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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攻略-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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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雅环住暗卫九,当众挑起他的下颔:“与我教沆瀣一气,岂止这位司徒公子。这些年,本教主对武林各派,可谓雨露均沾一视同仁。正邪相生,本就不分彼此,”顿了顿,“常言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是小肚鸡肠。说实在的,你等不自量力叫阵,本教主很是欣赏。”
  风落影听得吹胡子瞪眼。司徒雅又道:“风老道,听你派中弟子讲,近年你图谋盟主之位,和步白秋合伙,残害武林同道,替本教主做了不少好事。譬如上回,武林大会,你替步白秋找来那假樵夫诬陷司徒庆,真是精彩至极……只不过教主很忙,就算证据在握,也懒得论功行赏。闲话少提,你看如何收场,是乖乖上来让本教主杀,还是本教主受些累,下来收拾你和你带的这帮杂碎?”
  风落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你……!”
  司徒雅足尖一动——群雄不约而同后退半步。他用足尖挑起包袱,拧了往肩头一撂,体贴入微道:“都不要?那还不逃?”
  众人面面相觑,明知这魔头能以一当千,又眼线广布,对各派底细知之甚详,却也不好临阵退缩,只等其他门派带头撤退。风落影用钺尖指着司徒雅,冷冷道:“风某现下技不如人,待宝刀磨砺,必取你项上头颅!”说罢,愤然离去。群雄顿时心生敬佩,觉这掌门敢于服输,即便逃跑,也别有一番英雄气概。当下纷纷效仿,嚷着魔头休走,待司徒盟主来了再战。呼啦鸟散。
  三日后,渝州以东,酆都鬼城。几叶轻舟泊在码头,艄公忙着添置柴粮。不少船客偷闲到岸上走动,欣赏半山腰焚毁的城池废墟,这曾正是司徒庆率领武林正道讨伐欢喜教的地方。
  一位船客摇头叹道:“当年厮杀惨况,也不过换得二十年太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殷无恨余辜未灭,如今又出了个名慑江湖的大魔头玉逍遥……”
  船客的闲言闲语,落入暗卫九耳内。他坐在船篷中,紧盯着对座戴白纱斗笠的‘大魔头’。
  司徒雅侧过头。相隔不远,另一艘船内,正有人向岸上借问:“什么大魔头,很厉害?”
  暗卫九一个激灵,认出这是蜀王韩寐的声音。他本与韩寐极为疏远,此时突然觉得韩寐亲切非常,恨不能离开这荼毒武林的大魔头,到那边船上去相会。
  岸上的船客,将益州绸庄一战讲罢。韩寐古怪道:“司徒雅让玉逍遥那魔头挟持了?”
  船客称是。韩寐沉吟半晌:“那司徒雅身畔,可有一位使短弯刀的暗卫相护?”
  船客道是没见着。韩寐不复多言。暗卫九调遣内力侧耳谛听,韩寐那船中,竟有女子压低声道:“我们教主,武功盖世,也相当有诚意。二哥,此去金陵九死一生,你可要考虑清楚。”
  不一时艄公开船,两叶扁舟拉开距离。司徒雅冷不丁唤道:“司徒雅。”
  暗卫九回过神,这才记起,他正易容成他的小主人模样。而这白衣教主,好像待他这小主人极为轻佻。联想到那日司徒雅回来虚弱不堪,他突然想到,玉逍遥和他的小主人,可能是……
  有了易容成步白秋、受制于人的前车之鉴,暗卫九索性坦言:“我不是司徒雅。”
  司徒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不玩了,失望道:“那你是谁?”
  暗卫九抱拳:“我曾是司徒二公子的暗卫。”
  司徒雅皱起眉:“曾是?”
  暗卫九肃然道:“主人已将我辞退。教主,在我死之前,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讲。”司徒雅也有很多问题,为何他父亲会突然辞退暗卫九,又是谁唆使暗卫九易容成他?
  暗卫九看着司徒雅的白纱斗笠:“加入魔教,司徒二公子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
  司徒雅模棱两可道:“是命。”
  暗卫九重复:“是命?”
  司徒雅道:“你成为暗卫,并非你的选择,但你接受它并尽忠职守。司徒雅于魔教也一样。”
  暗卫九道:“不一样。暗卫保护人,做好事。魔教做坏事,就算是命,也不该接受。”
  “好坏哪有你讲的这般泾渭分明,”司徒雅打趣道,“每个人心中都有正道,也有魔教。”
  暗卫九道:“在下心中没有魔教。”
  “说得轻巧,你维护这人,必定损害那人。看似小义,不过私心。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心胸狭窄,不容异己,非要你好我坏,算甚正道?”司徒雅打住话头,“罢了,我不想欺负你。”
  暗卫九道:“诡辩,你滥杀无辜,本该于世不容。”
  司徒雅一本正经道:“黄帝大战蚩尤,也杀了很多人。史上所谓明君,哪个手里没有千百性命?照样占尽天命。纵观古今,世人就是喜欢无事生非,不断自相残杀。优胜劣汰,才能前行。”
  暗卫九道:“是你将人心想的太险恶。”
  司徒雅理所当然:“世道本就险恶至极。因此人与人之间,若能不惧险恶,对彼此毫无防备,一心为对方着想,就会善由恶生,情由善起。这正是相爱,最难能可贵之处。”
  暗卫九沉思片刻,缓缓道:“……教主你和司徒二公子,就是如此相爱?”
  司徒雅听得一口血哽在喉头,暗卫九的思维总是给他惊喜。
  暗卫九怀疑地看着司徒雅。
  司徒雅转头挑起竹帘,望向船外茫茫江水:“过去十几年,我是司徒雅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我知道,他很喜欢你,”他清清发紧的嗓子,厚着脸皮续道,“你要是与他情投意合,我高兴还来不及,甚至可谓,此生无憾。”
  暗卫九默不作声,待船行过巫山,才低沉道:“我实在不能理解魔教。司徒二公子虽然是我的小主人,但也许,我根本就不理解小主人。如果魔教是小主人的选择,烦劳教主,照顾好他。”
  司徒雅眼中一黯,半晌点头道:“好,我会照顾好他。”
  暗卫九勉强挤出声音:“小主人有教主这样的朋友,也不需要我担心。”
  司徒雅笑道:“好,既然你去意已决,就用不着再牵挂他……”
  暗卫九突然想起蛊玉,情不自禁又问:“小主人是否中了蛊术?”
  司徒雅平淡道:“少时,司徒雅为了练功,和冰蚕蛊相处五年。不过,此蛊有益无害。彼时我和司徒雅关在一起……他中的是雄蛊,此蛊吸附了历代教主毕生功力,可令他天下无敌。而我中的是雌蛊,以便约束他。只要雌蛊不死,他就安然无恙。”
  暗卫九谨慎地打量司徒雅,无奈只能看见斗笠那层白纱:“教主,你真是小主人的朋友?”
  司徒雅道:“我与他,从小同甘共苦。其实除了我,他不需要任何人,也不该需要任何人。”
  暗卫九木然点头。
  司徒雅推心置腹道:“你不愿与司徒雅为伍,又让司徒庆逐出家门,准备往哪去?”
  暗卫九一想到司徒雅事事瞒他,常把仁义挂在嘴边,行事却和魔教同流合污,便觉心痛非常。他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将司徒雅拉回正道。绸庄一战后,司徒雅已成为众矢之的……他突然心生一念,此后他可以假扮司徒雅,拜访各派,向武林同道负荆请罪……就算因此丧命,也能暂时保住司徒家名声,或许,因此丧命,司徒雅会顾念主仆之情洗心革面?
  司徒雅见他突然双眼放光,就觉没好事:“告诉你一件事罢,正月十五,是司徒雅出生之时。”
  暗卫九记得这个日子,很多年以前,正月十五灯会,司徒雅缩在司徒庆怀抱里,用冰糖葫芦指着他,稚嫩的脸上满是慷慨义气。那时,正是司徒雅告诉他,收留他,要他抓坏人,保护好人。
  “我已查清,改元那年正月十五,司徒庆本想携司徒雅逛灯会。临时有变,去的人是司徒锋,”司徒雅打断暗卫九的回忆,一字一句道,“暗卫九,收留你的公子,是司徒锋。”
  暗卫九蓦地抬头,懵懵地看着司徒雅。
  司徒雅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司徒雅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你既然要弃他而去,就要彻底死心,也好让本教主安心。你的小主人,理应是司徒锋。你若不信,大可去问司徒锋。他还没死,如今正在剑门关小剑山闭关。我往江南,和你道不同不为谋,你就自己去罢。”
  不待暗卫九反应,他就抱起暗卫九行至船外,江面相隔几丈之处,正有轻舟逆流往渝州驶去。他涉水而过,跃至船头,将暗卫九放下,又摸出包银两放入暗卫九衣襟,义无反顾转身离去。
 
  69、第六十九章 。。。

  送走暗卫九;司徒雅忽觉释然。之前暗卫九待他百般迁就;也许,是为了报答司徒锋的收留之恩。有这层便宜恩情;暗卫九再驯服,也不过伤他于无形。如今碍于正邪隔阂;暗卫九义正词严指责他滥杀无辜天理不容,反倒让他痛快;至少,这指责;名正言顺属于他——
  他是一教之主,脸皮厚心肠黑。与蛊同俦造就铁骨铜筋,早已在顺逆两境百炼成钢。而不是弱不禁风道貌岸然的二公子。为暗卫九戴上的面具;至此;成为彼此的负担,不如摘却。
  在他看来,就算沦为暗卫九眼中罪大恶极的魔头,他也有魔头的优势,魔头偶尔做件好事,会比正派做好事来得催人泪下。就算司徒锋对暗卫九有恩在先,又和暗卫九志同道合,在暗卫九适应司徒锋之前,他也还有时间……他此行所作所为,必将甩司徒锋十万八千里。
  如此这般,司徒雅一面慰藉排遣,一面胸有成竹,到了金陵以西的渡口。从水西门入城走马观花,相较偏安的益州,金陵具备京师的威严龙气,又有江南的富饶明媚。金赤楼台,青山净水,十里秦淮,吴娃越艳,均是名不虚传。即便是寻常老百姓,衣着也比别处整洁光鲜。
  韩寐也在此靠岸,白龙鱼服,没带任何随从。司徒雅置身攒动的人潮,不近不远,打量他颀长的身形——不穿蟒袍的时候,韩寐的背影颇似暗卫九,脊梁笔直,肌肉很紧,衣袍裹出的线条坚韧有力。不过,倒也不至于眼花认错。韩寐走路像是闲庭信步,步伐再迈开一分则轻浮,步伐再收敛一分则拘谨,这样恰到好处,仿佛一旦有人从后抱住他,他就会深谙风月地雍容回身,将这人捉进怀里。
  暗卫九走路则中规中矩,沉稳复添敏锐,踵声微不可察。背影好似孤傲,其实温顺可靠,一看便知这人脾气很好,任打任骂、任劳任怨,是个健壮忠实的家奴,偏偏模样又生得气派非常,俨然天潢贵胄。即便是暗卫营统管胡不思,那种不好男色的男人,也可以通过惩罚他辱没他获得优越感。怎能不想霸为己有?司徒雅想起暗卫九立在浴桶边匆忙揩拭鞭痕血迹的身影,想起暗卫九唤他小主人时明亮的目光,好似自己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一旦失去就天塌地陷。怎能不护他?
  司徒雅尾随韩寐潜入行辕的王府,百无聊赖眺望韩寐的脸庞,或许是因为暗卫九心性单纯的缘故,身为胞弟、养尊处优的韩寐,看起来竟比暗卫九年长几岁。他神走太虚间,听韩寐吩咐府丁,要更衣沐浴,待人层层向上报,才能面圣。便到街上买了一册地方志,按图索骥,找到风罗绸庄。
  这绸庄和益州的绿绮绸庄一般,本是九如神教的分坛,由大风堂堂主金不换掌管,用以打探朝中动向。如今金不换远在益州,他只好和素未谋面的庄主仔细对过教中切口。
  庄主谨慎地确认完毕,才将他请入暗室,见礼道:“不知教主驾临,属下有失远迎!近年金陵鹰犬横行,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因此多有怠慢,还请教主恕罪!”
  司徒雅慰劳几句,切入正题:“何必拘礼。全仗庄主这等英俊为教鼎力,本教主才抽得闲暇游山玩水。可有皇城详尽舆图?”庄主也不多问,立刻令人铺展一席大小的舆图,秉烛陪他观瞧。
  司徒雅指出:“北安门外的乌衣卫官邸,用朱砂圈画,是甚用意?”
  庄主道:“此乃金堂主手笔。堂主每回在赌坊散财之后,会潜入乌衣卫‘借’些银两。”
  司徒雅不解:“圈注御膳房,又是何意?”
  “回教主话,”庄主有些尴尬,“金堂主节衣缩食。夜里饿了,也不愿惊动我们下人,通常易个容,就只身潜入御膳房……”
  司徒雅颔首:“他还标记了后宫。”
  “……”庄主汗颜。
  司徒雅了然:“好,这厮日子比皇帝过得还潇洒。”
  庄主抹抹鼻尖汗珠,亡羊补牢道:“教主,金堂主往那后宫,其实是去看热闹。”
  司徒雅道:“有何热闹,一群妃子玩花扑蝶?”
  “教主有所不知,”庄主缓和气氛道,“韩璿那昏君,后宫佳丽,均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个个涂脂抹粉,弃冠而钗。金堂主每回不顺心,就会混入内侍,游历后宫,开心开心。”
  司徒雅神使鬼差,想起了暗卫九潜入阴平寨,穿刺绣小衣的模样。转念又想,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像暗卫九那般,即便男扮女装,也别有一番风味。
  庄主见自家教主兴味盎然,愈发投其所好:“那昏君,还效仿隋炀帝的迷楼,建了一处宫殿,是为神仙宫。属下听金堂主讲,神仙宫,集天下淫巧之大成,尤其一阁,筑藏灵璧山,设计精巧如同凌空。阁内奢华至极,助兴的器物应有尽有。只是昏君从不曾携妃前往。周遭人迹罕至。教主若是在皇宫里逛乏了,可移驾那处歇脚。”
  司徒雅心念一动,要庄主指出神仙宫那阁楼所在。
  庄主提笔圈画,笑道:“昏君就是昏君,给这阁楼取了个刘禅的典故——‘不思蜀’。”
  司徒雅凝视片刻,将舆图折入衣襟:“昏君形容如何?”
  ——毕竟是暗卫九的替身,前朝贤相常锐之子。
  庄主一脸讳莫如深:“这昏君,大臣寻不到词夸他,只好称颂,陛下真是举足轻重……教主一见便知。”说罢,便张罗手下,为司徒雅换了身便于刺探的贴身罗袍,外束一件薄如蝉翼的暗色单衣,均是冰蚕丝所制,落落大方,他又令人取出几张人皮面具,诚恳道,“教主,你看易个什么容?”
  司徒雅道:“蒙面的黑巾。”
  庄主后退几步端详,煞有介事道:“教主这一身飒爽大气,和黑巾搭衬,却白璧微瑕。不过,教主倘若愿将束发拆散,眉间贴钿,眼梢描一笔锐利朱砂,再蒙上黑巾,也颇令人神往。”
  司徒雅点点头:“你刚才那主意很好,易容。”
  入夜再至韩寐行辕处,四下不见韩寐踪影。司徒雅猜出八九分,招呼门童:“不才乃是王爷故交,书剑飘零游经此地,听闻王爷业已入京,冒昧求见,烦劳通报。”
  门童揉揉惺忪睡眼:“不巧,二更天皇上急召王爷觐见,少侠留下名帖,改日再来罢。”
  司徒雅道:“好!”这一字未落,已掠过夜下黑黝黝的护城河,他旋身与一名铜甲持戟的侍卫,抵背立在皇城最南正阳门巍峨的观楼之上,魁梧的侍卫正好遮住他的身形。他抖手展开舆图,对着檐角琉璃宫灯,辨别方向——下方不远处,四面长屋,围绕着一片旷地:“想必就是卫军府。”
  “……”侍卫满脸是汗,动弹不得。
  “然后是卫前军府、卫左留守、旗手卫,最北门还有羽林左右卫和乌衣卫,”司徒雅像是在和侍卫商酌似的,“倒是离禁城最近的东西两城门全无兵力驻扎。要是有人突破那两道门,行刺皇上,岂不是很危险?”
  侍卫心道,刀俎为鱼肉操心,你才危险。
  司徒雅温和道:“其实,我和乌衣卫的指挥使夜玛颐,是千金难买的好朋友。听闻今夜有武当派刺客来袭,我是看在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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