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美大师-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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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以管见的形式来爱，移不开目光，看不见明天，看不清前路。错了”
　　胸口被他摸住，仿佛心被他触及。爱一个国家也是一样。裟神只想狂笑，上天待他何等厚爱，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局势，送给他一个这样的爱人。
　　但他没有笑出声来，因为翰徽王爷抓住了他的衣襟，将头抵在他的肩上。
　　双关之言，深深触动了闻颜惠。惊动之巨，竟导致他错靠敌人肩头。另有一人也被深深触及，歪倒在明美怀中。那是温闲，爱一个人，爱一个国家，误半生的温闲。
　　出路就在前方，明美的掌心传来爱人强有力的脉动，温暖而宽厚，生生不息。
　　枰忽然喊道：“到了！”
　　明亮的一片天空已由之前的圆形拉长成了一道口子，山石动静减弱，但那口子却在逐渐变小，已有合拢之势。裟神毫不犹豫握住胸前那手，一拉，连带温闲，一起被他甩出了口子。
　　明美的身子腾空，霞般美丽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裟神。长身修立，坚毅面孔，虽衣裳褴褛，布满尘土，却掩不了天人之神。身子离他越来越远，心却暗涌出一股恐惧，不知何时起，已经离不得他了。
　　眼看裟神三人在桌台上逐渐变小，明美大喊了声：“神！”却见裟神一笑，顺手拉起枰，往上一扔。
　　明美同温闲落到了口子外，摔得并不疼。却见口子仍在缩小中，他连忙爬了过去，却被随后而出的枰挡了挡。待枰落定，出口变得更小。
　　见明美趴在出口处看，枰也去看。一看却惊出了一身汗。眼见闻颜惠已经到了出口附近，却一个颓势，又往下坠去，“砰”一声落在桌面上，裟神没有完全接住，二人一起跌坐在桌面上。尽管得闻颜惠绿光之力，但终究无法弥补先前消耗的巨大真力，到此时，竟是全身乏力，再使不出一点一毫力道。
　　“神！”
　　“王爷！”
　　出口外的二人呼喊。
　　闻颜惠抬头望了明美一眼，大笑道：“莫非这是天意？哈哈哈”让自己和情敌死在一起，让明美永远都无法与裟神在一起。
　　裟神喘了口气道：“也好，我们出不去，这玄明的天下就全交给明美。”
　　“神！”再次大喊，“说什么鬼话？我们要活着在一起，长相厮守。”
　　出口依然在收拢中。光线逐渐转暗。
　　裟神叹道：“我命定死于非命，原以为会死在战场，不想竟是拉着翰徽王爷一起葬于得钟。明美，没有我你也能活下去，这便是当初我接受你的原因。我注定会死，所以不愿让自己心爱的人神伤，但你那么坚强那么坚持，叫我相信，即便失了我，你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霞眸似在滴血。明美喝道：“谁说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要轻言生死？”
　　一只手搭在裟神肩头，闻颜惠嘲笑道：“可是小美，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裟神甩开他的手。
　　闻颜惠长笑道：“杀神大人，倒是我们两个要死在一起，长相厮守。”
　　明美站起身，枰顿时紧张起来。
　　“闻颜惠，你休想！”第一次，明美直呼翰徽王爷的名讳。
　　纵身一跃，明美喊：“我要把你踢下去！”
　　但他只跃了一半，就被枰死死扣住双腿。于是，明美身子倒悬半空，秀发垂下，玄衣半裹着身子，春光大露，凝脂如玉，引人遐想。
　　桌面上二人目光顿变。一个淫邪，一个哀伤。
　　“真好，死之前还能看你如此风情，不枉为我闻渊第一美人。”
　　然而明美并不理会他，只与裟神四目相交。
　　神，你真的放弃了希望吗？神，你真的想离我而去？
　　“枰！”裟神喊，“快把明美拉上去！”
　　口子小到只有二尺宽。明美的身子一寸一分地被枰拉了回去。
　　向他伸出手，一滴泪空中掠过。他却沉沉道：“活下去！”
　　于是，一行泪在空中飞过。霞光里，犹胜血。
　　明美整个身子全被拉了回来，口子小到只有一尺。下面的光景已经看不清楚。明美被枰抱着腰，往下看去，黑呼呼的一片。
　　“神！”一声哀鸣。
　　下面却传来重音。
　　“好好活下去！”
　　“好好给本王活下去！”
　　出口逐渐消失，山体停止动摇，山风重又温柔地徘徊，除了地上痕迹鲜明，寸草不生，全是石土。明美双手撑地，那道缝隙上，湿了一滴，二滴。
　　“明公子”枰唤。
　　“要我活下去？”明美抬头，泪痕犹在，表情却是倔强，“要我为你征服整个玄明？混蛋！”

８７重逢　
一拳打在地上，尘土微扬。明美道：“骗我好了！”声音凶狠，表情越来越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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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万丈，云烟过往，于千万人擦肩而过惟独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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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之吻，心底深处会飘过一道亮光，从来都没有过，明亮的眩目的光，晕黄晕黄的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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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悲哀。一样的情愫。不为那第一眼的容颜，却是心底最深处的那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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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飞逝，星光璀璨，红花飞舞，金星闪烁。和他在一起，连的是身，更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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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想到他沉声“活下去”便恨得泣血。　
明美又重复了一遍：“竟敢骗我！”然后默不作声，浑身却散发出惊人的气势。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异动，却令人无法接近。　
枰见过翰徽王爷府花般柔嫩的少年，也见过杀神身旁坚强聪慧的少年，却从未感觉到过此刻的锐利。锐利如剑，虽然柔风不在少年身上，可他整个人却似出鞘的剑。甚至连温闲都感受到了，在地上低声唤了声：“霞主”这一声呼喊带着甜蜜带着骄傲，这样的结局比较合温闲的心意。明主、幽主葬身得钟，此后霞主一人独步玄明。　
却见明美站起身，握紧双拳，厉声道：“好吧，活下去，征服整个玄明！混蛋！就如你所愿！”　
他所站之处，新翻出的山土颜色明黄，无一丝绿痕。山风吹拂他的玄衣，凌乱的秀发，更衬身形单薄。　
这样的重任，从此后就压在这样一副柔弱的身躯上吗？　
“混蛋！”仿佛喊给脚下两个男人听一样，明美声撕力竭地喊，“混蛋！混蛋”接连三声，到了最后一声，语调却转了哽咽。　
枰以为会听到少年哭泣的声音，但没有。哽咽过后，竟是一句：“我们走吧！”　
转身，少年已恢复了平素神情。枰只有惊讶的份。能将神情收发得如此自如，他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吗？　
枰将温闲背在身上，找寻下山的路，却似无路。三人中，温闲伤重，枰功力打折，而明美全无修为，这下山的路委实难行。蹒跚了半天，遇上一道低坡，三人竟滚了下去。这一滚，伤势加重的温闲竟昏死过去。被百般折磨时他咬紧牙关，存守神台清明，这时却因心弦放松，而离了神智。　
枰愣了愣，昏死过去的温闲竟面带微笑。迟疑地望着从地上爬起的明美，虽未开口，明美却知他的想法。枰想弃温闲背负明美先行下山。　
“明公子”　
明美坚定地道：“与其弃他而去，不如弃我而去。他伤势太重，多拖一刻，便是离死更近一刻。而我现在好手好脚，任我在山上一夜也无妨。你赶紧带他下山去！”　
枰自然不肯：“王爷他们决不会答应。”　
明美冷冷笑道：“你莫忘了，他们死了，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哪有奴才不听主子的话？”　
依然貌美如花，却浑身发散不容质疑的气势。枰无言以对，可是，难道真要他离开玄明大陆的最后一位眸主，背负温闲下山吗？他做不到！　
明美不再前行，手扶一处坡壁，沉声道：“你速速带温闲下山，将他交给杀雷的诺威，然后再来接我。”　
枰依然沉默。　
明美拔高一度声音道：“还不快去？”　
二人僵持了一会。明美脑中正盘算着说些更厉害的话，却感身后风声异动，侧耳细听，那是第三人的冷笑。笑声越来越清晰。枰低头看手中温闲，依然昏死状态。那是谁在笑？　
明美心下一惊，这笑声如此熟悉，竟是故人。可他为什么能听见那么远的笑声？　
一位白衣公子持扇而来，鬼魅般突然出现。　
欧亦楷俊美如故，雪肤秀面，标致的五官，一身白衣银线密密绣工精湛，在日光下泛出难以形容的光芒，整个人浑似变了，比以前更俊美更成熟。倘若温闲还是昨夜的温闲，而欧亦楷还是以前的欧亦楷，那么苏罡三大公子的排名一点都不错。　
但现在，温闲一身潦倒生死未知，欧亦楷却风光八面玉树临风。　
再想到自己，明美不禁失了神。　
“明美！”却见欧亦楷浅浅笑道，“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很难相信你此刻竟如此颐指气使。那个温婉可人的你不见了吗？”　
“亦楷”　
清醒过来却恍若隔世，明美心里清楚，自己也不是当日那个无依无助，寄人篱下的少年。　
眼前人轻轻摇着扇子，翩翩风度更胜从前，却无论如何取代不了心中那人的地位。男人于世，不是生得貌美就一定能留住人心。　
“别来无恙？”神情转淡。　
欧亦楷笑道：“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明美，别来无恙？”　
“我很”皱起眉头，“很好！”情况分明已经坏到不能再坏，可就是不想说。　
欧亦楷眼中晃过一丝不忍。分明衣裳不整，满面尘土，身边只有一个侍卫外加一个半死不活的温闲，竟然还说自己很好。　
“咳咳”欧亦楷的恻隐也只一瞬，他扇子一收，柔声嘲讽：“玄衣杀神和翰徽王爷呢？”　
少年果然面色转暗。　
走上前来，欧亦楷笑道：“难道这二个人在你心目中只有那样的地位？明公子好冷酷的心肠哟！”　
明美冷冷问：“你来见我就是为说这些话？”　
“是呀！”居然坦然道，“我们之间还有别的话吗？”　
欧亦楷又走了几步，却见枰拦在明美身前。　
扇子轻轻推开枰，一股浑厚的内力透过扇子传入枰的身体，使他不由自主地退让。　
欧亦楷笑着对枰说：“现在的你能拦得住我吗？”　
明美喝道：“枰，你退下！”　
枰也不得不退。他不甘心地站立，紧紧盯着欧亦楷。　
“到底找我干什么？”明美问。　
欧亦楷凑近他的脸，柔声道：“这次问对了，来找你当然是来干点事情的既然你直接问了，我就直接回答你吧，我们把之前没干完的事情干完吧！”　
明美皱眉，欧亦楷竟以这样的口吻说这样的话。　
他是真的变了。　
但变的人，不止他一个。

８８下山　
明美后退，“砰”一声靠到了坡壁。欧亦楷长臂一伸，手腕贴在明美肩头，手掌按住坡壁，俯身低头，以极低沉的声音道：“这一次，我决不会轻易罢手，再不会离开你。”　
明美睁大眼，欧亦楷的面容出奇的沉静，眉若远山眸如漆，言语却极有分量。　
“所以，你要给我你的所有。”　
“亦楷”　
明美不知该说什么，欧亦楷的神情却又微妙的变了，盈盈春水粼粼波，明美未及防备，已被他堵住了唇。　
枰横里冲刺过来，欧亦楷腾出一手，出指如风。明美越过欧亦楷的手臂看得一清二楚，枰连中“檀中”、“气海”二要穴，然后倒下。　
为什么会看得如此清楚？　
换了从前，像欧亦楷这样的高手出手，明美根本连影子都看不见，可为何现在却看得这般清楚？　
但是，没有闲暇思索，唇齿遇侵。　
久别重逢的吻却如陌人。口腔内只感到异样，胸腔上涌恶心。明美竭力克制住自己，没有推开欧亦楷。身体僵硬，四肢冰冷，靠在坡壁犹如行尸走肉，任由他轻薄。　
为什么会这样？　
得不到回应，没有拒绝更没有迎合，少年只是木然地张着嘴，木头一般呆站着，不禁使欧亦楷恼羞成怒。离开那柔嫩的唇舌，掀起少年的衣裳，却发现单薄的玄衣下面，未着一缕。雪白晶莹的肌肤，散发着柔和动人的光泽。只一眼，就令人血脉贲张。　
解开衣襟，正欲压上身去，却见那纤细柔美的手，皓腕上貔貅醒目，明黄光芒一晃，胸膛上“檀中”，腹下“气海”二穴顿时被封。　
欧亦楷倒下，他的惊讶难以言表，而明美一样吃惊，竟似呆了。临危之际，他依之前欧亦楷的手法如法炮制，一抚之下，指间竟透出一股柔和真力，正是那真力封住了欧亦楷二穴。　
原来在得钟山里，三位眸主的真力循环，有一部分因明美的“假死”而存留在他体内——裟神、闻颜惠皆修为精深，分了他们一杯羹的明美因此而因祸得福，平白多了几年的修为。加之他天赋奇高，不仅看透了欧亦楷的动作，还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了去，现炒现卖立刻就用上了。　
一旁躺在地上的枰见明美思索，连忙喊道：“明公子，不要呆着，赶快杀了他！”　
明美回过神来，慢慢地摇头。他从来都没想过杀人，更没想过杀死欧亦楷。　
“我不能杀他！”　
“今日不杀他，他日他必定会祸害你！”　
“祸害？”明美皱眉，欧亦楷会害他吗？　
枰大声喊道：“欧亦楷对你存心不良，他又武功奇高，只怕错过了今日，以后你就永远被他拿在手心！”　
却听见欧亦楷在地上疯狂地笑道：“他说的没错，明美，你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今天，以后再不会有机会杀我。”那张俊美的脸扭曲，眼眉间神情复杂，嘴却咧开大笑。　
“你说什么混帐话？我为什么要杀你？”来日的话，来日再说，何况此刻的明美一颗心沉浸在悲伤中。　
狂笑出眼泪，欧亦楷道：“我宁愿你现在就杀了我，明美！”　
“你疯了！”一字字道。尽管心飞在另一个世界，明美却清醒着。他扣上衣衫，转身。　
见少年走向枰，欧亦楷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你今日不杀我，他日一定会后悔！我会夺走你的一切，你的身体，你的”言语忽然没落，只因明美止步低语：“我已经失了一切。你要我的身体，我给就是。可是，我能给的，也只有我的身体。”　
此际明美意冷心灰，那话语犹如呻吟，又似叹息，欧亦楷不禁止住笑声，咽喉苦涩。难道要让那一幕“有性无爱”再次上演？　
看他纤弱背影，披散长发，看他微颤双手，脚步蹒跚。来得钟之前，获悉少年钟情杀神，嫉恨难当，而此刻却是孤身只影好不可怜，心下的那股怨恨便跑爪哇国去了。　
他并不想这样。如果当日不离开花船，也许今天该是另一番局面。　
却见明美半跪在枰身旁，问道：“我该如何才能为你解开穴道？”　
枰讲解了几句，但明美上下推拿了数十下，依然没有解开被封的穴道——他毕竟是个门外汉，虽然有了修为，但真正运用娴熟却需要时间的沉淀。　
“哇”一声，枰被触碰到另一穴位，明美正焦急时，一只大手横伸过来，轻击二下，立时解开了枰被封的穴道。看那衣袖雪白耀目，不是欧亦楷又是谁？　
明美与枰各自大惊，避让不及，也无处避让。　
“你怎么”怎么可能，他分明被封穴道后倒下，不能动弹，为何现在却到了眼前？　
“我怎么解开了封穴？”欧亦楷沉声笑道，“就你那点伎俩能困住我吗？别自不量力。”　
明美后背冷汗直流，真正逃过一劫的人竟是自己啊！如果他心存一丝犹豫，这会恐怕早被欧亦楷弄死了。原来欧亦楷虽然被他封了穴道，但凭他的修为，早就在倒地之前自行冲关，解开了穴道。　
枰瞠目结舌地望着欧亦楷，这一手解穴的手法，远比枰高明。可刚才封穴的是他，这会解穴的还是他？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只见欧亦楷长身伫立，温柔地对明美道：“既然你待我有情，我也不会对你无义。明美，我送你下山。”　
他向少年伸出手，宽大的手，雪白的衣袖，美丽的笑脸，轻轻随风飘浮的秀发，如画中仙人，可少年却没有递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