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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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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洗个澡?”

“想。”

“那一会儿穿我的睡衣可好?”

“好好!!”宋源觉得有些迷惑了,这人,怎麽这麽好说话?

其实他不知道,苏致信一向是这麽好说话的,他这个人,个性虽强,却从不蛮不讲理,差不多的求一求他,就没有不答应的事了,比如苏老师的学生,就很了解,并经常能善加使用他的这一点。

而宋源之所以对苏致信还存在著一些误会,是因为两个人之前一直交恶,苏致信自然对他不客气,没少折腾他,所以宋源总觉得苏致信是个刻薄、得理不饶人的人,──当然,他很奇怪自己为什麽明明觉得苏致信刻薄,却又偏偏总是上赶著人家。

苏致信最近对他很是和气,给他裹伤,带他回家,帮他洗澡,做饭给他吃,还带著他一起睡觉,让宋源每每感觉受宠若惊。

其实他大可不必,别忘了,苏致信是连一个年轻力壮的乞丐,都会给他饭吃,让他避雨的大好人!(这段见於宋源在苏医生门诊外监视时的见闻,忘了的同学可以复习一下。)


21

不过宋源显然忘光了,他觉得苏致信就只对他一个人这麽好,顿时觉得自己不同寻常了起来。他一把抢过苏致信手上的干净睡衣,夺路跑进浴室。苏致信在後面傻了眼:“呃……你能不能不要这麽,──动如脱兔……”

***

当宋源被苏致信赶进书房里,看见工作台旁摆著一张新床的时候,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是失望吧,也不太像,说是别的,又找不到一个比失望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躺在崭新的被子里,忽然想起醉酒留宿的那晚,记忆虽然模糊了,但依旧记得鼻端萦绕的那缕暖暖的体香。

宋源小声咕嘟著骂了自己一句,我真他妈的有病,怎麽就那麽想上个男人的床?

刚才说过,宋小朋友是装醉,所以他脑子很清醒,计算了一下苏致信上课的时间,又计算了一下苏家到医学院的距离,最後拿出手机来定好闹锺,打算早晨一起床就尝尝新出炉的苏氏什锦炒饭,这才睡著了。

这天早上,宋源深刻领会到一句俗语所代表的真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他不但吃到了苏氏什锦炒饭,还用了苏致信的毛巾洗脸,用了苏致信的剃须刀和刮胡水,用了苏致信那些简单的护肤品。

尽管苏老师一直顶著一张睡眠不足,起床气造成的一片阴云密布的脸。

──至於他为什麽会为了这些小事欢欣鼓舞,属鸵鸟的小宋连想都不愿多想,高兴就是高兴了,想那麽多做什麽?

***

其实宋源和苏致信是完全搭不到边的两个人,一个是大学教师,在站博士後;一个是流氓头头,黑街少年。按照常理来说,这两个人,就算曾经有过一两次的交集,可是交集一过,是理所当然的应该两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可偏偏这两个人不,一次又一次的见面,交往日深。

宋源压根就忘了自己从十四岁起,埋进骨子里对於知识分子的厌恶,成天做完了自己的事情,脑子里就只转著一个念头,苏致信苏致信苏致信……

他终於如愿以偿请苏致信吃了饭,惊喜地发现苏致信和自己一样性喜食辣,红红火火的麻辣火锅,两个人都是吃了一头的汗。

他觉得苏致信身上有某些非常吸引他的东西,但具体是什麽,他也说不出,──也许是气味?尽管苏致信身上的气味大多数时候和停尸间里的福尔马林液味道很像;也许是眼神?尽管苏致信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躲在眼镜片後面,带著十二分的不耐烦的眯著;但是,也许是他那不经意间,揉著宋源头顶的手;也许是他系著淡蓝色的围裙,拿著锅铲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也许是宋源偶尔孩子气大发,他看著他时,脸上那抹纵容,又刻意想掩盖住的笑容。

宋源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从小没有母亲,以宋六的为人,想也不会做出什麽表达亲情的肉麻举动来,宋小朋友,简直就是一株没娘的小草,在犄角旮旯里顽强的长大。

还从来没有人用和苏致信一样的目光看过他,既纵容,又无奈,还带著几分宠溺。

缺少爱的孩子,最容易被爱打动。

其实苏致信是很忙的,宋源每次忍不住打电话给他,他虽然反映冷淡,却是从来不会拒绝,再忙也会答应宋源见面。

宋源从小到大还没有遇见过这麽把他当回事儿的人,难免有些食髓知味,但又怕苏致信觉得他烦了,经常强自克制著。

其实苏致信并没有觉得烦,他有时间了,也会屈尊打电话给宋源,语气淡淡的,但宋源无不欢欣鼓舞,从此以後连睡觉都要搂住电话。

两个人或者一起吃喝玩乐,或者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有那麽一两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每隔一个星期,都要见一两面,虽说是宋源打电话给苏致信的时候比较多。

等到无话不说的时候,宋源问苏致信,那天划了他的车,为什麽就直接开走了。

苏致信居然显得特别吃惊:“什麽?我真的划了你的车?我还以为是你胡说八道的呢。”

宋源说不是吧哥哥,“你真什麽都没觉出来?不能啊,你撞我那一下,劲头可不小。”

苏致信居然脸红了,“嘿嘿,我这人,开车的水平是有那麽点儿,呃──不怎麽样。後来我还奇怪呢,我的车後面怎麽平白无故凹进去一块?”

宋源险些被自己嘴里的茶呛到,却又沾沾自喜起来,心说我没你有学历、没你个子高、打架还不是你的对手,样样不如你,这回终於有一样比你强了。

想著就有些得意,笑的很是张狂,苏致信看不得他这个嘴脸,一个暴栗凿在宋源脑门上,医生的怪力依旧是那麽可怕,两个人本来并肩坐在苏致信家有些小的沙发里,苏致信一个暴栗凿过去,宋源被凿的脑袋一偏,後脑“!”的一声磕在了墙上,前面被凿後面被磕,顿时疼得“嘶嘶”吸凉气。

苏老师看著宋源眼泪花花的眼睛,揶揄:“黑社会都是这麽没出息的吗?磕一下就掉眼泪。”嘴里嘲讽著,还是拉过宋源的脑袋来,伸手给他轻轻的揉著後脑勺。

宋源嘴硬,“你少看不起人,当初你不用麻药就给我开刀,也没见我……”

苏老师的手停住了,半晌叹口气说:“那次是我不好。”


22

宋源大为惊奇,嗷嗷怪叫:“啊啊啊,不得了!苏妖怪你居然跟我认错哦!!”

苏致信一掌击在宋源後脑上,“小东西还反了你了!”

宋源翻著白眼顺势倒在苏致信肩膀上,嘴里嘟囔著:“老东西你想杀人啊?”苏致信猛地一回头,一绺漆黑的头发扫在宋源汗津津的额头上,粘住了。那头发简直像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盖在宋源的额头上。宋源觉得自己的心里突然很怪异的跳了一下,有些许惊慌,想赶紧直起身来正襟危坐,可又舍不得离开苏致信那瘦削但温暖的肩膀,偷偷伸手捂住胸口,忍住了。

不得了,我是不是地病了?小宋很迷茫。

苏致信想推开他,犹豫再三,终於只顺了顺这小子脑袋上的毛,由他去了。

***

宋源朋友不多,平时也就是小易和梁子两个人和自己最为亲厚,有时候一时兴起,顺路去找苏致信的时候,也带著这两个人,苏致信对他们倒还客气,可几次之後,实在受不了小易每每十分没有眼力价的跟在苏致信後面屁颠屁颠的“苏老师”长,“苏老师”短的叫,又要电话号码,又要QQ、MSN。苏致信是火星人,问小易什麽是QQ、MSN。

宋源看著小易一脸星星眼谄媚状,灯泡当的分外亮,著实觉得丢人现眼,更觉碍事不已,於是和梁子合力将小易丢出门去,才觉得这个世界终於清静了。

***

宋六对於儿子的行踪一向是了如指掌,但他对宋源放任惯了,也懒得管他,知道最近对头一直在找自己晦气,只是不动声色的多派人手保护。

宋源这天回父亲家里吃饭,宋六喝了口汤,先问了句:“听说你最近和苏致信走得很近?”

宋源一点都不吃惊父亲怎麽会知道,他这个爹太有本事了,简直是一切尽在掌握,他只是好奇对於自己一向管的甚少的宋六,怎麽有兴趣过问起他的行踪来了。

他只“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话,谁知宋六旧话重提,“苏医生救了你的命,改日一定要请他来家里吃饭,好好谢谢人家。”

宋源说这还用您惦记?我早请过他了。

宋六於是不再说话。宋源禁不住好奇,问:“爸,您和苏致信真的认识?怎麽总要我请他来家里吃饭呢?说实话吧老头,他是不是你私生子?”

宋六假装被汤呛住了,装模作样的咳了个昏天黑地,把这话就再也没有提起来。

其实宋源也就是随口乱说,苏致信长得非常斯文俊秀,薄唇,眼睛细长,皮肤特别白皙,手指修长,发和眉都是漆黑的;而宋六呢,用一个词来简单形容一下,就是虎虎生风,所以了,如果苏老师真的是所谓宋六的私生子,那至少也要长得,……虎头虎脑一些吧。宋源就不是很像宋六了,但至少他圆圆的眼睛,偏栗色的头发,丰满红润的唇,还是像足了老头子的。更何况人家苏老师一家人都好端端的,父母健在。

关於苏致信与宋六的关系,宋源不是没查过,可宋六何许人也,他的资料岂是小小一个宋源就拿的到的?於是忙乱了两天,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

一转眼都是盛夏的天了,学校放了暑假,苏致信手头做著一个项目,还是隔三差五的跑图书馆和实验室,每天不再定时下班,常常关掉手机在实验室一泡一整天,宋源有时候打电话找不到人,就发个短信,苏致信开机看到了,自然就会打过来。

宋源最近一直在跑一批货,没办法,他们人少,好多事情,他这个所谓的大哥不得不亲自上阵,等这阵子忙过去了,突然想起来,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过苏致信了。

於是赶紧打电话,关机,又发了短信,搂住了电话,一直坐在床头等待。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其实非常简单,他老先生曾经这样生动的形容过相对论,如果你和一个美丽的姑娘坐在一起两个小时,那麽你只会觉得过了两分锺;如果你夏天的时候和一个火炉坐在一起两分锺,那你会觉得就像过了两个小时。

宋源搂著手机状火炉从上午一直等到半夜,苏致信的电话还是没有打来,感觉耐心快被烤焦了。

不死心的再打电话,关机,再打,还是关机。

宋源扣上手机盖子,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苏致信还从来没有这麽长时间不开机的,是苏致信怪自己这麽久没有找他吗?还是,他早觉得自己烦了,从此以後再不愿联系了?

宋源拿起钥匙,就出了门,先到苏致信的诊所,早已经停止营业了,又去苏致信家楼下,里面居然亮著灯。

宋源站在楼下犹豫了几秒锺,还是爬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却不是苏致信,是个中年女人。那女人年龄看起来绝对不小,留著利落的短发,脸上没什麽脂粉,粗看上去,竟然还称得上“风韵犹存”这四个字。

宋源一下子就愣住了,看一下门牌号,没错啊,难道是楼找错了?又犹豫了一下是叫大婶还是叫大姐,几秒锺之後,那女人见宋源一脸呆相站在门口,不由得问:“你找谁?”


23

宋源结结巴巴说:“请请,请问苏致信是住这麽?”

“啊,你找小信呀。你是他学生吧?”女人脸上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将门拉大,“先进来吧,他在实验室呢。”

宋源打个哈哈,并没有进去,只说不进去了不进去了。

那女人倒很热情,“你进来等他吧,这孩子,忒没良心,他老娘我大老远的来看他,都不在家陪著,还要往外跑。”

宋源一听这女人是苏致信的妈妈,心里竟登时没有来由的紧张了起来,赶紧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阿姨,跟著进了屋。

苏妈妈给宋源倒了茶,又陪他说闲话,态度很是和蔼,问了宋源的名字,就微笑说:“最近和小信通电话,常常听他提起你,他脾气不好,朋友不多,你年纪虽小,阿姨却要请你多多担待他啊。”

宋源听说苏致信跟他妈妈提起过自己,心里特别高兴,连连说:“不不不,苏大哥他很照顾我的。”

苏妈妈撇嘴不信,只说:“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清楚?要他学会照顾别人,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宋源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一阵冷风从门口吹了过来,一个特别阴森的声音幽幽的说:“不好意思,这回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苏致信倚著门框,冷冷的看著屋里相谈甚欢的一老一小,指责他妈:“我说您老胆子也太大了,半夜三更的,就敢给这来历不明的可疑分子开门。”

宋源早已习惯了苏致信的阴阳怪气,也不放在心上,苏妈妈却说:“源源怎麽是来历不明的可疑分子呢?人家好歹也叫了你一声大哥的。”

苏致信把公文包扔在桌子上,脱了鞋,一下子就瘫倒在沙发上,靠住了宋源的肩膀:“妈,饿死了。”语气中竟然带著几分撒娇的意思。

宋源简直听愣住了,这还是苏妖怪说的话吗?别是被什麽附了体了吧?

苏妈妈嘟嘟哝哝地往厨房走:“好好好,给你这小祖宗做宵夜。”边说著,边对宋源使眼色,那意思是说,看到没?他就是这个德性,几时学会照顾人了?

宋源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只知道,有时候苏致信下了实验回来,还是会忙里忙外的给他做吃的,从来没有说过累。

他低头看著苏致信,见他半闭著眼睛靠在自己肩头上,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赶紧拿起遥控器,把冷气又调低了几度,问:“哥,最近特别忙吗?我刚才给你发短信了你都没回。”说到这里赶紧闭嘴,惊觉自己这话简直就是一个深闺怨妇的口吻。

苏致信掏出手机来一看,还没有开机呢,他笑了笑,凑近宋源的耳朵,小声说:“我告诉你啊,我是躲我妈呢,她回来这一个多星期,天天逼著我去相亲,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去实验室躲了一天。唉!连手机都不敢开。”

宋源看著苏致信靠在自己肩上的样子,突然心里没有来由的柔软了起来,他觉得今晚的气氛很古怪,似乎灯光特别柔和,苏致信说话的声音分外低沈悦耳,他伸手帮苏致信摘下眼镜。听了苏致信说是去躲相亲,居然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却依旧违心的说:“那你躲什麽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苏致信呵呵的笑了两声,说你个小鬼,说话还是一套一套的,你懂什麽男大女大的?

宋源就不爱听苏致信叫他小鬼,嘟起了嘴,苏致信看了好笑,扯住宋源的耳朵,说:“你没听说过吗?婚姻是人生的坟墓。”

他凑的很近,温热的气息一股一股的吹在宋源的耳朵上。宋源觉得自己耳朵那里仿佛被烙铁烙了一下,那热气一顷刻间便通过自己的四肢百骸,窜的全身都是,顿时整个人都觉得烧了起来。

苏妈妈正端了两份炒饭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宋源面红耳赤的样子,骂苏致信:“小信你个死性不改的死孩子,又欺负源源了?”

苏致信半瘫在沙发上说:“喂~~~什麽叫又啊,好像我欺负过他一样。”

宋源连连否认,两个人凑到桌边,开始吃饭。

苏妈妈又给他们倒了牛奶,打著呵欠说:“今天太晚了,我先去睡了。”又回头说:“小信,妈妈明天下午就走了,明天中午你一定要去见见胡伯父家的女儿。”

苏致信头都不抬,说:“胡伯父家的女儿我已经见过了……”

苏妈妈老脸有些挂不住,“那就见见武伯父家的女儿。”

“好好好,妈,晚安!”苏致信敷衍的挥了挥手,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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