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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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东说：“你真是那里人？”

黄说：“这种事，谁敢假冒？”

李向东问：“你是那条村的？”

黄说：“山前村的。”

李向东喜出望外得差点跳起来，说：“你真是山前村的？你怎么不早说？”

黄说：“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会说，我是那的那的人吗？只能怪你官僚，只能怪你没把我当朋友哥们。”

李向东说：“检讨检讨。”

他说，我这就回去，马上回去。

黄却指挥李向东了，说：“弄点好茶叶回来，当了市长助理，那点私人珍藏得贡献出来。”

李向东说：“当然当然。”

他拉开抽屉拿出上次市长送给他的两罐茶叶，想一罐等一会泡，一罐送给黄。他想，他怎么就不知道黄是山前村的人呢？早知如此，就把他弄过来了。他想，其实自己是意识到什么了，那次见到他就曾有过要他做点事的念头。他想，其实，黄也曾暗示过他的，曾说过成立个什么领导小组抽调他过来帮忙的。他想，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最后，他发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当了市长助理后，和黄的接触的确是少了，这家伙见外了，也学得像别人那样小心翼翼了。

所以，一见黄，李向东便不客气地克了他一顿。

第一五三章本地人

那时候，李向东还没进家门，他的车停在楼下的时候，黄就听到声音了，李向东还在上楼梯，黄开了自家的门，穿着松宽的睡衣睡裤，站那里等着李向东。

李向东说：“你穿得这么随便干什么？你这是要去哪？你这是要去见市长助理！”

黄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

李向东又说：“你笑什么？你还笑得出来？”

他指着他说，我发现你现在对我是越来越见外了，跟我说话也兜圈子了。

他说，我忙你不知道吗？事多起来，连自己都忘了，没时间和你扯三扯四的，但那交情还在，还像以前一样，别搞得陌陌生生的。

黄说：“我不是不想跟你直说，你现在不是市长助理了吗？围着你身边的人，想要为你做事的人多，一个个的，哪个没我有水平？哪个不比我能做事？说不定，你早就特色到了人选，我那敢冒冒然地对你说这些事。”

李向东说：“冒冒然就不行了？就算我有人选了，就算你并不合适，又怎么样？你在我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说错了，还怕我怪你？还怕我骂你？我看是骂得少了，你不敢让我骂了，以后，有事没事都得骂你几句。”

他开了家门。小姨子还在美容院，屋里还黑着，随手把灯也开了。黄进了门，便四处找烧水的壶，但没找到。

李向东说：“那些东西放哪，你那里还知道。”

他说，你想想，你多久没进这门了？有事没事的，你就不能过来坐一坐？

黄还是笑着说：“我敢过来吗？星期六星期天的，你那两个女人，这个不在那个在，我怎么好意思串你门。”

李向东说：“以前，你怎么就不说这些话？以前小军他妈在的时候，我不在家，你不也一样过来串门。”

黄说：“那时候是那时候。”

李向东问：“现在有什么不同？不也一样。”

黄笑了，说：“是一样，是一样，只是多了一个。”

说说讲讲地就摆开了喝茶的架势，李向东回屋里也换了松宽的睡衣，等水开了，便拿了带回来的茶开了一罐，把另一罐放在黄面前，说，这罐你拿回去。

黄笑着说：“也有人给我行贿了。”

李向东说：“你看清楚了，我是市长助理，只能说是给你点小恩小惠，让你尝点甜头，好为我办事。”

黄喝了一口热茶，说：“这茶好，水平就是一不样？一当市长助理，档次马上就上去了。以前，我送给你的那些茶，简直没得比了。那个哪么肯下血本？”

李向东半真半假地说：“这话是不是问得过了界？谁送的会告诉你吗？”

黄又“哈哈”笑起来，说：“多嘴了，多嘴了。”

李向东这才说：“不过，这次可以告诉你，是市长送的。跟我送给你的性质是一样的。不过，他说得更难听，说是耍完猴子赏的糖。”

黄说：“市长那水平，说这种话一点不奇怪。我相信！”

李向东说：“说说你的事吧！”

黄收敛了笑，喝了一口茶。

他说，你别看那地方很复杂，属两个镇区的地头，但那一带的农民大都姓黄都是趁一个圩的，所以平时交往走动都很多，都有点亲亲戚戚的关系。

李向东想起来了，山背村那个老村长也姓黄。

黄继续说：“我在那一带，没多少人不认识我。当然，不是因为认识我，主要还是认识我父亲，别人说，那是谁谁谁的儿子，便没多少人不知道，特别是老一辈的。”

李向东说：“看来，你父亲在那一带还挺有名的。”

黄说：“好名声倒还没什么，问题是名声不怎么样。”

他说，我父亲是赶猪公的。知道赶猪公的是干什么的吗？就是赶种猪的，成天赶着猪公走村串巷，给母猪配种。

李向东想笑，却不敢笑。

黄看出来了，说：“你要笑就笑，我都敢说了，还怕你笑。”

李向东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却低着头藏住那笑，给黄斟满茶。

黄说：“你想想，这样的人，有几个人不知道？特别是老一辈的人。到了那条村，都要先被人戏弄几句。后来，人家说，那个赶猪公的儿子当了副局长，你再想想，这不破天荒了，不成了那一带的爆炸新闻了？”

他说，在那一带，官作得大比我大的也有几个，但是，因为我是赶猪公的儿子，一个很卑贱人家的儿子，就不得了了，谁都知道了，现在，回到那一带，去趁圩，只要说，我是赶猪公的儿子，人家看我那眼光，可都是仰视的。

李向东问：“山背村你熟不熟？”

黄说：“熟。怎么不熟。你今天叫我查那个资料，我就想你那征地一定在山背村那卡住了？”

李向东又问：“黄大力你熟吗？”

黄说：“他是我表叔。”

李向东有点迷惑，问：“你表叔也姓黄？”

黄说：“这有什么奇怪，我们那一带大都姓黄，黄黄通婚是很普通的。你要问他什么事？”

李向东便把山背村上访的事，黄大力假冒签名的事，以及女书记要垫付补偿的想法都告诉黄了。他想，如果真要黄介入的话，就应该让他知道所有的情况。

黄说：“垫付补偿，我不同意。如果真要我负责处理这件事，我绝不会走到这一步，绝不能迁就那帮家伙。”

黄停了停，似乎在想什么，慢慢地喝着茶。李向东也没说话，等他把事情想清楚。

他喝了杯里的茶，把茶渣倒了，手里还拿着杯儿说：“我是这么分析的。”

他说，你们不知道，这几年，山背村的人在那一带很有点霸道。

他说，听说，那条村有两个小青年在外面闯了是非打伤了人，被判了几年，放出来后，就回到山背村了，纠集了村里一些游手好闲的年青后生，成天惹事闯非，成天在圩集市欺欺霸霸。

他说，我想上访的事可能和他们有直接关系。本来，山背村的人也怕他们几分，避他们几分，但是，这次不一样，山背村的人都有利，都能拿到政府的土地补偿，只要他们一起哄，这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都会听他们的。

黄说：“如果，我没分析错的话，这就是山背村的核心。”

他说，这帮家伙，不可能不知道地界划分的事。其实，这件事，我都知道，别说山背村的人不知道，只能说是装不知道。或许，开始那几个小年青不知道，后来，村里年纪大一点的人也应该告诉他们了。但是，他们就是要无理取闹，就是要来蛮的来横的。

他说，这班家伙，和他们来硬的，你们怎么硬？跟他们来软的，他们会更得逞，更加硬，更不会妥协。

李向东本来是背靠着沙发听黄说话的，听到这里，就坐起来了，身子前倾了。他问：“如果。真是这种情况，你有什么办法制服他们。”

第一五四章偏招

黄没马上说，看看李向东的杯子还满着，就给自己斟满了，然后，要往茶壶里倒水，这才发现烧水壶里的水干了，就举了举，示意李向东把水添满。

李向东笑了笑，说：“以前，好像是你主动装的水，现在却叫我装了。”

黄说：“你这个家，被你那两个女人搞得都不是原来的样了。还是你斟方便点。”

李向东便去装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因为手机就放在茶几上，黄看了一眼，说，绮红给你的电话。李向东把水壶放在烧水垫上，接了手机。她问，在干什么？李向东说，在谈事呢？她又问，还在办公室？李向东说，在家里。和黄正在谈工作上的事。等一会再给你电话。

放了手机，黄正准备说，李向东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小姨子的电话。她问，回来了吗？李向东没听明白，问，你说什么回来？她说，小刘在我这呢，他说你下乡了，想问你回来了没有？李向东说，早回来了。现在在家里。她问，在家里干什么？小刘在问我美容院的事呢，人家那么关心，你怎么也不不过看看？李向东说，我在和黄谈工作上的事呢。她说，你们谈工作上的事？我不信。李向东不想再解释了，说，我收线了。就把手机盖了。

黄在一边笑，说：“两个你就多了两个领导，就要汇报两次。”

李向东坐下来，说：“你继续说吧。”

黄说：“对付他们这种人，出正招是不行的，只能跟他们玩偏招。”

李向东问：“什么偏招。”

黄笑了笑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如果玩这种偏招，太污辱了你的智慧。还是适合我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人来玩。”

李向东又问：“一定十拿九稳？”

黄说：“十拿就稳！”

李向东又追问一句：“不犯法？”

黄有些不高兴了，说：“你这问得伤自尊了。我是那种干犯法的事的人吗？不但不犯法，而且还属守法。”

李向东彻底放心了。黄是一个低调的人，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黄笑“嘻嘻”地问：“我是不是有点主动请缨的味道？”

李向东也不客气，说：“你现在才感觉出来？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就听出这味道了。”

黄便说：“那我也不客气了，接着讲我们山前村的情况。不过，这事就没什么把握了，你可能会有点失望。”

李向东说：“有话你直说，爽快点。”

黄却问：“怎么，急等着要给你那两个女人打电话？”

李向东说：“怎么扯到那边去了？”

黄说：“关心领导吗？”

李向东说：“你这个觉悟太低，给你根鸡毛，你就想飞上天了。”

黄“嘿嘿”地笑。

他说，山前村的核心就是那几个父老。一直以来，山前村都是那几个父老说了算，我在他们面前，是一点地位也没有的。

他说，你有没听过这样一个小故事？有一位市领导，乡下脏乱差极其严重，于是，就想改变这种现象，弄了些钱回乡下搞文明村。怎么弄呢？找乡镇规划部门给设计的，那水平当然是没得说的，但村里父老不愿意，一定要按他们的意思办。父老们说，你在外面当多大的官，那是你的事，你在外面想怎么想就怎么样，想指挥这个就指挥这个，想指挥那个就指挥那个，但回到乡下，你只是小字辈，轮不到你说话。

他说，我在山前村，就是那种小字辈，没有说话的份儿。而且，父亲又那么卑贱。不过，那几个父老也不是什么坏人，也还讲道理，我想，应该还是可以说服的。

李向东说：“按你这么说，山前村的事应该还有回旋余地，思想工作要慢慢作，你是本地人，有你的有利条件，只要找到矛盾的核心，问题就好解决了。”

他说，我想，先和市长打个招呼，把你抽出来，负责这项工作。有必要的话，也跟市委书记通通气。

他说，你要作得好好看看，不要给我丢脸。

黄又嘻嘻哈哈起来，说：“你这不是费话吧？你还叫我不要跟你见外呢，就这么一会儿，你又跟我打官腔了。”

李向东说：“你这个人，我对你，有时候觉得很放心，有时候又觉得不放心。”

黄说：“我作的那件事让你放心不下的？对我，就不要说那些官话了，一句话，你去干，我就向前冲。我又不是要捞什么政治资本，大事小事都往身上揽，没有把握，我会主动向你说这事吗？”

他说，这样吧，我先把山背村的事解决了，先给你个定心丸。

李向东真没想到，黄解决山背村的问题如中取物。

他那偏招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派几个便衣警察暗中跟踪那几个惹事闯非的家伙，等着他们犯事，小偷小摸的事不理，玩扑克麻将赌小钱的事不理，见人欺欺霸霸的事也不理，只等他们犯大事，犯那种丢人的事。

黄断定，这几个人，特别是那两个呆过监狱的家伙什么事都会干，隔三几天的，定会去玩女人嫖娼。果然，便衣警察便在一家非法经营的发廊抓住了那两个家伙，破门而入时，这两个家伙和暗娼衣服都没穿。

于是，审讯、罚款、拘留。并且明确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还继续与政府作对，以后，还会有更狠的！

至此，那两个人不敢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因为嫖娼被村人讥耻，因为警察已盯上他们了。

他们的出走，无形中又震慑了村里的一些人。

本来，村里人就知道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没了两个核心人物，一些人又心怀鬼胎，再要闹上访就有些闹不起来了，接着，女书记和黄再及时做工作，镇司法所的律师再上门讲解土地政策，山背村的事件便渐渐平静了。

第一五五章很想回张老板那

绮红还是每个星期四回来。有时候，会打电话给李向东，有时候就不打了，反正也知道他总和小姨子在美容院对面那家餐厅吃晚饭，到得早了，或到美容院找小姨子，或者，就直接在那餐厅等他们。

小姨子是肯定会打电话给她的，问她回不回来？明知道她要回来，也这么问，她就说，你是想我回去呢，还是不想我回去？小姨子说，有一点想你回来，想吃你做的饭菜，又有一点不想，怕你和我争老公。

绮红笑着说：“那我就回去吧，回去和你争，不能让你一个人独享了。”

小姨子说：“你早一点回来，我们去海边吃海鲜。”

绮红问：“他有时间吗？”

小姨子说：“我们自己不能去呀？就一定要坐他的车去？我们不能总围着他转。”

绮红便打电话给李向东，他却不在市区。

他正在向女书记了解山背村的情况，查看村民的签字，听女书记汇报向农民发放补偿的方案。然后，就留在那里吃晚饭。

绮红和小姨子还是在那餐厅吃晚饭，两人吃也不觉闷，一边吃，小姨子就一边跟她说小刘给她制定的管理模式。绮红说，她对管理也不是很懂，但感觉她那美容院最重要的还是把钱管好，怎么样形成一种互相监督的机制。在形成这种机制后，再考虑如何激励员工的工作热情。她说，这就是更高一个层次的管理了。说小刘的这个模式把这两种管理都揉进去了。于是，她就向小姨子讲解她对小刘那管理模式的理解。有些还说得透，有些还说不透，小姨子有些也听得懂，有些也听不太懂。

她就说：“你要是天天都在这里就好了。”

绮红便笑了笑。

因为李向东不在，吃了晚饭，绮红就随小姨子回美容院。

她们回家的时候，李向东已经回来了，本来是想责怪他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怎么不去接她们，却见黄也在，看那神情都很严肃，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