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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上海晨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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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彦杰感觉到了他的犹豫。柳晨曦的态度总是摇摆不定。他享受自己为他带来的愉悦,又怕自己过于侵入。他总是摆出无辜的姿态,却想要自己在他能允许的范围内一步再一步地冒犯他。这个爱装高洁的男人,柳彦杰喜欢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柳彦杰毫无预警地探入那条松垮的裤中,他触碰到了他的(硬)挺与(湿)滑。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赢家。他吮住柳晨曦的唇,不怀好意地笑声从鼻尖传入对方的耳朵。柳晨曦用力地回应他,他用彼此的唇堵住彼此的口,不给柳彦杰喘息的机会。
  
  柳彦杰将柳晨曦环住自己脖子的手拉下。这个学医的男人应该比自己更清楚男人的需要。柳晨曦缓缓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吻上他的嘴唇,手渐渐向下滑去。柳晨曦轻轻地笑了。他告诉柳彦杰,他们的交易只能做到这样。
  
  “真是谨慎的选择。”柳彦杰说。
  
  这是场令人愉快的交易。柳彦杰想,如果柳晨曦更大胆些,两人间能得到更多的欢愉。
  
  在柳彦杰心中它并不是交易,它是个让两人偷欢的藉口。柳彦杰不喜欢偷欢这个词,却想不出还能用什么形容他与柳晨曦之间做的事。
  
  两人整理了衣裤。柳彦杰叫美娟打来热水,梳洗了下。最近他挺喜欢这丫头,因为她从不多话。男人还是比较喜欢柔顺的女人。美娟为大少爷铺好床后,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柳晨曦已经完全从激情中清醒。他在一旁的柜子前整理信件。在合上报纸时,他幽幽地开口。“上海如今畸形的繁华能维持多久,早晚是要散了的。”
  
  在柳彦杰听来,柳晨曦今夜的话就像一个预言,不久就会灵验。但是,他不知道柳晨曦说得到底是不是上海。
  
  屋外,有人扣响了房门。是刘福,他传二太太的话,要二少爷下楼帮她看牌。
  
  




21

21、第十三章全 。。。 
 
 
  第十三章
  
  1940年3月30日,汪精卫“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与此同时,由于工部局与多国领事对沪西的施压,上海进入短暂的宁和时期。柳晨曦趁着这份宁和,重新回到了淮圣医寓。
  
  每天都会有不少病人到医寓问诊,柳晨曦对他们总是很尽心力。被医寓里医生治好的病人不少。柳晨曦相貌好又是在外留了洋、读过大学的医生。在沪西能很少有柳晨曦这样的,好医生一般都留在了租界内的大医院里。老百姓的对柳晨曦的口碑很好,加上回聘的老医生们的医术也相当高明,淮圣的名声逐渐传了出去。
  
  这天,柳晨曦刚送走一位病人。林牧从楼下上来传话,说是有个沪西警察局的人在大堂里。“要不要请他上来?”林牧由于之前极司非尔路的事,对警察仍心存忌惮。
  
  柳晨曦愣了一会儿,一时想不出又会是怎样的事引来了警察,心中颇是警惕。突然,他想到了周景。柳彦杰说过他是在沪西警察局做事的。柳晨曦问:“那人是不是叫做周景?”
  
  林牧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说到:“他没说,听口音是个北方人。”
  
  “应该是他,我下去看看。”柳晨曦心顿时放松不少。
  
  柳晨曦整理了下桌上略显凌乱的单子,有些锁进了一旁的橱柜内。柳晨曦让林牧先下去,但林牧不放心,等他做好所有的事,才随着他一同下楼。
  
  “果然是你!你怎么来了?”柳晨曦还在楼梯上,就瞧见了正在楼下东张西望的周景。柳晨曦还在考虑怎么称呼周景,周景倒是很大方地表示只要叫他的名字。
  
  “在附近办点事,顺便过来看看。”周景也看到了柳晨曦,裂开嘴笑着回到。
  
  “我这边能让你看什么?”柳晨曦也笑了。
  
  “也就是看看你,”见柳晨曦面露疑惑,周景急忙解释,“柳老板,就是你那兄弟,他老是不放心,让我平日多关照你一下。”
  
  “我没事,”柳晨曦示意周景跟他上楼,又唤人替他泡茶,“回去我会和彦杰说,别总是麻烦你。你事情那么多,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
  
  周景抬眼看了下墙壁上的挂钟,说到:“柳医生,茶就不要泡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这边是不是太平。今天局里还有事,不能耽搁太久。”
  
  周景的眼皮有些浮肿,看样子是遇上了棘手的事。他临走时看柳晨曦的样子显得犹犹豫豫,柳晨曦觉得周景是有事想问他。但他不说,自己也不方便打听。门口停了一排人力车,周景没有开车过来,柳晨曦准备替他叫个拉车的师傅。
  
  “柳医生……”周景最后还是叫住了柳晨曦。
  
  柳晨曦转身看他。
  
  “我有个事情,”周景尴尬地挠着头发,为难地说,“我知道你是医生,有的事情你可能会比我知道的清楚。”
  
  “不用客气,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柳晨曦回答。
  
  周景将他拉至角落处,低声询问:“柳医生,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人死掉以后,缩得跟个猴儿似的?”
  
  柳晨曦迟疑了片刻,没有说话。
  
  周景摇了摇头,道:“这事情实在蹊跷。看样子,连你也不知道。这些年我也算见过不少死人,从没见过这么死的。一开始上面的人急着要我查这案子。现在又换了说法,怎么都不让查。还让我立刻把尸体给烧了。”
  
  “那尸体隔离了吗?”柳晨曦小心地问。
  
  “有隔离,”周景连忙说,“一开始就隔离。毕竟死得古怪,大家都怕着呢。”柳晨曦又问他尸检结果,周景回答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晓得这人在死前身上的水份就都跑光了。
  
  “没有从器官里提取的标本做活体检验,我也很难说这是什么引起的。”柳晨曦十分谨慎地答到。
  
  周景略感失望。柳晨曦对自己没能帮上忙也很遗憾。他替周景在门口找了个看上去机灵、壮实的人力车夫。将周景送上车,柳晨曦一直看他远远离去才回到医寓。
  
  下午的病患比早上要少。虽然这些日子沪西比较太平,但柳晨曦还是诚守与柳彦杰的约定,在太阳西落前返回了租界。
  
  他到红屋时,柳彦杰还未回家。柳晨曦将外衣递给守在门口的美娟。这个丫头每天都是这时候在屋里迎着他。“她在没有声响地守着一个不可能的期待”,有时柳晨曦会有这样的想法。美娟愣愣地望着手中的外套,似有心事,待柳晨曦叫了她的名字,美娟方才慌乱地红着脸把衣服挂到了衣架上。柳晨曦像往日一样,先去父亲的房间替他检查身体。父亲一日比一日瘦弱,就像一盏不久就将燃尽的油灯。
  
  “老爷,大少爷。外面有位张探长要找二少爷。”门外传来刘福的声音。
  
  柳晨曦停下手上的动作,对父亲说:“彦杰还没有回来,我先下去看看。”
  
  柳桥涵点点头,并嘱咐他说话谨慎。
  
  穿过客厅与走道,柳晨曦穿了件外衣来到门外,看到身穿警服大腹便便的张探长。张探长倒是没见过柳晨曦,只是见柳晨曦穿着得体气质出众,身边佣人一口一个大少爷,他也就极为恭敬起来。张末根亮出证件,道:“我是工部局警务处的张末根,有事想找柳彦杰。”
  
  “二弟外出谈生意,还没有回家。”柳晨曦客气地说。
  
  “他好像常常不在家。”张末根暗示。
  
  “最近堂里出了一批好颜料,生意好,二弟就比较忙。”柳晨曦解释。接着,他又道:“张探长如有急事,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一定转告他;如果不方便,等二弟回来,我会让他来找您。”
  
  “也不是太大的事,年前警务处请他去看过一块瓷片。如今剩下的碎片也都找齐了,想再让他过去瞧瞧,”张末根说,“如果他回来,还请麻烦柳大少爷让他打个电话给我。”
  
  “好,这绝对没有问题。”柳晨曦向他微笑。
  
  张末根摸了摸两撇胡子,哈哈笑道:“和柳大少爷这样的人说话就是爽快。租界里的人若都和柳大少爷一样,办事就容易多了。”
  
  “张探长客气。”柳晨曦叫刘福,刘福正站在离他们不远处。“刘福,送送张探长。”
  
  院子到铁门距离不远,刘福陪在张末根身后方,王贵替他们开了门。张末根走几步,又转过身。他突然问:“柳大少爷,你二弟最近有没有掉过什么东西?”
  
  “掉东西?”柳晨曦想了想说,“没有。”
  
  张末根点头,腆着大肚子由刘福陪同走出柳家院子。
  
  送走张末根,柳晨曦先上楼向父亲说了一下租界探员找柳彦杰的事,之后便回到自己房间。美娟在柳晨曦的房间里摆上一壶龙井,悄悄地退到圈椅旁。柳晨曦坐在圈椅上,从寿山石茶盘上取下茶杯,一手翻开今日的申报。一篇是蔡恒事件的后续,都是些猜测。其他还有大米涨价,棉花涨价的报道。文化版有篇《北宋玉壶春瓶》,柳晨曦猜柳彦杰会喜欢,特意折了个角。美娟提着茶壶靠了上去,默默地替他倒上茶,水气随着茶香即刻涌了上来。
  
  柳晨曦说,谢谢。美娟的耳根顿时绯红了,小声地唤了声,大少爷。
  
  喝着茶,柳晨曦想起前些日听朱丽提过美娟的父亲在洋人工厂里摔了腰的事,他问:“美娟,你爹的身体好些没有?”
  
  “回大少爷,我爹他还躺在床上。” 美娟的声音是细柔的。
  
  “有没有去租界里的广慈医院看过?”
  
  “没有。广慈医院是大医院,家里没那么多钱在大医院看病,” 美娟低着头说,“让同楼当过医生的人看了,说恐怕是治不好了。”
  
  柳晨曦隔着朦胧的水气把目光落到美娟的发顶,这柔软的丫头说伤心话时也是软绵绵的。看着这样的女人,男人就容易心软。他放下茶,说到:“今天我回来的早,你带我过去看看。要是治得好就治。还没治前,先别考虑钱的事。”
  
  “您是大少爷,不能麻烦你做这样的事。”美娟慌乱地摇头。
  
  “既然知道我是大少爷,你就应该听我的。”柳晨曦对她笑。他起身,打开西侧的红木大橱,里面有他的医疗箱。
  
  美娟急急地跟在他身后,用力地摆着手。柳晨曦回身朝她小声说:“你再那么闹,可就被二太太听见了。” 柳晨曦知道美娟很怕朱丽。美娟不敢再说话。她怯怯地看着柳晨曦。
  
  自己晚上带个丫头出门也容易遭人闲话。甬道里的那道帘子永远不是严实的。柳晨曦想了想说:“过会儿我先出去,等过个几分钟,你再找个理由到外面来。我会在东边第一个弄堂口等你。”
  
  两人各找了藉口,先后出了门。柳晨曦走在美娟之前,他让罗烈把车停在离红屋最近的一个转角。等美娟三步一回头地走近,柳晨曦便将车门打开,把她带上了车。美娟平生第一次坐轿车。她拘谨地缩在角落。她时而瞧向窗外,时而小心翼翼地偷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美娟住在法租界的国富门路上。短短的国富门路两边已经亮起了灯火,凉风里夹杂着油烟与泔水的味道。弄堂小学早已放课,那些还没有吃饭的小人们在弄堂里,嬉笑着追逐打闹。见到越驶越近的别克轿车,哗的都散去了。要不了不多久,他们又好奇地尾随在车轮后,想瞧清车里的大人物。
  
  柳晨曦走进弄堂时,小人们已经被罗烈赶散了。美娟走在他前头,为他带路。她不停地回头看他,美娟从没有走在少爷前面过。过去,她总是跟在人后的。
  
  “大少爷,就在前面。过了那个石门,就到了。”美娟说。
  
  三人走在狭长的弄堂里,两旁是青砖砌的墙,窗口的旧窗帘是长年不见拉开的。每隔一段都有道石门框。两边是住户人家的大门。门眉上半圆的石雕,刻得是洋人的文化,漆黑的大门上却挂了一对有着江南味道的铜门环。上海的石库门,带着讨好的献媚,心是扎了民族根,抵死不更变的。
  
  那石门框原是框着一户人家。如今,人都往租界涌,这一户就变成了六户、七户,甚至连朝北五平的亭子间也能独立成户。柳晨曦想到老医生张亚辉说的,“那都是为了能留在租界,是再挤也愿意的。”
  
  美娟一家就在其中。他们住在二楼的阁楼里。
  
  大门里面不似外面那么规整。一道木板就能夹出一间小室。一间小室就是一户人家。小室们又是凌乱的、有大有小,用一道帘子隔着。柳晨曦想到红屋里那条深棕色的帘子。不时有人从帘子后探出头,望着陌生的柳晨曦,又转向美娟指指点点。
  
  柳晨曦踩着通向二楼木阶,又爬上临时架起的竹梯,登上阁楼。美娟带着两个年轻男人回到家中,是令家人惊慌的。知道了柳晨曦是柳家的少爷,他们更是不知所措地忙乱。
  
  柳晨曦一眼就望见了那把藤椅,在狭小的阁楼里,它是过于突兀地不便。藤椅中有个熟睡的小人,淡淡的眉,细细的眼,小小的嘴。小人的柔和把突兀淡成了一股恬静。柳晨曦模糊得觉得这小人似乎像谁,仔细看又瞧不出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汉子睡在席地的搁板上,身上盖着硬邦邦的棉被。是美娟的爹。他见到柳晨曦很激动,他紧紧握住柳晨曦的手。美娟的娘翻腾着家中为数不多的家当,找出一个没有用过的杯子,给柳晨曦倒了水。她很为难地说,对不住大少爷。柳晨曦安抚着他们,又问摔伤的经过。了解之后,柳晨曦将他扶坐起来,用手指叩击脊椎棘突,观察他的反映。
  
  “罗烈,给我一根洋火柴。”柳晨曦说。
  
  罗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从里面抽了根递给柳晨曦。
  
  美娟是紧张的,她的手紧紧拽住了裤腿。她想知道爹的情况,又不敢询问。怕问了,连心存的那点希望也灭了。柳晨曦用火柴根,轻划美娟他爹的足底外侧,每次始于足跟慢慢地划,接着再到脚趾。老人脚趾能微微弯曲,虽然动作细小,但柳晨曦注意到了。他放松了神色。
  
  “伯母,美娟。伯父的病还是有希望治好的,”柳晨曦说,“今天我先简单替伯父处理一下。”
  
  听到柳晨曦这样说,两个女人是高兴的,她们拥着擦去开心的眼泪。美娟的母亲是个衣着整洁的女人,等柳晨曦将事情做完后,她让美娟去看着小人,自己跪到柳晨曦的跟前。
  
  “大少爷,我真的谢谢你!”美娟的母亲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她向柳晨曦磕头,“我们家受柳家那么多恩惠,我们家对不住少爷。我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
  
  柳晨曦急忙将她扶起来。
  
  “我们家穷,上不了大医院。少爷特地过来,帮他治病。我每天当家,知道现在外面的东西贵,药也贵……”美娟的母亲叹气道。自从美娟的父亲摔坏了腰,美娟的母亲辞了之前娘姨的工作。美娟母亲过去的东家是位替报社写稿子的先生。东家人很好,他们家吃什么让娘姨也吃什么。美娟的爹瘫在床上后,娘姨是做不了了,她得在家照顾他。在家就要吃饭。以前都是吃东家的,现在是吃自己。
  
  “美娟能进柳家这样的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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