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父王的一百个方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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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北辰元凰也接到一封飞信，署名不是慕少艾，却是竹水琉。
　　竹水琉是怎么找到此地的？北辰元凰觉得不难解释：也许她同中原有联络。但这个许久不见的名字再度出现的时候，另外那个暂时被故意忘却的人的脸又浮现于脑海。
　　不是去了边关吗？难道又回来了？他从头开始看信，上面的口气很不客气，说他若还有良心就速回边关，否则就永远不要再见三王爷。北辰元凰收起信，点火，烧掉，不由干笑：“哈，竹姑娘，你这不是逼吾么？”
　　尚在暗处盯着他的竹水琉满腔愤怒，掉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北辰元凰感觉得到那离开的动作，他不露形迹，只是微微笑了笑，仰天望去——昏暗的天幕上隐约显出几颗星星。近来的天空总是晴朗，但心却总是阴郁。永远……不再相见吗？不，无论敌人如何变换，我见你的心，不会更改！哪怕是强迫也好，掠夺也罢，我都一定会见到你！没有北辰胤的北辰元凰是不完
　　整的！
　　想到北辰胤身心所受的创伤，北辰元凰心如刀割，但竹水琉不知道，她不会知道现在的北辰元凰究竟想干什么，她只知道他烧了自己的信，知道他不愿去边关与三王会合，知道他还要继续伤害那个人的心！
　　我该怎么说？我究竟该怎么说！竹水琉一路快马狂奔，驰向边关，泪水随着风洒在空中。长这么大，她第一次为了北辰胤哭，他受多重的伤她都没哭过，这次却再也忍不住。
　　他们来到边关之后，幸而过去安排的心腹都在高位，很快就掌握了兵权，十道灭元阵也开始训练。但本来就不苟言笑的北辰胤现在更是沉默少语，身体一直没有痊愈，却还亲自督察士兵的操练。他比任何人都更勤奋地练习骑马、射箭、剑法……只因他只有一只手，只因北辰元凰嫌弃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拼命让自己变得更强，只为了向北辰元凰证明——他不是一无是处，他还是那个文韬武略、骁勇善战的北嵎第一人，他还是能为北辰元凰创造所有想要的！
　　那是极度的恨，也是极度的爱，是极度的高傲与不屈。他不允许自己被自己的儿子看轻，他要让北辰元凰知道，离开他是个错误，一如当初那孩子第一次算计并驱逐自己的时候那样，要让他再次向自己下跪！
　　然而竹水琉对北辰元凰却只有恨，她恨他改变了自己冷静沉稳的主人，害他内心激动，害他不顾身体，害他开始在乎。那个对任何人、事、物都不屑一顾的主人去了哪里？北辰元凰，你把他还来啊！
　　竹水琉回到边关的时候又是一个深夜，却远远能望见站岗的位置上那一袭和着紫色的衣衫，在皓月金辉之下闪着冷静幽深的光华。她心头一酸，下马冲上前：“主人，夜深了，快进去休息吧！”
　　北辰胤见她回来，依然淡淡说道：“不妨，今夜是吾值守。”他说着又看了看四周，问：“他没跟你回来？”
　　竹水琉本不想再令他难过，却不知怎的又恼怒起来：“主人，你忘了他吧，他把属下的飞信烧毁，根本没有回来的意思！他又一次骗了你！”
　　“别说了，”北辰胤淡淡道：“不管他是否回来，复兴北嵎的目标不会改变。竹水琉，随吾夺回天下吧。”
　　竹水琉又惊又喜，点头应诺：“属下誓死达成主人所愿！”
　　英雄有英雄的战斗，枭雄有枭雄的战场，江湖的硝烟弥漫，天下的烽火点燃。群雄逐鹿，谁主沉浮？乱世之争，谁是霸主？当尘埃落定之时，你是否成为我的俘虏？吾爱你，已超越整个天下，但假若失去你，吾亦不会再放弃这锦绣江山……


☆、第三十章·上

　　短短一个月内，北辰胤凭借边关雄厚的兵力，平定各地王侯割据，恢复北辰正统王室，并以摄政王之名将都城重新迁回先帝旧都。一时之间，北域混乱不堪的局面得以遏制，颠沛流离的百姓重新开始定居。
　　战争总是此消彼长，中原、圣域与魔界的争斗隔三差五，亦是如火如荼。江湖人的事，北辰胤本不必去管，但他派往中原的信使却传回这样的消息：北辰元凰已经成为翳流教皇。
　　教皇？北辰胤实在不明白，放着真正的皇位不坐，却去当什么教皇？你的目的究竟何在？
　　趁着暂时的空闲，北辰胤单人匹马前往中原确认。谈无欲见他身体康复，寒暄几句，便将翳流所在地告诉了北辰胤，并提议一起去见北辰元凰。
　　“多谢先生好意，本王还是单独前往。”
　　“那就失陪了。”
　　“告辞。”北辰胤上路，前往天之界限，身后是一阵呼喊：“主人！不要去！”
　　北辰胤回过头，是竹水琉发现他出城，立刻追了出来，“主人，属下曾留信：他若不回朝，就再也不见面！”
　　北辰胤看看她，事不关已一般说道：“那是你的诺言，不是本王的诺言。”
　　“主人！”竹水琉叫了一声，见拦他不住，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策马追了上去。
　　“什么人！”对于无端闯入天之界限的北辰胤，翳流四阁圣者之一的姬小双一下拦住了他，阻止他继续前行。
　　“吾乃北嵎并肩王北辰胤，求见贵教教主。”
　　“教皇不在，你走吧！”
　　“他去了哪里？”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北辰胤微微眨眼，问：“翳流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一个闯入者，也敢自称客人？”姬小双虽知此人能闯到这里，绝非等闲，但依然不甚客气。
　　竹水琉见有人敢这样对自己的主人说话，终于沉不住气了，厉声问道：“你知道他是教皇的什么人？”
　　姬小双愣了愣，刚醒悟过来两人都姓北辰，只听身后缥缈薄纱掩盖的室内，传来一个空旷有力的声音：“姬小双，你先退下。”
　　北辰胤见那拦阻自己的人果然退了下去，心中颇为纳闷：那个在薄纱后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呢？假若元凰真的不在，那这个人也必定有不小的权力。北辰胤因此依旧客套地重复道：“在下北辰胤，特来求见贵教教皇，还请指点。”
　　里面那人冷冷地笑了，悠然的话音伴着缓缓转身的动作，道：“王爷好久不见，不认得本皇了么？”
　　本皇？他自称本皇？北辰胤望着那妖娆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讪笑，眼前之人一头火焰般明红的长发如太阳那样耀眼，修
　　长的双眼满是倨傲的色彩，一袭白衣使他显得十分利落。但是这个人……竟自称本皇？不太相信自己的耳目，北辰胤特意又问：“你是……”
　　“北辰元凰。”薄唇微启，却道出了北辰胤最不愿相信的事实——“元凰？不……怎么可能？”
　　北辰元凰微微眯眼看着北辰胤的反应，不觉又慢慢背过身去——果然如自己所料，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北辰元凰起初还为北辰胤毁去不见面的誓言来寻找自己而感到得意，现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那天当他看见倒影中自己的相貌变成另一个人，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再熟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难以接受。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不但得不到南宫神翳全部的功力，甚至连命也已经葬送。亏了慕少艾在咳羊茎上动了手脚，使得翳流那即将复活的教主南宫神翳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成了自己的替死鬼，当他准备吸取自己身上的龙气时，反而被吞噬了一切，主宰了思想。这是南宫神翳的脸吗？北辰元凰不清楚，也许这是一张谁也没见过的陌生脸孔，但只能认了，再不济，起码他也因此跻身进入了高手的行列。
　　“既然并肩王不信，那就离开吧，再问也是同样的答案。”
　　北辰胤抬起头望着那个背影，纵有千般万般不愿，也无法忽视这个事实：“吾想知道来龙去脉。”
　　“那就等本皇有空再说。有客人来了，王爷请便。”
　　北辰胤转头一看，谈无欲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原来之前他提议一同前往，并不是好意，而是顺路。只见他取出一支箭，对北辰元凰说：“贫道来此有事相托，请教主以此破魔箭搭上苍龙弓，破除万圣岩封印。”
　　北辰元凰不想那么轻易就答应，故意推脱道：“此举只怕魔君会向翳流报复。”
　　“魔君不除万圣岩而采用封印，正是因为对其有所忌惮，一旦封印解除，万圣岩必将成为对抗魔界的一大助力，教皇岂需担忧？”
　　北辰元凰慢条斯理地答应道：“好吧，就当是还慕少艾的人情。”
　　谈无欲得到答复，便告辞离去，北辰元凰随后也径直步下台阶，从北辰胤身边擦肩而过。北辰胤感到，他的气势，比从前更盛了。
　　虽然没有征求允许，北辰胤还是远远跟着北辰元凰，一直来到万圣岩，果然见外围一条黑色巨龙蜿蜒盘旋，想必就是魔界封印了。
　　北辰元凰立于万圣岩对面，苍龙弓上手，破魔箭上弦，瞄准那条肆意翻腾的黑龙，冷冷道：“世上只有一种真龙，天下只有一个霸主。”满弓，离弦，千钧一发的力量，冲破黑色障碍，万圣岩的封印在这瞬间被解除！
　　北辰胤远观那山岩
　　上傲立的身影，挺拔的模样似乎真的长大了。在那人的背后，忽又出现一个扛着大刀的人，或者说他不是人——他的长相区别于人，和北辰元凰谈了几句，之后就各自离开了万圣岩。
　　那把刀……很眼熟，似乎是东方鼎立用过的长日狂阳。那么那个人是谁？难道是和凰儿一样改变了容貌的东方鼎立？
　　北辰胤默默跟着北辰元凰，回到天之界限，他才问：“方才那人是谁？”
　　北辰元凰微微别过脸，好声没好气地说道：“王爷真是不客气，就这样审问本皇么？”
　　不明白他为何故意找碴，他的模样与声音是那么抢人耳目，真好似浴火重生的凤凰，但北辰胤总觉得不大喜欢，也不大习惯。竹水琉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因此没有反驳什么，感觉像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倒是北辰元凰嗤笑了：“王爷想知道什么？”
　　“你的一切。”北辰胤答得很干脆，同样修长的双眼定定看着对方，仿佛想将他看穿，那严肃的神情与锐利的目光令北辰元凰动摇，不由笑了笑，问：“有这个必要吗？连本皇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的一切。说说你此行的目的。”
　　“合作。”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是那样恰如其分地复杂。北辰元凰不禁失笑：“好个合作，本皇该答应同谁合作呢？是中原？是魔界？还是并肩王？”
　　北辰胤看了看他，不慌不忙道：“合作不限于双方，也可以是多方。”
　　“所以并肩王必是其中之一对吗？”
　　“是与不是，全在你一念之间，吾只是不希望你我走相反的道路。”
　　北辰元凰浅浅一笑，答道：“并肩王不在合作之列。”
　　北辰胤顿了顿，道：“是吗？那就告辞了。竹水琉，我们走。”对这个同自己那发若乌木的儿子完全不同的人，北辰胤本就难以将其联想成北辰元凰，加上对方如此干脆的拒绝，北辰胤也有些恼怒，觉得索性当北辰元凰已经死了或许还好受一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可是原来那个人一点都不稀罕，原来那个人想要的不是这些！他到底要什么？那一刻明明感到两颗心贴在了一块儿，那时候他的目光明明那么温柔，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完全变为另一个不认识的人！
　　“慢着。”北辰元凰叫住二人，见北辰胤停下脚步，才说：“吾会考虑。”
　　“希望不是很久。”北辰胤说罢，离开了天之界限。
　　考虑？北辰元凰不禁笑自己：考虑什么？怎么可能是合作关系？我是姓北辰，不是姓南宫，你我之间，还要分彼此，还要讲合作吗？北辰胤，你究竟想干什么？复仇吗？报复我对你的无情？


☆、第三十章·下

　　“姬小双，跟上北辰胤，查清他的势力。”
　　“是，教皇。”
　　一直不方便派人追查北辰胤的情况，怕翳流的人反对，会怀疑自己又什么企图，现在他自己找上门来，倒让北辰元凰名正言顺了。
　　姬小双很快就带回了情报，说北辰胤目前控制着整个北域，但来到中原的目的尚不明确。
　　已经做到了吗？北辰元凰静静沉思着：既然掌控了北嵎的局势，那下一步是联合中原称霸天下了吗？为什么偏偏我也是合作对象？为什么不说要留在我身边？呵，难道王权在握，你也不需要我了吗？什么是相反的道路？我和你，不都是为了北辰的千秋万代？
　　北辰元凰背手缓缓踱了两步，终是认为与其妄加揣测，不如找来好好谈谈：“姬小双，去请北辰胤前来，本皇有事商谈。”
　　北辰胤接到邀请，独自来到天之界限，等待北辰元凰的答案——他认为北辰元凰定是对自己之前提议合作之事有所回应，可是他听到的开场白却是——“并肩王，你恨本皇么？”
　　北辰胤收回看着对方的目光，那里边原本含着期盼。他看了看别处，翳流的手下已经都退下，他淡淡反问道：“恨与不恨，有何区别？”
　　“恨吾，你该自立为王；不恨吾，又谈什么合作？”
　　“合作若要建立在仇恨的基础上，那将是危险的合作。吾又为何要做没有把握之事？”
　　听他的意思，就是不恨自己了。北辰元凰暗笑，微垂眼睑道：“但若非恨吾，你不是该迎吾回朝，而非放任自流吗？”
　　北辰胤微微低头，又重新抬头看着他：“那你以为，本王为何恨你？”
　　“因为吾一直利用你。”
　　“是吗？吾恰恰恨你不如实相告，却用如此拙劣的谎言来搪塞。一片真心，难道还换来虚情假意么？”虽然北辰胤一意认为如此，但还是趁机试探。
　　北辰元凰不由干笑：“王爷你真有自信。”
　　既然说了自信，北辰胤索性再自信一点，探问对方真实的想法：“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开吾？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和东方鼎立有关？”
　　“东方鼎立已死，与他无关。”北辰元凰也并非不想同他说话，于是直接回答了。
　　“那么那日使用长日狂阳的是谁？”
　　“是魔界领袖，东方鼎立死后，长日狂阳就为魔界所夺。”
　　“你要同魔界合作？”
　　“此时不用并肩王费心。”
　　“你不能剥夺吾为你谋划的权利。”
　　依然平静的话语，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北辰元凰沉默地看着对方，许久，才开口问：“即使……吾变成这副模样？”
　　北辰胤微微侧过脸，语重心长道
　　：“开始会不习惯，但你终究是元凰。”
　　北辰元凰顿了顿，修长的双眼仍倒映着那人肃穆的面孔，借着四下无人，他轻轻问：“你爱我吗？”
　　经过那么多事，还在问什么蠢问题？北辰胤沉住气反问道：“你以为呢？”
　　“我要明确的回答。”
　　“吾想你。”
　　“哈！”北辰元凰一声干笑，笑那狡猾的回答，同时也笑自己因无法忍受长久分离而作出的诚实回答，真是从来没这么诚实。
　　似乎是所有的误会与偏见都解除，气氛反倒变得有些奇怪，一瞬间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许久，北辰元凰才又说：“让你损失夜鸺部队，吾想还你一个翳流也不差。如今你我不过对换位置罢了，你明白吗？”
　　“但翳流乃江湖黑派。”
　　“现在吾是教皇，黑与不黑，一切听命于吾，只是尚有几名要人不肯臣服。吾不能令他们以为吾在利用翳流，而该以翳流一统天下为己任。”
　　北辰胤多少听出他的用意：他要利用翳流复兴，但同时也欣赏翳流的某些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