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知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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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扬看到前面这几句的时候，后面的都不想看下去了。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他开门走了出去，秦帆了立刻跟了出去。
　　苏扬回头冲他说，“你别跟过来，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秦帆立在原地不敢靠近一步，苏扬转身走了。
　　苏扬看到那段话的时候，满脑子出现的却都是叶煦。平时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去想那些过去那么多年的事，那些甚至没有半点证据表明他们之间有什么的事。如今秦帆的一段话，那些不着边迹的回忆像开了水闸的潮水般涌来。
　　苏扬逃了课在马路上闲逛，过斑马线的时候一辆车差点撞上，车里的人戴了个大墨镜，伸了个头出来骂道，“你这人有没有长眼睛的，红灯也过，活得不耐烦了。嘿，你是苏扬？”
　　苏扬看着周围的交通有点不对了，大家纷纷按喇嘛，他退了回去，一切还在迷糊中，那辆银灰色玛莎拉蒂也被催得开走了。苏扬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哪听过来着，不过人他觉得是没见过的。冬天还没到就穿个无袖皮草，是冷是热他反正是看不懂，看那人样子脸上粉扑的倒不多，但该上的颜色都上了，看那车也不便宜，自己是绝对不会认识这种人的，估计那人是认错人了。
　　正靠路边走的，旁边突然咻地停下一辆车，又是那女人，探了个头出来问，“是苏扬吗？上车说。”
　　苏扬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你泡帅哥前还打听人名字的吗？还来个大街上偶遇，现在的偶像剧流行这个？”
　　女人说废话不要太多哦，快上车来说吧，这路边不能停车。
　　苏扬不理她，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女人车开得慢跟着苏扬，后头交通情况又有点不对了，一直按喇叭吵，苏扬觉得真是吵死了。反正自己穷学生一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人家拿自己命去又不能卖钱，开了后车门上了车。
　　苏扬进了车也不说话，听这奇特的声音，不似女人柔也没有男人的粗，觉得挺熟悉的。女人拿下眼镜说，“你不记得我了？”
　　苏扬看着车内后视镜，又往座位中间坐了坐，全方位观察一了下。觉得只是有一点熟而已。
　　女人自说自话，“你长高了不少哦，标准的小帅哥。”
　　苏扬还是不说话，看着窗外，心想，管你他妈的是谁，到前面超市老子就下车顺便买条牙膏去。
　　女人还在叽叽咕咕，说，“那次见你到现在少说也有四五年了。叶煦那小子，钱包换了N个，里面照片万年不变就我当年和他一起去拿的你们那张合照。”
　　沈云是故意那么说来着。
　　苏扬明白过来了，把这女人的话整理了一遍，再看了看车内那镜子里女人的样貌，他确定这就是那个叫沈什么的，时间太久了他不太记得了，当年那副打扮，如今弄成这样，瞧她裙子都快盖不住屁股了，还踩个高跟鞋开车，认不出来绝对的正常现象。苏扬听到叶煦的名字时，心跳还是漏了半拍。
　　苏扬说前面超市停一下我要下车。
　　他觉得有点乌龙，一个见过一次面的人，叫他上车，他还就真的上了，这个女人也莫名其妙，跟自己压根不熟，让自己上来说个什么劲啊，能聊出一朵花还是一棵草啊。
　　女人飞速转到一个酒店停车场，把车停下了。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苏扬说，“你又大姨妈啊，咱不熟好吧，没什么可说的。”
　　沈云说，“你记性不错嘛。叶煦前阵子回来了，不过现在回老家那边去了。”
　　苏扬无所谓地说，“他爱干嘛干嘛，关我P事，你那么有空管这种闲事不如转去前面超市，我买点东西去，没空我下车了。”
　　沈云笑了。她想这孩子也挺别扭，不过她看出来了，两个人根本是一路货的。
　　其实沈云也不知道要和苏扬谈些什么的，大街上也能遇见他，她莫名的兴奋，想打听点什么东西来和叶煦报备一下，她的爱好就是八卦，其实她对叶煦，也不是表面的那样，因为不是单纯的朋友感情，从叶煦和自己去影楼拿到照片时，还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神情，她能很敏感地感觉出不寻常的气息，在日本的时候，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想着要回国。后来叶煦跑美国去，她干脆也转美国去读书了。这些年，她看着叶煦身边女人换来换去，差不多每个都能找到点苏扬的影子尤其他居然还放两男人的合照在钱包里，再明显不过了。叶煦很少和沈云说感情的事，但沈云也不是傻瓜，沈云不细问，只是有时候会打趣地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沈云其实并不支持这种感情，可是这么多年，她也明白了，叶煦就算换上三千个女人，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真实面对自己的感情，免得一直这么不快乐下去，如果结果是撞南墙，起码也有回头的可能，再这么下去，她都有点看不下去。更何况她发现苏扬对叶煦的心情，恐怕也不简单。
　　沈云在苏扬下车前说，“你把手机号留给我一个，还有你在读大学吧，哪个大学什么系的。”
　　苏扬说，“人口普查不是上半年才刚结束吗，下次是二零一零年了。”于是懒得再理她，开了车门走了。”
　　苏扬走后，沈云立刻拨了电话给叶煦，说，“我看到苏扬了。”叶煦那边没什么特别反应，说“我这儿正忙着，呆会儿回给你。”挂了电话。
　　沈云对着电话臭骂了他一通。人家跟他报备心上人的近况，他那是什么态度。
　　没多久，叶煦回了电话回来。沈云想吊吊他胃口的，这家伙太diao了，非得整整他不可。她故意等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懒懒地说，“你有空了？你有空了老娘还没空了呢。”嘀，把手机挂了。
　　沈云等了好久，电话也没再响起，差不多半小时后她自己忍不住打了过去。那边传来叶煦懒懒的声音，说，“空了？沈公子。”
　　沈云尽量压低语调用正常语气说话，“你就那么不好奇？”
　　叶煦说，“好奇什么。”
　　沈云想，你还给我装。“你那多年不联系的朋友，居然这么巧就被我碰上了，你就不好奇他现在什么样吗？”
　　“我对别人口中的他不感兴趣。”叶煦说。
　　沈云想，看来自己还并没有真正了解他。“我没问到他在哪个学校的，被他溜了。”
　　“S市C大。”叶煦缓缓地说。
　　沈云在暗笑自己，原来某人效率也是不低的，她心里有些许失落，更多的居然还是开心。说，“既然你比我清楚，我也没什么好说。”挂了电话。
　　苏扬还真的去超市买了只牙膏再慢慢逛回学校。这一整天其实他心绪挺乱的，秦帆这事他想通了，可以不去理他的，反正那人也没做什么，只是跟个同性表白了而已。大家既非好朋友平时又没什么来往，大不了见面了当完全不认识，苏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而且那人做的事挺幼稚的，喜欢就喜欢还搞那么多事。
　　苏扬虽然没见过真正的同性恋，不过听也听多了，如今张国荣毛宁什么的那些大明星都是很大方承认自己就是个GAY的，并且苏扬一直认为同性恋也是一种和异性恋一样的感情，他从来就没有对这种感情以戴有色眼镜的眼光去看待过。至于像结婚和世人的眼光之类的东西，他从来没去想过，他觉得这些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他是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去审视了这个问题。不过最让他心情乱糟糟的却是今天碰见的那个姓沈的女人，提了他不愿意去想的人的名字，虽然有时候偶尔会想到，但这样真实地被人提起来，而且那女人甚至意有所指的，这让他的心更乱。苏扬一开始对自己的这种执念常常觉得不可思议，对朋友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但他也不愿意去承认自己对叶煦是那种不正当的感情。后来他回忆着那个起风的黄昏，他在身后为自己挡风，他出国前，两人在学校那长椅上无言的静坐，时常猜想叶煦的离开和自己脱不了关系，有时候甚至是笃定的，有些当时不明白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居然渐渐地浮出水面，并且如此清晰。
　　后来当他们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的时候，苏扬甚至把那句“当时解决不了的事就交给时间来处理”当成了口头禅。连懒得洗碗的时候他也会说时间总是能把它解决掉的。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到了没碗用的时候，那两人不管是谁还是会洗出个一两个来先用着的。

　　第23章

　　苏扬回校的路上收到一条短信，是秦帆的。他说因为没想过我们会有发展，所以没深思，出于本能的不想看你和别人在一起才去追了李萧萧。我知道这么做太幼稚，可是没能管住自己。由于当时手机一条短信只能有七十个字，秦帆分两条发了过来。另一条说我们从来也不是朋友，我只是希望还能像过去一样，你看到我的时候自然点别故意躲着就行了。
　　苏扬只是看了一下，并不打算回过去。
　　苏扬那天接到家里的电话，苏爸爸说，“儿子，政府要搞的新农村建设我们村被规划进去了，决定拆迁我们村那一带的房子，要改建成别墅区。还有后山要被移掉，以后建高楼，你爷爷奶奶的祖坟都要迁掉。拆迁的补贴都谈妥了。一共补贴了二十五万。”苏爸说这些的时候简直是一口气的，听语气挺高兴这事。“不过儿子啊，你寒假回家可能没像样的地方住了。过些日子就要拆了，我们现在先搭建个临时房住，整个村都先迁在那个岭南集团后面。”
　　苏扬说，“老爸，这事怎么以前都没听你们说过啊。这也太突然了吧，我们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说拆就拆了呀，连个预防针也不给我打个。”
　　苏爸笑着说，“儿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爸挺高兴，这事一谈妥就跟你说了。”
　　苏扬想到造别墅要花挺多钱，问，“老爸，我们有钱造别墅吗？”
　　苏爸说，“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妈这几年小卖铺赚了些钱，而且政府补贴了我们二十五万，到时候可能就装修差点。房子造好了，你也差不多大学毕业了，到时候娶个漂亮媳妇。”苏爸似乎整个沉浸在喜悦里，说话情绪高涨。
　　苏扬有点受不了自己爸爸，说，“爸，爸，这都是多久以后的事，你想得太远了吧。”
　　苏爸说，“不远不远，你二十一了。对了，在学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萧萧那孩子不错，和咱家近……”
　　“停——，”苏扬阻止了苏爸继续幻想下去，说，“爸啊，你儿子现在还年幼，你再说下去孙子都出来了。”
　　苏爸高兴，是真的高兴。接下去说，“儿子，你猜我见到谁了，我看到李素梅家的儿子了，长得可真叫一表人才，他小的时候还帮我们家割过稻子，整天和你一块儿在泥地里滚的，现在跟电视上的大明星似的。”
　　苏扬一头汗，今天什么日子，几年来一点音讯也没的人今天好像全世界都充斥着他的消息。问道，“他怎么跑我们村去了？不是发财了不回去了嘛。”苏扬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
　　苏爸说，“听说我们后山的爆破和迁移被他们公司包了，还有那地的所有权也被他们用十个亿标走了。”
　　苏扬说，“老爸，人家老爸有钱，什么工作经验也没有的就参与了十个亿的工程，你什么时候也让我负责一个什么项目做做。”
　　苏爸说，“行，爸给你个所长当当，以后家里的厕所你负责清洗。”
　　苏爸是难得开玩笑的，所以苏扬也乐了。
　　“那孩子，我在村口碰到的，他叫我叔，我起先还没认出来。”苏爸说。“还问起你，说好几年没见着你了，问你现在在哪读书。”
　　“你跟他说了？”苏扬问。
　　“说了，又不是不能说的事。”苏爸说。
　　苏扬说，“爸，这月电话费太多妈又要唠叨了，我们挂电话吧。”
　　苏爸觉得该说得也说得差不多了，叮嘱了一下吃饭读书和花钱的事，挂了电话。
　　几天后在教室，女同学们在讨论个八卦新闻，小A说，“长得这么好看不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小B说。“阔少爷哪会希罕当明星啊，当明星整天被人拍有什么好，还得看人脸色。”
　　“他不当明星不还是被拍吗？”小C说。
　　“那还不是他什么女人不找，找这个当红女明星，人家拍的是女明星好吧。”小D说。
　　“听说他住S市的，要是有一天来个街头偶遇，然后我被他撞一下，他送我去医院，然后把我带回他们家照顾，谱一首浪漫的恋曲……”小A还没讲完，小B就抢着说，“你当拍偶像剧啊，小心被直接撞死。”
　　苏扬一开始并没注意听那些八卦的东西，可是突然有一个说，“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女星眼睛和我们班的苏扬挺像的。”
　　其他几个说，“你这一说好像真有点，脸型好像也有点像哦，是不是苏扬失散多年的姐妹啊。”
　　“狗仔真是厉害啊，原来这个女的去美国拍戏的时候就和这个男的好上了，那么老远他们也挖得出来。”小B说。
　　“炒作吧，这女的新片刚要发布，男的为了推高股价。”小D说。“娱乐圈惯用手法。”
　　“这些谁又知道呢，不过这女的真是越看越像苏扬。”另一个说。
　　有个女的干脆直接拉过苏扬，说，“苏扬你自己看，这女的是不是和你长得挺像的。”
　　苏扬盯着这八卦杂志，他眼睛看的不是那女星，而是女星身边那男的。有几年没见了，照片上的人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苏扬觉得还是有所变化，当时少年人的模样现在是青年了，轮廓更鲜明了些，着装时尚而优雅，不像时下的年轻人弄得整个人花里胡哨的。
　　女同学说，“你们看苏扬，他一定也觉得很像，都看呆了。”
　　苏扬心里不是滋味。他倒不是会自作多情到觉得叶煦是因为女人长得和自己像而跟别人交往，只是照片上的他正对着女人笑，镜头抓拍的很好，整个感觉很温柔，苏扬看着觉得刺眼。他对着拉他过来的女同学说，“我觉得吧，这男的跟你挺像。”完了还对着她笑了一下。
　　那女的被苏扬这一笑弄个心跳乱成一团。脸都红了。
　　其他几个女的听了捂着嘴笑。
　　苏扬突然觉得，他和叶煦的距离似乎越来越遥远了，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人家跟个女明星站一块儿，别人也觉得是女的高攀了他，自己是连那些个女明星的边都沾不上，当然苏扬根本也不屑沾上，只是觉得两人的差距再也回不到当年在学校那样。
　　正想着，李萧萧打电话过来了，因为两人是一个校园网的，免费打，有事没事她就来电。
　　李萧萧说，“好劲爆的消息呀，只在村里听说那个叶煦家很有钱，没想到有钱成这样，跟个女明星谈爱恋被曝光，身家都被人挖出来了。”
　　苏扬心里说，那王八糕子，一走就几年没消息，一冒出来满世界都是他，妈了个逼的。
　　“喂，苏扬，在听吗？”李萧萧感觉到了苏扬那边的沉闷问了一下。
　　“听着呢，”苏扬说。
　　李萧萧哦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和我同学说这男的小时候和我一起玩过他们还不信呢。气死我了，哪天我去堵他，非拉他过来证明一下不可。”她顿了一顿，又垮下脸说，“不过人家现在和我们不在一个层面了，堵着了估计也装不认识人。”
　　苏扬说，“你管人家说什么啊。还去堵人呢，幼稚。”
　　李萧萧被苏扬说幼稚还不高兴了，说，“我这不也随便说说的吗，我发神经了我去堵他，再说我对他又不感兴趣，不过我寝室的梁宝儿说那女明星长得和你像，我觉得她不如你。”
　　苏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