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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飞梦-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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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佑迦坐在她身边,
  默默地看着她梳拢的发髻,她年纪还那么小,梳着妇人的装扮显得并不怎么合适,却自有一番清甜的娇俏。
  “都嫁人了,还这么没规矩。”他淡淡地说,自己品到了语气里无法自抑的苦涩。
  悠悠撅嘴,“嫁人了怎么样?我就不是我了么!”她越来越恨人家对她说嫁人了就该如何如何了。好像一成亲,她就必须换个样子生活似的,怎么就没听谁对程跃然说娶妻了该如何如何?他还不是依然橘園黃橘子故我?凭什么她要改变?
  李佑迦眼中闪过一丝微淡的光彩,“嗯,”他笑了,“你还是你,我的小悠悠。”
  这话她太爱听了!她隔着扶手挽住李佑迦的胳膊,脑袋靠上他的肩头,“还是师叔最好了!”好像只有他没有因为她嫁人了,就觉得她该话得像个老太太。
  自从嫁给了程跃然,她总觉得师祖师父他们俨然一副婆家人的态度,明里暗里都是偏帮程跃然的,夏依馨就是好例子,只有佑迦师叔才是“娘家人”。
  李佑迦和她说起去她外祖家中的种种,悠悠听得悲喜交集,不停地插嘴问她想知道的一切细节,李佑迦在左家只住了三天,竟然能回答大半悠悠的问题,连他大表哥新添的女儿叫什么名字都记得,悠悠感激地都想亲亲他了。
  这一说就说到晚饭时间,一问去竺连城那里时,竟然跟秋意居门外碰见了夏依馨。
  大概是记恨下午李佑迦当众给的那个难堪,夏依馨对他们的表情格外生硬,连居膝福身都十分勉强,眼晴无礼地看向别处。悠悠有些意外,夏依馨一向善于掩藏情绪,她那么明确地赶她走,留下来以后夏依馨对她还是非常友善的,悠悠觉得她甚至在刻意讨好她,迁就她。这就更让悠悠难受了,她总觉得夏依馨是在为当程跃然的妾室做努力。
  这么能装能忍的人竟然对李佑迦这么小小的一个揶揄表现得如此厌恨,一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李佑迦笑了笑,等夏依馨去远了,才瞧着一脸郁郁的悠悠抿起嘴,“没法子对付啊?”他明知故问。
  “嗯。”悠悠瓮声瓮气,“连夫家都定下了,她就是死都不肯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杀了她呀!”
  “你给她定下哪家公子?”想着悠悠做媒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要笑。
  “是云瞬师叔帮她定下的,成都乔家的二公子,多好的人呀,她硬是瞧不上。”悠悠翻眼晴,气鼓鼓。
  李佑迦冷淡地一挑眉,仿似不经意地说:“除了程跃然,她还能看上谁?”
  悠悠深以为然地点头,她上哪再给她找个和程跃然一样的夫婿?无奈地看向李佑迦时,她觉得眼前一亮,如果谁能和程跃然一较高下,不就是眼前这个俊雅的佑迦三殿下吗!
  “师叔,”她像发现了宝物一样盯着他瞧,“要不你把夏依馨娶走吧!”
  李佑迦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被深深刺痛了。
  悠悠愣住,她无心的一句话竟让一向内敛温文的他露出这么痛苦的神情?她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了,这话从脑子里跳出来,怎么就真的直接说出口了呢!哪个男人愿意要一个心里想着别人的女人?她这么把夏依馨塞给佑迦师叔,自私又卑鄙,对佑迦师叔简直是种侮辱,也难怪他会这样生气了。
  “师叔,师叔!”她快步追上难得怒形于色的李佑迦,他竟然冷着眼把她扔下,自己快步走开。“我开玩笑的,你你别生气。”看着他的表情,悠悠都快要哭出来了,从小到大,她没让佑迦师叔这样恼火过,她竟然很惶恐。
  李佑迦看着眼中水光聚集,长长的睫毛飞快地忽闪着,一脸自知做错委屈又自责的表情的她天大的怨愤,也只能尽付一声轻叹。
  “嗯。”死死压下搂她入怀的冲动,他只是淡淡的抚了下她的头,“我知道了。”
  她呐呐地蠕动着嘴唇,半抬起眼觑着他的脸色,好似在确定他真的不生气了,样子又可爱又娇俏。李佑迦目光沉沉地看着,选择了这条路或许他还残存了一丝悔恨,但是为了她,他在所不惜!
  悠悠很沉默地吃着饭,一眼一眼看冷着脸,满腹心事的李佑迦,唉,他还是在生气!别人不知道,她怎能不明白?佑迦师叔对程跃然始终有丝难以说清的抵触。她很了解这种感受,就是不得不屈服于“天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那种恼恨。她很释然,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够努力,她追求的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佑迦师叔不同。在竹海,“天分”却似乎好像决定了一切。
  她偏偏把程跃然“不要”的东西塞给他,好似伤口撒盐李佑逆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师父,跃然和裴师兄已经出了辽国,想来不久就可以回到竹海,我这就动身去接戚先生来,免得耽误诊病时日。”
  竺连城正在喝汤,听了他这话,连眼睛都没看向他,缓缓搅动汤匙,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也好。”口气并不热心。
  “我也一起去!”悠悠急急放下碗,师租和云瞬师叔不放心她单独远行,这大半年来她最远也只到过成都,实在很闷。听说程跃然和师父就快回来她竟觉得这段等待尤其难熬,还不如和佑迦师叔同去。不用天天在竹诲望眼欲穿度日如年。“正好我也去看爹爹和越天衡。”
  李佑迦不置可否,只是淡然接过丫鬟递上的茶。
  李云瞬轻笑了一下,打破沉默,“还是佑迦自己去吧,戚于夏的性子古怪,此行非游乐,悠悠你还是老实呆在家里,别添乱了。”
  “我”悠悠还想说什么,却被李云瞬那幽凉的眼光一看,也觉出她在警告暗示她什么,悠悠皱起眉,终于还是沉默了。
  她不喜欢这种充满心机的相处方式,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嬉笑无心的师兄妹变得这样冷漠猜忌?似乎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每一个提议都别有用心,她是很迟钝,但他们都是她最熟悉的人,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们,但他们的变化她却感受得如此强烈。
  李云瞬看见她眼中的沉痛,有些不忍,不忍又能如何?悠悠终究要长大,作为竹海门人,这一痛,难免!
  悠悠回房卸了妆,闷闷地坐在镜子前出神,李云瞬走进来的时候,她抿紧嘴唇,早知道她要来的。
  “生我的气?”李云瞬笑了,悠悠回头瞪她时看见她的笑颜,这才是她从小看惯了的云瞬师叔的笑,而非一张画皮假面。
  “为什么不让我去?”口气虽然还凶,心里的难过和火气却因为李云瞬那绝美而自然的一笑减去九成,更像是撒娇。
  “悠悠,你已经嫁人了”
  悠悠恨恨地一拍妆台,啪的一响打断李云瞬婆妈的说教,“又来了,又来了!你还有点儿新鲜的没有了!”
  李云顺含笑看她,不再继续说下去。
  “嫁人了就得看见一个男的就退避三舍吗?那是佑迦师叔!”
  “佑迦师叔怎么了,”李云顺笑了笑,“他只比程跃然大两岁,他也是个青年男子”
  悠悠被她话里暗示的意思窘住,瞪着眼,嗫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反驳理由:“你也成亲了,你和璁坤出门会有什么不妥么?”
  李云瞬真的有点儿同情李佑迦了,在这一点上,他和裴均武还真是有点儿像,心意藏得太深,掩饰的太好,若不是碰见一个她这样主动出击的人难免就落个独自伤心的下场。碰见悠悠这样少根筋的。就更是哑巴吃黄连了。
  “你当他是兄长,”她瞧着悠悠,“他未必当你是妹妹啊。”
  悠悠的脸色刷然苍白,记忆中的那些丝丝微微的浮光掠影一下子明晰起来,山顶树下的那一吻,他眼中的幽亮,他悲凄的表情那些她故意忽略掉的片段,变得无法回避,她不是毫无怀疑的,但又觉得自己真的那么去想实在不堪,就好像在污秽什么神圣的东西。
  “悠悠,你长大了,”李云瞬叹了口气,“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这话里的感慨实在让人伤感,不能像以前那样的何止悠悠。
  泪水一行行流落悠悠苍白的面颊,哆嗦的娇柔嘴唇还是那么让人怜惜,她黑黑的眼瞳飘渺而空洞,“长大?长大真不好”
  李云瞬垂下头,默然以对。
  
第46章  偶遇少主

  寒风在夜里更加肆虐,拍在粗陋的劣木窗框上,整扇窗户都啪啪作响,好像随时都会四分五裂。悠悠屏住呼吸,紧紧搂着暖呼呼的棉花,蜷在一张极其简薄的木板小床上,细细分辨黑夜劲风里的异动。来寻她的这队人轻功一般,踩在瓦上发出轻微地咔嗒声,悠悠得意偷笑,云瞬师叔一定没想到她聪明地躲进民居,没急着出城,就在她派出人手的眼皮子底下。
  从竹诲私自跑出来的兴奋让她能忍耐一切头疼的困难,比如贫寒人家的简陋环境,再整洁的小屋也一股霉味,老鼠窸窸窣窣的跑动,床铺硬得硌人,被子也薄得几乎没有棉絮。
  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下山呢,胆怯有一点儿,更多的是带点儿赌气的欢喜。
  从小到大,她都被人管头管脚,这次偷着跑下山,居然充满做了坏事的叛逆快乐。滴答电子书论坛手打整理,仅供试阅,拒绝转载
  谁都一再一再地对她说,她嫁人了,长大了,可她一提北行去迎一迎自己的相公,师祖和云瞬师叔却一口拒绝,说她从小娇生惯养,缺乏江湖经验。尤其云瞬师叔斜着眼瞥着她,好像她是个傻瓜,一下山会主动配合恶人把自已卖了,帮人数钱都会数错!是个人都会被激出三分火性吧?
  她知道这都是借口。她太想程跃然了,明知他离她越来越近,她却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越等时间就会变得越长。
  她也不想让病中的师祖和杂事缠身的云瞬师叔担心,犹豫挣扎了很久,真的悄悄趁夜下山,却长出了一口气,轻松愉快。她终于也自己决定了一件事,终于自己做了次主。
  她或许没有江湖经验,但如何躲避云瞬师叔的“追杀“却略有心得。易容成一个清秀平凡的姑娘,找了城里一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人家,给了些银钱,谎称进城投亲却失去亲戚下落,暂时找地方落脚。棉花也算是个珍禽异兽,带它十分显眼,但她到底惧怕旅途孤单,用颜料随便染了染,把它弄成一只别具“风采”的土猫。房东是老夫妻俩,虽然一听她说的就知道有水分,收了钱也不愿多事,悉心安排她住下。
  看起来云瞬师叔对她私自下山似乎十分气恼,悠悠躲在民居冷眼观望,竹海出动了不少人前来寻我,整个一座成都城,客栈饭馆都被查问了个遍。悠悠得意地缩在小巷子里暗笑,云瞬师叔虽然平时精灵古怪,难缠又难骗,训练下人实在是不行。派出来寻找她的,全是些竹海的下人随从,和佑迦师叔的“白衫墨竹”简直天壤之别。虽说是竹海门人,除了武功略好于普通殷富之家的护院打手,别无优胜。连悠悠都觉得云瞬师叔有点儿丢人了,师祖也不说说她吗?
  忍耐了两天,估计第一批追兵都跑远了,悠悠告别房东夫妇,易容成一位三十几岁的妇人,把棉花包在小花被里充作婴儿,不疾不徐地混在人堆里步行出城。果然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以云瞬师叔的多疑,肯定还会留人手在城外必经之路监视。路边很多人沿途叫卖摆摊,几个竹海下人混迹在小贩行人里,每逢看带着猫狗随行的女子都细细打量一番。悠悠不敢轻忽,小心翼翼地从他们眼前走过,见他们毫无所觉,心里乐开了花。
  原来“私逃”是件这么有趣的事。她玩得上了瘾,干脆让程跃然也“对面不相识”,着他得知她不见了是个什么样子,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吗?她眉飞色舞到这会儿,终于垮了脸,以她对程跃然的了解,这家伙顶多冷冷地一挑眉,桃花眼一眯,很阴险地“哦”一声,接下来她就要自求多辐了。
  不过还好,她不怕他,这个家伙也不是没有弱点的,尤其是在她面前,悠悠又笑眯眯。幸亏带着人皮面具,她这番生动的表情变化并没如实显露,没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一路北上也算顺利,除了对自己的“土猫”宠爱的过分,一路好吃好喝地招待,其他方面她易容成的这个相貌平凡的少女,根本没有值得别人注意的地方。她也想过是不是该装扮成妇人,毕竟她嫁人了嘛,可自己先觉得别扭,她带了几分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很留恋自己的少女时光的。
  上路,嫁狗随狗的特性就无奈地显露出来了,程跃然向来不会把钱放在一个口袋里,她发现自己也占染了这个恶习,把银票和银子藏的五花八门。他还总是因材施教地随时教导她财不露白,加上她中过下三滥的迷药,诸事还算小心谨慎,一路倒也无惊无险。
  因为听见云瞬师叔和师祖的闲谈,知道程跃然归途中会去洛阳处理一些事务,她才坚定了去远迎他的想法。物阜人丰的洛阳她还没去过呢。
  接近年关,无论是赶着回乡的,还是进城赶集卖货的,让整个洛阳城更加繁闹,尤其近日连下了几场大雪,投栈住店的人暴增,悠悠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天,稍微像样子点儿的客栈竟然全都客满,便宜地方虽然还有通铺的铺位,她也没胆量去住。天色渐暗,悠悠泄气,盘算着去找竹诲在洛阳的买卖,虽然将来会被云瞬师叔嘲笑,总比大冬天露宿街头要好。都到了洛阳,暴露了行迹也无所谓了,总不见得去瞬师叔还会逼她回竹海吧。
  站在行人满布的街头,悠悠真是欲哭无泪,身为竹海少主,她居然不知道哪有竹海的产业。她还以为自己蓄谋已久万无一失了呢,早知道随口问云瞬师叔一声也好啊。棉花跟着她跑了一天,不耐烦地跳到她怀里,不畏街道繁杂,呼呼甜睡,让悠悠又气又妒,还是它好,才主人万事不愁。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几个穿灰色长衫的年轻人十分惹眼,他们显然不同于客商行旅,身姿挺拔,服饰统一,悠悠像见了救星一样尾随上去,靠近了些,果然看见了他们毒上的墨竹纹样。悠悠差点激动地扑上去表明身份,结果只一转眼,他们走过一个街口,几个身长玉立的大男人便好像平空消失了一样,悠悠来来回回地在街口四处寻找,踪影皆无。
  悠悠焦急万分地打量周围的几个铺面,实在没一个像是竹海的买卖,他们到底进了哪一家?正准备挨家询问,背脊一僵,慌乱中竟没防备有人欺近点了她的穴道!
  “跟着我们做什么?”眼前一花,已经被拽进一处小院的后门,不甚客气地被按在冰冷的院墙上,喝问她的正是灰衫人之一,其他三个正肃杀地盯着她瞧。真是峰回路转,悠悠喜形于色。刚想说话,影壁后闪出另一个灰衫人,轻声招呼道:“快去前厅,少主到了。”
  少主?难道是程跃然?悠悠转了下眼珠,偷偷扯了下嘴角,好玩好玩,被竹海的人抓住,她还急什么?
  盘问她的四个灰衫人显然急着去拜见少主,对她的口气更加蛮横,催促地低喝:
  “快说!”
  悠悠立刻做惊恐哭诉状,“我没跟着你们!我是进城投店,找不到空房,四处乱走的。”
  四个人交换了下眼神,抓着她的那人一皱眉。“先关柴房吧,见了少主再做定夺。”
  悠悠被他们麻利地扔进一间窗户狭小的屋子。天色也彻底黑下来。柴房里不会点灯,又四处漏风,悠悠等半天也没人再来“审问”她,又饿又累,觉得自已这个戏弄程跃然的计划真是折磨自己。
  棉花一觉醒来,灰头土脸地瞄了瞄黑漆漆地小屋,很没义气地瞧了悠悠一眼,刺溜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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