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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果实小薇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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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来,再抱抱。”
  “嗯,亲亲也行。”
  ……
  
  对于张慨言来说,亲,那是应该调动可调动的任何器官的,眼耳鼻舌手,该用的全用,不该用得一边儿呆着甭碍事儿也算做贡献。
  对于程豆豆来说,亲……,呃,亲就是张慨言爱怎么着怎么着。
  所以这场运动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要不是一个的妈正躺在病床上一个的妈正准备躺在病床上,估计就不可收拾了。
  好在程豆豆的妈是现在时,因此比将来时的那个警惕一点儿,在亲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喘着气推开张慨言。
  “我先走你先走?”
  “干嘛还谁先走?咱俩真成地下的了。”
  “废话,本来就地下,地上你敢吗你?”
  “唉,豆,等咱俩能地上的时候……”
  “打住,先撑完这段儿地下再说别的。”
  张慨言笑着推推豆豆往外走:“真是一天比一天招我待见了,赶明儿叫你小聪明得了。”
  “起来!我先去侦察侦察,没敌情就出去了啊。”
  “行,估计没什么敌情,我爸都去叫护士做准备了。”
  “你们家是没什么敌情,还有我……”
  “怎么……了……”
  
  那一瞬间,程知著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张慨言傻了,大脑里不自觉地闪出一个字:不。
  张慨言的妈妈站在走廊里,那眼神里的愤怒和绝望让张慨言忽然连心跳都停了。
  程知著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同时明白了一件事:完了。
  张慨言说什么大局为重,张慨言说什么忍过这几天,张慨言说什么拖过这段时间,张慨言说什么……
  张慨言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张慨言说忍,说忍过这几天就没事儿了,为什么就今天这一天没忍过去呢?为什么就偏偏忘了这是最要紧的一天呢?
  程知著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敢看大妈的眼神,哪怕那眼神穿过他的肩膀投在他身后,他还是觉得让他连头都不敢抬。
  最不知所措最尴尬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张慨言,怎么办?他想问问他这可怎么办?到关键时刻,他还真是没他有主意。
  
  张慨言长长地吸了口气,伸手在程知著的肩头按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要给他点安慰,还是要从他那汲取一点儿力量。
  程知著只咧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给他,张慨言苦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妈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闭一下眼睛,调整了呼吸。
  “妈。”
  他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程知著说:“豆豆,你妈病房里有人吗?”
  程知著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那种语气冰冷里隐含着无数的厌恶,程知著觉得自己不走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走,他又实在没办法现在走。
  于是他只能再回头求助地望一望张慨言。
  张慨言说:“豆豆,你先回去吧,你妈那儿也许有事儿。”
  程知著看看张慨言的眼神,低了低头,一句话也没说,走了。伸手推207房门的时候,程知著又回头看了看202,门已经关上了。
  程知著心里从来没这样不安过,即便小学被老师从教室里轰出来那次也没这样不安过,推开门看见他妈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哭了。
  
  也许他的不安太明显,他妈只看了他一眼,就问:“去干嘛了?”
  “没,什么也没干呀。”
  张小芬躺在病床上,一直盯着他,盯得程知著头低得连脖子都撑不住了似的,心里憋得像有无数气体在迅速膨胀一样。
  “这几天累不?”
  程知著愣了,抬起头眼睛晃了一下他妈,不清不楚地说了句:“还行。”
  “你爸呢?”
  “不知道,刚才我婶儿来换他了,说我奶奶已经做好饭了,可能回去吃饭去了吧。我婶儿呢?”
  “我让她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豆豆,我问问你,等你老了,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什么我老了?”
  “我这才是个小病,这一大家子十几口子人哪个消停过了?你为什么觉得不太累?要没你姨你舅你婶儿他们,你和你爸得累死也忙活不过来,你信吗?”
  “嗯。”
  “豆豆,你就没个老的时候?你就没个病的时候?我这才住了七天院,这要是赶上个时间长的,你说我能指望谁?除了你爸和你,别人再怎么亲也有烦的时候,你想过吗?”
  “嗯。”
  “我和你爸兄弟姐妹多,我们能有个照应,你呢?你有什么兄弟姐妹?张慨言有什么兄弟姐妹?你等到了我这时候,你指着谁?行,你指着张慨言,他也对你好,可他一个人他忙得过来吗?你也不是没看见,你舅妈她们你婶儿她们天天几点就来几点才走?没他们,能行吗?”
  程知著低着头,他不想听这些话想这些事儿,老了再说老了的事儿,为什么现在要想那么远以后的事儿?他不想听这些话,他明白他妈说这些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让他重新回到喜欢女生的道路上,离开张慨言,离开那个变态的状态吗?他不想听,这些事儿用不着跟他说,他不在乎。
  可是他也知道,他妈说的一句也没错,至少从道理上,是没有错的。
  你说人这一生为了什么呀?马斯洛把人生的需要分为五个层次——温饱、安全、尊严、爱和自我实现。他要的那个,在第四位,很很靠后的位置,所以理论上讲,它是应该屈服于生活,让位于生活的。
  现在,他妈想让这种屈服从理论层面上升到现实层面。
  
  “你刚才去见他了?”他妈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抛出了这句话。
  “妈。”
  “我听见他的声音了,过了没一会儿你就不见了。”
  “……”
  “反正这话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我求也求过你了打也打过你了,实在不听的话,我也没其他的辙了。程知著,我也想明白了,行,你要非和他一块儿,我拦不住,我也不拦了。不过我希望你们俩能躲得远远得,别让我看见。你们俩要能好一辈子,你也就别回来了,我也替你高兴,你们俩要是分了,你还回来,我还是你妈。”
  “妈!……”
  
  没错,程知著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没错,程知著是个能想到2就不往2。5想的人,可是,这不等于程知著就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除非他是个傻子,除非他没神经。
  他还没那么幸运,所以他也有压力,就算他一直漠视着那些压力,就算他刻意地不去想,却并不等于那些压力并没在他心里存在过。
  现在,它们终于爆发了。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转过身把额头贴在墙上,“呜呜”地哭,就说不上为什么来,就只是收不住那股气,就只是连个具体原因也没有地哭。
  也许他隐隐看到点儿什么了,也许他也渐渐开始绝望了。
  即便不是渐渐地,他也已经看到那根导火索了,火把已经靠近了它,结局可想而知。
  只不过是,他想不想去想而已。
  不管他想还是不想,都无关大局。
  他怎么,就没忍过那一会儿呢?
  他身后,张小芬也哭了,只不过和他不同的是,她似乎,更轻松一些。
  
  下午的时候没听到什么太热闹的动静,至少到张小芬出院的那段时间为止,没听到什么太大的动静。
  张小芬跟程玉军说要提前一天出院的时候程知著的心情几乎无法形容,他想冲过去对他妈说“妈你住到明天吧我绝对不会再找张慨言了”,可他究竟说不出来。第一是因为他知道,他妈肯定不会信他,第二是因为,他实在、实在,没有力气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他反反复复地想着他从202走出去前张慨言看他的那一眼,那么深那么深的一次凝视,他原以为那是张慨言给他的保证,保证这件事情和以往的其他事情一样,他能完完美美地解决,保证他可以让他放心。可是,他想呀想呀,想到最后,为什么怎么想怎么觉得那眼神里,最深最深的地方,有一丝要和他分别的悲伤呢?
  张慨言从来不悲伤,因为他是个行动派,与其悲伤,倒不如去想想办法解决。
  程知著也从来不悲伤,他没什么派,他就是没那个心思,他想得开。
  可是现在呢?为什么会觉得他的神情里全是伤感?
  也许张慨言并没有,也许张慨言只是简单地给了他一个鼓励而已。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的心里,盛满了那样的思绪而已。
  看见的,才是那样的结局。
  
第 32 章 白驹过隙

  领毕业证那天学校里一片疯狂PARTY的氛围,拍完照片,几个人决定去把酒言不欢。
  鉴于主题的严肃性,秃子媳妇被邀请列席。
  很无新意地忆往昔,忆到三分之一程豆豆抬起头来问:“哎?秃子你工作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昨儿已经把简历做好了。”
  “= =,老佛爷呢?”
  “哟,小豆豆啥时候关心起俗事儿来了?来,哀家看看。”
  “= =,照我看没人要离开北京吧?”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圈儿,乔丹认为自己最有资格做总结发言:“我估计也就我可能性最大了吧?”
  “切,你去援藏去呀?”
  “援藏……,嗯,不错,好主意,我这辈子光跟这儿呆着了,援援藏还真是个好主意。”
  程知著翻个白眼儿切回正题:“既然没人要走,你们瞎学人家伤什么感呀?”
  “唉,”秃子重重一声叹息:“这不是,眼瞅就失却自由之身了吗?诸位有所不知,上头压力大呀。”
  秃子媳妇儿很配合地重重一声“唉”。
  “老佛爷!”程豆豆惊呼:“你竟然跟秃子玩夫唱妇随!”
  “唉,”老佛爷再重重一声叹息:“上头压力大呀。”
  “都甭装了行不行?跟你俩多不想结似的。”
  “结?老佛爷你要下嫁了?”
  “唉,小豆豆,你脱离组织太久了。”
  “天呀!真是……岁月如飞刀它刀刀催人老呀。”
  “哎呀!这一下子勾得我歌瘾上来了,快吃快吃,吃完唱歌去。”
  “这才四个人,也太少了点儿,乔丹,叫上你那末班儿车呗?”
  “就是,叫上叫上,乔丹不是我说,她要不来,那绝对有问题。”
  “开玩笑!老子一个电话,她敢不来?等着!”
  
  秃子结完婚宴请同学,那天乔丹携家眷前往的,程知著一瞅,好嘛,他们班人浩浩荡荡坐了三大桌。
  这帮子人一个比一个能叫唤,一边儿灌新郎新娘一边儿不耽误互相灌,于是乔丹护着他媳妇儿的工夫,程知著已经跟人划起拳来了。
  划拳这种东西,需要心眼儿,对于一个下棋需要别人让双车双马双炮依然被杀得只剩一个光杆司令最后被人活活用卒逼死在方格里的人来说,这门学问的艰深程度与古希腊文无异。
  于是程知著开始耍赖,从三局两胜搅和到二十一局十一胜,搅和得划拳那哥们儿急了:“程知著,我给你跪下,你好歹赢我一次行吗?我再他娘信概率我就不是中国人民!”
  到最后,三桌人围在一起,开局设赌,1赔100赌程知著划到五十局二十六胜时依然一局不赢。
  程知著认为这是对他极大的侮辱,强烈要求赔率改为1赔20,被庄家无情地驳回。
  女生们说:“程知著,我们押你能赢一次,明知道赔也押你!”
  得,一呼百应,连男生都跟着押稳赔的注了,程知著环视了一圈,一股豪气忽然充盈于心中,鼓荡荡地让他瞬间升起一种沧海一声笑的感觉。
  风萧萧兮易水寒。
  悬殊过于巨大,结果已无悬念,当他第五次喊了五出十喊了没有出五之后,群众已经不再关心输赢,转而兴冲冲地计算庄家今天的收入去了。
  最后,庄家兄捧着多达三十余块的元角分,感激涕零地对程知著说:“同学,有了今天这一单,养活五个天桥上要饭的不成问题了。”
  输了的都变得穷凶极恶,十几个人按住程知著要灌,主角彻底从新人变成了程豆豆。
  乔丹杀入人群,挥舞着双手保驾,奈何身单力孤,连战场的中心都没挤进去,只能跺着脚在外围观看。
  程豆豆自己的反抗不可谓不激烈,可是刚伸手去挡就被俩人一边儿一个把胳膊给拽住了,刚抬脚想踢脚也失去了自由,最后,被十几个大汉举了半人多高,悬着空被灌进去半小杯,可怜的酒呀,就这样生生给糟踏了。
  灌的时候大家都很HIGH,灌完之后大家都没程豆豆HIGH。
  眼瞅着八九点钟了,秃子无奈地说:“乔丹,你先把他弄回去吧。”
  乔丹看了看,把自己女朋友托付给班里一女生,连拉带拽地把折腾疯了的那个弄出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那边儿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乔丹!你是乔丹!我认识你……”
  “好好,你认识我你认识我,你钥匙呢?”
  “钥匙……嘿嘿……我知道在哪儿,钥匙……在、在瑞典呢,嘿嘿,你知道瑞典不?你肯定不知道,嘿嘿,笨蛋。”
  乔丹一边用身子撑住他,一边在他口袋里摸:“对,我是笨蛋,你放哪个口袋里了?”
  程知著一扭,歪着身子躲开他的手,自己伸出手来,“啪啪”地拍门:“开门开门开门!我数三声,1、2……”
  三还没数出来,对面儿门开了,一个女孩儿探出头来,乔丹抬头看了看,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喝醉了,一会儿就好哈,正找钥匙呢。”
  “你等等,我这儿有。”
  “啊?”
  乔丹还没回过味儿来,那女孩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一会儿,拿出一把钥匙来,递给乔丹。
  乔丹瞪着眼望着她:“这……是他家的?”
  “对,那个……谁说,他总爱丢东西,忘带钥匙的事儿也常发生,所以在我这儿放了一把备用的,今儿还是第一次用。”
  乔丹迟疑地看了看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问:“他、临走前放你那儿的?”
  女孩儿点了点头:“放了半年多了,我还一直说他多此一举呢。”
  乔丹还没说话,那边喝醉的大爷已经张开两手招呼:“初晓,初晓,进来坐,嘿嘿,幸亏我昨天拖地了,嘿嘿。”
  梁初晓看了眼乔丹,问:“他喝了多少?怎么喝成这样?”
  俩人奋力把他拖进房间,乔丹擦了擦汗:“半杯,直接就成这样儿了。”
  “让他喝点儿水吧,嗬,真够能折腾的。”
  
  乔丹找了一圈儿,也没找见哪样儿东西像是盛水的,钻进厨房看了看,有个水壶,已经蒙了一层土了。
  “我估计在他这儿是找不出水来了。”
  “等等,我去我家接一杯过来。”
  乔丹差点儿没想撞死,这一什么人呀,喝水还得靠邻居家救济。
  转头看看程知著,因为没人理,已经眯着眼自言自语起来了,俩手挥舞的频率也低了,眼皮也耷拉了,看样子快睡了。
  “我早知道你不知道……,你就是笨蛋,我告诉你吧,那是北欧,北欧你知道不?可远了,我都查了,七八个小时,咱们天还没亮呢吧,嘿嘿,他们都下午了,乔丹,你说,是哪儿先天亮?哈哈,你猜不出来,我早知道你猜不出来……”
  乔丹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他,半天,问:“豆豆,还想喝酒不?”
  “滚!不喝!我不能喝酒!你不知道我不能喝酒呀?!”
  乔丹蹲下身子扶他靠在沙发上:“没事儿,今儿哥们儿陪你喝,喝多少都没事儿啊,咱都回家了,不怕。”
  这明明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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