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冬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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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冬至为了让他大哥放心，走时笑得倒挺灿烂。现在嘛，可就……
　　少年单手开车，带上蓝牙耳机，拨通了Jane的电话。
　　“Jane，是我。是。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手头的一切工作都停下来，仔细听好。我记得我在中国的银行账户上有四千万吧？——什么，四千七百万——那好吧，你听着……”
　　“John，it'me。Well；OK。你记得刚到中国时我叫你做的事么？操盘人，还记得吗？——是，我要用，现在立刻。Now，I　need　them……I　know。I　will　e。——你只需要把东西准备好就行了。是的，我要用那个计划。就这样吧。”
　　天才苏冬至的抢钱计划，正式启动。
　　***
　　展初辰自打下了那个“全市各路口人员密切注意寻找白色兰博基尼”的命令，便时不时会抽个风，打个电话问问苏冬至现在在哪儿。据电话他得知。苏家三少爷已经在曾呆过的二十四小时营业咖啡店坐了两天，一步也没有迈出来。
　　莫不是在等我？——当然不可能。展初辰翘起嘴角笑了一笑，立刻否定自己的想法。他抓起外套出门：少年又一次又一次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要去见他。
　　少年坐在咖啡屋最深处的角落里，展初辰找了好久，才看到他。
　　苏冬至原本苍白的脸现在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大眼睛微眯，可以看到里面飞快闪过的精光。修长的手指在手提电脑上移动，像是在飞。桌子上是半杯已经不再冒出热气的咖啡，大大小小的甜点挤满了余下的所有空间，苏冬至迅速叉过一旁余下的起司蛋糕整个儿送进嘴里。接着他又开始“吧啦吧啦”地摁着键盘。
　　展初辰有些心疼地靠近，伸手为他抹去唇边的蛋糕沫儿。
　　苏冬至一惊，抬眼，瞪，瞪完埋头继续。
　　“我知道你现在很忙，所以不打扰你，但我要坐在这里守着你。现在就算我阻止，你也不会停手去休息，对不对？但我先说好，一旦你累倒什么的，我会立刻带你去医院。”方才那一瞪，展初辰已看到少年眼中的血丝。
　　好一会儿，苏冬至终于吞下那块巨大的起司，这才开口：“我正在盗取你们展家的资料。”声音依然淡漠。
　　“真厉害。我也干过哦，把我家老头吓得够呛。”
　　“你不告诉别人，也不干涉我？”有些好奇。
　　“那是老头自己的事。”展初辰还是笑眯眯，“我说过，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不要告诉大哥。”半晌，少年喃喃道。
　　“什么？”
　　“如果住院的话，不要告诉大哥。”我要放开手干了。为了大哥的话，我一定……
　　***
　　Jane以假身份同展家主人展正华作了交涉，凭借苏冬至用电脑盗取的资料光盘换回了大笔资金。几天来，全国各大组织，甚至包括地方政府都受到了类似勒索，叫苦不堪。可是谁也查不出盗取资料的黑客。
　　静观其变的展初辰不禁暗叹：好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苏家人！
　　另一方面，John用苏冬至那笔四千七百万巨款在股市里折腾上了。他收买了操盘人，而且资金数额庞大，卖出买入之间利润暴涨。
　　尽管这两种方式来钱很快，但都是风险巨大，不到迫不得已万万不能动用。苏冬至知道，爷爷让自己打理白道生意，为的就是能更好的协助他哥的黑道生意，自己再怎么也不能丢了苏家脸面。处于这种心理——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苏立秋——他不惜一切选择了最费脑力的方式，选择了最危险的做法。
　　几天来，苏冬至都没有合过眼，只吃甜食和咖啡。展初辰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已经是第五天了。”展初辰打了个盹儿，一醒来看桌边的少年还在继续，不由劝道：“休息一下吧。”
　　“闭嘴。”这讨厌的家伙可真会喋喋不休。苏冬至想着，忽然一阵晕眩。不行了……这具身体，早在昨天就到极限了！他才不想在这讨厌鬼面前出糗。想了一下，决定让展初辰去卖包子，支开他。
　　***
　　XX组织内部成员名单被盗了，用了XX万才买回来……
　　XX帮走私账单被盗……
　　XX股早上飞涨，收盘时却暴跌至最低……
　　外界早闹得沸反盈天。
　　苏立秋有些头疼。外面这么大动静，他派苏家暗组去查，居然查不出幕后黑手！能把事态闹这么大，又查不到的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苏立秋担心苏家资料的安全，虽然知道苏冬至写的防御程序应该没有问题，但还是忍不住拨了个电话过去。谁知对方竟然占线。
　　无奈之下他去了学校找人，苏夏至却告诉他“老三有几天没回来了”。
　　心下着急，苏家家主发飙，命令暗组去找三少爷的爱车，找到了又在四周大肆搜寻，这才找到苏冬至所在的咖啡屋。
　　苏立秋一直以为他弟是出了什么事了，一听说找到人了，特别高兴，亲自开着车去接人。
　　安静的咖啡店内忽然出现了一行同样安静的人。虽是安静，这行人身上却带着股异于常人的冷冽之气。为首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腿很长，腰很细，肩很宽，脸很俊。一身黑色风衣，墨镜下是双精明狭长的眼睛。他的右边是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道上称她“雪姐”——苏家暗组副组长，苏家主人的保镖沁雪。年轻人左边是个矮胖敦实的汉子，一脸憨厚，他的身份是苏家暗组组长，特种兵出身，叫胡荣。
　　至于那年轻人，则正是苏家阴暗面的主人，苏立秋。
　　服务生有些怕了，上前面部僵硬地问：“先……先生，请里面坐。”对他来说，眼前的三个人形成的气场实在太过强烈，好像整个人随时都会被压制，不，是已经被压制，身体里好像有无数的细胞在退却，叫嚣着：跪下去！跪下去！
　　苏立秋轻轻一笑，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脸白白的，身子瘦瘦的，点了一大堆甜品的客人？”
　　威慑的效果相当好，服务生立刻点头：“有！有！”
　　“带我过去。”
　　若是在平时，店里的客人是绝对不允许被打扰的，客人的信息也是不允许随意透露的，更不要说是带着事先并无预约的陌生人前去见面。可那服务生却战战兢兢地带苏立秋去了西边的角落，向用植物间隔开的小小雅座一指，面色苍白地逃开去。
　　“冬至。”苏立秋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温柔地唤着。
　　沉默。
　　见无人回应，男人便拂开帘子把头探进去：“冬——冬至！”他的身体在重重一顿之后飞快地掠了进去。
　　宛若一直黑豹，他伏在了苏冬至身边观察少年的脸色——那少年倒在电脑旁，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他猛地明白了什么。
　　苏立秋咬咬牙，克制自己不断飙升的怒气：能制造那一连串事件的，除了眼前的人儿和展家那该死的花花公子外，M市再无他人。自己总以为是外市势力或者外省势力流窜从而引发这次骚乱，怎么就没有料到是冬至？冬至不会平白耗去大量精力来做这样的事，他的目的明显是钱——自己向他提出的要求——一星期内，那笔巨款！
　　都是自己的错，冬至才会一个人干完一个组织的事，累成这般摸样！
　　“哥，你要相信我，一定会办到的！”那时少年的笑容是少有的明媚，如同冬阳，光线耀眼无比，如同利剑，深刺入骨。
　　苏立秋猛然抱起少年软软的身子，把他护在胸前冲出雅座。沁雪是跟着苏立秋的人，何等精明知事，立即进入那小小空间，把桌上的手提电脑和两部手机收起，又检查了一遍，确定除了那堆数量惊人的甜点盒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这才离开。
　　待沁雪出了咖啡店，苏立秋来时开的那辆威风的越野车已经不见，胡荣发动了他的车在等她。沁雪上车，也不多言语，两人直追苏立秋而去。
　　展初辰站在咖啡店大门口，目送他们离去，摸出一个刚刚买来的灌汤包，狠咬一口。“恩，真好吃。丢了多可惜。”他喃喃自语，进了店里，把苏冬至五天以来的全部账目付清。
　　第一卷完结

　　第　5　章

　　苏冬至的检查结果让苏立秋几乎当场暴走。苏冬至晕倒那是累的，别的病一概没有。
　　苏立秋坐在打着点滴的人身边，面色铁青。
　　他老成精明，腹黑毒辣，年纪轻轻却是黑道上风云半边天的人物。成就与辉煌，总让他有种君临天下的霸气。他总以为自己掌握着大局，洞察着所有人的心思，了解一切的变化。而一次次的现实，也证实了他的想法。他正越来越无所不能。
　　但就是面前躺着的少年，打破他长久以来所有的优越感。只有冬至，他无法握在手中。无法握，不敢握，只能柔柔的护着。可即便是护着，那少年也能在他眼皮底下干出惊天动地、出乎人意料的事或者是出各种损失惨重的大状况。比如几年前的悲剧，比如悲剧之后患上的病症，又比如现在。
　　竟会为了那笔钱到累死自己也在所不惜的地步么？
　　这不是他苏立秋想要的结果！他恨自己不能看穿少年笑容下的无奈，无法护着少年不让他受到伤害。他把头埋到少年枕边，轻轻蹭那深棕的发丝。心胀剧烈地抽痛：不知这家伙仅仅依靠甜食维持支撑了几天？
　　“冬至，大哥来晚了。哥的错。”
　　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抚过苏立秋的背脊，软软的声音说道：“不是大哥的错。是我不好，让大哥担心了。”
　　苏立秋一抬头，正对上少年缓缓张开的眼，想要抱上去，思及对方身子还弱，便收了手，嗓子沙哑道：“冬至……”
　　“其实我早就醒了。大哥怀里舒服，所以我就小小的睡了一下。”苏冬至眨眨眼，“如果觉得难过，是不对的。大哥，我是为了我们苏家才这么做的。”
　　“是我没有把生意的衔接做好。”苏立秋古板得像老头子似的检讨听上去怎么都像是在撒娇。
　　苏冬至浅笑，说：“哥没错。大哥的话，做什么都是没有错的。”
　　“是我的错。”
　　“不是。”
　　“是。”
　　“不是，不是。”
　　“我说是便是。”
　　两人打闹着吵嚷了一阵。见苏冬至多少有了些精神，苏家主人稍稍放下心来，哄他宝贝弟弟睡了，命胡荣和暗组的其他三名成员守着，这才办正事去了。刚才得知钱已到账的消息，他对冬至又是内疚又是疼爱心道：只有办好了这次的事，才能对得起冬至。
　　***
　　Susan是苏冬至带回来的助手中会中文的人之一。和其他人不同，她并没有西方女孩通有的奔放热情，反而有些腼腆，做事很是谨慎。Jane接到苏冬至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要调个人去，她当下就联系了Susan。
　　Susan带着问候的礼物和一些办公用品推开了病房房门。
　　苏冬至住的是特别看护，单间房，光线充足，非常宽敞。看着面前面色苍白地苏冬至，Susan有些担心地叫了一声：“头儿。”
　　病床上的少年微微一笑，一句“你来了”还没有说完，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了。Susan受到惊吓，往少年身边躲去。
　　“老三，老三！”苏夏至放开嗓门儿叫着自家兄弟冲进来，把苏冬至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抬眼看到旁边站了位褐发的美人，心想多半是被自己吓到了，连连道歉。听出Susan那句“没关系”里浓浓的美国腔，他不由问：“你是美国哪里人？”
　　Susan定下神来好好地回答了。他这才看清对方墨绿色的大眼睛，心一紧，有些惊艳。男人总算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初遇倾心。
　　苏冬至一颗小巧玲珑心马上了解到了他二哥的想法，暗骂老哥太花心——我们家的Susan一定不能被二哥骗去了。这样想着，暗自和自己的哥哥较上了劲。
　　苏家家长苏立秋来看望心疼不已的三弟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这样的场景：褐发翠眼的异国女子对着手提电脑，按照自己头儿的要求处理各种文件。苏夏至在一旁牛皮糖似的大发黏人神功，极其殷勤。身为苏家第二号懒人的他——苏家头号懒人当然是苏三少爷——难得为人削水果，同时还不忘回头与病床上的少年斗嘴。苏冬至本着让他二哥在女孩子面前丢尽脸面的理念，全面贯彻落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毒舌精神，身子是躺着，嘴皮子却丝毫没闲着，话题跳跃比翻书还快。
　　“这么精神？”苏立秋放下手里的东西，挨到苏冬至身边。
　　“大哥。”少年见了苏立秋，立刻舒展了眉头笑起来。
　　Susan从来都只见到那少年淡定从容或锁眉沉思的表情，刚刚自家头儿斗嘴时的活泼已经让她惊异，更不要说此时苏冬至这般灿烂的笑颜。她顿时觉得如沐春风，欣喜地看着苏家兄弟。
　　苏立秋立即觉察到了那温婉的视线，向Susan礼貌性的一笑，正要问她的身份，苏夏至已经上前滔滔不绝：她是在哪里长大，拿了多高的学位……
　　“大哥，你别理他。”苏冬至拽过苏立秋的手，“那登徒子发春……”
　　话还没说完，长着薄茧的手便重重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不许说粗话。”
　　“大哥自己在道上打拼，难道都不说粗话的吗？”
　　“你不一样。”见苏冬至撅着嘴，苏立秋忙道：“我买了水果。”
　　“削给我吃。”
　　“好。”
　　这边苏夏至已重新开始向Susan“献媚”，水果刀叫他拿了去，梨皮削得又薄又长。苏立秋左手一晃，一把军刀落入掌中，他用右手抚着少年的发丝，问道：“想吃什么？”
　　“苹果。”
　　苏立秋笑着点点头，用二指夹住沉甸甸的军刀，单手削起苹果来。立在病房角落，负责苏冬至安全的暗组成员全都睁大了眼睛。他们从没有想过苏家家主会温和宠溺地笑着为某个人削苹果，而且用的还是杀人的军刀。苏立秋那精湛的刀功也让人叹为观止。
　　只是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沁雪瞥了呆望老大的组员们一眼，心中不满：这有什么稀奇！想当年她还见过苏立秋用心爱的唐刀给苏冬至剥柚子、用马刀切西瓜……
　　***
　　苏冬至住院的事儿没敢让苏谷雨知道，苏爷眼线遍布M市，当然是瞒不了他，。老爷子说什么也要来看孙子，结果被苏冬至一个电话摆平。
　　虽然苏家三少爷放过“这不是大哥的错，爷爷要是处罚大哥的话我就回美国……”之类的狠话，苏爷这几天还是没给他大孙子好脸色看。
　　出了院，心有愧疚的苏冬至买了自家妹子最爱吃的蛋烘糕，要去科大看苏谷雨。
　　白色跑车耀眼如初，清秀的少年站在校门口的槐树下，垂着眼拨了个号码。半晌，他有些恼了，将手机塞进裤袋里，向校园深处走去。谷雨这丫头，怎么会不接我的电话呢？
　　他依稀记得自家妹子念的是建筑系，但那么大的学校，谁会知道一个女孩在哪儿。苏冬至有些无奈，独自在校内游荡，心想这也不是办法，终于还是去了女生宿舍。谷雨不在寝室，他只得叫了谷雨的室友下来。老实说，他是不大乐意跟这样的女生扯上关系的：她们总爱叽叽喳喳，闹得他心烦。
　　女孩子矮矮的，小圆脸，留着浓密的刘海。她颇有兴致地问：“你是谷雨男朋友？长得真帅啊。”
　　“不是。”苏冬至淡淡道：“你说的小广场在哪里？”
　　“你别急嘛，就快到了——喂，你真不是她男朋友？”
　　“啰嗦。”
　　“哼，小孩子家得瑟什么”女生感到苏冬至并不理她，有些气恼：“你充其量不过二十岁吧，小朋友？”
　　“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