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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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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粤。”扶岩压了声,“等下我与人动手后,你立刻进山。”

“阿岩”

“来不及说太多,听话。”

“岩是来接我的幺?”扶粤执意相问。

扶岩一笑,“四使中独缺你一人,自然是来接你。”

“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我会”

“想过,但我们更晓得你不会。”

扶粤喉口泛酸,眨眸笑道:“岩说话总是这样诚实。”

“话留到以后再说”

“粤儿。”越王的话声不高不低地截入进来,“你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扶门的追杀簿上,追杀你的人,并非来自扶门。朕不会杀你,自然也不会让扶门的人杀你。”

扶粤柳眉蹙立,不明白这个男人还要说什么。

“追杀你的人,朕大致猜到了来自哪方。他应该是想要活捉你,从你口中问出扶襄的下落。”

扶粤一怔:“你说是”

“阿粤,势到如今这个问题还重要么?”扶岩轻问。

扶粤抿紧樱唇。

“朕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朕不舍杀死自己心爱的女子。朕来到这里,只想带你回去。”嵇申声线低沉,若诱若哄,“粤儿,你和他们是不同的,你不必走上流亡的道路,回到朕的身边来。”

“你”

扶岩沉声:“阿粤没有必要再和此人浪费唇舌,按我说的行事。”

“对不起,岩。”

“呃?”

扶粤垂首:“恐怕我不能按你说的去做呢。”

一刻钟后,一声震彻天地爆炸声过后,半边的天空为火光所染,地旋天摇。

这是一场真正的爆炸,摧毁得不止是近处那小小的庵堂,连带地土也被翻开,方圆五里,寸草无存。

山顶上,嵇中遥眺那处,“粤儿啊,朕必须承认过住是低瞧了你,你的能量还真让朕刮目相看呢。”

扶襄五二、何去何从何所欲(下)

这夜,扶襄从一场惊骇的梦中醒来。

她推开窗,望着月光下的城郭,思乱如絮,心乱如麻,直到凌晨来临.都未能回到榻上安眠。第二日的寅时才到,她以冷水净面,规整行装,到客栈柜台结算宿账。

“姑娘,您的账早在几天前就结了。”

“这是什么意思?”夜半失眠的结果,导致出现幻听了幺?

掌柜满脸堆笑,道:“是一位贵人在您入住的当天就替您预付了半个月的房钱,若您愿意,还可以在小店多住上几日”

她掉头向外疾走。

若是扶岩他们几人,没有这般神秘的必要,试想在这启夏城内还有谁和她认识?突然不敢细想,惟有低头赶路,尽早离开这块地面万为上计。

“扶姑娘。”

她足下一窒。

“扶姑娘,您这就要走了么?”

她立定脚步,偏首望向出现在身边的男子,“阁下有事?”

“在下左风,见过扶姑娘。”

“左风?”

“正是,过去在下常在军中服役,与扶姑娘在左丘府中并没有见过。”人来人往的街间,左风彬彬有礼,“争日得睹扶姑娘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

连三生有幸都抬举了出来,看来今儿个要脱身需要费些工夫了呢。她回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道:“小女子也有同感。不巧夸几个另有要事,有缘再叙。”

“扶姑娘。”谨守礼节,不能出手阻拦,只得紧步挡在去路之上,左风脸上在笑,心中叫苦,“扶姑娘特地赶到启夏城,是为了左丘故固遭焚一事罢?扶姑娘既然如此关心家主,等家主赶来再走不迟嘛。”

果然,不知在何时,自己完全进入到了别人的视野内却浑然未觉,是对方太高明还是自己太疏忽?

“多谢左壮士盛意,小女子心领。”

“扶姑娘”

她猝出右掌,击向对方心口。

左风身形向左侧移。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受了一惊,这位扶姑娘的脾气,如左驶、左驭所说的,远没有外貌看起来那般秀婉温柔

“哦!”他惊哼。对方的步法竟是随他同期左移,右掌没有任何距离地抵在了他胸上,奇怪得是,不具任何力道。

“转告贵家主,我对他的这种游戏实在是厌恶透了。”说话间,她将男子掷到路边。如果她能够不那么善良,真该将其抛在这车来车住的大道中央的。

软在地上的左风眼巴巴目送扶姑娘远去,竟是连出声呼唤近在咫尺的手下的力气也没有。

“你只管跟着扶姑娘就好,她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千千万万的不要出面,惊走扶姑娘不说,着了扶姑娘的道儿,那可是要吃苦头的。”

乔乐在去向家主做定期汇报前,曾在他耳朵边上反复嘱托。是他觉得罗嗦,一半听一半送,不曾放在心上。如今,是结结实实地着了道儿,不打折扣地吃了苦头。话说,那些手下过去有那么听话么?他不出声,当真就一味地暗伏不动?

“跟在元帅身边那么多年,你学来的都送给谁了?轻敌,轻敌啊,轻敌是兵家大忌啊,左副将。”乔乐蹲下身来,浓眉大眼的憨厚面孔上,幸灾乐祸的笑纹肆意横行。

左风切齿:“你这厮一直在旁边看着不成?”

“当然。”

“你是成心让我中计?”

“当然。”乔乐煞有介事地摸颌沉吟,“如果不让你知晓一下扶姑娘的手段,未来如何伺候这位主母大人?”

主母?乔乐一呆。

扶襄 五三、歧路无为沾巾泪(上)

扶襄脚步匆匆,虽然左风的出现多多少少影响了心情,却也因此确定了心中的那点猜想,这趟启夏城未虚此行。

经过这段插曲,她自然不会再忽略了身后的追踪者,也因此不得不佩服起左丘无俦挑选属下的眼光,她改了几回路线,也变换了几个身份,那些人的气息仍会不疾不徐地出现在周围,颇有些挥之不去的困扰。

实在没有与这些人过多迂回的时间,在到达下一个城镇前,她发出了联络烟弹,引来扶宁。

“易成我的样子,把那些人带到别处。”客栈二楼的客房内,从窗缝内指着那些贩夫走卒,她道。

扶宁兴味满满,“引到怎样的别处?”

“越是荒凉的地方越好。”

“怎么了,这么生气么?”扶宁窃笑:这个左丘无俦,惹火阿襄了哦。“不过,要易成你的样子,没有阿粤在,我只怕难以做到十分的相像。”

“不必十分。嗯?阿粤”那个恍惚错乱的梦境猝不及防地闯进脑际,“你有阿粤与阿岩的消息么?”

扶宁一怔,“你来启夏城前,我们不是收到了阿岩的传信?他既然寻到了阿粤的行迹,定然是接她去了,过不了几日,就该过来了罢。”

就是如此,她才会心神不宁,在梦中,阿岩与阿粤几乎是四分五裂“你尽快将左丘无俦的那些人送到远方,而后再去与轻尘公子会合,按计划行事。我去迎阿岩。”

扶宁敛了笑容:“发生了什么事么?”

“或许只是我的多想,无论怎样,分头行事。”

夜入深境,客栈的窗内翻出一道纤秀妙影,不着痕迹地投身于茫茫黑暗里。

又过了见日,一位入位了两天的耄耄老翁乘车出城。在走出五十几里后,老翁跳下车厢,摘下胡须,向吓呆了的车夫道:“赶紧回去接你家老爷罢,他这时应该醒了。”

那粒加在茶水里的药丸可是扶粤亲制,安眠养神不说,尚能益气延年,算那位下榻隔壁的老人家有福了。

同一时间,崇山峻岭,乔乐、左风率一干手下,茫然四顾。

“这是哪里?”

“我也想问你,这是哪里?”左风气不打一处蹿起,“我是听你的只远远跟着扶姑娘,眼下扶姑娘冷不丁没有了踪影,我们这又是到了哪里?”

乔乐无助地抓抓右脑,四下张望了半晌,突然呵呵大乐。

左风狠瞪:“你又犯哪门子邪?”

“这就是扶姑娘啊,我还在奇怪被你露面打扰了,扶姑娘怎还会任我们跟在后面不问不理,竟是等在这里了,不愧是我们的主母大人,哈哈!”

“你一口咬定她是左丘家未来的主母,不是犯傻了罢?”

“这可是家主大人亲口说的,这一回找回扶姑娘,就是要把家主夫人的位子奉上,哈哈!”

嗯?

伏于树顶的扶宁妙目滴转:阿襄,你的男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可惜啊,似乎晚了些时辰,阿襄已经走在另一条路上了呢。

扶襄 五三、歧路无为沾巾泪(下)

扶岩、扶粤如两粒卷入尘暴的砂粒,弥失了所有的动迹。

扶岩沿途所留的竹叶标识,在越国边境突兀中止,扶粤的雏菊标识也在相隔百里外的地方消失。扶襄在两个人走过的路上走了不知有多少来回,毫无头绪。那两条路的尽头,皆指同一方向,即曾是他们四使落脚处的废弃庵堂。然而,庵堂破几的四壁已是片瓦不存,神龛后的暗路也被土石堵塞,加之四遭木叶焚毁、地壑纵横的痕迹,显然是遭遇过一场非同寻常的爆炸。

就如那夜的梦境。

梦境里,扶岩与扶粤在火光中四分五裂。

连日往返的劳碌奔波,日益加剧的忧惧焦虑,内外交困之下,扶襄勉强让自己撑到了下一个据点,继而病如山倒。

这所据点位于越国与原国交界处的问云山,一间九转迂回的山洞内。上有飞瀑落水,旁有野果控枝,当初也是经过精心挑选。躺在散发着陈旧味道的毛毡上,无医无药,整日听凭本能饮泉水食野果,扶襄昏昏睡睡,忘却今夕何夕。

就是在她这段宛若与世隔绝的时光里,外边的世界,已是翻天覆地。

启夏城左丘故居遇焚,几乎是灭族之灾。事过多日,受王命前来启夏城的御使多方研查,仍未能给这场火灾做出定论,亦即无法给远在前方为国杀敌的左丘家主的一个交待。而在这里,一个传言形成于云国上下——

“听说了没有?左丘府的那场大火,是围宅的官军里一个千总放的。那千总调戏府里的丫头,被左丘六爷斥责了一通,当夜就放了火”

“错了罢?听说那千总调戏的是府里的一位夫人,那样的污辱左丘府怎么会忍受?自然是将那千总好生教训了一番,谁知千总狼子野心,竟敢趁夜行凶,害了几百口的性命!”

“你们这话靠不住了罢?常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左丘家族百年的威望放在那里,一个小小千总怎么敢去触犯”

“你这就傻了,那个千总可是王后的亲戚,王后一族与左丘一族本来就存着老大的宿怨,趁这个机会踩踏左丘族也是情理之中。”

无论传言如何地喧嚣,传言毕竟是传言,不足以成为呈堂证供。

左丘二少左丘无倚无法等待御使的进度,向主帅左丘无俦请辞副帅之职,由边疆返回夏城,捉了当日围府官兵中的十几人前去问讯。不几日将一份证词送到御使堂案,其上所书与传言竟是大同小异:确实有一名千总醉后闯入了府内,扯住一名女眷行轻薄之事,遭左丘六爷阻止,未过几日,这场漫天大火即袭卷左丘府,而火起后,那位千总打军中消失。

左丘无倚来到御使面前,催促其将那名消失的千总捉来听讯。起初,御使尚能满面陪笑地与左丘二少打着太极,后被左丘二少步步紧逼,脸色渐显不好看起来,言辞间刺锐渐出,隐有奉劝二少须有自知之明,明白如今的云国已非左丘世家左右朝政风云的时代的意味。

此言激得左丘无倚怒火中烧,一掌挥起将御使书案劈成两半。御使亦面现愠色,端茶送客。左丘二少一掌再起,将那只碍眼的茶盅打飞。御使勃然大怒,命手下将左丘二少押入牢中,以冒犯钦差之罪呈报王上。

第二日,左丘二少头上再多了另一个罪名:擅离军中。

按照云国律法,此两项罪名无论哪一项佐实,左丘二少轻则充军,重则斩首。

也就是说,因前线征战免于家族大劫的左丘府两人中,又将有一人不保。

半月后,云王圣旨抵达,上云:左丘一族曾有功于大云社稷,惨遭横祸实属天妒,姑念左丘无倚丧亲之痛一时失智,免去死罪,充军暹罗州,以示王恩。

乔乐以一双飞毛腿日趋夜赶,将这个噩耗报与左丘无俦。

后者无语独坐了半日,忽然哂道:“王上,总以为你不至于对左丘家赶尽杀绝,看来是臣错了。”

当他步出寝室,外间等待的竟是庞重率领的三千精兵。

“左丘无俦,你因一已之事疏理军务在前,对王上出不敬之语在后,本帅奉王命对你行监管之责。可惜了,你也算一代名将,无奈误入歧途。”

扶襄 五四、洞中一日世千年(上)

越国。

自古忠孝难两全,这话着着实实地应在了静王世子身上。嵇释得知父王病重的消息,撇下前线军务莫河打马回程,被军政司冠以“逃兵”这名,甫入莫河地界即遭缉拿,在亲卫拼死相护下,逃往山林之间。

于是,堂堂静王世子,一代少年英才,沦为逃犯。

无独有偶。

云国。

继左丘家族遭受灭门惨祸,左丘无倚被拘押之后,作为前线主帅的左丘无俦也被褫帅印,按王谕自省其过,就地看管,形同软禁。

就此,百年世家,名存实亡。

最强两国亦是最强两人的接二连三的变故在各国间激起的轩然大波尚在激荡,更为震愕各国的事情发生了。

云国。

左丘无俦被禁后的十日,百名精壮汉子闯入禁地,在庞重的三千精兵阻拦下如入无人之境。待庞重闻讯率兵赶来,禁地内除却满地呻吟的残兵败将,早已不见左丘无俦身影。

时隔不到半日,押往暹罗州的充军队伍与一队坐在路畔状似歇脚的同行狭路相逢。对方身着云国兵服,押送兵士完全不间设防,是以那队人中忽然有人跳起将左丘无倚颈上枷锁劈开时,顿时失措大乱。约摸一刻钟后,左丘无倚随同那队兵马一并离去。

这两队人马的相同之处,为标有“左丘”字号的黑色大旗,且留下多个活口为证。

又过三日,昔日左丘无俦部将联名签书的告全国子民书贴遍城街乡道,民众争相赌之,而后息业罢市,深居闭户。

告民书中曰:吾等追随左丘元帅多年,为卫大云国土,护佑大云国民,忘却生死,难怜家小。殊料奸佞当道,妒贤嫉能,君前谗言,误导圣听,吾等迫离戎马,以致在兵燹犯境之时,吾等空有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机,空自焚心扼腕,徒自顿足嗟叹。突闻左丘元帅复出,击溃敌寇,收复失地,吾等不胜心安,但求疆土不失,百姓无虞,吾等愿老死乡野,无为终生。然,未想小人猖獗如鼠,因一已恶念酿左丘家灭门之祸。继而,左丘副帅又遇诋毁,将置暹罗瘴毒弥漫之地。如左丘元帅战功彪炳都亦受圈禁之苦。是可忍,孰不可忍,吾等忠义男儿,无法坐视英豪殒落,听任群魔乱舞,遂擅以左丘旗号愤然而起,为保大云国之基石,邦之擎柱,纵担千古骂名,亦百死不悔。吾等将齐心协助促助左丘元帅清君这侧,尔等且广积粮米,深闭门户,勿受乱兵践踏之苦,半载稍过,还尔等清明朝廷。

告民书一经张贴,云国上下皆如战场,人心浮动,惶惶难安。

云王召集朝臣商议对策,有保守老臣道将那名纵火生事的嫌犯交出以平左丘家主之怒。立即有青少臣子发激反之声:左丘无俦如此与谋反无异,交一人事小,君向臣示弱事大,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岂容他猖狂?

任职军政司的王后幼弟庞奢道:“眼下,左丘无俦不过是被那群不甘没落的乌合之众给弄混了脑袋,狗急跳墙罢了,他一无帅印,二无兵符,能成什么事?”

此话一落,居安殿内的诸人情绪皆平定下来,竟是乍听左丘无俦之名的初时先乱了阵脚,忘了有王上英明在前,早已释了握在左丘家手中的所有兵权。这一来,何忧之有?

云王笑若花间微风,“且容他闹腾一阵,释放了心头怨气,腾再召他回来罢。”

诸臣齐颂王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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