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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守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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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罢。”他转身将姜娆推开。
姜娆也干脆的很,扭头就走远,卫璃背过身去,望了望她倔强的身影,亦大步离去。
这厢璇玑领了旨意,没敢耽搁,到绯烟宫去传姜掌衣。
不料,蒋尚服恰在殿中,一听是皇上有诏,遂款款起身,颦笑婉然。
但听完却是要传姜掌衣,俏脸登时失了几分颜色。
采薇去寻了一趟,“姜掌衣不在殿中。”
璇玑微有不悦,“那我在此地等一等罢。”
蒋尚服笑答,“既然皇上传旨,想必是要咱们司衣司将祭服快些送过去,断是没有要姑姑等的道理。既然姜掌衣不在,我便亲自送过去,总好过教皇上枯等、龙颜不悦。至于姜掌衣回来,我定会好生训斥她一番的。”
璇玑想了想,这蒋尚服的话有些道理,皇上凭白召见司衣司女官,应该也无非就是这些琐事。
再加之蒋尚服在一旁多多催促,两人遂往含元殿去。
蒋瑛在外殿等了一会儿,卫瑾将手头政务处理完毕,才揉了揉眉心,传她进来。
那女子藏红色官服外头批了素衣,步履款款,却并非姜娆,而是白日里才见过的蒋瑛。
卫瑾一看之下,就皱了眉头。
“朕的话你可是未听清楚?”
璇玑连忙道,“姜掌衣不在宫里,蒋尚服遂亲自送祭服来。”
卫瑾缓和了脸色,冲着仍是端正地福身的蒋尚服微微抬手,“让你多走一趟,辛苦了,衣服放下便回罢。”
蒋瑛见皇上下了逐客令,亦不气恼,仍是温温容容道,“陛下忙于政事,要保重龙体才是。”
这样顺从的姿态,让人很是舒服。
卫瑾复又拿起案头书册,随意翻动着,面上冷淡,开口却说,“冬夜寒凉,怎地不多穿些,朕派人替你取件儿新制的冬衣来,你先回宫安置罢。”
蒋瑛见皇上有所动容,遂知今日没有白来一遭,想是自己已然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日后晋升,便会多一份把握。
分寸适度,蒋瑛把握的很好,便没再多留,点到为止才是最好。
蒋瑛谢恩告退,步履款款。
卫瑾才自语道,“这蒋衡文的女儿”
后半句话璇玑没有听到,但皇上忽然披上衣服,“不用教高言过来,你就陪朕出去走一走罢,人多了反而麻烦。”
姜娆做了一日的针线活,先是蒋瑛,后是卫璃,她这会子当真是乱的不轻,回华章宫的路上,竟是瞧见了蒋瑛从含元殿的方向走来。
心下思量间,怕蒋瑛察觉自己才和卫璃见过,而多生事端,姜娆刻意往另一边宫道走去。
走过了羽合宫,再一抬眼,登时就眼前景致被勾住了视线。
面前是一片繁茂的花海,四季海棠、素心腊梅高高矮矮竞相盛放,在月色下随风摆荡,阵阵幽香袭人。
整日闷在华章宫内,竟不知,紫微城还有如此仙境一般的地方。
她循着花香,徐徐走在树丛间。
许久未见颜色,姜娆没忍住,就撷了一朵素心腊梅。淡黄色花苞中,是白嫩嫩的花蕊,惹人爱的紧。
出于女人天生对花的喜爱,姜娆下意识地嗅了嗅,然后插/进没有任何配饰的鬓发间。
把玩了一会,突然想起先皇丧期未过,连忙摸索着取下。
突然,摸在鬓间的手被人按住,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好看,就戴着罢。”
姜娆抬头,不是卫瑾的脸又是谁?
一身墨色龙纹暗炮,袖摆长垂,衣带当风,姿仪卓越。
卫瑾年近三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龄,就如同这开的正好腊梅花。
只是,姜娆有些奇怪,许久不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何时不再嫌弃了?
若不是月光太浓丽,就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去。
姜娆仍是取下腊梅,福了个礼,“奴婢见过陛下,让陛下见笑了。”
卫瑾长臂一舒,展手就又摘了一朵,替她簪上,“你让朕见笑的还少么?不差这一回。”
“陛下说的是。”姜娆连忙应下,讨好的意味很重,心道这卫瑾当上皇帝,连着脾气和占有欲亦是水涨船高了。
卫瑾见她虽然言语规规矩矩,但眼神里分明有一丝应付的懒散。
她心口不一,明显是在恭维,恭维的一眼就能看破,可见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这后宫里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哪个不是盼着龙宠,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能引得她们反复推敲,可到了姜娆这里,好像并不奏效。
“尚服局送来的祭服,朕很满意,看来蒋衡文的女儿有些本领。”卫瑾明知那是出自姜娆的手艺,可就是想激一激她。
但谁料姜娆立刻应道,“陛下说的很是。”
“突然想起来,你好像还欠朕一个交易没有履行。”卫瑾往前跨了一步,淡淡的龙涎香沁入鼻端。
“陛下说的极是”姜娆话一出口,登时明白过来,这个交易是指的甚么,再看卫瑾绷着笑意的脸。
才明白自己是着了他的道。
遂笑了笑改口,“陛下您日理万机,想来记错了也是有的。”
月色下,那张妩媚生姿的脸,越发皎洁,不知是花映人,还是人映花,突然就让他觉得,这样略带侵略性的媚态,倒比后宫里那一干美人来的有味道。
“做女官辛苦了些,朕再给你指一条轻松的路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某繁痛定思痛,决定接下来几天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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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
姜娆想了想,仕途升迁自然是极好的事情,最好不用再对着蒋瑛的面孔,日日生厌。
再看卫瑾似乎不像是打趣,毕竟君无戏言。
她点头,笑靥如花,连带着眼尾的朱砂痣也闪了一闪,“奴婢谢陛□□恤之恩,不知是往那一局司职?”
其实她话里的意思,是想问卫瑾会给一个甚么官职,正六品典衣,正五品司衣,还是正四品尚仪?
谁知卫瑾淡淡地开口,“封一个美人,来朕的身边服侍。”
姜娆身子一歪,卫瑾恰到好处地一扶,触手温软,如玉生香。
“陛下你说笑了,美人太辛苦,奴婢还是适合做不太辛苦的掌衣。”姜娆低垂了头,尽量保持娇羞状,往回抽着身子。
若没记错,当时苦求他之时,他都不要
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再将之前所有的算计一一回想,姜娆越想越后怕,竟是出了一身冷汗,这莫非又是变相的试探?
但却不知,卫瑾这回当真没有太复杂的想法,不过是出于一个皇帝的本能,想要占有能让自己感兴趣的女人罢了。
再看怀中女人愈发惨白的小脸,掌中愈发冰凉的手,卫瑾脸上渐渐摆出一副,你想太多了的表情。
“你这是要抗旨不遵了?”卫瑾冷了冷脸色,这女人怎地如此不识好歹,难道心里还对凌平王念念不忘?
记忆中,她可并不是这样清白纯良的女子。
姜娆还保持着半倚在他怀中的姿势,只觉得绷得太紧,腰酸的很,羊入虎口这种事情,她断是不想再来一回的,“奴婢只是能力不足,无法胜任,陛下还是另择他贤为好。”
双眸欲说还休。
抚上她耳鬓,略带粗粝的指腹沿着耳际轻触慢挑,徐徐往下探去。
直到那圆润小巧的耳珠已经染上了一层淡绯色。
卫瑾这才弓下身子,附在耳畔道,“朕看你很能胜任,这本领定会比其他人强些。”
姜娆身子本能保持着不动,
被他掌控的半边脸,都酥麻不已。
风越发绵长,月色更是隐隐。
还没待她反抗,卫瑾已经松开,没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
梢头冷月幽香,花间夜风寂寂。
本领,自然是指侍寝的本领。
那样□□裸的目光,真让姜娆自愧不如,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比起卫璃直白的话,卫瑾的段数要高得多了
姜娆干笑了几声,顿感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捏的她发疼,“你们从前如何,朕不再计较,如今你清楚自己的位置就好,也不必学别人装什么贞洁烈女。”
这句话显然戳到她的痛处,姜娆的笑意消失不见,徐徐抬起头来。
是的,自从来到这里,就被烙上了不贞的罪名,人人都可以在背后指指点点,一举一动都是错的,都是蓄意图谋。
但最可怕的,竟是自己也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
“既然陛下如此看不上奴婢这样不贞洁的女子,为何不干脆放任自流,也不用再污了您的眼。”握在腰间的手,缓缓松开,姜娆说完这番外,登时就有些后悔,为何要逞一时之快呢,那么久都忍了
可当听到卫瑾那句话时,心里就十分不舒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不舒服。
所以她甚至没有顾忌到如今站在面前的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圆睁着一双眼,不退让地与他对视。
卫瑾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姜娆的眼睛亮闪闪的就好似天上的星子,在夜色中流动婉转,卫瑾恍惚中,甚至有些怀疑,这还是那个几次交锋的女官么?
话一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
皇上高兴时,也许会纵着一些,可一旦不知好歹触怒了底线,后果就可想而知。
恰此时,远处白衣翩翩的谢盈柔宛如仙子一般降临,拯救了姜娆于水火之中。
姜娆娇微微一福身子,言语中还有赌气的意味,“奴婢天生做不来赏花这等风雅之事,陛下您还是找谢小姐一解风月罢。”
谢盈柔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双手笼在袖中,保持着端庄的姿态。
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拿起手中的夜裘,踮起脚尖,熟练地替卫瑾披上,“皇上深夜出门,可别受了风寒。”
如此做派,真是帝后情深的典范。
卫瑾眼角余光扫过来,却看见姜娆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态,想要默默地抽身而退。
谢盈柔却突然看过来,似嗔非嗔地冲她道,“你糊涂的紧,也不知道提醒陛下保重龙体。”
姜娆头也不抬,懒得争辩,“是,都是奴婢的错。”左右背的罪名也不少了,不差这一条。
目光移到她鬓边的腊梅花,又道,“柔儿惦记着您的身子,不会打扰了陛下的兴致罢?”
卫瑾唇边的笑纹始终保持着不动声色的弧度,随手又采了一朵,插入她碧云簪子旁,“不会。”
姜娆仍旧是事不关已的样子。
“不如柔儿再陪您赏一会儿?”谢盈柔见着满塘月色,难得有和卫瑾单独相处的机会。
有谢盈柔绊住,姜娆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远远还能瞧见花海中两人对立的身影。
而这段鹣鲽情深的轶事,昭和后宫纪中,的确有载。昭懿皇后很得圣宠,于进宫之初,便有这样一段折梅插鬓的花前月下。
可巧,还让姜娆有幸目睹了整个过程。
但,事实,似乎并不像书中记载的那样美好,那样旖旎。
若论起来,倒是自己先到一步的,但却并未发现史书中有关于“六尚女官”的只字片语。
可见史官门讨好帝后的本事也很有一套。
卫瑾俯视着谢盈柔的脸庞,精致无可挑剔,这花带到她鬓间,仿佛浑然天成,一样的花,配不一样的人,效果就大不相同。
但不知为何,就变得意兴阑珊,卫瑾转身,“回罢,夜凉风大,表妹早些安置。”
姚瑶才从司宝司做活出来,就见姜娆悠悠荡荡打外头进来,头上竟还簪了朵梅花。
一次两次,她总要是做的这样出格才好么?
虽身在司宝司,但姜娆的绣工,姚瑶印象很深,对于女红上的技艺,她是很佩服姜娆。每每背后听得有人议论,总是忍不住想好心提点她一下。
但,这个姜娆当真是冥顽不灵。
姜娆看到姚掌宝的眼神,便摸了摸梅花,“这朵腊梅是淡黄色,不违背守丧的禁忌。”
擦身而过时,姚掌宝突然扯住她袖子,“你又到处乱逛,可知方才含元殿的璇玑姑姑来宣旨,皇上要找你过去。”
姜娆一愣,“那,后来呢?”
姚掌宝将她拉到一旁,“后来蒋尚服替你去了,还将皇上的祭服送了过去。”
这个蒋瑛见缝插针的功夫,还真是变本加厉了!
姜娆虽不在意卫瑾究竟如何,左右方才也见过了,但对于蒋瑛如此作为,实在是厌恶。
再听后半句,她面上渐有一丝异样,“皇上那祭服”
姚掌宝正要听后话,姜娆却突然收住,嘴角竟是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没甚么,就当送她一个人情好了。”
姚瑶将信将疑,“不知你何时这样能容人了。”
姜娆冲姚掌宝一笑,“谢谢你提醒,以后若需要帮忙,只管寻我就是。”
姚掌宝在身后低声喊了一句,“不过是看不下去她们如此作弄你,哪里就用你还了?”
姜娆回到房中,同室而居的张掌衣已经睡下,水盆里的清水被张珍儿用干了,早晨自己辛苦从西井打来存在木桶里的水,亦没有了!梳妆台上自己的脂粉盒子,竟也被人动过。
砰地一声,姜娆将铜盆扔到地下,张珍儿猛地坐起身子,撩开帷幔,“你整日晚归便罢,回来还如此嚣张给谁看,明儿就禀了蒋尚服去,再不想跟你住在一处。”
姜娆自顾自地将梳妆台上被她用过的胭脂全部倒掉,“赶紧去禀报,顺便再将我这胭脂钱还了,可别赖账。”
“瞧你大半夜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不知又想去勾搭谁了!”张珍儿啐了一口,姜娆也不还嘴,径直走到她床前,掀开帘子,“以后别随便动我的东西。”
“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谁稀罕。”
这张珍儿原来一直被姜娆压着,这回可攀上了蒋尚服这颗大树,也干脆越过吴司衣去,岂不知这蒋瑛迟早要走的,以后哪里还会顾着她?真是蠢得紧。
翌日早起,姜娆方提了水桶到西井,一路上经过各司,总是有意无意地见到一些女官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还夹杂着十分不屑的表情。
她摸了摸头上,又瞧了瞧衣裙,并无不妥。
随即回了她们一记白眼,仍是该做甚么就做甚么。
她正准备将木桶放下井中,突然就从旁结伴走来两位眼生的女官,像是司饰司的人。
一过来,就蛮横地将她挤开,顺手先放了木桶下井。
两人虽是自言自语,可那声音分明就是说给旁人听的,“真真不知道咱们尚服局怎么出了这样不要脸面的人,先皇丧期都没过的,那狐媚劲就又犯了,连夜到熙花亭引了皇上,真亏得她能做出来。”
另一女官拿眼瞟了姜娆,“只可惜,后来谢家小姐过来,才知陛下那是再等未来的娘娘呢,有人还自作多情,要笑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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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
两人笑的十分得意,姜娆简直是对这传播谣言之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歪曲事实的本领真是高超。
分明是皇上不知那里又瞧自己不顺眼,故意来试探的,怎么到她们嘴里就如此不堪了?
就算不堪,那也绝对是卫瑾太不堪!处处惹风流债来。
和她们置气,自然是不值得,况且流言始终是流言,就让这些无聊的女人更无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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