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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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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那小兵吓得哆哆嗦嗦,“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怎会这样,只是那几个兄弟突然说要开城门放外面的银甲军进来,也好一举歼灭,可谁知”
  “饭桶!”琅峫又一声怒骂,突然他转身,将目光移向虽然已经被机关锁住、神色却异常淡然冷静的苏夜涵,疑惑道:“是你在我军中安插了人?”
  苏夜涵没有出声,神情似是默认,琅峫屏住呼吸,又问道:“什么时候?”
  苏夜涵道:“五个月前,苍彤王后进城时。”
  闻言,琅峫先是愣了愣,继而不禁哈哈大笑开来,他看着苏夜涵,忍不住连连摇头,“苏夜涵啊苏夜涵,看来今天将你抓住当真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有你在一天,我突厥想要挺进天朝一步都会很难。”
  夜晚,火把的光亮照在脸上,显得越发诡异。
  仔仔细细在回来之人中找了几遍,确定不见苏夜涵身影,衣凰顿然就着急起来,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郡主”冉嵘面色凝重,紧紧握了握拳,道:“郡主不必担忧,末将这就去将王爷救回”
  “不必。”衣凰冷冷打断他,而后不顾他诧异的眼神,沉声道:“我去。”
  “郡主”
  闻声,周围众人皆是惊讶万分。“郡主不可以去,那琅峫”
  “他伤不了我,你们尽管放心便是。”她说着侧身看了看邵寅几人,只见他们全都是一副并不赞同的神色,只是他们心中又明白得很,衣凰拿定的主意,很少有人能改变,便道:“属下领一批人马与郡主一起去。”
  衣凰骤然就轻轻一笑,微微摇头太息一声,道:“不必太多人,邵寅与言午带上两人与我一起便可。”
        
【二百七十五】当年之约今犹在
  
  地上已然全白,大雪却仍未停下,依旧簌簌落着。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就是子时,银甲军营传来消息,果不出涵王所料,入夜之后确有人突袭军营,一批百十来名黑衣死士冲入营中,逢人便杀,下手狠毒无比,何子几人很快便认出,他们就是那批两年多前在北疆回京途中,多次意欲截杀苏夜涵与衣凰之人。
  身为此时军中最高领将,苏夜洵自是不愿躲在人后,却不想来人个个武艺高强,终还是伤了他,那一刀虽未要了他的命,却在背后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所幸得杜远及时救治。眼下苏夜泽刚刚被救出雍州城,身上的药效尚未退去,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由是因此,清尘郡主慕衣凰不顾众人劝阻,只随身带了四人前往雍州城。
  站在高高的城门上,借着火把的耀眼火光,托和也已然可以辨清城外来者何人。
  “将军,要不要下令射杀”
  “哼”托和也不由冷冷一笑,沉声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竟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更何况,来人并非寻常之人,莫说她已言明要与琅峫谈判,即便她现在是要硬闯入城,他们也得乖乖放人。若是谁敢动手伤了她,只怕这活头也就没了。
  “放人。”
  帅帐内,琅峫端坐案前,手中执了把短刀来回擦拭,动作缓慢,不急不躁。听得帐外渐近的脚步声,他眉角微微一动,只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将军,人已带到。”帐外,有人低声喊道。
  “让她进来。”他手上动作不停,顿了顿又道:“你们全都退下。”
  “遵命。”
  帐门被轻轻撩起,突然一阵狂风卷着白色雪花袭入帐内,然后在帐门被放下之后,又被生生阻隔在外。
  “坐吧。”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始终未曾抬头多看一眼。见状,衣凰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缓步上前,“这么大意地面对自己的敌人,可不是件好事。”
  琅峫这才停了停擦拭的动作,微微抬头看了衣凰一眼,那眼中的冷意与杀意衣凰都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只见他身形陡然一晃,不及衣凰反应便已经到了她身边,手中短刀抵在她喉间,冷冷一笑道:“真正大意的人,只怕是你。深更半夜独闯敌军军营,你以为自己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听着他微怒却又极力隐忍着的声音,衣凰心下狠狠一沉,轻呵一声道:“你错了,我从未觉得自己有好运气,更从未抱着侥幸这种心理。我慕衣凰做事向来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才会行动,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在我的打算和计划之内,那就算值得。”
  “哼是么?”琅峫不由向前一步,逼得衣凰不得不后退一步,“那你这一次来,做的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衣凰直视他的眼睛,淡然道:“我死。”
  闻言,琅峫先是微微一愣,而后骤然仰头哈哈笑开,“你死?那上一次呢,上一次你的最坏打算也是你死么?”
  衣凰不言,直视挑眉微笑,算是默认。
  如此态度如此冷傲神色,骤然惹得琅峫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恼火,手中短刀骤然贴近衣凰的咽喉几分,冰冷锋利的刀刃触及肌肤,衣凰只觉喉咙处一凉。
  “慕衣凰,你别以为本将就不会真的杀你?”因着恼怒至极,手上的力道不由没能把握好,骤然就见衣凰一道血红的细纹,琅峫心下狠狠一凛,可是再看衣凰,却是面不改色,竟是没有任反应。
  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琅峫终于懊恼道骂了几句,随手丢了手中的短刀,转过身去背对衣凰。“说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衣凰垂首微微一笑,道:“相信你一定还记得当初与我的约定。”
  琅峫沉吟一想,骤然就狠狠蹙眉,回身瞪着衣凰。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若非那个约定,莫说他能成为如今的突厥可汗,只怕是连回到突厥都是不可能,早已随着他的数千精兵一起葬身他乡——
  “今天我保你以及你一干将士所有人的性命,你答应我若此后在战场上再次相遇,你要放一个人一条生路。” “谁?” “涵王。”
  “好,我答应你,若是以后他成了我的俘虏,我会放他一条生路”
  这是两年多前他们的约定,他险些将它忘记。
  垂首,琅峫眼眸犀利如鹰,直直盯着衣凰,似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又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她的出现,实在给他的道路带来了太多的阻碍。
  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若非这个女人,他不见得会有今天。
  起身走到里屋取来一只小木箱,打开取出一瓶伤药,琅峫不顾衣凰的意思,一把将她拉过来就要给她上药。衣凰正欲挣脱,无意间一眼扫过那药箱,蓦地愣了一愣,箱子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两株已然干枯的草药,而那草药不是别的,正是当年衣凰骗他说是只有现采方才有效、可以解毒的灯芯草。
  琅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灯芯草,并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上好上药之后,他一边沉着脸色收拾东西一边淡淡道:“你该知道,他如今是我突厥最大的敌人,即便是我同意放他走,可我这数十万将士也不愿意。”
  衣凰垂眸浅笑,道:“你是他们的汗王,只要你想,其他都不是问题。”
  “哼哼”琅峫忍不住冷笑,“可是一旦放他离开,我整个突厥可就要有大问题了。”
  衣凰蓦地轻轻一声叹息,微微摇头,“这个问题不是任何人带给你的,而是你自己,是你的野心和贪欲,是你想要夺取中原,若非如此,天朝何故出兵与你为敌?”
  琅峫微微愣了愣,而后冷笑一声,靠近衣凰,低声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不然。”衣凰神色镇定,不卑不亢,“我并不是在求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履行当初的约定。将军乃是一族可汗,君子一言九鼎,你总不会不认账吧。”
  琅峫懒懒一笑,笑意冷然,“没错,男子汉大丈夫自然应该说话算话,可是,确如你所言,本将也是个男人”他一点一点靠近衣凰,衣凰便面无表情一步步后退,此时已然将衣凰逼至边上,贴近她身前,“我若以整个突厥做赌注,放了苏夜涵,你是不是也该为我做些什么?”
  一直垂首的衣凰终于缓缓抬眸,直直望进琅峫眼中,见他微微一愣,不由弯起嘴角一笑,“那不知将军想要我做些什么?”
  琅峫狡黠一笑道:“而今我为汗王,身边却无王后,放眼整个突厥,能入我眼、配得上这个王后之位的人已然不存在,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跟你会突厥,做你的王后。”
  “没错。”
  “呵!”衣凰突然轻呵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禁摇头道:“你早就知道这不可能,我慕衣凰此一生只爱一个人,也早已认定此一人,绝不会再有其他人可以取代。我已经说过,今日我既已来了,就未曾想过活着离开。若是你还记得当年的承诺与约定,依约放人,那固然是好,可是若你不愿,亦或你想要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情,那就只有让事情照着我最坏的打算发展便是。”
  顿了顿,她看着琅峫已然一点一点变掉的脸色,不由凄冷一笑,继续道:“再说,他的心思、为人、品性,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若我当真为了救他,就这么跟你回突厥,只怕届时突厥难存。这不是在救他,而是在伤害他,轻视他,你认为我会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么?”
  琅峫静静地听着,神情瞬息万变,同为男人,他心里明白得很,若要一个女人、一个他心爱的女人牺牲自己去救他,那确实比杀了他更让人痛苦,而对于苏夜涵那般心性傲然的人来说,这种痛苦更是远胜一筹。
  沉吟半晌,他终于沉沉一叹,收回将衣凰圈在面前的手臂,目光却不离她身,“苏夜涵是何其有幸,今生能得你相伴”
  蓦地,他转身走到门边,喊道:“来人。”
  “将军。”托和也应声而入,目光略有思索地看了看琅峫,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衣凰,目光触及她颈间的伤,他眼底骤然划过一丝讶然。
  琅峫沉眸看了他片刻,淡淡道:“放了苏夜涵。”
  “将军!”托和也顿然大吃一惊,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琅峫,“将军这是在说笑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抓住”
  “听我命令,放人。”琅峫语气始终冷淡平稳,托和也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久,突然微微一惊,张了张口,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他垂首道:“末将领命。”
  言罢,他转身大步离去。
  琅峫回身看着衣凰,见她眸中的凝重之色未曾散去丝毫。是呵,苏夜涵一时没有安然出城,回到银甲军营,她就一时不会安心。
  “我虽放了他,但是并不代表我也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你,你要为我做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
  衣凰没有出声,她心里明白,虽然当初他们有约在先,可是若琅峫不愿依约放人,她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如今他肯放人,已然在她意料之外,他断然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所谓的要为他做事,也许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一个将她留下的借口。
        
【二百七十六】纷纷暮雪下辕门
  
  夜色暗沉,尽管衣凰生有眼疾,可是苏夜涵身旁之人手持火把,远远地她还是将他认出。眼看着他随着那几名突厥小兵缓缓走到城门下,只听“吱呀”一声,城门打开,几道身影一起出了城去。
  琅峫不言,侧身看了衣凰一眼,感觉到他的目光,衣凰亦是一声不吭,扭头回了营帐
  安置好了衣凰,琅峫回到帐中,神情凝重万分,比之帐外冰雪还要更甚一筹。想起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总觉有些荒唐。他一心想要抓住苏夜涵,为此,他甚至轻易地放过苏夜泽,可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今次为了当初的一个约定,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要放了苏夜涵
  “将军”帐外突然传来托和也略带焦躁的声音,琅峫起身的同时,应声道:“进来。”
  托和也匆匆入内,神色恼怒而忧虑,道:“将军,出事了,苏夜涵被人救走了”
  “怎么回事?”琅峫豁然一惊,凝眉看着托和也,托和也道:“末将将苏夜涵放出来之前,已经先行给他服了软骨散,只等着清尘郡主亲眼见他出了城门,随行兵将便即刻将他带回。却是不想,苏夜涵他竟然并没有中毒,待出了城门,早已有人潜在暗处等候,他们他们无声无息地杀了随行的兵将,拼死救走了苏夜涵”
  “蠢货!”他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得琅峫一声厉喝。“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将养你们有何用?”
  “将军!”托和也骤然跪地行礼,低垂着头道:“是末将办事不利,末将已经命人前去追了”
  “没用的。”琅峫握紧拳头恨恨道,“既然让他出了雍州城门,再想抓他回来,岂有那么简单?若是如此,本将又何须违背良心道义?”
  他舍不下衣凰,可是同样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苏夜涵离开,所以他暗暗授意托和也给苏夜涵服下软骨散,设下如此计谋,却还是让他逃脱了!
  “这事事有蹊跷,你可是亲眼瞧见苏夜涵服下软骨散的?”
  “没错。”
  琅峫微微垂眸,点头道:“那便是了,定是有人在你之前先行给他服下了解药,更在城外布下了埋伏,否则就算他苏夜涵再有能耐,也不可能逃出雍州城。”
  而且,此人必是雍州城之人,否则是断然不可能进得了关押苏夜涵的地方。顿了顿,他突然眸色一紧,问道:“可有查到可疑之人?”
  托和也不由稍稍一阵犹豫,迎上琅峫凌厉眸色,他沉了沉气,缓缓道:“今天晚上前去看过苏夜涵的只有一个人”
  “谁?”
  “王后。她说她要亲眼见一见这个曾经杀了十多万突厥将士的男人,如今沦为阶下囚。”
  琅峫沉吟良久不曾开口,双拳紧紧握起,发出“咯咯”的声音,“你放心,只要衣凰还在我们手里,就不怕苏夜涵他不会乖乖回来。”
  
  南边,银甲军营内,原本略显骚乱的军营在看到那一抹寒梅色身影之时,骤然沉静下来,继而有人欣喜高呼:“涵王回来了”
  帐内,苏夜泽服了杜远的药,体力终于恢复了些许,此时正满脸懊恼之色地坐在苏夜洵床边,而床上,苏夜洵正用一边肩膀靠着身后的木栏,脸色苍白。
  “十三弟”他欲要伸手去碰苏夜泽,怎奈背后伤口疼得厉害,他的动作到了一半停在半空中。苏夜泽连忙伸手扶住他,沉声道:“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做事冲动莽撞,也不会害得四哥受伤,而且还差点害得七哥回不来”
  他说着回身看了一眼苏夜涵,却见苏夜涵俊眉紧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冷声问道:“衣凰在哪?”
  苏夜泽和苏夜洵齐齐一愣,怔怔地看着他,苏夜泽问道:“衣凰不是与你们一起吗?”
  言毕,帐内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王爷”邵寅和言午匆匆进帐,看见苏夜涵的脸色,不由心下一虚,顿死跪地请罪:“王爷,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郡主。”
  苏夜涵不言,只是紧紧蹙眉看着他二人,只听邵寅道:“我们随王爷入城,被挡在帐外,后与潜在城内的内应一并救回了十三王爷。可是郡主得知王爷还深陷雍州城,硬是要入城与琅峫谈判,属下几人放心不下,便与郡主一道去了”
  听得衣凰进了雍州城找琅峫,苏夜涵的心顿然就沉了下去,冷冷问道:“然后呢?”
  “郡主已经被琅峫扣下,他特意放了属下几人回来通知王爷”
  话音未落,苏夜涵便豁然起身,往外走去。
  “七弟不可”苏夜洵心一急,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欲要起身,触动了伤口,顿时痛得他狠狠一皱眉。苏夜涵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听他继续道:“琅峫既是放了他们回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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