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心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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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透的感情并不会为了追求肉体的联系而产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先偷跑啰？虽然他没想过要抱我，可是因为是我的要求，所以他就默默忍耐啰？
　　　　　　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所以无法让人信赖，结果透什么都找柏崎商量……不不不，不对。透说过以后不管要商量什么都会找我的。可是之后他也没特别找我商量什么事……不行，思考老是往糟糕的方向走，这样一点也不像我。就像匡说的『笨人想不出好主意』……可是思绪完全没办法停止啊。
　　　　　　「颜料吗……」
　　　　　　「去画具店买个颜料吧。」
　　　　　　突然想起了匡最后说的这句话。
　　　　　　虽然我不觉得买个颜料然后再绑个蝴蝶结就好了，可是如果是送绘画用具的话透说不定会很高兴。就算是重复买到透已经有的东西也不会构成浪费，反正都是能用的东西就可以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把往家里踏出的脚步转个方向。
　　　　　　如果是现在这个时间，车站大楼的画具店应该还有在营业。
　　　　　　画具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画具，不过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虽然我在学校的选修课曾上过美术课，可是店内还是有很多东西要让人歪头思考「这玩意儿到底要怎么用？」不，应该说是大部分都给我这样的感觉。
　　　　　　如果是平常我会使用的画具的话，就算不来这种专卖店，在普通的文具店也可以买齐。这些用我不会念的西洋文字所标示的颜料，就连它是什么样的颜色我都不知道。
　　　　　　「颜料的话，买什么都可以吧……」
　　　　　　我还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买一整箱吧？或者试着把单色的颜料组合起来看看呢？把透喜欢的颜色……透喜欢什么颜色啊？
　　　　　　总觉得对蓝色的印象特别深刻，是因为受到透的得奖作品的影响吧。
　　　　　　用各种深浅不同的蓝色交错重叠，名为「欲望」的一幅画。透说过，那是我的背。
　　　　　　既然对我的背感觉到欲望的话，那也就是说透对我有情欲啰。
　　　　　　怎么又想到这边来了——
　　　　　　「唉呀。」一道不是很想听到的声音穿过我的耳膜。
　　　　　　「啧。」把视线转移到声音的来源处，我的嘴巴马上就发出这种声音。
　　　　　　「……竟然发出这种声音，太过分了吧。不过真难得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你。你跟舞木约好在这碰面的吗？」
　　　　　　柏崎启吾一脸假正经地走过来。好像是为了确认透在不在，所以还环视四周。因为他穿的是便服的关系吗，总觉得看起来很有大人样。这点也让人非常讨厌。
　　　　　　「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呢。刚刚才在车站分开……他什么也没说哪。」
　　　　　　既然是这样就别特地做这种假装找人的动作。我硬是把这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吞进肚里。
　　　　　　柏崎的手上拿着一把小小的花束。因为是去参加『欢送会』，所以那束花八成是学弟妹送的吧。如果换作是我，就不会在收到花的那天还在街上闲逛，而是会火速冲回家——说是这么说，可是以前也从来没有人送我花过——柏崎好像没有想太多，看起来也不觉得害臊。因为他和花束在一起一点都不会给人不相称的感觉，所以我算是又了解到这个装模作样的讨厌男一点了。
　　　　　　「啊，这个吗？很漂亮吧。是大家说要送我做纪念的，毕竟这是大家的好意，所以我回去后想把这束花画下来。可是又想到颜料不够用，所以就来这买了。」
　　　　　　好像注意到我一直在瞄那束花，柏崎就假好心地告诉我他顺道到这家店的理由。
　　　　　　「喔，这样啊——」我这口气摆明了对他的动机没兴趣。
　　　　　　「你呢？你也想画什么吗？还是舞木拜托你买什么？」
　　　　　　我们关系又没好到可以聊天，干嘛不快点买完颜料就滚回去啊，反而用那种试探的眼神看着我。
　　　　　　「都？不？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那就不要问啊。我还是把这句话吞进肚里。
　　　　　　「这个颜色舞木很喜欢，所以经常使用喔。从这边到这边……你知道吗？」
　　　　　　柏崎仿佛看透我的心思，突然用手指着并排在架上的颜料。那没有光泽的颜料管，是由我听都没听过的制造商所制造的。
　　　　　　这样啊。边这么想边对他那种表明「我比较了解舞木透」的态度感到不爽。
　　　　　　如果是透喜欢的颜色，我当然想买，但若是被柏崎指点的话，那我死也不买。这种想法才掠过我胸口，我就接着脱口说出情绪化的言语。
　　　　　　「你啊，还没放弃透吗？」
　　　　　　「放弃？为什么？」
　　　　　　「还为什么……透他……」
　　　　　　我知道啊。柏崎轻轻地笑出声。
　　　　　　「我非常清楚他在和你交往。不过这并不构成阻止我继续喜欢他的理由吧。」
　　　　　　「你……」
　　　　　　「我不会做出无视舞木心情的事。我的心情是由我自己掌控，要继续喜欢还是放弃都看我高兴，不是吗？」
　　　　　　这些话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可是却无法抑止我的怒气。
　　　　　　「不要因为我不在，就对透多管闲事。」
　　　　　　我想这句话应该是一针见血，正中他弱点。
　　　　　　「我没跟你这么约定过吧。舞木是你的东西吗？他跟你只是单纯的恋人关系。而我是他的学长，所以会想在他碰到麻烦的时候出手帮忙，这没什么吧。」
　　　　　　「遇到麻烦时有我挡着！」
　　　　　　再说下去只会让我更不爽！我转过身，离开摆放颜料的架子区。
　　　　　　本来想来好好挑个礼物，结果却碰到意外的阻碍，心情真是糟透了。正当我想踏出这家店的时候——一抹柔和的颜色突然进入我的视野内。
　　　　　　那是什么？我停下脚步。
　　　　　　映入眼帘的，是贴在出口附近的一张海报。色调柔和，给人温柔感觉的画。不对，这不能说是画，好像只是单纯的色彩样本。
　　　　　　还有可以使用的画具——有好几种装着粉蜡笔的盒子，整齐陈列在海报下方的架子上。
　　　　　　温柔漂亮的颜色，感觉非常适合透。
　　　　　　「我先走了。」
　　　　　　目的只是想买颜料的柏崎，迅速地跟我擦身而过，先离开了这家店。
　　　　　　我边斜眼瞪着他讨人厌的背影，边抓住我眼前的粉蜡笔盒子，就走向柜台付账。
　　　　　　因为没确认过价格，所以柜台人员告诉我金额的时候我不禁呀然。本来以为用零用钱就可以买下的东西，却没想到会贵到我必须出门凑钱后再回来买的地步。
　　　　　　如果这份丑态被柏崎看见的话，我一定会羞愤而死。
　　　　　　想要的东西到手后，根本等不到透生日那天。
　　　　　　我对所谓的「等待」实在很不擅长，到最后都是身体性急地先行动。虽然我很清楚这点，可是因为很想早点看到透收到这份礼物时的表情，所以放学时就邀请透到我家。
　　　　　　嘴里虽然嘟囔着就快要考试了，可是透还是乖乖地跟着我回家。他八成认为我是为了做爱才邀他来我家吧。
　　　　　　如果是平常的话，大门一上锁我就会等不及地紧抱他，可是今天我硬是把这份冲动忍下来，直直走到房间。透察觉到我和平常不太一样，所以露出警戒的表情。
　　　　　　「透，这边。」
　　　　　　「嗯。」
　　　　　　「你在戒备什么啊。闭上眼睛，手伸出来。」
　　　　　　「咦？」
　　　　　　为什么？无视他的询问，我硬要他闭上眼睛把手伸出来。
　　　　　　「你要做什么啊，凉司……」
　　　　　　我在他的手上放着包装得很漂亮的粉蜡笔盒。
　　　　　　「好啦，睁开眼睛吧。」
　　　　　　透眨眨眼睛，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然后看着手上的包裹。
　　　　　　「这是？」
　　　　　　「虽然有点早，不过还是祝你生日快乐。等到你生日那天，我们一起去约会吧。总之，我想先把礼物给你。」
　　　　　　「骗人！你是说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透那光滑的脸颊逐渐染上淡淡的粉红色。实在好可爱。
　　　　　　在还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时，我从未发现他是那么的可爱。究竟是什么时候，感情的开关切换过来了呢？现在每看到透一次，就觉得他可爱到惹人怜爱，会好想亲遍他的全身。
　　　　　　「我可以拆开来看吗？」透问。
　　　　　　当然啦。我点头。
　　　　　　透细心地解开缎带，小心地在不弄破包装的情况下撕下胶带。虽然动作慢吞吞的，可是我还是压抑住想抢过礼物撕破包装的心情，老实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啊……」
　　　　　　看到包装里面的东西时，透的嘴巴惊讶得合不起来，就这样呆呆地固定住了。
　　　　　　难道说，我搞砸了？讨厌的汗水在我背后流淌。
　　　　　　「你不用这种东西吗？」我战战兢兢地问。
　　　　　　「咦？不是的，嗯……」
　　　　　　透被问到时吓得抬起头，拼命摇头否认。可是不管怎么看，透都是因为顾虑到我才这么说。
　　　　　　「抱歉，我不太懂画具这类的东西。只想说这颜色很漂亮，很适合透，所以……你不想要的话就丢掉吧。」
　　　　　　「你在说什么啊！这东西很贵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透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我的确没用过软性粉蜡笔，可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直很想试试看。可是我又没有勇气去买……而且还这么多颜色。」
　　　　　　透怜爱地抚摸并排整齐的粉蜡笔。
　　　　　　「好漂亮……」
　　　　　　「高兴吗？」
　　　　　　我观察着透的表情，开口问看看。结果透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
　　　　　　「我真的可以收下这礼物吗？因为这东西很贵吧？」
　　　　　　「笨蛋！你不用去在意那种事情。虽然我的荷包因此大失血，可是没关系，只要能让透高兴就好了。」
　　　　　　我若无其事地伸手环抱透的肩膀，慢慢地紧拥他。即使如此透的表情还是很僵硬。
　　　　　　「你不高兴吗？」
　　　　　　「不是不高兴。我……只要是凉司给我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很高兴。」
　　　　　　「不可以这样！」我大声地斥责。
　　　　　　透好像吓到了，瞪大那双快哭出来的眼眸。
　　　　　　「啊——对不起。」
　　　　　　「为什么不可以？因为凉司不但记得我的生日，还买了礼物送我，光是这样我就很高兴了。有考虑到我的喜好，为了我……找了很多东西，这种心情……」
　　　　　　「所以啰，我说不可以这样。我说过——希望能让你高兴的吧。所以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都想给你。」
　　　　　　「凉司……」
　　　　　　透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真的好高兴。谢谢你。」
　　　　　　「那是你的真心话吗？」
　　　　　　「当然啦。」
　　　　　　「那……亲我一下，就当作是谢礼。」
　　　　　　才刚说完，透就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我。因为靠得很近，所以我们的视线马上对上了。
　　　　　　「什……」
　　　　　　——糟了。为什么我老是会脱口说出自己的内心话呢。
　　　　　　「刚刚那句话当我没说。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
　　　　　　「凉司？」
　　　　　　可以啊。如果亲一下就可以的话——透低声地说。
　　　　　　「刚刚的话不算数。我啊……想在你想做的时候才抱你。虽然你非常喜欢我，可是我不希望你变得对我百依百顺的。讨厌的时候老实说讨厌就好了，不想做的时候就不要勉强自己。就算你拒绝，可是我并不会因此而讨厌你。因为我非——常的喜欢你。」我背对透，滔滔不绝地说。
　　　　　　「凉司，你刚说什么？」
　　　　　　透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知如何是好。啊啊——我又让他困扰了。
　　　　　　我明明想成为一个有包容力、值得信赖的好男人的，结果却表现得像个任性的孩子。这样的话又会被柏崎那家伙嘲笑的。
　　　　　　「我……没有在勉强自己。也没有特别对凉司你百依百顺……」
　　　　　　透好像在哄我，可是我却粗哑着嗓子回他说不用哄我开心。我尽可能地压抑自己，保持冷静的口吻。
　　　　　　「有吧。那个……你从未主动亲吻我，每次都是我主动。不对，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因为你……就算可爱的乱七八糟，可毕竟也是个男人，被男人那样做的话难免会有所抵抗。虽然现在才说这些很奇怪。」
　　　　　　「你说我……也是个男人……我总觉得很复杂难懂。」透皱起眉头，低着头说。
　　　　　　可恶！露出那种表情，会让人更想要紧紧抱住他啊！皱起的眉头，让人好想去吻平它。这家伙，明知道如此还做出这样的表情吗！
　　　　　　「凉司，为什么你突然说这些话？我……」
　　　　　　「才不是突然咧。我一直这么想……想知道有关你的事。」
　　　　　　「咦？」
　　　　　　我终于按捺不住，紧紧拥抱他。
　　　　　　「我想知道。不管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也好，我全都想知道。不只是身体敏感的部位……你喜欢什么样的东西，想要什么，怎么做会让你开心，高兴、悲伤……甚至愤怒，这些我全部想知道。这些全部……都想变成是我专属的东西。或许这很勉强，但只要是透想要的东西，我就想马上给你，希望能让你高兴。透，这样不行吗？我还是不值得信赖吗？」
　　　　　　「凉司，你在说什么啊？」被压在我胸口的他，发出泫然欲泣的声音。
　　　　　　「这些……我都知道的啊。我的一切……都是凉司的啊。」
　　　　　　把拿在手上的粉蜡笔盒静静地放在地上后，透的手腕绕到我的背部。两人的身体紧偎，可以感受到狂奔的心跳。这是——我的心跳吗？或者是透的？
　　　　　　「我……也是一直很想跟凉司做的喔。」透怯生生地说。
　　　　　　「我也想……亲你的。并不是不想做，也不是强迫自己忍耐对你言听计从。其实我也非常非常想做的。」
　　　　　　「那……」
　　　　　　「你说我从未主动过是吗？」
　　　　　　嗯。我点头。
　　　　　　「那是……不是我不想做，其实是……每次我想做的时候，凉司你就先压过来了。」
　　　　　　「是这样吗？」我的声音变得有点愚蠢。
　　　　　　这是真的吗？也就是说……是因为我那么需索无度地亲吻他、邀他做爱，所以才让透没机会说出口，也没必要开口啰……是这么一回事吗？
　　　　　　「虽然我是男的，可是跟凉司做我不会抵抗。现在都已经……」
　　　　　　透别扭地加上这句，我为刚刚的失言深深地反省。
　　　　　　「对不起。」老实地道歉后，我马上亲吻在我身边的透的额头。
　　　　　　「透，对不起……之前你有说过有什么事的话一定第一个找我商量。可是……后来你却完全没有找我。我……想说自己是不是还是赢不过柏崎，所以对他又羡慕又嫉妒。对不起。」
　　　　　　「嗯？」
　　　　　　为何又提到社长？透挣脱我的怀抱。我温柔地压住他，重复道歉的话语。
　　　　　　「我没找你商量，是因为没发生什么大事。就像凉司你一样，对吧？」
　　　　　　「是啊，这么说也对喔。」
　　　　　　说到最近让我头痛的事，就是要送什么礼物给透。因为刚刚把心事全部说出来，才发现——原来每一天都是能令人欢笑的平稳日子。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匡惊讶的表情。
　　　　　　他说过我像个笨蛋。这句话我不是不能理解。我们可能就是所谓的笨蛋情侣吧。
　　　　　　「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咳嗽清清嗓子。
　　　　　　「好啊。什么事？」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不可以说全部喔。」
　　　　　　「呃，又不能说全部……」
　　　　　　「你这家伙。」我开玩笑地骂嘟起嘴巴装淘气的透。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