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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一梦(生子)-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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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吧。”
  
  走,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梁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的疼,可是他还能怎么办,难道让师弟发现他是能生孩子的怪物。
  那样只会更疼。
  老人都说,长痛不如短痛。梁禄紧闭着眼睛, 

 
 
  喃喃自语,“你让开。”
  韩臻听着他的话,脸色煞白,手哆嗦着更用力抱紧他。
  “你在说什么,我不相信他的话,师兄,别胡说……”
  他把梁禄抱得那么紧,指节碰着骨头,几乎像捏碎一样,梁禄只觉胸口发闷,他在韩臻怀中喘不过气。
  他一掌推开韩臻,手撑着地,嘴唇大张着喘气,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腹中积液顺着唇角滑下。韩臻在一旁看傻了眼,师兄何时这么瘦,他趴在地上像一条狗,匍匐着用额头撑着地,喉咙中一阵阵发出呕吐的声音。
  
  韩臻僵住了,他一声不吭,安静得梁禄都想笑。
  梁禄不知道在药门学艺过的韩臻,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吐,知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削瘦,知不知道自己怎么一直护着肚子……
  可是他知道,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因为怀胎而呕吐,吐在他日思夜想的师弟面前……
  梁禄要死的心都有了,他趴在地上,全身都在因为羞耻而颤抖,心想着趁他还没有更不能见人之前,他要快把韩臻赶走。
  “师兄……”韩臻忽然说,他从地上站起来,眼睛里隐忍着泪,他把一身是土的梁禄从地上拉起来,轻轻抱住,“怎么回事,你怎么了?”他面上都是慌张,像是以为梁禄得了什么绝症,不用什么绝症,看到师兄现在这个样子,他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
  梁禄似是感应到他的害怕,他笑了一声,趴在韩臻肩膀上,“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走吧,别管和你无关的事。”
  
  韩臻听了,不接他的话,把他从地上横抱起来,大步走进茅草屋中。
  屋中还有一桶水,已经凉透,旁边火炉也熄灭了,只有一张床一床被褥,凌乱不堪,透着股潮湿的味道。
  这么长时间,师兄就住在这里?韩臻喉咙动了动,他将梁禄放在床上,用袖子替他擦了唇边呕出的液体。梁禄垂着眼睛看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出去……你敢不听师兄的话……韩臻……”




25

25、活路 。。。 
 
 
  
  韩臻把那木桶搬出屋子,打开窗户,阳光便从窗外射进来。
  他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梁禄,走过去与他并肩躺下,一伸手,梁禄就飞快地将手挡在他的自己的肚子之间。
  他闭着眼,干裂的嘴唇张开喘气,念叨着让韩臻快走。韩臻心里一痛,握着他的头发就吻上他的唇。
  他的嘴唇有股酸酸的味道,想是那些从他身体里呕出的液体,师兄怎么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般模样,糟糕得韩臻一阵后怕。
  
  其实章京岳说过的话,韩臻大部分早都知道了。很久前谷里就有弟子偷偷告诉他,章京岳时常在喝醉后向弟子们炫耀他当年与梁禄的情事,韩臻当时不是不生气,回头也大都把气发泄在师兄身上。他现在早就不气了,不介意,也不在乎,他当年没能赶上师兄的步子,师兄在山下辗转十年,他在山上苦练,回头还能遇见,这就已很好。
  至于章京岳后面说的话,韩臻没听清,大约也是差不多的事,他抱着梁禄的头,像守着一样宝物似地亲吻,梁禄左闪右避,最终避无可避,“不喜欢……你走……唔……”,他连话都说不清。
  他折腾得没力气,双手放在肚子上,就这么让韩臻抱着,连控制情绪的力气也没有,眼泪从眼角滑出来,落在韩臻黑色的衣衫上,梁禄大张着唇,被师弟含住深吻。
  
  像是要吞噬对方所有的呼吸,韩臻上午刚得了师兄离开的消息,现在又见了他。他不想再追问师兄为什么搬走,为什么躲着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就想和师兄在一起,陪着他,就像他这些天来想要做的一样。他看着这样的梁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现在不抓住他,他就会永远消失一样。
  
  梁禄渐渐睡着了,等他再度醒来已是晚上,身边又是空荡荡无人。
  他伸出手,摸了摸身边的床铺,上面没有一丝热度,就像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梁禄心里空落落的,他想,师弟是不是真的被他赶走了,或者师父又有什么命令,把他叫走了。
  
  走了,又走了。
  梁禄躺在床上,静静地想。
  他伸手握成拳头,一下下砸着身下的床板,砸得手生疼,疼得他眉头拧成一个结。
  
  他在床上入睡,睡了两天,韩臻又来了,彼时梁禄正在床头吃饭,韩臻一身灰尘,大步进来,上前一个大力的拥抱。
  “身体好些了吗?”他问。
  梁禄直直看着他,摇头,“……你怎么又来了?”
  韩臻一怔:“我来看你……”
  “走的时候,怎么不与我说?”
  “你在休息,我……”
  梁禄闭了嘴,他低着头,笑了笑,“别来看我,师兄不好看。”
  韩臻笑了,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梁禄面前,“从山下给师兄买 

 
 
  的,吃吧。”
  
  他在梁禄这里坐了会儿,抱了抱他,想吻他,被梁禄躲了。梁禄的态度很奇怪,他低着头,像根竹竿一样坐着,说不上冷淡,可中间却隔了层东西,让韩臻对他使不上劲儿。
  “师兄,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韩臻说,他伸手替梁禄擦了擦沾在脸颊的桂花糕的粉末,梁禄低着头“嗯”了一声,也没有抬头,眼睛藏在烛光的阴影里,更是让人看不明晰。
  
  韩臻走了,留下一句“晚上再来看你”。梁禄一下午都坐在床头,他肚子时疼时不疼,两条腿坐得麻了就起来站一下,然后再坐下。
  他觉得自己对师弟的态度不好,可他也没想出更好的方法。完全是无心地,他看着门外风景,自己想把头发绑住,他绑了好几次都没有绑好,想放弃,可想到韩臻晚上来看他,他又开始绑。
  到了晚上,他好不容易绑好了,有人推门,他一屏息。
  来的却是方竹。
  “见到你师弟了吧。”方竹站在梁禄面前说。
  梁禄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见面了,都说什么?”
  梁禄摇头:“……没说什么。”
  “小臻也没和你说起,他已经向朱家求亲的事吗?”
  方竹边说边在梁禄身边坐在,他看着梁禄动也不动,就低着头,半晌气若游丝地问了句,“……求亲?”
  “是,昨天去的,为师和你药门六馆的许师父一起给你师弟置办的,师父没成过亲,不知道这规矩还真多啊。有什么,那个,发菜,鸡啊鱼啊就不提了,还有四色糖和四京果。梁禄,你知道什么是四色糖和四京果吗?”
  梁禄怔忡着看着地面,师父又问了他一次,他才摇头。
  “四京果就是龙眼,荔枝,还有什么,花生?”
  
  ……
  
  韩臻跪在剑门大堂里受罚。他已经给朱家当了好几日差,朱大人对他很好,朱小姐也是。今晨师父遣他去给朱家送一箱礼品,他送到了,心里急着想回来见师兄,便将礼品让下人抬进去就回山了。中午见了师兄,整个下午他都泡在药门六馆,想知道师兄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他这样子,问也不说,问大夫,没有大夫给他看过病,韩臻只能自己去想。
  等到吃了晚饭,他一无所获,放了书想再去找师兄,没想半路被师父抓了个正着。
  师父怒火中烧,问他为何没将那礼品送入朱大人的手中。连骂了几句,韩臻没听懂,师父就让他在大殿上罚跪,自己一人拂袖而去了。
  
  他一直跪到子时,师父还没回来,有弟子在门口偷偷唤他,说师父刚才去寝居歇息了,让三师兄可以送送腿。
  韩臻道谢,他从地上爬起来,提了剑悄声走出去。
  
  夜里的剑门长梯,在无垠的夜空星 

 
 
  光下静谧庄严。韩臻施展轻功从上方一跃而下,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带师兄上山的情形,当时的师兄一步一摇晃,明明走不动,面上却非要装得一副云淡风轻。
  师兄来时就带着一身病,相处这么多月,那病看上去愈加严重。
  更可恨的是,韩臻对此无计可施。
  
  他怕人遇见他,便挑小路行进,走了长长一段路便远远在后山丛林中看见师兄的草屋,窗里还亮着灯,韩臻走到门前,推开门,看见师兄正坐在床边,他还没睡,头发绑着,像个僵硬的石碑。
  听到有人开门,梁禄抬起头,他看了韩臻两眼,愣了一下。
  “师兄,我来晚了。”韩臻说,他把剑放在桌上,朝梁禄走过去,手指刚碰到梁禄的肩膀。
  “别碰我。”梁禄忽然喃喃开口。
  韩臻一怔,“师兄你……”
  “你来干什么。”梁禄低下头说。
  韩臻张了张嘴,“……”
  梁禄皱起眉,他吸了吸鼻子,从床上站起来,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身上摸了摸,摸到自己腰间那半块冰凉的流云环佩。
  这上山时,师弟帮他系上的。梁禄两只手把它扯下来,他低头看了看,放在手心,摸着上面半块鹅黄色的斑纹。
  
  当年他私逃下山,身上与药王谷有关的东西只有这块环佩,十年里他穷过富过,从没想过对这块东西下手,曾有次被人追杀,是这环佩救了他一命,却也因此失掉了其中一半,只剩半块握在梁禄手里。
  除了中间有道裂痕,其实这玉佩并不难看,只是韩臻有一块完整的,梁禄想了想,他送不出手,可除此之外,他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他走上前,伸出手拉起韩臻的手,将那半块玉佩塞进他手里。
  “师弟,师兄没什么好东西……”他挤不出笑容,低下头,咳了一声,“师兄希望你过得好……”
  韩臻愣了,他攥住梁禄放在他手里的手,反身将人按在墙上。
  “你……你在说什么?”
  梁禄红着眼眶,他把韩臻用力推开,“走,别再来见我……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兄,你就听我一句。”
  
  木门从身后被梁禄关上,可那脆弱的木门,韩臻一脚就能踢开。
  他傻站在门外,看着手里那系着一根长长丝线的半块环佩,上面还有师兄的体温。
  
  梁禄在屋里坐了多久,韩臻在外面站了多久,深更半夜,屋里的灯才熄了,韩臻在外面多站了一刻,才慢慢推门进去。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梁禄,把那玉佩放在他床边,手摸着他的身体,刺骨的冰凉。韩臻躺上去,从身后抱住他。梁禄毫无反应,他好像睡着了。
  第二日晨时,梁禄起来,身边照旧无人,他坐在床上,发着呆,一阵腹痛,眼泪控制不住地就往下淌。
  
  他 

 
 
  这样愣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吃。这里也没人来。他早早睡了,一盆凉水放在床边,再过一日醒来,那水过了一夜,竟生生成了热水。
  
  梁禄连着数天没吃饭,方竹过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梁禄脑子有些不够清醒,就说胃口不好。
  他越来越早入睡,有时晚饭还没吃就熄了灯躺在床上,没人管他,没人注意后山的事。
  
  大约过了十多天,忽然门外聚集了一大批人。为首的一个敲门,让梁禄去剑门大堂见师父。
  梁禄愣了,他从床上起身,走出门,看见这么多人。有人来扶他,他拒绝了,跟着一队人往剑门走。
  他腿脚越来越不利索,一直一个人住,猛然见了这么多人,梁禄下意识地去遮挡他的腹部,所幸没人看出来。
  到了剑门大堂,梁禄走进去,正要跪在垫子上。
  “你不用跪了。”方竹忽然说,他看着梁禄,一双眼睛忽明忽暗,平静下似是隐藏着惊涛骇浪。
  “不孝徒梁禄,□门庭,屡教不改,为师数次助你,你却执意而为,现,”
  “……将你逐出师门,永不得上山。”
  
  他慢慢地说着,没吐一个字,梁禄的身体就颤抖几分,门外弟子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他,方竹说完,梁禄还直挺挺地跪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似乎不想再多看这不孝徒一眼,
  “谅你体虚,韩臻下山为朱家办事去了,待他晚上回山,让他送你一程。下山找个寂静地方,自寻活路去吧。”




26

26、道别 。。。 
 
 
朱府大宅,有院名席兰,从大门深入向内望去,能看见房檐高挂的卷红锦绣,双喜大字金碧辉煌,贴在镂花窗上,大红灯笼悬在亭中,被风吹得轻轻飘摇。

韩臻一袭黑衣坐在房中,身旁漆木桌上放着一件大红长袍,上置一顶红色头冠。韩臻双手放在鼻间,他深吸一口气,又从桌子上站起来,双眼看着窗外那棵高高的桂树,他低下头,又坐回凳子上。

不知道现在师兄怎么样了。韩臻撑着额头,眉头紧紧皱着。
自从被师父勒令下山以来,他每晚都趁夜偷偷溜回山上去。他不知道师兄是否觉察到这件事,觉察到了,是不是还会像白天一样赶他走。
可是即使师兄还是赶他走,他也不得不去,师兄身上太凉了,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身体该有的温度。
韩臻很心疼,很茫然,自从与师兄相识以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有人,大师兄,师父,每个人都告诉他,二师兄不喜欢他,就连二师兄自己也是一样。
可韩臻并不在乎这个,他从头到尾,只想二师兄过得好。
至于他喜不喜欢自己,那、那就是别的事。

而现在,二师兄过得一点也不好,他虚弱,病态,时刻处在一种临近崩溃的边缘状态,韩臻想像以前一样,把他抱在怀里,护在手心,而不是在那个破落房子里,饭吃不下,时刻都疼得打哆嗦。
他不告诉韩臻他得了什么病,其他人也对韩臻缄口不提。
所有人都知道,除了韩臻。就像章京岳说,所有人都能与二师兄那般欢好,也除了韩臻。韩臻原本不信,师父居然也默认了。
大概二师兄,是真的不喜他。

韩臻握着桌上下人送来的婚服,他早与朱大人讲明,他不爱朱小姐,心中也有了心属之人。
可朱大人似乎并不在意,他冲韩臻摇摇头,说长辈的心意,你们将来会懂,韩臻才二十岁,人生一世,韶华白首,待年岁过了,有些事自然就过了。
韩臻摇头,低下头说,过不了。
朱大人笑,当过即过,如今的事到时也该成了笑谈,韩少侠何不忘却旧事,也成就我与你师父一桩心愿。

成就师父一桩心愿,也遂了二师兄的意,不再纠缠与他。
还有那满庭香。
若是今后真无见面的机会,不知二师兄见到这香,会不会想起曾有过他这个师弟。
韩臻对着空气苦笑一声,他闭上眼,就能想象到二师兄的样子,他的嗔,他的笑,他在深夜里冰冷的颤抖,他躺在韩臻身下,隐忍着闭着眼哭泣,他在白碧石上,发间落一朵冰凌花……
砰的一声,是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声音,韩臻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中尽是一片湿润的潮红。

梁禄坐在那茅屋的床上,他什么都没有,唯有几瓶药,一只长匣,卷在一个包裹中系在背上。他仔细地理了衣服,硬吃了些饭,便坐在床上等。
他从早上等到黄昏,太阳都要落山了,韩臻还是没来,梁禄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翻出一个杯子,倒了另一杯放在对面。

待师弟来了,也与他道个别罢。
梁禄心里想,他默默喝了一杯,正要放下,外面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他猛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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