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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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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说:“你好,我叫川穹。”——是的,他就是自己尾随乔青在康奈尔大学见到的那个人。程非没有说话,他咬着唇,望着川穹伸出的手,任性地别过了头。
  
  乔青见程非这副姿态,他便顺势握住了川穹的手,道:“走这边,屋子我都给你备下了,你先睡着,我去搞点东西吃。”
  
  川穹笑了笑,脸上添了几分颜色,“炒两个菜吧——”
  
  “还吃什么菜?”乔青白了他一眼,“嘴挺刁,给你煮点白粥吧。”说着话就把川穹搀进了屋,程非站在客厅里看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上透了上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乔青会这么伺候人,乔青是高高在上的,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穷小子屈尊纡贵?瞧瞧那一身行头,一定是超市中最廉价的,长相也不见得有多么出众,他哪好?
  
  程非心中恨了半天,酸得冒泡,一直等到乔青出来,程非才忍了又忍,道:“我去做饭吧。”
  
  “不用。”乔青冷漠道,“你去上你的课。”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乔青淘着米,云淡风轻地说:“我对他感兴趣。”
  
  “你喜欢他?”
  
  “也许是吧。”
  
  “可是他又不喜欢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乔青抬起头,一双眼睛如蛇般冰冷,“你这么多嘴,最近不要回来了!”话音刚落,程非一把砸了手中的碗,愤怒地走向了卧室,然后重重地一磕门,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乔青挑了下眉,少年人的情绪可真如暴风骤雨一般。
  
  ……
  
  程非在布鲁克林读书,每天早上清晨便离去,大约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而乔青是在大通广场上班,所以不必早起,但在川穹暂住的那些天里,每一天乔青都比程非起得早,因为川穹睡不着,他会很早起来读书,而乔青在这个时候,往往会跟他讨论一些问题,他们讨论的命题很广泛,从政治到量子力学天体测量学心理学文学等等包罗万象,就算程非想插嘴都无从说起,所以,他会背起三角架,赌气一般地把乔青的早餐重重放在桌上,摔门而去。
  
  每一天,程非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乔青,是少年人最单纯的爱恋。程非的脑子像一部永不休止的放映机不断回放着他和乔青初遇的画面,乔青说一口流利的英文,身着Brooks Brothers的最新款衬衣,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他的难题,在乔青转过身来看着他的那个瞬间,程非被他的那双眼睛迷住了,是古典中国式,细长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令眼角微微扬着,乔青说:“有兴趣一起吃个饭吗?”
  
  程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就算已经过了一年多,程非都记得他和乔青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虽然乔青并没有刻意地照顾他,却在悄然无声中为他铺排好了一切,他不知道乔青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世,更不知道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会变成他的监护人,他只知道乔青令他从生活的最底层变的不愁吃喝还有书读,他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感谢上苍,感谢乔青的出现,然而,这一切却要到头了。甚至,程非都不知道乔青什么时候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决定要和他谈谈。
  
  程非傍晚归家,走至门口的时发觉门是虚掩的,他猛然收住了脚步,屏气凝神地站在门口透过那条门缝看了起来:乔青和川穹刚下完一盘棋,乔青摇着头感叹道:“车八平九再车九进三……妙棋!你每个星期来陪我下盘棋,真是过瘾!”
  
  “服么?”川穹笑着问。
  
  “服!怎么会不服,早过了不服的年龄了。”乔青举着牡丹花搪瓷杯子品了口茶,对着落日下的曼哈顿感叹道:“哎,这喝茶下棋的日子不管是在亚非拉还是在国际阶级敌人的地盘上都没有变啊!现在还没体验够资本主义的糜烂生活,又要回国去了。”
  
  川穹收拾着棋盘说:“乔青,你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年,到底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能经天纬地,又能富甲一方?”
  
  乔青摇摇头,他说:“声色犬马,纵情于世,红尘不过几十年,我只是来体验一回,什么都玩过了,也够了。”
  
  川穹蹙眉道:“你这是游戏人生。”
  
  “难道不可以?非要像你这般正正经经才是活?”
  
  “乔青,我觉得你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川穹坐在乔青对面,一本正经地说:“你认为什么是幸福?你总不能这么混日子下去,是,你是有钱,但是你对小程也太冷漠了……”川穹顿了顿,继续道:“他还是这个孩子,还不懂得为人生负责,但是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不能毁了他!”
  
  “孩子?”乔青捧腹大笑,“快20岁的人了还能说孩子?你以为是巨婴吗?”
  
  “乔青,我是正正经经跟你讨论事呢!”对乔青玩世不恭的态度,川穹有些气恼。
  
  乔青抿了口茶,整了下衣角,冷笑道:“我最烦你这副德行,总爱教训人,我问你,你20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川穹愣了一下,就听乔青道:“你不记得了?我记得,你二十岁的时候和徐小宁睡在一个被窝里把该干的事情都干了,你二十岁的时候在黑市上当串串,你二十岁的时候和我一起搞掉了冯建国,这是孩子该干的事么?你和我二十岁的时候不是已经开始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吗?程非难道不可以?”
  
  川穹一时语塞,那些青春,那些年少,在生活的重压下已经慢慢褪色,若不是乔青说起,他似乎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交情是如此久远,十来年了啊!
  
  “川穹——”乔青继续道,他的表情透着些鄙夷,看的川穹心神不定,“你说我是没有原则的人,是的,我宁愿做没有原则的人,我们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当我们年少应该读书的时候却正是运动的高峰期,打倒的打倒,下台的下台,66年红卫兵串联的时候我十一岁,为了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受苦人民’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全国各地跑,学大寨,抄宝塔诗,往老师、工程师、战斗英雄脸上吐唾沫……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当我以为我做的是对的事情的时候,我忽然被我爸留下家里了,那些曾经喊着口号东奔西跑的哥哥姐姐们又开始上山下乡,可是呢?现在是个什么社会?知识和金钱的社会!我和你在川大办夜校大把卷票子的时候,那些知青们在哪里?在农村!人生的最美好的那几年很浪漫主义地响应号召,投身农村拜贫下中农为师,可不再年轻了的时候呢?还是在当农民!在受穷挨饿!谁管过他们了?川穹,你不是要原则么?你从小被教育说资本主义是邪恶的,那你干嘛还千方百计到美国来?所以,别跟我提什么原则,我受到的教育和现实是脱离的,是没有绝对的对错,如果要较这个真,那我就应该去第三世界的兄弟那里跟他们一起解放全人类,推翻帝国主义,可是呢?我有这个本事吗?比我能耐的人不都在捞钱吗?我要原则做什么?”乔青越说越激动,他放下杯子燃起一支烟站在窗边,秋风撩拨着他浓密的黑发,而耀眼的夕阳万丈金光地逐沉而下,斑斑点点留在乔青的发梢上,像一匹黑绸上泼上了一桶金粉,瞬间刺得川穹睁不开眼来。
  
  在短暂的黑暗中,川穹听到了乔青的声音,是那么寂寥,是那么孤单,“川穹,我试图相信过很多东西,可是到头来事实证明都是不值得去相信的,我也曾经珍爱过许多人,但是他们都扔下我走了……所以,对我来说,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轰轰烈烈的爱恨也不过是一杯黄土罢了,谁在乎?川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只要把我当朋友就够了,就算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与众不同也不要去深究,我不想让自己依赖任何人,就让我洒脱一辈子。”
  
  川穹睁开眼,夕阳已没入高大的建筑之后,屋子里也尚未开灯,沉沉暮色席卷其中,在那一件件泛着暗光的红木家具中间,乔青的白衬衣亮得刺眼。川穹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乔青的孤单已经刻骨铭心,他甚至不需要别人的拯救——川穹苦笑了下,拯救?谁又来拯救他?
  
  “我打算去深圳,小宁从大半年前就没给我来信了,师弟说他在深圳教课。”
  
  “哦。”
  
  “你呢?什么打算?”
  
  “去深圳。”
  
  “做什么?”
  
  “赚钱。”
  
  1。2
  
  “我下午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夜半时分,程非忽然转过身来抱住乔青地说:“我觉得我并不了解你。”
  
  乔青枕着单臂在看一本《蒙古秘史》,听到程非说话,他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程非见他爱搭不理的,就劈手抢过乔青手中的书,压在身下,严肃地道:“我跟你说个事。”乔青这才慢吞吞地斜了程非一眼,接着把台灯一关,背对着程非躺下,说:“你说,什么事。”
  
  黑暗中,程非握紧了双拳,他从来没指望着乔青能溺爱他,但是也不应该对他这么冷漠才是!程非一赌气就把乔青扳了过来,压在他身上,毫不掩饰地盯着乔青的眼睛看,而乔青亦冷淡地看着他,问:“什么事,不能躺好了说吗?”
  
  “你要回中国去?”
  
  “嗯。”
  
  “那带我一起去。”
  
  乔青忽然笑了,“你发什么疯么?这房子我租了好几年,你好好住着,有什么事就去找厉三,他会帮你解决,我给你存了些钱,足够你用到毕业,毕业之后厉三会推荐你去做事,你到时候爱跟谁就跟谁,这不是挺好么?你跟我回国你做什么?”
  
  “我想跟你在一起。”程非凝视着乔青,“我不在乎什么学校,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你没钱,我也愿意打工去养活你。”
  
  乔青叹息一声,“你还年轻,犯不上,我大了你十多岁……”
  
  程非忽然掉下泪来,“你老了,瘫了,我会伺候你,你死了,我会埋了你,然后在你坟墓旁边再买一块地,日日夜夜守着你,直到我也死了。”
  
  “程非,你不是爱我,你是感激我。”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那不是爱?”程非趴在乔青的胸口,“是,我还年轻,我也不想想太多,我就是喜欢你,我要是那个姓川的,我就珍惜你,跟你天天在一起,哥,我会腻着你,我会永永远远跟你在一起,死了也在一起——”
  
  忽然之间,乔青觉得心惊肉跳,他重重地把程非掀在了一边,道:“我怕消受不起!”
  
  程非异常悲伤,他牢牢抓住乔青的手臂道:“为什么你就不爱我?姓川的有什么好?”
  
  乔青有点烦了,“程非,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别跟我谈感情,你别这么不依不饶的,谁也没欠着谁的,非得爱不爱才行么?再说了,你爱你的,关我什么事?”说完,乔青一踢被子,忍无可忍地说:“怎么都是这一套,情情爱爱的有劲么?”
  
  ……
  
  乔青最终还是回国了,在程非回到家的时候他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程非疯狂地翻遍了所有衣橱、柜子、抽屉,发现所有属于乔青的东西都不见了,甚至是那个牡丹花的搪瓷缸子,乔青就像是烈日下的一滴水珠,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混蛋!”程非取出那套银质的咖啡杯,狠狠砸向了一丈半高的喜鹊嬉春缀玉屏风,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屏风安然无恙,倒是咖啡杯摔成了一地碎片,在狼藉之中,程非歇斯底里地哭了,八年前,当那个刺死了他父母的劫匪扬长而去后,他哆哆嗦嗦从床底爬出来泣不成声,程非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哭了,这是今日的哭声却和当年如出一辙。
  
  “乔青!你这个混蛋!”
  
  在繁华的衣鬓飘香的曼哈顿,谁也没有听到他的呼喊。
  




29

29、第二十九章 。。。 
 
 
  1。1
  
  “你打算去深圳赚什么钱?难道在美国赚得还不够吗?”川穹的问话让低头看书的乔青愣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美国赚钱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你说是在大通广场上班,如果不是自己的公司,时间能那么自由?”
  
  “嗯,我是和厉三他们一起合作成立了公司,自从深圳被划为特区以来,发展特别快,所以我们跟国内有些业务往来。”乔青合上书,问:“你对党史军史有研究吗?”
  
  “不太精通。”
  
  “厉三的父亲是在四野起家的,当年四野打了两广又打进了海南岛,由于建国之后大量干部缺失,所以这些南下的军官们成为了当地党政军领导,不说别的,现在的广州军区,厉三父亲的战友那是处处有,所以我们有天然优势,何况跟我合伙的人,他们的父亲还在台上。”
  
  川穹点了点头,他知道乔青一伙人的圈子是很严密的,只有相似的家庭背景、成长环境才能被认同,否则就算是再有钱也别妄想打入这个团体,而且川穹也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你呢?你岂不是在劣势?”
  
  乔青耸耸肩,“你当我父亲那些年闹革命都是白干的?何况,我父亲还没死,要是真死了,才能算得上是人走茶凉,不过,老爷子没多久时日了,我想最后占一次他的便宜,如果说我乔青有欠了谁,那只有欠了我父亲的。”
  
  “你的意思是先安内,再攘外去美国捞?乔高干?”川穹奚落道。
  
  “嘁……你错了,在美国那个已经成熟的商业市场中,要想崛起只能靠新技术或是大资金投入,显然这两个条件我都不具备,然而国内不一样,虽然改革开放有很多年了,但是我觉得前期只是小打小闹,而真正的转轨时期还没有到来。”
  
  “那你回去就是为了这个?”
  
  “对,我留意过深圳的发展趋势,因为深圳等于是一个学习窗口,所有的新生事物就是经过深圳的验证后而推广至北京上海的,80年的时候,深圳出现了商品房,当时是抽签定盘,一次性售完,83年的时候开始引入预售制度,全部都是香港的翻版,直到86年都是外资合作开发、租赁土地和成片委托这三种政策,以86年深圳的财政数据来看,土地使用费只有3800万元,还不够偿还政府一年的贷款利息……”
  
  “那意义何在?”
  
  乔青来了兴致,侧了□子凑近川穹道:“你看,像深圳这种情况就是政府先投入,然后事后拿钱,这个经济压力太大了,而且深圳现在的建设速度那么快,哪里来的钱?而房地产是一个暴利行业,据我所知,现在深圳房价是一千五,一个百多套的项目净赚可以在四来百万,四百万?什么概念?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四十块钱……所以当政府意识到这一点的话,就不会坐看他人渔利,而最好的榜样就是香港:有偿出让土地。去年年底,深圳的第一次土地拍卖已经开始,政治局委员出席,这个级别就等于肯定了深圳的做法,依我看,过不久,也该修改宪法了,在中国,土地改革才是里程碑式的举动,会影响未来的经济走向。”
  
  “那你为什么不去年回国?”川穹不解道。
  
  乔青撇嘴道:“咱国家的形势是一党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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