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一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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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没有了这么一个弱点的陆云策办起事情来，就少了很多顾虑。
　　虽然目前为止，于若水对于陆云策为何要完全脱离陆家没有任何头绪，但是对于他为何选择G市当做大本营这一点，于群群给了他答案。
　　G市除了广为人知的于家，还有一个龙家。
　　富甲一方这一方面是龙家做给小老百姓看的，而对于官场或者军队，龙家有另一面——黑道。
　　在贴面无私的于将军所在的G市混黑道，从另一个侧面说明龙家的势力。
　　地球人都知道：有时候官场其实并不是那么白，黑道也并不是真的黑得跟墨水一样。
　　龙家表明功夫做得好，全G市都知道他们家是正当经营，暗地里嘛，就不是小老百姓们应该了解的了。
　　至于H市陆云策是如何与G市的龙家搭上线的，连于群群都查不出来。但是可以看出的是，陆云策对于在G市安家落户那是胸有成竹铁板铮铮的事实。
　　于家里最没出息的就数于若水了，相较于和他同辈的于家人，他是最没地位最没身份的，好听点是写手作家自由工作者，现实点就是无业游民。
　　于爷爷处于半退隐状态，可以说大于家在G市的势力是最小，因为于爷爷这一脉单薄之余孙子还不给力。
　　识趣的都知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至少现在于若水收留了陆云策唯一的儿子，这里的情分是相当的足。这也是于爷爷没有反对于若水收留陆鸣的原因。
　　以后无论陆云策要如何在G市翻云覆雨，至少于家是安全的，当然如果他不管不顾，那么即使麻烦一点大于家也是会出手的。
　　除却这些弯弯道道的明面利弊，于若水还想到了一点。
　　知道李修手上的案子，知道于若水会为了李修妥协，知道于若水以及于家对于陆云策落户G市的思虑，就说明陆云策有调查过，甚至了解得很详细。
　　在对方有备而来，而自己也的确需要对方帮组的时候，己方就处于劣势。
　　适当的妥协不是示弱，而是对形势的发展看得通透。在能够保护自己家族的情况下，于若水很愿意装傻。
　　只是，G市怕是要洗血一番了。
　　不过，那关他什么事呢？那又关处于半退隐的于爷爷什么事呢？
　　甚至于爷爷也明确向于若水表示：“G市要有一番大动作了，实在不行我就直接退隐。现在的情势由不得了，陆家那小子对于G市势在必得，你不要参合太多，也不要顾虑我。唉，G市这几年实在是不像话了，龙家也比他们好。”
　　于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热血过，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也是他的宗旨。
　　只是在历经女儿疯了，老伴过世，孙子们都搅基，他也就看淡了。
　　人生太无常，谁也不能预知未来，唯有把握现在。
　　书房里，久久没有声音。
　　李修捏着眉心，叹了口气。
　　“资料我收下了，”看着一边盘腿而坐没心没肺样子的于若水，“你自己小心点。”
　　虽说陆家大动作不会有，识趣的知道轻重的也不会冒然地对于家人下手，但是总会那么几个不长眼急功近利的家伙，而面对这些小人，真是防不胜防。
　　“嗯，我知道。”喝上一口自己煮的奶茶，“我也告诉群群了。”
　　该防备的时候他绝不松懈，该动手的时候他绝不手软。
　　对此，表示离风浪口很远很远的于群群只发表了一句话“你们没事，健健没事，那就没事。”
　　“我最近会和你少联系，等案子结了再说。”李修把杯子里的温水都喝了，“实在不行，你就回于家，和于爷爷呆一起。”
　　于若水点头表示了解。
　　至此，谈话算是结束，而陆鸣在于若水家住下来的事实也在被动的情况下被家长们的允许默认了。
　　李修也不多呆了，手上的资料够他忙活一阵，他需要时间把案子梳理一遍，看来最近要走动的地方很多。
　　送走李修后，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起码这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他管好他自己就好。于若水边想边伸伸有点酸软的胳膊和腿，舒缓一下筋骨，再美美洗个澡，然后玩玩游戏什么的，生活真是惬意。
　　从房间出来的陆鸣就看见于若水嘴里一边碎碎念一边怪异地扭曲着身体，屁股左扭右扭之后前扭后扭，手臂一直在晃动。
　　“……”
　　于若水一个转身运动看见面瘫着脸无语状的陆鸣：“……”
　　他总是不自觉地忘记了现在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一起做运动？”
　　“我洗澡。”这样的运动太丢脸了，他才不要做。
　　于若水看他站在房门前一动不动，要进不出的，也不做运动了，有点奇怪甚至惊讶地道：“你难道想一起洗？还是说你习惯有人给你擦背？我家可不同你家，没这服务的。”
　　陆鸣：“……不是。”
　　……
　　洗完澡的陆鸣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经过客厅沙发的时候，明明视野所及之处空无一人，他却真真切切地听到“嗷嗷嗷嗷□真好”的这样的声音。
　　他走到沙发的一端，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漫画的于若水与之四目相对。陆鸣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漫画里的内容……两个表情陶醉没有穿衣服的男人在肉搏战，□，还有对话框“弄死你”、“嗯……弄死我吧”。
　　于若水：“……”
　　他总是不经意地忘记家里还有另一个人的事实。
　　陆鸣：“……”
　　他实在不习惯于若水怪异的举动和言语。
　　……
　　至于两同居人的磨合，嗯，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


☆、磨合期

　　普通人都有一些惰性的习惯，比如在家就不穿拖鞋、洗澡后不穿衣服、吃完的碗堆一星期再洗、蹲在沙发上吃泡面之类的……
　　而于若水也只是普通人中的一个，在家当然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八月天再热，开了空调的室内依然如春般舒爽，于若水抱着个雪糕全家桶蹲在沙发上看电影，是喜剧。
　　看得兴起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累了肚子疼了就捶沙发来发泄。
　　午睡完的陆鸣出门又见奇景——于若水跪趴在沙发上笑得满脸通红，一边捶沙发一边捂嘴巴，47寸的液晶电视上放着片子。
　　想笑又怕嘴里的雪糕喷出来的于若水以惊人的坚韧的意志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不行，还是好想笑。
　　他一抬头，看到呆愣的陆鸣正一副“—_—丨丨丨”的表情看着他。
　　“……”
　　“……”
　　微妙的安静在电影背景音“哈哈哈哈哈”中蔓延……蔓延……
　　于若水很认真地想了想，招招手唤无语的陆鸣小朋友过来。
　　陆鸣倒是没对刚刚那惊悚的一幕发表任何于若水不喜欢听的意见，他一脸“我没睡醒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在于若水隔壁的单人沙发坐下。
　　“……吃雪糕不？”于若水晃了晃手中的雪糕桶。
　　任何的谈判都要以一个突兀又自然，亲切又严肃的切入口。
　　“……”陆鸣很认真地看了看他手上吃了一半，挖了一个又一个坑的雪糕，“我要新的。”
　　“……”我又没说给我自己手上这个你！
　　于是，一人抱一桶雪糕坐在沙发上吃，虽然陆鸣一再表示于若水可以继续趴在沙发上也没关系，于若水严肃地表示两人的基调要一样。
　　至此，一大一小就同居事项在打商量。
　　“按你爹说的，我们至少要住一起一至三个月，”于若水挖了一大口雪糕，嗷呜地含住，冷得牙齿颤了颤，“为了避免在日常生活中产生不便或者矛盾，我们就写个小协议什么的。”
　　正忙着挖雪糕的陆鸣从偌大的雪糕桶中抬起他的脸，然后点点头，也学于若水嗷呜地含住一大口雪糕，喉咙都冷颤颤的。
　　“就比如呢，这是我家吧。”于若水手中的调羹在空中抖了抖。
　　陆鸣点点头。
　　“人呢，在自己家总是怎么舒坦怎么来，对吧？”
　　陆鸣张张嘴，想反驳，他在家里一点都不是怎么舒坦怎么来，而是赵婶按照规矩那一套怎么规矩怎么来。
　　“不要拿你豪门那一套来说。”于若水眼睛瞄了他一下。
　　陆鸣只好又点点头。
　　“所以你得体谅我的一些小习惯，嗯，如果太大惊小怪的话就显得你没见识了。”于若水一本正经地欺骗13岁的小孩子。
　　陆鸣面瘫着小脸点点头。“嗯，以后你做□只穿着内裤扭腰跳奇怪的舞你爬沙发发羊癫疯我都不会大惊小怪了。”
　　嗯你个蛋！于若水一口雪糕硬生生地滑下食道，透心凉。
　　“咳，这是一点。”于若水对自己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虽然这个童有点大，但是自己好歹比他大了差不多一圈。
　　“第二点呢也差不多是第三第四第五点第以后所有点了，”于若水一桶雪糕挖空了，在刮着桶壁的星星点点，“在家要讲卫生要听我的话。”
　　陆鸣很乖地点点头，寄人篱下他还是懂的。
　　“嗯，吃完之后就去扔垃圾吧你。放在楼下那层的那个大桶就好，会有人来收的。”说完还摸摸陆鸣的头。“真乖。”
　　陆鸣：“……”
　　相安无事地过了五天，陆鸣也习惯了于若水在家怎么舒坦怎么来的行为，于若水也终于习惯了家里多了一个人存在的事实。
　　这天两人围在客厅的茶几上，表情严肃认真。
　　桌子上是一堆的外卖单子，中餐西餐粥粉面饭应有尽有。
　　“今天吃什么好呢？”于若水用两根手指捻起一张外卖单，甩了甩。
　　“……”陆鸣很认真地选择。
　　“吃饭还是吃面呢？”
　　“……”陆鸣很认真地选择。
　　“炒菜还是切排呢？”
　　“……”陆鸣很认真地选择。
　　“外卖还是外卖呢？”
　　“……”陆鸣抬头看他。
　　突然，于若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陆鸣，陆鸣觉得自己后背凉飕飕的，他不安地看着于若水，虽然脸还是瘫着表情的。
　　“豪门贵族的孩子多绝技，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绝世高手，再世高人。”于若水笑得阴恻恻的。
　　陆鸣更不安了。
　　“你也有什么绝技的吧？”
　　陆鸣想了想：“弹钢琴？”
　　“……家常一点的。”
　　陆鸣又想了想：“切面包？”
　　“……比这个高级一点的。”
　　陆鸣再想了想：“叠被子？”
　　你从哪里看出来叠被子比切面包高级了？！好歹切面包还用到了工具！再说弹钢琴切面包叠被子到底是那个门派的绝技啊？！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就洗个菜切个肉什么的。”
　　陆鸣：“……”这个就算不是绝世高手再世高人都可以做得到吧，这是普通人的技能吧？这次他想也没想就答：“我不会。”
　　“我知道，你就会个弹钢琴切面包叠被子。”于若水有气无力地继续翻外卖单子。
　　陆鸣也在翻，想了想又说：“我还会武术。”
　　“有能做出吃的吗？”于若水言简意赅。
　　“……”陆鸣不再说话，更加认真地翻外卖单。
　　最后于若水决定——“我们吃泡面！”
　　陆鸣没回话，他点着头思考了一会人生：“洗个菜切个肉什么的，我可以试试的。”
　　于若水看着他，又看看满桌的外卖单子，想了想除了泡面就是鸡蛋的冰箱再想想最近几天的伙食，最后想起被他遗忘了的孩子他爹给的伙食费。
　　这几天他一直纠结家里多了个人不自在，差点忘了不久前才不劳而获一笔巨款。所以说，有时候太节俭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换衣服，我们去吃海鲜大餐！”
　　整装完毕，于若水拿起钱包车钥匙，把家里的电器都关好之后就带着陆小朋友出门花大钱去了。
　　还没到楼下就看到孩子他爹与秦助理正往楼上走。
　　四人八目相对无言……
　　陆鸣家教很好地打招呼：“父亲，秦叔叔。”
　　陆云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他听到了。
　　秦助理倒是笑得灿烂：“你们这是要出门？”
　　于若水很直接：“吃了吗？”
　　秦助理依旧笑得很灿烂：“于先生要亲自下厨？”
　　于若水站在阶梯上俯视他：“我们到外面吃。”
　　秦助理灿烂笑容未改：“那么一起不介意吧？”
　　于若水抓到重点：“你付钱？我们要吃海鲜大餐。”
　　秦助理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陆BOSS，他的薪水虽然不少，但是海鲜大餐什么的有点那啥……尤其不知道于若水能不能吃的情况下。
　　陆BOSS看了看于若水，又看了下自己的儿子，开了口：“去海鲜楼吧。”


☆、突如其来的宣言

　　海鲜楼是家以海鲜为主打，配以其他特色美食的星级酒家，是近年来才出现的，在一系列的传统老酒家中尤其显眼。
　　饶是喜欢传统美食，经典老店的G市人也不得不称赞，更是兴起了喜酒生日宴等都到海鲜楼设宴的风气，还美名其曰：身份的象征。
　　不过确实如此，能去海鲜楼的都是非富则贵，海鲜楼还很人性化地设立一些价码不一的雅间，就看你富到哪种程度。
　　路上，秦助理兼职司机，于若水坐在副驾驶，后座是陆家父子。
　　似乎在进行亲子交流。
　　“习惯吗？”
　　“回父亲，习惯。”
　　“离开陆家，愿意吗？”
　　“我跟着父亲。”
　　“绑架你的那帮人已经抓到了。”
　　“谢谢父亲。”
　　“你来处理？”
　　“陆鸣听父亲的。”
　　“嗯。”
　　然后似乎就交流完了。
　　于若水自小就没见过父亲，但是他觉得父子间的交流是这样的吗？电视都不是这么演的吧？儿子被绑架救回来之后应该“儿子啊你没事吧？哪里磕着碰着了啊？爹帮你抽死他们啊，不用怕啊，爹找来奥特曼帮你消灭小怪兽”之类才是正常的吧。
　　随着陆家父子交流完毕，行车过程安静异常，隔音性能超好的车厢内只能听到从外面穿来的些微声音。
　　幸好路程不是太远，很快就到了。
　　秦助理去停车，陆家父子与于若水先下车，走进了海鲜楼的大堂，训练有素的前台小姐马上迎过来：“欢迎光临！”
　　然后是笑容可掬身材凹凸有致的迎宾小姐：“先生您好，请问是大厅还是雅间？”
　　“海天阁。”
　　迎宾小姐愣了几秒，不过素有职业操守的她很快就回过神，把三人带向一边的电梯，“三位这边请。”
　　对于海鲜楼的每个新晋员工，海天阁是传说中大BOSS的御用阁室，每一个员工都以引领BOSS到海天阁为荣，以不知道BOSS是谁为耻。
　　进入雅阁之后，迎宾小姐淡定优雅地关门离开，然后提起长长的旗袍下摆瞪着小高跟冲出去向姐妹们炫耀。
　　于是带着菜单前来的经理只感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飞快地从他的身边闪过，在他的眼里留下残影……
　　“陆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经理毕恭毕敬地候在一边。
　　陆云策接过菜单本放到于若水前面。
　　于若水也没客气，直接翻开，翻着翻着就烦了，在家翻外卖单子，到了外面就翻菜单牌子，他对翻这个动作这会儿真的厌了。
　　“海鲜什么的挑招牌的来，然后炒个素菜。”于若水说完，看向坐在他旁边的陆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陆鸣想了想：“饭。”
　　于若水明显感觉到陆鸣这个字说完，陆云策以类似质问又类似谴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他连忙解释：“咳，我没有饿着你儿子的，只是最近伙食的品种很多，就是没什么饭而已。”
　　陆鸣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