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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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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少的,等着我把你关在鸟笼里,后半生悉数交付于我。
  「大概头一次拖家带口的去出任务,哈哈。」谢常欢又笑,是啊,世事多么无常,但眼下,这个人在他怀里不是么?
  跟着我是不是很亏?没法护你一世安稳,但是一起逃窜天涯,大概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吧——只要那个陪着我的人,是你。
  再说了,老温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也不会勉强自己做甚么过劳过重的事情,如果他真的不舒服……应该会告知自己的。
  那他这是不是就是天生的体虚?没事的,自己可以多领着他吃点滋养的东西补回来嘛,嗯……再大不了……以后做起来的时候不让他那么累便是了。
  又是一道惊雷伴闪,温浮祝借着光一瞅,倒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谢常欢眼里的精光比那闪都要亮了。
  「你还没答应我呢,好不好?」
  「……不好。」
  「为甚么不好?!」谢常欢不可置信的拔高了调子,等等等等,这个人不会又要说些甚么再度划清二人界限的话了吧。感情这长达了十多年之久的骚扰依旧换不来他心软一回啊?
  可是若他没心软,那自己现在又是躺在哪儿呢?
  「因为……之前我已经答应过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啊?那又怎么了?」
  「会陪你很久。」
  「嗯?」
  「久至葬你身旁,才能算数。所以,我们不会有生离,亦不会有死别。」温浮祝幽幽的叹了口气,不舍得破坏这个说不得暧昧却又谈不得净心的气氛,淡声续道,「好了别瞎想东想西了,快些睡吧你。」
  「可是老温……」
  「又怎么了?!」
  「我觉得我大概现在得跑出去淋阵大暴雨才能睡得着了。」
  「那就滚!」
  谢常欢都感受的到自个儿嘴角触到他暴起的青筋了。
  天地良心,他只是将脸卡在他肩窝里,嘴巴可没乱动,完全是温浮祝他自己激动了才导致血管暴起而让自己碰到的!
  「老温……」
  「……」
  「你能将刚才那段话再同我讲一遍吗?我总觉得我没听够。」
  「……」
  「老温……」
  「再不睡,就滚。」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温浮祝一睁眼的时候,正瞧见谢常欢横趴在他肚子上直呼呼的打鼾。
  头发早已被他睡乱了,蓬蓬松松的炸着,看不大清面容,只瞧得出一个干净的侧脸。
  他不笑的时候,是有那么几分认真劲头的。
  倒不知嘴巴是怎么长的了,笑起来可以咧那么开,这世间里,也当真有那么多欢乐事么?
  忍不住便伸了手想要去触摸他隐隐露出来微红还正湿润着的嘴角,替他揩干净这哈喇子,可千万别让它流到自己的身上来,手还未碰及,便被他横空抬起的手臂一阻,接着又狠命一扭,温浮祝猛的一压手腕,紧接着一转手,四指微勾又往上用力一弹一击,便要迫他放手。
  谢常欢似乎也知道对方意欲何为,偏偏不让他制住,单手绕着已抓住的他的手腕一翻,顺着手背又飞快的一滑一转,掌根抵着了掌根,手心微蹭过手心,五指便也瞬间扣紧了五指,这才心满意足的弃了力道,半死不活的赖捂着他的手。
  「既然醒了那还不起来。」
  「我怕你揍我。」谢常欢这句话说得十分可怜,调子也拿捏的正好——他发现了,温浮祝有训人这个习惯的,自己先服了软,倒是能骗得他饶几分情面。
  「为甚么我一早上就要揍你?」温浮祝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他大半个身子都被谢常欢横趴着压了大半宿,早压麻了,此刻虽然是一夜未眠,但是感官更显迟钝,一时倒感觉不出哪里有甚么不对来。
  「就是……老温你要不要换条裤子?你还带了备用裤子么?没有的话穿我的吧……」
  温浮祝一个挺身坐起来便要去掀谢常欢。
  奈何一只手被他握紧了,只余下这一只手便使不上多大力气。
  「谢常欢!睡觉流口水就不要满床蹭!」
  「我没满床蹭!我就流着哈喇子蹭了你一圈而已!」
  「你给我滚!我再带你睡一次觉我以后跟你姓!」
  「老温别这样!那个……你先别激动……你看啊,既然下面湿都湿了,不如我们让它湿的更透彻怎么样?」
  「这个主意是挺不错的。我让你全身上下都湿一遍好了。」
  「欸?……妈呀救命!」
  远处刚起了在院子里练气的谭谌一愣,就瞧见温前辈那房间也不知怎么了,一瞬间湿气好重,接着还不及反应,便看透门扇窗扉而出无数细密雨滴,滴滴狠戾点点夺命,那架势——他的内力并不是常哥说的那么糟糕啊!至少也是数一数二武林高手的地位啊!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他根本躲不过!
  「老温有人!」
  谢常欢跳窗而出就拉着谭谌往后又猛蹿了十来丈,可发现那被温浮祝摔碎了的茶壶中浮叶和碎片水滴甚么的灌了他内力击来的更凶狠,哪怕已远了这么久也不见得有衰弱迹象,他一个人能跑得动,可拖着一个傻了吧唧愣在原地的谭谌可能就躲不过了。
  温浮祝忙又一收内力,愤愤对着窗外猛盯了几下,想了想早晚是能跟他算账的,这才一扭身去找新裤子了——该死,昨晚想了些甚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么认真,竟然连被他口水湿了身都不曾感受得到?还是自己精力实在太不济了,某些感官已经老化的如此严重?
  顾生曾是拿这事很严肃的驴过江墨,原话大抵是这个意思——「你就看着吧,在水牢里或是为了迫降或是为了威逼利诱的那些有高尚情操有骨气的侠客们,叫『封墨』麾下行刑的那些人逼着长长久久的不能合眼,不许睡觉,且不提行刑折磨的法子,但冲之前这两点,又有几个是能撑到最后的?对,有,当然有,可你瞧,那不全是撑到死的么。所以你想想,温浮祝他这数十年如一日的不好好入眠不好好休息,最后能讨得个甚么好?既然自知自己的缺陷在哪里,不配当谋士就不必当,何苦把自己迫的那么累。」
  「所以像你这般,隗昇最动乱最难支撑下去的时候,大家各自天南地北的飘摇就好了,不用去管天下苍生的死活,也不必去管苏衍的未来,是也不是?」
  那时候的顾生一袭淡藕色袍子,笑起来总是带了那么几分浮云翠竹的闲淡,本质上来看,他和温浮祝骨子里那些向往平淡生活的某些理念还是能共存的,只不过就是搞不明白这俩人为何最终没能成为相知好友。
  「我当初选的也是天下苍生。」
  彼时宫墙深筑,这最后一只闲云野鹤终归也是飞回了这蔽日鸟笼。
  江墨瞧见顾生没有个正形的靠在回廊上,闲闲淡淡的弹着手中食饵喂鱼,「只不过,是天下的天下,是苍生的苍生。」
  「甚么意思?」江墨抱臂倚靠在殿门口,有些出神的望着宫砖月凉。
  「隗昇是靠你们支撑起来的。可你们创造隗昇的同时,也创造了战乱。」顾生弹尽了手中最后一颗食饵,这才转回身来道,「好在并没民不聊生。得亏我们隗昇有这么厉害的一名谋客,有你这么厉害的一位国师。」
  「可是……总有无辜的人会被战祸牵扯进去。」
  「四海云游,天下为医。隗昇的人我救过,陲风的人我也救过,周边更多不知名小国的人,我瞧见了若是能帮忙,也是能去救一把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为了甚么。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该多好。可心底总是会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呼唤我,叫我回去。告诉我,那里好像是家。」
  「可是江墨,我们的初心真的都没变吗?」
  「自我踏回隗昇的第一步起,我就知道,这个鸟笼,我再也飞不出去了。」
  江墨笑,「那你回来做甚么?自知温浮祝那一手暗探消息如此全面,他若是有心抓你回来,你早就插翅难逃了,如今他放你一马,你何苦要自投死路?」
  「是啊,我何苦自投死路呢。」顾生一个翻身跃上了廊檐,静默的将宫灯千盏无边寂的景象收于眼底,这才轻的几乎不能再轻的叹了句,「那你就没曾想过,我为甚么要回来么?」
  江墨摇头,「浮祝一走,我就要带起苏衍了,一天天的忙都要忙死了,哪里有功夫想你回不回来。」
  「因为温浮祝离开了。」
  「嗯?」
  「所以……我才问你,我们的初心都没变过么?」
  江墨眼神忽的一空,思索了一番抬起头来时面容已带了几分怒色,「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温浮祝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一开始,并没有存了想要辅佐苏衍的心思。我只想问问你,他辅佐苏衍的这十年来,可是教过苏衍一句治世之道、可是讲过一句实战之方?他温浮祝心思九曲,他是个战无不胜的谋士,你偏偏又是个战无不克的战神,所以你们两个凑一起就足以拼出个天下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可是,你们谁知道,他那个人心里头到底想过甚么呢?」
  「顾生,我放你进这深宫大院,让你重新见着了苏衍和夫子,可不是为了让你大晚上的说些鬼话来挑拨离间的。」
  「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顾生笑着摇了摇头,「你好像很在意温浮祝。是因为没了这个谋士,你做事心下便没底了么?」
  「怎么可能。」江墨冷笑了一声,可也忍不住在心里将他刚才的话拿捏了一遍——是啊,十年了,十年了他为甚么还不肯回来,休息,也该休息够了吧。
  「江墨,你是该试着相信自己了。他温浮祝就算知己知彼,也不一定能百战百胜。」
  「至少在我目前所知的一件事里,他就选错了一次答案。」
  「甚么?」江墨索性也翻身到了廊檐上,面对面瞧着了顾生,一字一句笃定道,「你是有目的回来的。」
  「对。」顾生继续不在意的笑了笑,「或者,换句话来说,我是不忍心看隗昇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现在尽数毁在他这个机关算尽的谋客手里,所以才想回来的。」
  又扭了扭脖子转了转腰,顾生盯着宫殿中央看的起劲,「我也不想看到苏衍再度流离失所,也不想看到天下百姓再度遭受战乱。」
  「江墨,我不奢求你会信我这一番话,你只要知道,我对苏衍没有存害心,对天下还存着怜悯之心便好了。只要能减少战乱,只要能别让百姓再度陷入恐慌——我甚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不是行医之人,你见不着天下欢笑千千样,样样可相同,可天下病苦却万万种,万种不重样。你没见过的。你没见过在战乱中如何撕心裂肺痛失家人的哀嚎之声。」
  「可我却听到过了……」
  当初跟着夫子修学的时候,曾看到过些许有关战乱的记载,当时儿童心性,总觉得太过夸大太不真实,直到乱世之中眼睁睁瞅着了那些烽火勾芒之下的苟且事,才深知血海孽债,自古累累相欠,无一不真。
  原来……身临其境竟然也是这么糟糕的一件事。
  亏得当初少年时还心心念念的妄图真去体验个一二,可真等着体验到了,才发现……这天下之间,何人不曾冤?
  孽海深沉,浮骨飘零,曾以为自己一身医术足可傲绝天下,但真放到了那般境地,他却可笑到连一捧水花都救不起。
  入耳全都是孤隼悲鸣,家破人亡的裂心嘶吼,简直恨不得自己也失聪来换一二回心思冷静、走针沉稳。
  顾生轻吸了一口气,慢仰起了头盯着湛蓝的天幕发了会愣,这才喃喃道,「就在隗昇仅仅用一夜时间就攻破了本可与之衡量的陲风那天。」
  「那夜风很寒。」
  又微微闭了闭眼,他不愿再回想下去了。
  江墨倒是更淡定些,只是声音到底也带了几分深沉,「……为了稳固政权,有时候,这种事情无可避免。我并不是崇尚以暴制暴,只是……」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如果没有温浮祝,那么大概会死伤更多,得拼个两败俱伤还得最终靠天定谁的运气更好而吞并了谁。所以说,还得谢谢温浮祝,至少他收集的消息足够全面,人又那么诡计多端,没让太多无辜之人继续处在那般境地。」
  江墨并不应声,只是继续盯着这个小时候的玩伴不再开口。
  顾生……是有点变了的。
  大概他是他们之间跑天下跑的最勤的那一个,所以在他身上,能察觉到些许以前没察觉出来的东西,是他和温浮祝身上所没有的。
  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甚么感觉。
  江墨又静默的瞅了他两眼,忽然一个大跨步上前去猛的扯了他面皮一把。
  顾生没想到江墨能做出这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在他的印象里,这人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做事,沉沉稳稳的做人,大概这么挑衅又不知所云的举动,全是温浮祝那个看似正人君子实际满肚子坏墨水的人才会干的。
  「你做甚么?」捂着被揪痛的脸皮,顾生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还差点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看看是不是有谁易容成你混进来了。」
  顾生眨了眨眼,同他一起静默了半晌后,俩人一起哈哈大笑出声。
  江墨先止了笑音,神色又恢复了点冷寂,「所以说,你告诉告诉我,温浮祝他原来哪一个判断失误了?会酿成再度开战的后果?」
  「晚了江墨,已经晚了。这个决定是他十多年前就做出来的,我们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怎么可能回溯时光,叫他重新做个更好的抉择?」
  顾生也慢慢止了笑音,眼中泛出一股子严肃认真的劲头来,「但是,如果有人想再制造战乱,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去制止。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着看对方到底是甚么心思。」
  江墨歪头,「浮祝虽然走了,这些年情报消息却也没断过,周边小国都不成气候,难不成隔着十万八千里远的国家还会想要来吞并我们?」
  「江墨。」顾生又回头看了一眼宫中景致,看得出是有人细心设计打理过的,海棠花一束束的开,这种季候里,无风也能自醉。
  就让隗昇一直保持这副静好的样子。
  就让天下一直隐藏在波涛汹骸之下。
  若有暴风雷摧,让他们挡了去便好。
  再说了……他相信,如果这一次再有这样的判断来摆在温浮祝的面前,他断是不会再错选了的。
  毕竟,他是温浮祝。
  是夫子夸赞为举世无双的那名谋客。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去弥补温浮祝当年错判那一举的后果给如今造成的影响。」
  江墨挑眉,顾生这小子,甚么时候话也开始弯弯绕绕起来了。
  温浮祝当真错判了甚么不成么?
  放眼隗昇,如今哪一个地方不是富饶繁华,百姓安居乐业?
  他们给隗昇的子民创造了一个盛世天下,难道这还不够好吗?
  都言人心不足蛇贪象,再富庶一点也没甚么必要,如今这个度就很让他舒服,所以他一直不再做些甚么别的了,怎么,如今听顾生这话,他们还是要再做些甚么的?
  「……一个城土上生活的人民能岁岁无忧日日无愁,偶尔犯愁也是为些家长里短所犯,想必也是没甚么的,偶尔还能增进情趣。」
  「嗯?」江墨不解,不知怎么顾生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推翻隗昇,仅仅是为了复仇,仅仅是为了荣耀,仅仅是为了一个冰冷冰冷的座位而已——这样的人,注定也成为不了好帝王!」
  江墨眨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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