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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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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想啊,只有几只羊,这三万个草人得且吃一阵子不是?而这羊一吃草人,草人便会有摇动,想来那些在不远处埋火药的蛮族就是吃了这个亏。
这时候,又听庞将军说:‘本将军晓得你放了细作在我营中,你当我越国大营的人都是死人不成?会任由宵小出入刺探?扶参赞早已察觉了细作所在,给了你们一张假的布阵图,你们还当成了宝贝!’
随着这庞将军挥手,一个五花大绑的瘦小男子被推了出来。庞将军又道:‘这厮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作,本将军也任由他上蹿下跳了多日。’
瘦小男子跳脚骂道:‘你这愚蠢北人以为抓了老子就能安心了?老子’他话没完,庞将军已给打断了:‘不就是那个何姓女人?别的人也就罢了,你将她放在扶参赞眼前,与直接告诉我们她是细作什么两样?何姓女人将扶参赞的图给先后给你看了两张,你为何仍按第一张图报给你家主子?’
瘦小男子说:‘那何妇人不过是老子花钱收买来的刁顽村妇,如何能指望她干大事?她早晚要被尔等发现,如此自是在她完全未被怀疑时拿来的第一张最为可信,至于第二张图,不过是你们察觉有异,用来混淆爷爷我视听的罢了’。
庞将军嗤道:‘你自以为聪明,又求功心切,竟从未想过两张图都是假的?凭你也能成为细作,还真是奇事!’
‘爷爷我想过!所以才未急于将图呈给主子,直到窃听到你与那女参赞的话,又发觉了你们人马调动,而且确实是往首张图中所示方位,爷爷才向主子呈报。谁想到,谁想到’
听了瘦小男子的话,庞将军笑,其他人也笑,他们说:‘谁想到你还是在鲁班面前耍了大斧!扶参赞是何许人,凭你这点斤两也在她面前卖弄?’
这边说了半天,那边的蛮族首领早就已经是怒发冲冠,一刀劈下来将那个瘦小男人给砍了,然后大战就开始了,这场大战啊,真个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真杀到了天光大亮,蛮族人结结实实吃了大亏,连蛮族首领也被生擒,怕是要灭族了”
“这扶参赞可是个女子?”
“对呢,是个女子,冷冷淡淡的,不爱与人说话,但若开了口,却是和气得紧”
“她叫扶襄?”
“对,扶襄扶参赞,咦,你怎么知道左、左丘元帅?”兴致高盎的乔乐抬头看清了矗立面前的身影,立马跪了下去:是在何时,左丘元帅也成了自己的听众?玄衣黑甲,金冠束发,左丘元帅立了多时,也听了多时。
扶襄 十六、挑灯看剑剑不语(上)
听到“扶襄”这个名字时,竟没有想像中的恨怒。
“倒是左丘家主高估了扶襄。”
她是如此说过的罢?原来,自己竟连对那个小女子的心思也高估了么?在她做出那样的事后,在将这个人冰封在记忆死角恁多日,在听到了她的名字时,为何胸臆间竟没有滔天怒浪卷起?
越国南疆,距此二百里。
她在如此近的地方,玄风放蹄纵驰,或许不及半日
这倒奇了,不及半日又如何?既然无恨无怒,难道还要去寻她不成?纵然对面相逢,她也只不过是一抹过眼云烟,了不起,会是沙场之敌
扶襄,你可有资格成为本王的敌人?你须明白,纵然你认为你曾打败本王,那场败绩也不足以让本王将你列入敌榜,倘使那场越国大捷当真出自你的手笔,或许
一念至此,他无声发噱。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元帅一人独坐独笑,可是有什么喜事?”
映进眼帘的那袭宝蓝袍衫竟是前所未有的碍事,左丘无俦眄向进帐者,冷道:“南苏家主还未回京?”
南苏开满面纯真,一双俊眸恁是柔软多情,怯怯道:“南苏来这营中不过才有几日,元帅这么快便厌恶了人家不成?”
“”这厮诙谐狡赖不是一日,但这出却是头一回现,竟将堂堂安王爷三军大元帅左丘家主给寒住了。
南苏开见状真个是前所未有的开怀,仰躺在帐下矮榻上,抚掌大笑道:“无俦也有结舌无语的时候呐,可晓得本家主的威力了?”
“你的威力”左丘无俦曲起食指以指节处轻挲下颌,悠闲声道:“不是帮着王上查看左丘家谋逆忤上的证迹么?”
原、阙两国联手犯边,时辰赶得太巧,巧得王上疑窦丛生,于是在左丘元帅赶赴南疆之际,军中多了南苏开这位监军大人同行。个中,自有万分的微妙。
南苏开乃世家家主,军中不能怠慢,而南苏家主此遭所负的王命,必定能使两位家主面面相对之际无法心无芥蒂,也必定令得两位家主身后的两大世家无法转向事外。军中微澜,朝堂波涛,云王这步棋,走得不弱。
南苏开垮脸哀声道:“王命在身,身不由己,无俦该晓得南苏为何不愿做这劳什子的家主了。”
左丘无俦眸内冷芒一现,“你想借这个机会卸了这家主的担子?”
“这个机会不是天赐的机会么?你也动作了一阵子,如果南苏开在这个时候博一个督军不利的罪名,这家主的担子自有有心人抢了放在自个儿肩头不是?”
“而如此,左丘与南苏两家便要打破假面和平,正趁了王意?”
“正是。”南苏开愈想愈是完美,哗地打开折扇,风吹发动,清闲自得。
“你可否想到,若是由另一个人做南苏家主,若是这个人当真为王上所用与左丘家为敌,我会如何?”
南苏开微微怔住,旋即又风流无限地笑开:“随你了。”
左丘无俦掀了掀眼尾,颔颐道:“哪些便好。”
“呃”即将得偿所愿,南苏家主心情一派风光,拉起长长尾间沉吟了须臾,目内添了促狭谑意。“刚刚那个故事凑巧南苏也听到了哦,敢问那位扶参赞是何方高人?”
元帅帐内振聋发聩的巨响,浊世翩翩的南苏家主抱头蹿出。
未过几日,两大家主军中失和的密报呈至云王案头。
扶襄 十七、挑灯看剑剑不语(下)
又是一个炎炎夏日。
阿萨草原一场大捷将蛮族主力彻底摧毁,之后二十日内,三五场零星小战,对阵的俱是些垂死挣扎的乌合之众。大捷一月后,蛮族仅剩的两家部落向越王递交了降书,世世称臣,代代顺服。
大军在乌苏城内整顿休养,只待肃清些许残余,即是得胜还朝之期。
然而,这南疆的天气并未因捷报连连而有丝毫收敛,依旧骄阳如火,依旧的燠热难耐。
庞三河粗中有细,怜惜扶襄女儿家身娇体弱,送她住到了当地的避暑胜地,位于乌苏城外的七里庄。
七里庄终年林荫蔽日,山有飞瀑,地有流泉,有称“南疆绿洲”,住了两日后,扶襄认为自己已是乐不思蜀了。
“扶姑娘,这林子太深,咱们还是回去罢。”
“你在这边等着,我去去就回。”
身后小婢虽呼喊阻止,阻不住伺候未久的扶姑娘寻幽探奇之心。
所谓人间好时节,无外就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清风冬有雪”而已。在炎日之下,有斯样暑意全消的来处,怎能轻易错过?
顺着一泓清泉,密林逐渐稀疏,渐现一方碧蓝如茵的开阔地,立时,她如寻到宝般的开心低笑:在此小睡片刻,可谓人生极乐享受了罢。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确飞快,弓作霹雳弦惊”
溪水边,竟有人仰躺高咏。
只不过,在这等清净自在地吟咏这等杀气凛冽的词句,还真是大煞风景。
而同一时间,大煞风景者也发现了她这个闯入者。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那人瘦长身躯一跃而起,向她行来。
“迫而察之,灼若鞭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姑娘,请问芳名?”
她啼笑皆非。
“没有名字么?”那人摸了摸头,似有不解。“在下为你起一个名字可好,看姑娘你肤若珍玉,瞳若秋水,就叫”
“扶襄。”
“嗯?”
“我叫扶襄,阁下不必为小女子费心思量。”这位仁兄身躯单薄,斯文俊秀,衣着帽饰不落俗套,目光神情中却透出一股子童稚之气,若她不加以制止,兴许他当真会为她张落一个名字出来。
那人眼睛倏然大瞠,指尖蓦地对准了她,吼道:“你是扶襄?那个把蛮族赶尽杀绝的扶襄?”
“扶襄”如此知名么?她冁然,道:“两兵对阵,各为其主。”蛮族人连攻三城,屠杀民众难以计数,越王岂能容他们再立于世?
那人摸了摸后脑,貌似颇为困扰,讷讷说:“我没有指责姑娘,只是姑娘为何不将蛮族的大都司留下?没了他,这世间便没有第二个人帮我读焚罗文了吧。”
她眯眸。
“在下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找大都司,如今他不在了,在下岂不是白白走了一遭?这这要如何是好?我实在是有些不甘呐,姑娘,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她纤躯向后疾掠,避过突如其来的一击。
“姑娘,你躲什么?”那人拧着眉气问。
“你打我,希望我不躲?”
“你误了我的事,我很是生气,看你生得好看,只打上一拳,便不气了不是?你这样躲,我更气,更气之下,一拳怕是不行了!”一话未落,那人攥掌成拳,又飞扑过来。
扶襄心底微惊。这来者看似招式平常,步法无章,竟是粘缠诡奇得紧,纵然是引以为傲的轻功也一时不能助她脱身。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伴着对方这声声高诵,身形步法越发的如影随形,避之不去。她觅得了一线空隙,问:“你找大都司,仅是为了让他帮你读焚罗文?”
“哇呀呀!”那人暴跳如雷。“你竟然用了一个‘仅’字!你可知正是因为这‘硕果仅存’的‘仅’字,我永远不知道老娘对我说些什么了”
“我识得焚罗文。”
“我家老娘惟有我一个儿子,她撒手一去”
她好整以暇,耐心十足的:“我、识、得、焚、罗、文。”
那人总归听清了,眼存狐疑地将她从头到脚扫过,“你是怕挨我打诓我的罢?”
“何妨一试?”
“好,试便试,你且等着。”
那人边掀开衣袖探囊取物,边欺近了过来,待扶襄警觉有异,已是晚了
异香盈鼻,地暗天昏。
扶襄 十七、锦缎软幕识轻尘(上)
啼笑皆非。
扶襄看着眼前男子,能述尽当下心情的,惟有这四个字。
“冉公子,阁下以轻尘香将扶襄带到这里,只为了读一封信?”
迷香袭鼻时,她以为自己长年捉雁一朝雁啄眼,遭了蛮族残余的暗算。醒来后,入眼的是缎帐丝幕,雕梁画栋,再转眸,两位遍身罗绮的垂髫少女温柔含笑,俯腰吁问可有不适。
随之,她晓得了那人的身份,冉轻尘。居然是冉轻尘。
在此乱世,闻名全国的除了军中神祇左丘无俦,及与之齐名的静王世子嵇释,还有三大公子。
补之公子越补之,越国贞秀太后义子。
暮瑛公子沈暮瑛,叶国和硕候爷长子。
轻尘公子冉轻尘,原国王族旁系子弟。
这一位,便是冉轻尘,传说中秀雅出尘惊才绝艳的轻尘公子。
但见这位轻尘公子双手支颌,一双星眸忽忽闪闪,诚挚道:“正是为了读信。”
“在林内溪边不能读?”
“既然要劳动姑娘为在下做这等大事,当然要让姑娘舒适些。”
“”扶襄抚额。
“请问姑娘此下可有时间为在下读信?”
“轻尘公子认为呢?”
冉轻尘认真思忖了少许,道:“既然姑娘得暇,在下不胜感激,劳烦了。”
“”这个人,当真是与补之公子偕肩的三公子之一么?她睐向这人身侧的两位花样美婢,希望得到解答。
两张俏脸不约而同地汗颜垂下:自家主子,着实无法令身为侍女的她们与有荣焉呢。
扶襄忍俊不禁。
因为大战已捷,因为面对的是一个虽然奇形怪状却无法让人生厌的人,处于此间的她,尽管不知向在何处,却将这趟意外之行当成了一场度假,惬意悠闲。
“找到扶参赞了没有?”
这句话,庞三河已记不清自己今日是第几回问起,每多问一回,心中懊恼便重上一分。蛮族余孽未肃清,扶参赞下落不明,若当真不测,对贞秀太后,对世子,他皆是难辞其咎,向那干侍卫大吼道:“七里庄弹丸之地,扶参赞既是在林内失踪,总会有蛛丝马迹,你们再去仔细搜查!”
“将军这话对极了,扶参赞冷静机警,若真是为歹人所掳,定然会设法留下线索来以便我们追寻。”
“也好,本将军亲自去!”
陈规分析颇为精准,扶襄在意识到自己遭遇暗算的刹那,的确掷了一些物件出去。
只是,此刻它们已被人收起,静躺在一张掌心中央。
左驭立在左丘无俦近旁,倾尽二十多年的智慧,猜度主子心底打算。
听闻扶姑娘出现在越国南疆的消息那刻,他即认定主子必然有所行动。殊料主子忍耐功夫了得,数日下来行走作息一如往常,恍若不曾听到那个名字,也不曾为那个名字一身冷凝地独坐半日。
今儿个依然是循惯例前往边境。
查看原国动迹,随同的,还有一个话痨般的乔乐。左丘家主不喜人多话,对这乔乐却格外生了容忍,一路之上任其喋喋聒噪。
而乔乐也是个宝人,别人在家主面前哪个不是噤若寒蝉?这厮仅安分了一个时辰,便原形毕露,指天划地,长话滔滔。
“看来,你这个佐迁使做得很是称职,各家资讯一网打尽。”时不时地,主子还要出言导引。
“元帅,您过奖,小的是在其位谋其政,做了佐迁使,收集情报是份内的差使呐。”
“这次越国王师与蛮族之战,你收集得颇为齐全。”
“这算不得什么啦,小的昨儿又去了一趟越国南疆,那越军已经退到乌苏城休养,看来返朝之期不远了。”
“返朝?”他睛芒一利。
“不过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他们的扶参赞不见了,总要找上一阵子罢。”
“扶参赞不见了?”他轻声复述。
“是呐。”乔乐眉眼间浮现出几丝忧沉,闷声道。“就在乌苏城外的七里庄,说不见就不见了。依小的看,定是被蛮族的残余给劫走了,谁都晓得越国的这场大胜仗离不开扶参赞的运筹”
马声陡然嘶鸣,遽风拂痛耳根,惊诧扬首,宝骑玄风在主子催乘下宛若离弦之箭,改路越国南疆。
半日后,在阿萨城外的七里庄密林内,他们捡到了一只细巧的指戒,一截断裂的串链。
纵然如此,左驭仍然看不透主子心思。
这般风驰电掣马不停蹄的赶来,是为了扶姑娘没错罢?
这两样属于女子的饰品,又是在扶姑娘失踪的林内寻获,可以想见不会是在平静正常的状况下丢掷,主子为何还能四平八稳?在这客栈内坐了已有两个时辰,竟只握着那两样东西静默沉思?
扶襄 十七、锦缎软幕识轻尘(下)
“我们随公子才到越国,便听说蛮族起兵犯事,被越国王师剿灭,蛮族的大都司也在战中阵亡了,公子又气又恼,四处打听是谁杀了蛮族大都司,信誓旦旦地要为这世上惟一一个能为母亲读信的人报仇。打听出让蛮族兵败的是扶姑娘后,他便说扶姑娘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仇人,那当下我们也是哭笑不得,但公子就是这样说风是雨的性子,连老大爷也劝不动的。幸好姑娘你懂焚罗文,否则真不知公子这疯性子发作起来,会不会伤了扶姑娘。”
置身于轻尘公子周游各方的楼船上,轻尘公子赏心、乐事两全美婢,很是详尽地解释了轻尘公子出现在七里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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