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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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多说。因为这是我的私事。”我语气很重。
　　“你的私事？”小高从来没在我面前发过脾气，“你的私事影响到我了。”　
　　“你是说住我这里的事吗？没关系，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是那句话，虽然有违心愿。
　　“我不想让你讨厌，我不想碍著你的好事。”她的眼圈红了，但语气却仍然强硬。　
　　不知道说什麽好，不可否认，小高看透了我的心理。虽然我尽力隐藏，但还是有蛛丝蚂迹吧──当然了，有什麽谎言能掩盖真相呢？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我的事你别过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如果只能这样，我要不要找同事先租套房子住？　
　　真是荒谬！我躲个什麽劲儿的？　
　　“丁姐，你放心，我不会赖著你的。”小高转身进屋收拾衣物，其实很简单的几件，毕竟我们住在一起也没多长时间。　
　　没有阻止她，看著她走到门口。换鞋，开门。　
　　在那一瞬间，内心猛烈交战！　
　　让她走，只有让她走朋友才能回来；但让她走，在这种情绪下，在无家可归的情况下，会不会出事？？？？？？我不想让她可怜的小弟深夜来电，不想去派出所报案，不想在火车站焦急的寻找？？？？？？可是更不想的是，朋友回来看到这些事情时的伤心与误解！　
　　终於──　
　　“小高。”我在她手推门锁时说话。　
　　她的动作是那麽慢，那麽慢，为什麽我老是有种错觉──她好像就在等我叫她这一声。　
　　“你走了，我是不会再去找你的。”不知为什麽，说这话时我心里异常压抑，“还有，把钥匙还我。”　
　　为什麽，连自己都觉的这话很残酷？　
　　小高轻轻的“哼”了一声，慢慢伸手去书包里掏钥匙，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麽长──什麽都没掏出来，我只听到她大颗眼泪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家里静的可怕，但我情愿牺牲小高来换朋友。　
　　这样算不算自私？亦或卑鄙？　
　　“我以为我有机会的，哪怕是一点，我也拼命争取。”小高带著哭腔讲话，面对墙壁，并不看我，“彦彦因为这个跟我分手我也不怕，和家里闹翻了我也不怕，为你做家务很辛苦我也不怕？？？？？？可是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一点点也没有？？？？？”　
　　在心里大喊著“别再说下去了”，我的心脏绞痛，请别让它更痛好吗？　
　　“我以为小欣姐走了，不回来了？？？？？？否则，你也不会落魄成那样。我是真心想让你高兴起来，想让你看到我，还有我，？？？？？？想成为你新的开始。”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第一次小高来找我，看到衣柜里还有朋友的衣物，一副失望的样子，原来是？？？？？？　
　　傻瓜，一段还没有结束的恋情，怎麽会有“新的开始”呢？　
　　“小高，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很难？？？？？？”　
　　“我对你的照顾，我想小欣姐也不过如此吧。你一向对我那麽温和，那麽亲切，丁姐，难道我一点可能都没有？”　
　　“你在我眼里，永远只是个可怜的孩子，仅此而已。”我害怕被逼问，因为头好痛，虽然小高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可怜小孩”，但如果这样说能让她死心，我也只好如此。　
　　还能做些什麽呢？面对她满腔热忱的感情，我躲闪不及，小高的情感太烫，会炙伤我的皮肤，也许在她心里，这才是最真挚的爱。　
　　听到她渐渐令我心碎的哭声和蜷缩到墙角的身影，我递上一盒面巾纸：“不要走了，哪儿也别去了。”　
　　转头自顾自走进卧室，倒头便睡，朦胧中，想著“明天怎麽办”的问题？？？？？？　
　　睡到天亮，家里窗明几净，我发现──小高真的走了。




复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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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鞋，衣服，护肤品？？？？？？还有，卡通图案的围裙和咖啡机，通通消失掉。　
　　我长吁了口气，她到底是走了？？？？？？　
　　应该高兴吧，朋友回来没问题了。可为什麽我还在家里遍寻小高有可能留下的字条？为什麽看到餐桌上的钥匙就觉的她只是到楼下买早点？为什麽望著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就觉的心里难受？　
　　该走的走了，该来的来了？？？？？？　
　　然而，我却没有快乐起来。
　　强迫自己不再想，洗漱完毕去上班──最近因为这些事情工作都没有好好做，向同事谎称职称考试快到在家复习──站在平常等公车的地方，站在人群中，手里拿著刚买的豆浆和油条，边等边吃。　
　　这是我的常态，虽然一个还不算老的女人站在街边吃快餐很不雅，但当没人在身边照顾，我就只是一个不懂生活的上班族。　
　　拿著豆浆杯，心里莫名想到小高丰盛可口的早餐？？？？？？为什麽不是想到朋友？毕竟认识小高之前的近十年都是她在做？？？？？？灿烂的一瞬可能比永恒的光辉更令人难忘吧？？？？？？人走了，想到的就全是她的好。　
　　说到底，对小高有一份惭愧的感情。　
　　公车来了，饭也吃完，随手把包装袋丢进垃圾箱，连同酸楚的心情，一并丢掉罢。　
　　到单位处理了几个较急的文件，正想喝口水，手机响起，是朋友，她问我：“出去玩一天吧，好想逛街啊。你有空吗？”　
　　我有空吗？难道她不知道今天是工作日吗？她是有年休假，我可没有。一起这麽久，她从不来没有占用工作时间去娱乐。可我能怎样？拒绝是不可能的，现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　
　　只是觉的，朋友有点反常。
　　找个借口溜出单位，见了面倒也没发现什麽特别，朋友兴致蛮高拉我逛商场，这在以前很平常──她是个爱买衣服的主儿──但当下这状况，好像有点不妥罢。　
　　我以为，经受了严重打击，我们之间更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但是既然她这麽开心，我也不好再提伤心事，索性放松心态陪她购物。　
　　一双NO　NAME的休闲鞋，一双新上市的春款达芙妮皮鞋，一条艾格的呢子裙，一件我从没听说过的什麽外国牌子的风衣？？？？？？　
　　而我，只是跟在後面付款。　
　　以前不是这样的，买一件衣服我们会挑呀挑看呀看，货比三家选最实惠的。挑选的过程很有乐趣，结帐时总是争著为对方付，虽然没啥意义（两个人的钱本来就不分），但哪怕是我的工资放在她钱包里，再由她拿出来给我买东西，都觉的是一种礼物。　
　　但今天站在堂皇的商场大厅，看她试穿不同的漂亮衣服，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孤独。　
　　提著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走出商场，我长吁口气──一个月的工资干净啦！　
　　“饿了，吃饭去吧。”朋友开心的笑著。　
　　“你想吃什麽？”一向爱吃的我现在连吃的心情都没了。　
　　“有一家西餐店不错呀，听说是正宗法国人开的，试试吧。”朋友指指街对面的一大片餐饮区。　
　　莫非她是有预谋的？　
　　跟著去了那个所谓“正宗法国人”开的西餐厅，店不大，装修很精致。拿来菜单一看，法文不懂，但至少阿拉伯数字还看的清──贵的吓我一跳！　
　　最後选了最便宜的套餐：248元──这是一位的价格。　
　　“麻烦问一下，这里面能刷卡消费吗？”我问那个穿的很欧洲的待者。　
　　“可以，银联的都可以。”礼貌回答。　
　　幸亏！还是高科技好。否则我可能要被抵压在这儿了。　
　　吃了一餐不甜不咸的怪东西，加上有点令我愤怒的价格，破坏了“伟大的法兰西”在我心中崇高的地位！　
　　别扭！真的很别扭！　
　　吃完饭又在一家“老银匠”店里看上条银质手琏，居然六百多！虽然很好看，但银子能卖到这个价钱我都觉的买家就是一帮傻子！刷卡！刷卡不会像掏钱包那样疼！　
　　回家路上我的头皮发麻，大半天下来干掉我三千多块现大洋！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呀！而且这样狂花的，不是别人，居然就是那个朝夕相处克已持家爱人！




复合5


　　也许是傻了，也许是不好意思，从开始觉的不对劲到最後掏干钱包，我没有质疑过一句关於她这样花钱是不是有点过分的话。　
　　当钱花光的时候，我觉的结束时间也要到了。　
　　“去看场电影吧。”她折腾一天还有精力看电影？　
　　“回家吧，我挺累的了。”其实除了累，还在考虑电影票是不可以刷卡买的？
　　“我不会和你回家的。”朋友站在阳光下一脸平静的说。　
　　“什麽？”我立时有点晕眩。　
　　“这是家里的钥匙，给你。”红色的星座钥匙扣，还是从前我送给她的礼物，“一直想和你说，但很难说？？？？？？我们？？？？？？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想？？？？？？我是不会回去了。”　
　　“怎麽了？我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我急了！　
　　“以前互相信任，如今却另当别论了？？？？？？你的事，我清楚，现在不想说罢了。我可以理解她，却无法原谅你。”看到朋友眼中的忧伤，虽然很淡很淡，但她还不至於知道小高的事吧？　
　　“有什麽事回家说好吗？你知道什麽也得和我讲清楚了呀，先回家好吗？”我不确定朋友口中的“她”是谁？　
　　“我，”朋友凄然一笑，“我不会睡在别人睡过的床上。”　
　　她怎麽会知道？我费尽心机掩盖的真相，她怎麽会知道？　
　　而且似乎是早就知道？？？？？？
　　初春的傍晚，我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晾在街上。　
　　马路上有许多行人和车辆，交谈声、发动机声、喇叭声、车轮磨擦地面的声音──如此嘈杂，连我大声呼喊朋友的名字都被淹没──她没有回头，走进人群，消失不见。　
　　我为什麽不追呢？毕竟她拿了那麽多东西而我却双手空空，一定追的上吧。　
　　而这样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幸福，这样等待许久才得来的回头，让我的心情太过放松，毫无预警的，被她击倒。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等自己反应过来事态的严重性，朋友的手机已关机？？？？？？　
　　觉的可笑，自己想要找的人，总爱关机。　
　　一路走回家，花掉一个小时的光阴？？？？？？光阴，这个词汇很久没提了。上学时，还是小孩子，就听老师讲“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当时不明白，觉著每天生活平淡真的不值一提，有什麽好珍惜？现在这个岁数，还不老，但也不太年轻，挥霍光阴的事是再也做不起，资源所剩无几，一切得抓紧。然而我又抓到什麽呢？这麽久，以为安定的生活还是让我失去希望。朋友，曾经多麽可靠，多麽安全的身边人，让我一连那麽多惊讶，直到最後自己都觉的无法去解释什麽。　
　　回家倒在床上，不吃不喝，总想朋友怎麽知道我和小高这段时间的事？那麽确定，早有预谋？在附近监视我？我想，总不至於是小高故意透露的吧？　
　　不会不会，小高也许看出些什麽，但她既然在这里住著，就不会公然挑衅朋友，那样只会让她快点离开。这孩子一点不傻，她不会以为自己有能力与朋友抗衡。　书&香&门&第五#月#雨　整　理
　　想到头痛，迷糊中睡过去。後半夜醒来，肚子饿的慌。然而，家里除了方便面什麽都没有──我个人拒绝方便面，那只是小高买来以防万一的食品──这孩子料事如神，果然就用到了，因为口袋里没有一分钱，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是不可以刷卡消费的……　
　　吃了盒“康师傅”，麻辣牛肉，浑身出汗。看表已是凌晨五点，决定：好好上班，好好干活，暂不想这些烦恼。　
　　又小睡个把小时，起床收拾的很干净，上街搭公车，提前到单位，打扫卫生拿报纸倒开水──勤快的像刚来报到的新同志。连隔壁小夥也看著我不怀好意的笑：“丁姐，有喜事呀，这麽有干劲儿？”　
　　是呀，我的干劲儿大著呢！真希望把所有时间，精力全花在工作上，没有任何机会去想那些让我欲哭无泪的事情。　
　　这算逃避吗？应当算。记得小时候遇到比我学习好的同学就会暗想他什麽时候转学或者我什麽时候转学，所以，一旦真的因为某些原因调了班，我就会好开心。当我遇到跨越不过的伤心事，就会突然这样自欺欺人起来，因为，我真的束手无策了？？？？？？　
　　那几天没和任何人联系，我知道，朋友一定关机；而小高，可能开著，等我召唤，但我不想去试，因为一时怜悯与冲动，对她，对朋友，对自己都造成了巨大伤害。




复合6


　　周末无聊，一个人吃完晚饭去散步。初春时节寒意很重，外面人也少。毫无目标的乱走，突然想去看看朋友。如果没猜错，她一定住在妈妈家──想到上次见面她说因为和刘军的分手导致与家人闹别扭，担心她住在家里会不会受气？　
　　越想越难受，冲著那个方向走去，又不知道去了会怎样？？？？？？　
　　站在她家楼下，觉的自己白痴的可以。难道我有在人家楼下站著的习惯吗？为什麽类似的场景总是一再重复？　
　　终究没勇气上去，她临走时那句“我不会睡在别人睡过的床上”对我杀伤力太强。　
　　就坐在单元正对著的几排健身器械上，　有点冷，想著坐一会儿就走。　
　　一会儿之後，单元对讲门开了，出来个人把背面挂钩挂上──为了门锁不至於自动合上──又回头进了楼道地下室。　
　　天色已晚，灯光昏暗，且我没戴眼镜。但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那个人是她。　
　　她的动作，她的习惯，我了然於心。她一定是回地下室搬自行车去了。　
　　果然，不到两分锺，有人上来，推著自行车出门。回身把挂钩摘掉，骑上车便想走，却愣在原地，保持著要上车的姿势──她走不了，因为我站在跟前。　
　　“你，你怎麽来了？”　
　　“这麽晚你还要出去？”　
　　“关你什麽事吗？”　
　　“你的事，？？？？？？全部都关我的事。”　
　　我们两个全然没有偶遇的含蓄，刀剑相向，语气僵硬──不像我和小高，永远保持著一种伪装的客套。　
　　“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一直以来，都觉的自己应当说这句话，却没想到，现在是出於朋友之口。　
　　“我？我怎麽了？”突然有种被冤枉的感觉，所以抵抗的语言也冲锋枪似的冒出来。　
　　“滚一边儿去！”朋友硬推著车子扎过来。　
　　我没动，一点儿都不想动，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能离她再近些。　
　　虽然觉的委屈，虽然不理解她的行为，虽然有好多事情我们还没讲开，但我好想，离她近一些？？？？？？
　　当我感觉到脚趾剧痛的时候，为时已晚──朋友真用自行车硬扎过去。在惊讶之余，我想我终於明白她对我的恨意了。　
　　扎过去，她看著我，我望著她，谁也不动。　
　　我们两个，都很决绝！　
　　看著她的脸，曾经熟悉的脸，欢笑过，哭泣过，亲吻过？？？？？？那时我身上有点伤痛她都细心呵护，生怕感染或是落下疤痕。现在，却忍心这样？？？？？？　
　　我坚信，我确信，她所知道的关於我的近况，有太多的变形与误解。　
　　我其实和小高什麽也没有，什麽也没有？？？？？？　
　　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我没有背叛过她。　
　　朋友先转身，默不作声的骑车离去。我追上去──一跑才发现，脚趾更痛──也顾不上许多，一瘸一拐抓住她的车後架。　
　　“你干什麽？！松开。”从她的声音，我已听出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