧?一般周末,没有课,她都会在海边呆好一会才回来。”

李向东问:“海边离这远吗?”

他一踏进这块地方,就隐隐约约见到海浪声,然而,却看不见海。那老人说,就在前面不远。他指给李向东看,李向东只看到一排马尾松树。那老人说,过了那些马尾松林就是海了。这时,李向东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马尾松林就是防风林。

他说:“我去找找她。”

那老人说:“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李向东装没听见,急手急脚地出了大门,踩着一条弯曲弯曲的小道向那片防风林走去。穿过防风林,便是一个月牙似的海湾,两边是犬牙交错的礁石,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轰轰”的浪声,中间却是沙滩,那浪却变得温柔了。太阳已经上来了,灿烂地照着大海,防风林的阴影却盖在沙滩上。

银白的沙滩上没有人,李向东没有看见绮红,沙滩上没有,海里也没有,他当然不会向远外的海张望,说什么他也不相信绮红那游泳的水平会游得太远。他想,她定是在防风林的某一个地方,于是,就走下了沙滩,想他看不见绮红,绮红却能看见他。

绮红果然像李向东想像的那样,坐在防风林里,李向东出现在沙滩上时,她就看见他了,然而,她没有叫他,还披着一块浴巾坐在那里,看这个男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终于,走到她面前,看见她了。

她问:“你怎么来了?”

他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说:“只要你在市县,我会不知道吗?”

她笑了笑,说:“其实,我早应该知道。我还以为,陈小雨真就那么有能耐把我安排在这所学校。”

李向东问:“这里的环境,你还习惯吧?”

她说:“我就是希望呆在这样一个地方,不过,我不希望你来看我。”

李向东说:“除非我不知道。我知道,不可能不来看你。”

她说:“有那必要吗?”

李向东说:“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你不觉得,你不来看我,我会过得更好一些吗?”

李向东不得不承认,绮红说的是实话。他的出现,只能勾起她对过去的回忆,那回忆对绮红来说,只有悲伤。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却移了移身子,离得她远一点。

他问:“就想一直这么呆下去吗?”

绮红说:“你不觉得,这是我最好的归宿吗?”

李向东说:“现在谈归宿是不是太早了。”

绮红说:“对我来说,应该不早吧?”

披着浴巾的绮红显得更单薄更瘦弱,李向东很用心地看了一眼她的??,那里平顺得几乎看不见半点凸起,于是,他想到了“枯萎”这个词。绮红笑了一下,似乎也窥探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李向东还是说:“你胖了。”

他说的是实话,她那笑里多了一丝儿生气。

她看了看自己,说:“你不会是安慰我吧?”

李向东说:“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到。其实,在这里生活,是很美妙的享受。”

绮红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认为。”

她说,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生活平静,工作也平静,心境当然也是平静的,日子过得便很有规律。

她说,这里的人很好,空气也很好,每天清晨起床,总有一种睡眠很足很足的感觉,人也觉得很精神。以前,在城里,是没有这种感觉的,时不时总会有一种睡不醒,昏昏沉沉的感觉。城市都变得污浊了,有时候想,人也变得污浊了。

她说,这里的海水也是清净的,能洗掉一个人身上的肮脏,只要泡在这清净的海水里,仿佛感觉到人也被这海水净化了。

绮红没有说,她是肮脏的,从那个地方出来,她觉得自己是肮脏的,肮脏得他李向东都不敢接近她。虽然,她不奢望他再跟她有过去那种关系,但还是希望她见他时,他不用躲避别人的目光。她更不敢说,那天,她站在防风林看到这片海时,想像着他挥舞双手在那蔚蓝的大海里劈波斩浪,就想到他曾戏笑她,说她不识水性,说从没有见过有人游泳头发不湿的。她要自己在这里识水性,让自己在水里像鱼一样。她依照他以前教她潜水的方法,试着那么去做,先是在浅的能蹲在地上的水里,学潜水。调顺了呼吸,蹲下去,又站起来,站起来,又蹲下去,然而,双腿离地时,那呼吸就乱了,乱得不敢再把头潜进水里了。

她问学校看门的那个老人:“什么叫识水性?”

那老人说:“再大的浪也不怕,也不能把你拖进海底。”

她问:“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那老人对她摇摇头,说:“渔民的后代都有这个天赋,不用学都会的。你不行,除非海龙王不要你,把你拖进海底,再把你送回岸上。否则,你不可能识水性。”

绮红很有些失望,想自己被海龙王拖进海底,还有命吗?想自己应该怎么也不可能识水性了!

第八三一章协调和默契

很快,绮红就发现那老人的话不可信,难道只有渔民的后代才识水性吗?难道一定要被海龙王拖进海底再送回岸上才识水性吗?李向东是渔民的后代吗?李向东曾被海龙王拖下海底又送回来了吗?绮红记得很清楚,李向东是在城市学会游泳的,是在他外婆家不远的那条小河边识水性的。她想,就识水性来说,好多渔民家后代都不如李向东呢!

绮红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一种习惯,看着谁不顺眼,总会拿李向东出来跟那人比,在监狱看到那些管理凶神恶煞,心里就想,你们凶什么?你们不就穿了一身老虎皮吗?有什么了不起?敢跟李向东凶吗?李向东如果到你们这里来,监狱长也要对他点头哈腰。看到那些贪污腐败的经济犯,高人一等的样子,心里就想,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有李向东那样的觉悟吗?他手里握着那么大的权,每天每月有那么多钱从眼前流过,他就不贪就不要,你们有他一半那么想着老百姓,还会蹲在这种鬼地方?

出来以后,绮红看到那些自视很英俊潇洒的人,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她,心里就想,你算什么鸟?

我还鄙视你呢!你是没有见过李向东,有没有见过真正英俊潇洒的男人?哪一天,你见了李向东,你就知道自己有多无知了!

那时候,绮红心里总一揪一揪地痛,总就想起自己和李向东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想李向东现在跟谁在一起?想这世上还有比她比小姨子对他更好的女人吗?想她们就像是夏娃,就像是李向东身上的一块肉一块骨头,再没人能对李向东那么知根知底。想她们虽然经常会跟李向东吵呀闹呀!但那只是一种很情致的嘻闹。每一次嘻闹过后,彼此对对方的那份爱就会升华到某一个高度。他们能够很让人不可思议地生活在一起,正是因为这种嘻闹,不断地升华了他们彼此间的感情。

她想,她和小姨子其实是一体的,是注定要共用拥有一个男人的,否则,她们只能孤独。她为什么离了婚从省城跑到市县来?就是来找李向东的。小姨子守望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结婚?就是等着李向东的。

李向东就像一块磁石,把她们吸引到了身边。

当她绮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却要经历许多磨难,他在官场很努力地表现自己,却一筹莫展,甚至于被对手打得落花流水。小姨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在延续着他在官场上的苦难,依然失宠不得志。而当她们同时出现在他面前时,便似乎有一种扭转乾坤的感觉,当他同时拥有她又拥有小姨子的时候,他的官途便呈现出上升趋势。

与现在相比,她才不敢说,他们在一起曾是李向东最辉煌的时期。

以前,绮红一直认为那是李向东最辉煌的阶段,还能有谁能让李向东更辉煌呢?

李向东的辉煌却因小姨子的离去跌入了低谷。小姨子还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离去,李向东就能在官途走得更高更远。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结果竟事如愿违,李向东还差点因此而丧命。最后证明,只有她绮红一人支撑着李向东搀扶着李向东,他也只能是走下坡路。她对李向东调到地级市的状况记忆犹新,他住在那么一个小宿舍里,像普普通通的干部那样,每天吃大食堂,每天走路上班。

她不知道李向东和杨晓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却看见李向东一路顺风顺水,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走。她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服气,杨晓丽才是真正适合李向东的。那时候,她和小姨子倾心全力,也不能帮扶李向东走到这么一个高度,杨晓丽只靠自己的力量,就帮扶着李向东上了她绮红想都没敢想的台阶。

她认为,男人的运气与身边的女人是很有干系的。她们虽然帮不了男人什么,但男人依傍着她们,会得到一种无形的助力。显然,她绮红和小姨子的合力也不及杨晓丽一个人。她绮红能不敬佩杨晓丽吗?还有理由不让她继续对李向东的帮扶吗?

想清楚这些的时候,绮红的心便平静了,她不恨杨晓丽。一点不!她和李向东在一起,不就是为他好吗?既然,有一个人比自己更能令他好,她还有什么理由不退出?

尽管,绮红早就想到要退出了,早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但心里还是有些儿不甘的,看到杨晓丽和李向东在一起后,她那点不甘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想,自己只能选择一种离开,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归宿。

来到这个临近海边的小学校,她发现,这里太适合自己,发现这里正是她要寻找的那个归宿!

在这里,她要当一个好老师,不仅是学生心目中的好老师,还是学生家长心目中的好老师,还是这一带所有认识她的人心目中的好老师。

在这里,她还要做一些以前没有做好的事,完善那些李向东曾对她不满意的地方。比如,李向东曾说过她不识水性,还不能算会游泳。她要在这里识水性,要像李向东那样,至少也要向小姨子那样会游泳。她想,哪一天,她一定要从这沙滩出发,游到自己回头看这片防风林,远得只是一个黑点时,还能很轻松地游回来。

绮红继续李向东教她的办法识水性,吸足气的时候下沉,在水里憋着气,不能再憋气了,就呼气,就升出水面。有时候,没有掌握好,吸气的时候,她已经沉到水里,便足足喝了一大口水,海水又苦又咸。还没呼气的时候,她就冒出水面,就急着吸气,结果,把流到鼻子旁边的水也吸进去了。鼻子呛水,是很懊恼的事,那水像直接往大脑里钻,大半个头都痛得麻木了。

绮红发现了其中的奥秘,什么吸气呀憋气呀呼气呀,那原理其实跟学骑自行车是一样的。骑自行车时,在同一时间内,四肢都在干着得自不一样的事,左脚向前蹬的时候,右脚却是向后向上提拉的,左手向右推的时候,右手却是在向右的方向拉的。学骑自行车,学的就是这种配合,在这种各自不同的动作中寻找一种协调和默契,她学识水性,她是在寻找这么一种协调和默契。

有一段日子,她把更多的时间化在寻找这种协调和默契上,即使在洗脸时,弯腰看着洗脸盆的水,也想像着让自己做着那么吸气憋气呼气的动作。

那段日子,她只用很短的时间游泳,也只能沿着沙滩的海岸线横行着游,且水不能太深。在海里游泳和在游泳池或在水库里游泳是完全不一样的。游泳池或水库的水是平静的,平静得像镜子一样,你可以抬着头,可以不让水弄湿你的发,然而,海水是起伏不定的,抬头游着游着,便有一个浪打过来,就把你打进水里了。每当这个时候,绮红不得不停下来,不得不站在那里,不得不用手去抹掉脸上的水,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呼吸,于是,她明白了李向东为什么说她还不算会游泳。如果,这时候,她绮红在能淹没她的水里,她能这么从容吗?一段不远的距离,她游着停着,根本就不能算是在游泳。

这段日子,也是绮红很不高兴的时候,她越想自己像是在游泳,越想寻找到一种协调和默契,就越是游不起来,越是觉得这种协调和默契离自己很远。

有一天,本是很平静的海面突然扑来一排巨浪。外人可能不好理解,但海边的人都知道,这种时不时涌现的巨浪其实是人为的,在一个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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