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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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破了僵局的，却是睁大眼，握紧双拳，一直看着他们的佩特拉。
　　她并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孩，但无论多么坚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在眼前和别人做出亲昵暧昧的举动，都无法克制住内心的难过。
　　她没有开口，只是垂下眼眸，紧锁着柳眉。别过脸去的面容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转身走回餐厅，关上门的时刻，双肩在微微颤动着。
　　“等一下啊，佩特拉。”埃尔德敲着那紧闭的门，得不到回音，大概只能寄托还在餐厅里为了巨人的事发呆的韩吉分队长能够安慰她。
　　尽管知道身后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已至此，他不会为了抚慰一直跟在身边的部下而装作清白，看着依旧低着头的艾伦。
　　“我问的不是我可不可以去做，而是你的意愿。”仍然低哑的声音，却比一开始要温柔的多，利威尔的手扶上少年的腰部，从衣服的下边，把手伸了进去，向上摩挲着内部温热的肌肤，在对方的胸口停下，似乎在确认什么一样，轻轻地在他耳边询问着。“无论我做的多么过分，你都不会讨厌吗？”
　　面红耳赤的少年低着头，羞怯于那句问话中的暗示，因为对方的抚摸而发颤，却始终没有逃开。
　　“抱歉，兵长，恕我直言，艾伦他现在还只有15岁，而且刚才是在佩特拉面前……”流着冷汗，埃尔德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足勇气喊住对方。
　　令利威尔回过头，淡然地看了一眼跟随他的精英们。三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或许是想要早点知道这个情况，尽管他们也明白，所谓的欲。望，只要一丝火星就可以燃起，无论发现的多么早，如何去介入，都无法将其熄灭。
　　利威尔把手从衣服中抽了出来，转身用深色的眼眸看着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尽管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没有对方所预想的暴躁的响应，反而是认真地说道“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没有料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怔了一下之后，埃尔德立刻否定道“不，我、我们都敬佩着兵长，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佩特拉也是。”
　　“没有关系，兵长做任何抉择我们都会遵从。而且自从艾伦来了之后，兵你长变得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衮达的声音很平淡，但却似乎是肯定的意味。
　　奥路欧依旧不满地瞥了艾伦一眼，稍微思考了一下，却还是说出欠揍的话。“这就叫做适当的娱乐吧。”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埃尔德狠狠地踩在脚上。
　　“哇啊！”奥路欧几乎快跳起来。
　　埃尔德皱着眉头小声在他旁边埋怨道“稍微读一下空气吧……你是想死对吧。”
　　发生在晚餐之后的闹剧最后还是有些尴尬地结束，虽然这不会影响精英们的忠眨�但明顯让艾伦和他们的关系有些变质，毕竟就算是他们决定了要和艾伦建立起伙伴的羁绊，但也只是基于艾伦的勇敢和战术需要。
　　而如今，他们对艾伦的态度和看法，不得不考虑到利威尔，埃尔德和衮达似乎已经做好了把艾伦看做利威尔的恋人的打算。
　　至于奥路欧，由于在他的思考回路里，没有恋人，只有情人，即使被埃尔德嘱咐了，他也一样读不懂利威尔和艾伦的关系，反而是给「小鸡」又增添了罪名，妄自做了一些不堪的想象，看着艾伦的眼神就像在看风。俗店里的商品，弄的艾伦再也不想和他对视。
　　比起他们三个，挣扎了最久的是佩特拉。
　　关上门之后，看到傻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韩吉，想到她平日的那些玩笑是真的有所指，不禁更加难过，然而却没有勇气出去。
　　那句话，明明是她想说的。
　　一直都不敢开口，愈是觉得重要，愈是不敢挑明。
　　如果说出口，得到或许是只是一句对不起吧。
　　其实她早就明白，就算她不说，每个人也早都看出来了，自己不由自主追寻的视线太过明显，甚至利威尔兵长，大概也早就察觉了吧。
　　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仿佛比对别人要温柔，但那只是重视，并非出于爱情，尽管她因此有些沾沾自喜。
　　可是她还在等着，等着预想中的那一天，就是她光荣死去的那一天，在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刻，她会告诉利威尔，她和普通的同年纪的女孩一样抱着甜美的梦，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和他在一起，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当她还不是特别班的成员开始，她就一直对利威尔，喜欢着，思慕着，爱着。
　　已经幻想过很多次的，最后的时刻，她会让利威尔握住她的手，恳求他骗她，让她得到想要的答案，哪怕是自欺欺人，也会幸福地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这是在利威尔没有喜欢任何人的情况下，才能去做的事。
　　明知道利威尔有了喜欢甚至所爱的人，还说出那样的话，就算是用自己的死换取的，也实在太卑鄙了不是吗？
　　可是正是因为一直抱着对最后的期待，她才能够勇敢地面对死亡。
　　如今，她该抱着怎样的心情继续战斗下去呢？
　　年轻的女孩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趴在桌子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饮泣的声音终于引起了韩吉的注意。
　　分队长慌手慌脚地上前安慰着，但任何话都治愈不了心里的痛吧，佩特拉就在她面前哭得一塌糊涂，最后哭着离开。只留下韩吉一个人在餐厅里，无奈地叹息。
　　肆意妄为的爱情，如同置身夏季那令人顷刻湿透的雷雨，突然地来临，划亮整个天空，把整个世界都徽衷谟昴恢�中，淋漓的水冰涼地從空中降下，張開双手迎接着，抬起头仰望灰色的苍穹，只是那被雨声掩盖的乞求，没有神明可以听见。
　　想要的，不是救赎和原谅，而是在死之前，能够和心上人紧紧相拥。
　　18
　　用纸迭成的鸟，小小的身体却有着宽大狭长的翅膀，可是无论如何用力地投掷，只能滑翔小小的一段距离，最终还是落下，但是孩子们却不断把手里的玩具向上抛去，凝望着它飞向天空，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即使是无望的渴求，也不愿放弃，这就是人的本性，大可以赞扬这是热情的执着，也可以轻蔑这是愚蠢的贪。婪，但是却无法改变它，始终追求着，前赴后继，直到终结。
　　第57次墙外调查的准备工作，在一个月内周密地进行，整个王国从上到下都在关注，要处理的事物也相应增多。
　　甚至有心血来潮昏了头脑的贵族要求同行，对调查兵团来说真是个可怕的要求，出了墙外之后为了保护这没有技能只有家世的肥虫大概会枉死很多人，团长想尽办法委婉地拒绝。
　　然而这并不是特例，被突然出现的希望冲昏了头脑的平民更多，不断来信自荐，甚至有姑娘要求和艾伦耶格尔结婚，明明连面都没见过。
　　就在这样忙乱的时刻，商会还想出了名义上是为104期新兵举行的「欢迎会」，但实际上这一期加入调查兵团的人数相当少，这些挺着肥厚身材的商人们无非是想对围观的民众倡导「人类的英雄是由商会所支撑的」这一理念。
　　团长有些无奈地接受，但是有兴趣负责的则只有终于从丧失实验体的打击下走出来的韩吉，或许正是因为要研究的对象消失了，韩吉才有这个空闲。
　　而其他人都已经忙到脚不沾地的地步。
　　艾伦想要帮忙搬吣切┍榷询B起的比自己还要高的档，但是埃尔德却他手里接下来，然后对他说道“这些由我来吧，艾伦你去陪着兵长。”
　　虽然对方是出于好意，却还是让艾伦有些不自然，就仿佛被当成了利威尔的附属品。可是态度变化的不仅是特别班的前卫，应该说是所有在旧部的士兵，就算没有目睹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沿着少年纤悉的脖颈，散布的细碎吻痕如同蔷薇花一般暗红，就像是一种证明，而夜晚亲自负责监管艾伦的人是谁，每个人都清楚，都会不禁遐想。
　　尽管利威尔并没有跨越最终的界限，但是开始在艾伦身上留下痕迹，无疑是一种讯息，利威尔已经不在乎公开自己和一个尚未成熟的少年这不正常的关系。
　　而那些天佩特拉红肿的眼睛以及完完全全没有来临的苛责，都让艾伦感到难过，是她第一个对自己说，请信任和依靠他们。
　　明明很快就要和巨人厮杀了，现在却变得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想要叫住那加快脚步匆忙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女孩，却想不出来任何辩解的话。
　　自己或许是做错了，但是根本就没有对的选择，在那个时候说谎，或许能让佩特拉没有现在这么憔悴，但是他做不到，否定自己的心，以及欺骗利威尔。
　　艾伦打开办公室的门，利威尔把脚放在桌子上，躺在椅子上看档，脸上写满了烦躁，的确要一个人连续几天都闷头读那废话连篇的报告是相当难耐的，而地面上满是揉烂的写满字纸团。
　　艾伦静静地走到他旁边，这时利威尔终于看完了自己手上的一页，随手就揉成一团，往门上砸去。
　　但是这时，久未置娴膱F长刚好开门跟进来，那纸团就直接砸在他脸上。
　　“对、对不起。”为自己的长官所做的行为，艾伦向团长鞠躬道歉。
　　“不，不要紧。艾伦你别紧张。”艾维尔团长依旧温和地笑着，然后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不过你的脖子是怎么了？”
　　——这样的事被团长知道的，兵长大概会被谴责吧。
　　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一时慌了神，艾伦拉了一下领口，迟疑了一下，小声地说道“被蚊子咬的。”
　　而利威尔扫了一眼低下头的艾伦，然后看向艾维尔，他太了解金发团长的个性，明知故问，然后再一步步套出更多的讯息，就仿佛素食面孔的肉食动物。
　　“是我弄的。”
　　淡然地开口，简单地了结这个话题，没有放下脚，继续躺在椅子上，利威尔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抱怨着“档多到烦死了，你就不能都推掉吗？”
　　“只有全方面地考虑那些人的要求，才能保证调查兵团的地位啊”艾维尔停顿了一下，没有追究刚才的事，转换了话题“这阵子是很忙，大家都辛苦了，韩吉她正在找你们，说是有余兴节目让你们轻松一下。”
　　“哦，余兴节目？她该不会是想让艾伦穿上开叉到腰部的旗袍跳舞吧？”利威尔随口暴。露了韩吉以前的劣迹，艾伦不禁抖了一下，的确分队长是有些古灵精怪，但是这样的事对男孩子来言简直是羞。辱吧？
　　有些忐忑不安地跟着利威尔来到韩吉面前，才知道韩吉是想让他们演话剧，而话剧的主题听上去也挺正常——「小红帽与狼」。但是仅仅是听上去而已，和不合作的兵长对演本来就够呛，后来又发现韩吉写的是品味奇怪的成。人剧本。
　　最后得到放松的也只有韩吉本人和旁观的团长而已。
　　有些狼狈地走出门，却差点撞上佩特拉，女孩在艾伦开口之前就转身快速地跑开了。
　　“哎？她刚才在看吗？”跟在艾伦背后的韩吉轻轻地开口，让艾伦的心往下沉了下去。
　　而利维尔注视着女孩已经跑到远处的身影，沉默了一下，对着她的背影吼道“佩特拉，回来。”
　　“喂喂，利维尔……”韩吉明显被利维尔突然的举措惊到了，紧张地提醒对方，该不会是要在这里摊牌吧，有些事还是不要戳破比较好。
　　女孩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听到了没有？是命令，佩特拉，回来。”利维尔用着强硬的词汇，但那低沉的声音却仿佛恳求一样。
　　“是……”轻声答应着，女孩低着头，慢慢地转身，看着地面，一步一步走回来。
　　即使到了他们的身前也没有抬头，那温婉的眼眸流转着泪光，她一直都忍耐着，无论多么难过，都不在利维尔面前哭出来。
　　“如果看护艾伦让你觉得难受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继续执行这个任务。”利维尔看着眼前禽着眼泪的女孩，轻轻地说着“要是待在我身边也让你不好受的话……你可以离开。”
　　然后深吸一口气，看着金发少女泫然欲泣的表情，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抱着复杂的心情，艾伦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轻轻垂下视线，继续听着耳边的话语。
　　女孩没有回答，她也没有抬头，因为她担心只要再看一眼，那快夺眶而出的眼泪就会坠下。
　　利维尔兵长这样说，是明白她没有说出口的感情吧。
　　一直以来都明白，她的那些期许和幻想，却没有作出回应。
　　但是毫无疑问，他在乎自己的感受，而现在正是需要自己的时候，她怎么可能离开，可是就是偏偏无法抬头，无法面对。
　　“不用现在答复，好好考虑一下。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利维尔收回视线，瞪了旁边停下来看热闹的士兵一眼，他们立刻惶恐地走开了。
　　“是。”佩特拉轻声回应着。
　　“啊啊……后天大家一起出去玩一下吧！”为了缓和气氛，韩吉猛的拍了一下手，提议着，一面看向站在一旁的艾维尔团长问道“是个好主意吧？团长，就当作鼓舞一下士气。”
　　艾维尔团长有些为难地说“不是还有很多事吗？韩吉你不抓紧时间改改你的剧本吗？”
　　“再这样下去，估计很多人都会憋死的，我也要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才能写新的剧本。”韩吉似乎完全没看到艾维尔团长锁起的眉头。
　　“行吧，觉得自己还能忙过来的人就去吧。”艾维尔团长只能勉强挤出这句话。
　　如同意料一般，这个夜晚的纠缠比以往都要长，少年却没有拒绝的权利。
　　做着令自己的脸颊火烧一样发烫的难堪举动，尽力侍奉着对方，直到第二天，下颚都觉得酸痛。
　　似乎韩吉的话传了出去，为了能够争取出去轻松一下，每个人面前堆积的数据都是平时的两倍以上，最后的结果是大家一起通宵。
　　然后在天明之后，疲惫地一起骑马去湖边野餐。
　　如果他们知道韩吉给了他们可怕的「惊喜」，大概是不会去的吧。
　　坐在绿地上，奥路欧把他准备的食物一点一点分出来。
　　佩特拉叫住了正在帮忙的艾伦。
　　“能借一步说话吗？”女孩带着黑眼圈，但是声音已经没有了颤抖，变得像平时一样。
　　艾伦跟佩特拉一起，在摇曳着野花的湖边坐下。
　　女孩拿起石子投向湖心，一下，两下，三下，石子跳跃了很远才沉下，恰好游过的野鸭向下啄了一下，才知道那并不是鱼。
　　“我对兵长说了，不会离开的。”
　　一面看着湖面，一面轻声对艾伦说着，这是她第一次告诉父亲和朋友以外的人，她对利维尔的感情。
　　“在我毕业的时候，团长也做了演讲，明知道残酷，我却为了接近人们心中的英雄而加入了调查兵团。”
　　艾伦看向身旁女孩的侧脸，认真听着她说的话。
　　“知道兵长暴躁又洁癖的性格之后，我觉得有些失望。”回忆起曾经的一点一滴，女孩用怀念的语气对艾伦说着。“但是每次去墙外调查，他总是独自揽下那些危险的任务，对于受伤的人，他也无法把他们抛下，渐渐地让我觉得，他很温柔……从那以后就一直看着他……然后……”
　　稍微暂停了一下，风吹起佩特拉金色的发梢，似乎下定了决心继续付出，她轻压着眼眸说道“我也一样，爱慕着他，即使在察觉你们的关系之后的现在。很难受，却无法停下，就算得不到我幻想中的回报，我也想为兵长做些什么。所以我不会收回当初对艾伦你说的话，请信任我们，我们一定会保护你。”
　　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比努力却注定得不到回报还要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