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第7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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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在这之前，谁也没想到保焕同志会落选。这种等额选举落选的几率几乎等于零。如果，没有这次，应该等于零吧！我想，正是因为这个，大书记才没想到。当时，我个人也认为，即使有人投我的票，了不起也就是一二成的人。

老同志摘下老花眼镜说：“你看看，我这样理解你的话有没有错？”

他说，一直以来，都有人认为，青山市市长应该由你来担任。应该说，但是，这种想法相当顽固，还有过反复，最后，竟占了上风，成了现实。

他说，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大书记虽然意识到了，也做了许多工作，但是，并没有认识到它的危害性，结果酿成大错。二是省委选错了人，不应该让保焕同志当市长。由于种种原因，人大代表都不看好他。

李向东笑了笑，心里不得不佩服老同志的概括力，简单几句话，似乎就把他那么一大番话的精髓点透了。

他说，大概意思是这样吧？但你说得太严重了。

他说，谁听了你这番解释，都会找我算帐。保焕同志会找我算账，大书记会找我算账，省委也会找我算账。

他说，没有掌握人大代表的动向，不应该只是大书记的责任。人大会议嘛，人大那边更应该密切注意，他们没有发现问题，直接责任在他们那里。至于省委决定保焕同志担任青山市市长，这并没有不对，主要还是保焕同志本身的原因。

老同志笑了笑，说：“你倒不怕保焕同志找你算账了。”

李向东也笑了笑，说：“我想，经过这件事，他会好好反思自己的。”

老同志又提出了几个问题，比如，贾保焕为什么那么不得人心？十年前的事，青山市人为什么还耿耿于怀？他回到青山市又做了哪些欠考虑的事？比如，一直有人认为李向东更应该当青山市的市长，这些人都是谁？老同志还问到了选举当天，李向东去二河市处理什么事，对方是谁？李向东都一一回答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以最少的话回答老同志的问题，尽量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岳部长一声不吭。他认为，还没到他出面的时候。抓不住李向东的把柄，他是绝对不会出面的。

李向东离开后，岳部长问老同志：“有什么看法？”

老同志说：“感觉他不像是一个太狡猾的人。”

岳部长笑了，说：“因为，你跟他谈话的内容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是有备而来。”

他说，你有没发现？他在回避一个问题。

他说，他一直没有提这次选举有没有幕后指使，这个幕后指使会是谁？

他说，他在很刻意帮大书记推卸责任，副书记却只字不提。

老同志说：“本来，我也想问的，但考虑到这次主要是了解情况，就没提，等掌握了更多情况，下一次谈话会更深入些。”

岳部长说：“第一次谈话，能取得这样的进展，已经很不错了。这次，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人，我们将要面前的是，也像我们一样有着丰富经验的高级领导干部。他们也在绞尽脑汁想要牵着我们鼻子走，想要把我们带进他们的轨道。”

老同志问：“他提到二河市的老董，我们是不是找他谈谈？”

岳部长摇头，说：“越是他提供的名单，我们越是要避免接触。很明显，那些人都是帮他说话的人，事先肯定安排好了。我们可以找其他人，从侧面了解。”

于是，他们从青山市各县（市）委书记中物色谈话的人选。最后确定找宽县的刘书记谈一谈。他们没有直接通知刘书记到青山市区来谈。按岳部长的意思是，刘书记接到通知，从宽县赶到市区，要一个多小时。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你怎么知道他会跟谁通风报信呢？

岳部长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因为，调查组的对手很可能是大书记、李向东和副书记这个铁三角。这个铁三角可以把青山市的天翻过来！

他要搞突然袭击，要从天而降地出现在刘书记面前，让他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说出他的心里话。

岳部长打电话给岑秘书长，叫他安排一辆车给调查组。他说，调查组将要展开全面的调查，有可能还会到各县（市）去，有可能还要到最最基层的村委会去。他希望岑秘书长能调一辆车专门给调查组使用，听从调查组的派遣。

岑秘书长非常主动，提议还给他们配备市委办的一位科长。他说，不管他们在青山市范围内进出什么地方，只要有这位科长陪着，都能畅通无阻。

岳部长说：“不必了，有个司机就可以了。”

他怀疑岑秘书长想把耳目安插在调查组，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岑秘书长马上就明白岳部长的意思了，向大书记汇报说：“这个调查组，简直就像是来查案子的，把青山市所有人都当嫌疑犯了。”

大书记说：“你紧张什么？让他们折腾就是了。”

岑秘书长说：“我没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大书记看了他一眼，他忙说，也是出于有利于工作考虑啊！大书记说，人家不卖你的帐，你就少*心。你越*心，人家就越觉得你可疑。他说，他们想干什么就让他们去干。我们明人不做暗事，还怕他们折腾？

岑秘书长也不是等闲之辈，给调查组安排了一位新司机，你不是怀疑任何人吗？就找一个与任何人都没有利益关系的新手配合你们。岑秘书长开门见山地说，这司机刚从部队复员回来，开车技术绝对一流，更重要的是，在部队的大熔炉里锻炼过，比那些老油条司机的保密意识更加强，非常适合跟你们调查组。

开始，岳部长还喜出望外，但出了几趟市区，才发现，这司机对青山市的熟悉程度并不比他们调查组多多少。每一次出车前，不事先告诉他要去那，给他备课的时间，他总是跑错路。

那次，去宽县，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竟跑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宽县，上班时间早过了，偌大的一个县府大院，空荡荡的。值班门卫拦住他们的车，说什么也不让进去。组里那位年青同志工作又做得不够细不到家，竟把刘书记的电话号码漏在办公室了，打电话要其他人帮着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无奈之下，只得打电话给岑秘书长要他打电话通知刘书记。

这一折腾，岳部长才醒悟，这个岑秘书长也不是好东西，想要安插耳目被拒绝后，弄了个新司机来刁难他。他在心里说，贾保焕也够不幸的，你怎么跑到青山市来呢？你怎么是这帮家伙的对手呢？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这一大群人啊！

第1525章旗帜鲜明

与刘书记的谈话，听到的依然是不利于贾保焕的东西。他还是从跟李向东闹矛盾开始谈，说李向东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更注意实效而不求虚名。说他如果注重虚名，可以把宽县的旅游开发搞得雷声大雨点小，不过，这种虚假的轰轰烈烈如果与二河市的异地招商想呼应，反倒会给人一种实在感，那么，李向东的政绩就比现在更辉煌了。

刘书记说，我敬佩向东同志正因为他不慕虚名，毫不犹豫地舍弃那些华而不实，舍弃那些有利于自己，却有可能制约和阻碍开发宽县旅游资源的不实作法。

刘书记说，保焕同志与向东同志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要以为，他回到青山市扩建了宽县至市区的公路，我会说他好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他那是在为自己当选市长做铺垫拉选票。早他干什么了？早先宽县主动提出要他支持建公路的时候，他看都不看一眼。他还是青山市人呢！这十年，凡是当过县（市）书记的人，都曾希望争取他的支持建设本县（市）的公路，但是，每一个人气受够了，却得不到半点支持。大多数人还记恨在心里呢！这便是把落选的主要原因之一。

刘书记说，其实，保焕同志也知道自己不如向东同志，回到青山市也想搞出点名堂。他介绍了几个老板来宽县，表面看是要投资开发宽县的旅游资源，实际上，却是想在宽县制造与二河市异地招商相媲美的假像。为什么说是假像呢？因为，那几个老板对宽县并不感兴趣。我安排我们县分管招商引资工作的女副县长跟踪这件事，她上门拜访那几个老板，他们却拒她千里之外。

岳部长问：“你是支持向东同志的。”

刘书记点头说：“可以这么说。”

岳部长又问：“你投了向东同志的票？”

刘书记笑了笑，说：“我不是人大代表，只是列席了那次会议。”

他说，像我们这些县（市）委书记都是党代会代表，正常情况下，都不是人大代表，各县（市）的县（市）长才是人大代表，副书记则根本上是政协委员，这好像已经形成了一个基本定式。

他说，我是以部门单位主要领导的身份列席会议的。

岳部长意识到刘书记多少有点讥讽他对基层组织架构的不了解，身子动了动，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老同志接过话说：“你认为，你的这种个人看法会不会影响人大代表投票的意愿？”

刘书记说：“如果，人大代表知道我的这些看法，应该会影响他们的投票意愿，但是，请相信我的党性原则，这种领导内部的看法，我只是在县委常委副县长联席会议上谈过，只是向市委主要领导反映过。”

他说，我如实向你们反映，那是因为你们是省委派下来的调查组。

老同志说：“这么说，你的这些观点并没有传播出去？”

刘书记摇头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现在，似乎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即使是常委副县长会议的内容，很快也会传出去。”

岳部长问：“我们在调查中，也听说，二河市的老董也有类似你这种看法。”

刘书记笑了笑，说：“可以说，大多数县（市）的书记都有类似看法，都认为李向东更适合当市长。”

岳部长问：“知道有哪位县（市）委书记向大书记提出这类建议吗？”

刘书记沉默了一会，说：“我就提过。”

岳部长问：“什么时候？”

刘书记想了想说：“石市长犯事后，我认为，确定市长候选人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

他说，第一阶段，省委还没有明确意图。第二阶段、第三阶段省委的意图才比较明确，先是听说省委要安排青山市人担任市长候选人，再就是正式确定保焕同志为市长候选人。

他说，第一阶段，向东同志的呼声是比较高的。第二阶段，一开始，有部分人还坚持挺向东同志，我算是其中一个吧！我就是那时候向大书记提出我个人观点的。第三阶段，省委已经确定保焕同志为市长候选人后，我们这类人就平静了，毕竟是省委决定嘛！大家都要无条件服从。

老同志问：“为什么却是向东同志当选呢？”

刘书记笑了笑，说：“只能说是众望所归吧！唯一的解释就是，不仅仅是我们这些领导有这种共识，人大代表也有这种共识。”

岳部长说：“我认为，还有一种解释，你们这些领导左右了人大代表。”

刘书记看了岳部长一眼，说：“我不敢否定有这种可能，但是，如果，能够左右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大代表投向东同志的票。这本身就说明，保焕同志在人大代表心目不如向东同志。”

老同志说：“你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刘书记说：“没必要隐瞒。”

岳部长总结这次谈话的结果是，青山市这次选举，不仅有一个核心，还有一批类似于刘书记这样的具体实施人，至少，百分之七十的县（市）委书记都站在李向东一边。

老同志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正视这个问题，至少，贾保焕在青山市并不是那么得人心。百分之七十的县（市）委书记都不希望他当选市长。”

岳部长心跳了一下，这是老同志第一次提出与他完全不同的看法，他似乎开始有点偏向于李向东当选市长了。他问：“你在基层工作过吗？”

老同志摇摇头。

岳部长说：“在基层，一把手的权力比我们想像的要大得多，制度的管理、监督的落实，对他们几乎是无效的，尤其在人事任免方面，更是唯我独尊，一把手说了算。像刘书记这样的角色，大书记一句话就可以让他靠边站，所以，省委的决定到了青山市，还没有大书记一句话顶用。”

老同志说：“你是说，其实，那百分之七十的县（市）委书记都是在执行大书记的指示。李向东当选市长，有可能不是人大代表的真实意愿？”

岳部长说：“这就是我们要调查清楚的主要问题。”

老同志说：“贾保焕是否像李向东和刘书记说的那样不得人心，应该是我们要了解的重点。如果，证明了这一点，我想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岳部长翻了老同志一眼，说：“你这不是要否定省委吗？”

老同志愣了一下，马上又“嘿嘿”地笑了。

接下去又与几个人大代表谈了话，然而，他们却再也没有遇到像刘书记那么旗帜鲜明地认同李向东的人。人大代表先是说了贾保焕一大堆好话，最后，说他们是支持贾保焕的，他们投的是贾保焕的票。

此话一出，就再也谈不下去了，或者说，跟人大代表谈的话等于没有谈。

老同志笑着说：“都是些老滑头。如果，这么谈下去，我们遇到的都是投票给贾保焕那百分之三十的人。”

岳部长说：“我们要调整谈话的对象。”

他认为，必须找那些最基层的人大代表。一则这些人老实，不会说假话。即使说假话，也一眼就看穿了。一则这些基层人大代表受职务限制，视野窄，看问题也没那么透彻，对谁更合适当市长了解的并不多，往往只会把票投给上级指定的人选。如果，他们投了李向东的票，那一定是听了什么人的指使。问出究竟，就能顺藤摸瓜。

第1526章找到突破口

这天一上班，大书记就过来询问调查组的工作开展情况。因为只有一个办公室，调查组五个人都集中在一起办公。这天，人很齐，岳部长占了贾保焕的大班椅，其他人就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有人使用电脑，就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大家见大书记进来，坐在沙发上的人便都站了起来，有一种把位置让出来的意思。

大书记说：“坐吧，坐吧！大家都坐下。”

大家便坐下，没把沙发坐满，但再坐一个人也显得挤了，就剩岳部长对面那张椅子还空着。

大书记不想规规举举坐那张椅子，不想给人一种低份于岳部长的感觉，就把椅子拉开，转到面向沙发这边的方向坐下来。他说：“这个岑秘书长是怎么回事？怎么做事的？也不弄几张桌椅进来。”

这话是故意说给调查组的人听的。他要指挥岑秘书长，直接打电话就行了。果然，他就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岑秘书长。岑秘书长的办公室离得不远，还没放下手机人就过来了。

岑秘书长问：“大书记有什么吩咐？”

大书记反问他：“你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岑秘书长左右张望，说：“你的意思是？”

大书记说：“坐沙发上怎么办公？怎么写字？怎么打电脑？”

岑秘书长连连说：“这几天赶着向省里汇报，赶着修改汇报材料，好多事都顾不过来了。失职，严重失职。”

他说，我这就去安排。

大书记说：“马上安排。”

他说，这么宽敞的地方，弄几张桌椅进来也摆得开嘛！

他说，你想办法给每人配一台电脑。

布置了一番，岑秘书长出去安排了，大书记才像是自言自语，又向是对调查组的人说：“你们有什么要求？不要客气，直接提出来就是了。这个岑秘书长，事无巨细，眉毛胡子一把抓，总是顾此失彼。不时不时提醒他督促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