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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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放手我就要误机了。”司明睿举起手里的机票放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票据上76这个数字刚好贴上对方的睫毛。

　　　　“不急不急，我们慢慢来。”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男子一把夺过司明睿手里的提包，连跑带跳把他带到了候机室的通道前，“去吧，我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虽然前方的道路可能充满荆棘，但身为一个拥有天朝五讲四美的好同志，你一定可以打败命定的对手，登上命运的制高点！”司明睿被男人推了一下，待他站稳，就听到这么一句让人眼角抽搐的内容。

　　　　很好地做到了完全无视四周的旁观群众，司明睿摸了摸鼻子，认真地对身前的男子说道：“我是去纽蓝总部那边参加三个月时间的学习培训，而且吃住用三包，工作中也有随身翻译，回来以后就可以进入simulator部门当高级技术员，你对详细安排不是知道得清楚吗？”

　　　　随着司明睿嘴开开合合，男人的表情蔫了下来，沮丧地挥挥手示意司明睿赶紧去登机，当俊秀地青年点点头转身离开，男人不甘不愿地嘟嘟喃喃地说道：“是三个月不是三天啊！是去另一个半球而不是街角的饭店吃一顿宵夜啊！亏我这么为你担心，完全没有理解我此时澎湃着的深厚兄弟情谊……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小明你才会被封为公司里永不可攻略的男人……果然纯爷们！”

　　　　隔着栏杆，男人看着那欣长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然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抹了抹眼角。真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从大学里作为学长到公司里作为前辈，他终于等到这颗隐藏在灰尘之下的钻石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了，啊~一想到这种养成系的结果，他全身的酥软了。

　　　　不提已经陷入妄想的男人，孤身一人的司明睿倒依旧神情自若，丝毫看不出来他马上就要离开祖国，去向一个语言、文化全然不同的国度。

　　　　因为之前拖拖拉拉了太多时间，司明睿的班机已经开始检票了，排在不同肤色人群的队伍里，望着落地玻璃窗外一架架不同公司的各色飞机，司明睿捏紧了行李包的提手。说实话，他本人对所谓的高端培训并没有很大的欲｜望，即使他对simulator程序非常感兴趣，可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国内通过网络和世界各地有用同一爱好的陌生人交流，却不是飞到几万公里外的总公司进入专属部门参观学习，但这只是他的性格问题和有没有野心无关。

　　　　轻轻叹了一口气，司明睿目光索然，虽然看起来不好接触，但他却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更何况是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的学长，那个男人也是唯一知道自己在simulator程序上的天分，这次默默无闻的他会入选很大程度上也和学长有关。既然学长如此用心，司明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抱歉了。不过这样也好，总公司对simulator程序所下的精力是全世界都数一数二的，在那里，自己说不定能有什么新发现，想到这，司明睿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无趣了。

　　　　“谢谢”接过登机口服务人员返还的机票，司明睿的好心情使他眯着眼微微一笑，这让对面这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眼中闪过羞涩，就算是每天要见上各类面孔的机场人员，司明睿的样貌还是具有非常大的杀伤力。

　　　　跟随着人流，司明睿面不斜视地走在通道里，透过身旁的玻璃窗，他已经能看见自己将要乘坐的飞机。漂亮的流线型机翼，白色的机身配上机尾蓝色和银色混合的翅膀图案，一种想要迎风飞翔的感觉在心中悄悄升起。

　　　　就算很早就得知这个消息，但司明睿还是无法想象总部居然能提供给分公司派遣的学习人员这么好的待遇，传说中艾奇逊公司的三体F65客机，目前世界上飞得最快，安全系数最高，也同样是票价最贵的飞机，这种类型的机体可搭乘人员并不多，而艾奇逊公司也有意将它推向高消费群体，甚至是成为各国富豪和政治首脑的私人专用机。司明睿只在报纸和网路上得到它的信息，没想到这回他居然还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以两倍音速滑过天际的滋味，就算是一向稳重冷静，司明睿还是不禁有些激动了。

　　　　“您好，欢迎登机。”站在左边拥有东方面孔的漂亮空乘人员接过司明睿手里的登机牌，当确认无误后对方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嘴角边小小的梨涡惹得人心动不已，司明睿拿回机票，点了点头往里走去。

　　　　A19……心里默念着数字，司明睿抬着头仔细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当站在自己将要渡过旅程的座位前，司明睿呆了呆。这里是三排座的区域，而在临近窗户的位置上已经有人坐着了。

　　　　男子一身合体的休闲西装，从有些敞开的领口里可以看到性感的锁骨，对方拥有修长的双脚，就算两排座位间的距离足够宽敞，但它们依然微微交叠着。两只手十指交握放置在大腿上，简单的动作却依然散发出让人不容置疑般的上位者气势。那人侧着脸望向窗外，司明睿只能打量对方拥有完美角度的下巴。之后让他注目的是对方一头淡色系的头发，有点接近于银白，是很稀少的颜色，也很漂亮，司明睿第一次看到有人能顶着那种颜色的头发而不会觉得太过于夸张和张扬，似乎是觉察到有人在毫无遮掩地观察自己，一直面向窗户的人慢慢转过头来。

　　　　是和司明睿一样的黑色眼睛，但那种黑却带有水墨的感觉，仿佛能搅动出令人晕眩的漩涡。

　　　　一张完全能当作艺术品的脸，东方式的精致和西方独有的深邃结合得完美无缺，但不会给人雌雄莫辩的中性感觉，只是看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的俊美男子，只是脸上的表情过于冷淡，连带着那双眼睛里也谈不上拥有什么感情。

　　　　所谓美到极致便有了不真实的感觉，看着对方跟发色一样的银灰色睫毛下上翻动，司明睿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不得不说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当对方习以为常般面不改色重新移开视线，司明睿才堪堪回过神来，梦游一样将行李放好，接着坐在了靠近过道的椅子上。

　　　　虽然和男人只隔了一个空位，但司明睿却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非常遥远，对方好像拥有自己的世界一般，硬生生和现实划开了界线。

　　　　即使对世界名牌知之不详，司明睿也可以看出对方身上的衣物价值不菲，更不用提这种气势。这样子的家伙不是应该坐在传说中的豪华头等舱，一个人享受最舒适尊贵的服务吗？司明睿假装在观察身旁的事物，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之人的身上跑。

　　　　当注意到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陌生男人身上，司明睿拧起眉头，闭上了眼睛，当他再度睁开时，眼里本来好奇的情绪已经沉淀下去了。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你乘坐艾奇逊航空公司……”接下来的流程跟电视里演得没什么两样，只是在扣安全带的时候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虽然这不是司明睿第一次乘坐飞机，但这种类型的安全带是他第一次遇上，司明睿两只手各拿住一头，有些纠结地盯了几秒，然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帮司明睿扣好了它。有些愣然地抬起头，下一秒就看到男人平静的脸庞，手指不由地颤抖了两下，也不知道对方没有有发现。

　　　　“谢谢……”

　　　　司明睿不好意思地道谢，习惯性地用上了母语，对方有些疑惑地抿住嘴角，半晌后才点点头表示接受，但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

　　　　心里有些发闷，司明睿扭过脑袋，却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不愧是大公司出产的高级货，没想到每个座位后背上都挂着触摸式设计的液晶银幕，司明睿一下子就把心神全部放在这个上，而恰好错过了身旁男人审视的目光。

　　　　娱乐项目很丰富，音乐、电影、电视剧、游戏、小说、浏览网页一个不少，司明睿甚至看到了几部最近刚在全球上映的大制作电影和不少只闻其名的高配置游戏，只可惜自己只有六个多小时的乘机时间。司明睿头一次觉得六个小时太过于短暂，他性质盎然地翻看着各种有意思的程序，就连飞机开始起飞都不曾注意到。

　　　　四点十五飞机准时起飞，司明睿发现自己和男人中间的位置始终是空的，不知为何心里居然产生了一种窃喜的陌生感觉。

　　　　当飞机进入平稳飞行时间，司明睿将身前的桌板放下来，将手肘放在上面撑住自己的下巴。

　　　　一个多小时后，屏幕里正跳在电影简介那一栏，可是现在司明睿却提不起精神去好好观赏，当得知飞机飞离边界线已然进入另一个国度，司明睿有些怔然，这就离开了吗……身为孤儿的司明睿打小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大学所在的z省，没想到现在居然也有出国的一天。

　　　　“错过了。”

　　　　耳旁响起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司明睿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居然是隔壁男人在跟他说话，虽然调子不怎么准，但还是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错过什么？”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司明睿却看到对方的眼神冷了一下。

　　　　但男人却不再开口，只是看着手里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小说。

　　　　什么事啊……偷偷抱怨了一句，司明睿发现对方完全不再理会自己后，诽谤着重新看向屏幕，才发现显示频已经待定黑屏了，这下子才理解刚才男人所说的意思。

　　　　期间司明睿几次想和对方搭讪，却都没有成功，因为男人一直非常专心地看着手里的小说，窗外的景色他也没有抬头看过，反倒是司明睿不时偷偷伸长脖子观望空中的景象，他很想看看日落的情景呢。

　　　　头顶的夜灯亮起，晚饭时间到了。

　　　　飞机上有西式和中式两种菜色，可听名字都不是司明睿喜欢的，他也就随意点了中式晚饭，然后叫了一杯水，这当然不是因为司明睿的外语只支持他正确地讲出这个简单的单词，他只是单纯地喜欢喝水而已。而临窗的男子很符合自身气质地要了一杯黑咖啡，这时司明睿才发现对方使用的是国际上流行的另一门语言，而司明睿对其并不了解。有点乌龙的感觉，不会是那时候没有听懂自己在讲什么吧？司明睿不禁为之前对方的行为解释，。

　　　　虽然菜色看起来不错，但味道有点重了，还没有吃完饭，杯子里的饮料就已见底，悄悄砸吧嘴，司明睿却不好意思马上再要一杯。

　　　　隔着一个位子，银发男人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抬起眼看了看司明睿轻轻握住的空杯子。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司明睿瞥了一眼正询问临窗男人的空姐，正想着要不要表示自己需要更多的饮料时，一杯晃荡着液体的透明塑料杯放在了自己的桌板上。

　　　　莫名地看了一眼杯子，司明睿先是抬头看看远去的空乘人员，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回头看向陌生的银发男人。

　　　　“……谢谢。”对方好像能听得懂外语，司明睿换用外语说道。

　　　　这是第二次表示感谢，但司明睿怎么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父母带着的孩子，还时常需要大人照顾，没有饮料了就找家长帮忙。所以这回道谢的口气并不是很好，司明睿有种自己被轻视了的感觉，这很奇怪……

　　　　男人银色的发梢微微反射着昏黄的光，而司明睿喝完了自己像是在挑衅一般跟空乘人员要了的第三杯饮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发什么脾气，这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其实很想和男人交流，但司明睿却为之前的态度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心底也为自己的胆怯寻找着各种借口，在这种复杂的心态下渡过了三分之二的旅程，司明睿和隔壁男人的交流只维持在这短短地几句话上。

　　　　也许是吃饱喝足的缘故，司明睿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液晶屏幕里播放的画面开始扭曲，耳机里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到懂到底在讲什么。

　　　　就在司明睿马上要与周公会谈时，飞机一个颠簸将他吓醒。睡意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了司明睿的背脊。即使广播里轻柔地女声表示这只是遇上了强气流，飞机不会出现意外也不能抵消司明睿心底的不安，听从指示将桌板放回，接着望向窗外，总觉得那里有狞笑着的恶魔在打量着自己和飞机里的众人。

　　　　在位置上不停地捣腾着，幅度越来越大，头顶的灯忽明忽暗，最终全部都黑了下来，司明睿甚至听到了身后有人在轻声祈祷，孩子细小的哭泣声传来。广播里是否还在安抚着乘客司明睿并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手脚冰冷不停地颤抖，原来自己是如此害怕死亡。

　　　　虽然以往所过着的生活很平淡，平淡到司明睿认为它是那么单调，一天就是一天，但当真有失去它的可能，司明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容以对。

　　　　不是他太过悲观胆小，只是面对长时间上上下下大幅度抖动的机身，司明睿真的无法平静下来，心中各种想法千回百转。

　　　　放置在扶手上的右手紧紧捏住金属，仿佛这样子就可以给予他力量，司明睿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是多么苍白悲戚。

　　　　而这时却有手指抚了上来，同自己差不多冰凉的手指一点点从他的指缝间插｜入进来，将司明睿的手从扶手上握掉了，然后用力包裹在掌间。木然地盯了半刻，司明睿才后知后觉地望向那只手的主人，银发男子并没有看司明睿，他只是闭目养神一般靠在椅背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影响他。

　　　　司明睿想过挣开对方，但当两个人的手紧紧缠绕在一起时，他放弃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它们没有任何空隙地紧紧相贴着。

　　　　多么温暖的触感……司明睿心底冒出这个想法，不是体温，而是那种亲密接触后给他带来心底的厚实感。从来不曾有人如此亲昵地对待过自己，同事间会握手，朋友间会拥抱，情人间会亲吻，可这些都不一样，不会有人以这种保护的姿态将他的手紧紧扣住，用力地就像担心他会突然逃跑，表现出的态度又是那么自然，仿如那只手就一直在等待着司明睿的出现。

　　　　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早熟的司明睿很小就学会独自面对着一切，孤儿院里的大家是很好，可他们却不能带给司明睿真正的依靠感。

　　　　所以失败了，自己跟自己说没关系，害怕了，自己跟自己说不要怕，孤独了，自己跟自己说还有你……

　　　　眼眶有点热，司明睿感觉到自己手指上的温度又回来了，可这下也更加显示出男人指尖的冰凉，跟他因为恐惧所造成体温的降低不同，这种低温感似乎是天生的。司明睿迷迷糊糊记着他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手指冰冷的人，心底的感情却一定不会冷淡。

　　　　司明睿觉得自己渐渐安下心来，不知道是男人此刻的行为，还是他面上安然的表情以及周身展现的沉稳气息。

　　　　飞机依旧在颠簸中，但男人与司明睿交握的手却纹丝不动。默默盯着两个人相触的地方，司明睿发现男人的手指甲很漂亮，指缝也很干净，心底有些许涟漪，司明睿也不知道自己在忽然心动什么。

　　　　从来没有想象过，他会在上万米高空中，乘坐着一架有坠机危险的飞机和一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十指紧扣。

　　　　和对方一样缓缓合上的眼睛靠着椅背，司明睿觉得之前扰得他心慌的抽泣声祈求声都已渐渐远去，只有那陌生男人贴触住自己的手才是唯一的真实。未来变得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只要记得此刻的感觉，司明睿觉得他能够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