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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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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洵想了想,“你是指当年你开口要下这里作为自己的庄园一之事?”
“正是。”
“是啊,那一次宴会本王若在,说不定便要拦下你了。”苏夜洵并未在意衣凰寻思的神色,继续说道:“想那块宝地,可不止本王一人惦念了很久,就连三哥也曾打过它的注意,无奈,我们兄弟几人都未敢向父皇提起,倒是让你抢了先机。”
衣凰瞥眼看了看路旁的树林,“是因为贤妃娘娘?”
苏夜洵脚步蓦然一滞,侧身看着衣凰,见她只是满脸不以为然地问道,“怎么,我猜错了?这里本不是贤妃娘娘的别苑?”
“是倒不假。”苏夜洵沉沉一叹,继续往前走,“只不过,很久没人敢像你这般不痛不痒地提起贤妃娘娘了,毕竟娘娘已薨。小时候,兄弟几人都很羡慕七弟,他有那样一个温和贤淑,把他照顾得如此得体的母妃,却不想”
衣凰眸底光芒有瞬间的涣散,忍不住念叨了一声:“七王爷,涵王。”
苏夜涵,他便是贤妃娘娘的儿子,只有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才能教出那么沉静澹然的儿子。至今衣凰还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只是淡淡的一瞥,却似容含了万千山河如画,精美而又宁和。
“郡主有心事?”苏夜洵看了看凝眉的衣凰,隔了许久方才开口打断她。
衣凰回身,淡笑道:“我在想,当时年幼,如此冒冒失失地要下这个地方,定教涵王对我怀恨在心了。”
苏夜洵顿然一笑道:“若是如此,郡主大可放心,七弟平日里虽然不苟言笑,心胸却是我兄弟几人之中最为宽广之人,他素来和善与人,不喜争斗,也定然是不会记恨郡主。”
衣凰没想到苏夜洵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不仅言明了七王爷的宽容之心,解除了她的忧虑,更是显示了他自己的大度,不禁朝他清婉一笑,“洵王大义,涵王宽容,是衣凰多虑了。”
那一笑,便若清风拂面,月光流照般,静谧素华,却是世间难寻,教他有片刻的恍神。
正欲开口说话,却见衣凰脸色陡然一沉,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山庄的大门,“有人!”
苏夜洵问道,“何人?”
“怕是不速之客。”言毕,衣凰目光沉沉地看了苏夜洵一眼,转身朝着山庄走去。
苏夜洵看了看衣凰顿然变化的脸色,竟然微微弯起了嘴角,不慌不忙道:“是什么人,教郡主如此紧张?”
衣凰回身看着他满脸的气定神闲,眼眸一转,也跟着笑开,只是笑意凛凛,有些神秘,让苏夜洵感觉一阵寒意。果然,听她缓缓开口说道:“说的也是,既然太后是将查找外族人的任务交与王爷去办,想来,王爷该比衣凰更紧张才是。”
苏夜洵挑眉问道:“此话怎讲?”
“不瞒王爷,皇上所中乃是无根草之毒,原本它的药性并不烈,熬成汤药后亦是无色无味”衣凰闭目闻了闻,狡黠一笑说道:“然,在没有入药之前,这新鲜的无根草却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初闻时淡若游丝,一旦你捕捉到了它的气味,那香味便会越来越浓,直到指引着你一路找到它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你这山庄里现在有这种无根草?”见衣凰点头确认,苏夜洵低头闻了闻,然后皱眉,“可我什么都没闻到。”
衣凰随意一笑:“洵王没听说过此消彼长吗?衣凰自小生有眼疾,是以听觉和嗅觉比别人灵敏些。”
“眼疾?”苏夜洵微微一愣,想要再问什么,抬眼就看见衣凰已经朝着山庄正门走去,“直接走正门?”
“回自己的家,难不成要翻墙入室?”衣凰脸上是自信淡然的笑容,轻挥衣袖,转瞬已到山庄门口,速度奇快。
跟在她身后的苏夜洵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在他面前一直不动声色看似寻常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轻功,此时走起路来几乎是足不点地,逸入庄内。而这一点,若不是他亲眼看见,他竟然都没能察觉。她到底还有多少是别人所看不出,猜不透的?
他提了提气,快速跟了上去,刚到她身侧,便听到她一声轻呵。
“看来果然是来者不善呢。”衣凰嘴角溢出一丝清冷的笑容,苏夜洵不自觉地沉了脸色,问道:“怎么了?”
衣凰轻轻摇头,并未回答,从腰间抽出一支金黄色的小金笛,长不过三寸,只需一只手便可捏住,她将金笛放到唇边,微启丹唇,一道奇异却犀利的笛声划破山庄内的静谧,笛声短暂但声音清脆,就在苏夜洵疑惑之际,只觉一道白影闪过,直冲着醉霞阁而去。
“那是”他凝眉看了衣凰一眼,没有把话问完。
衣凰将金笛收回腰间,“一会儿,你们会见面的。”
说罢领着苏夜洵朝着醉霞阁走去,脚步不急不躁。苏夜洵见她这副表情,便也不急,陪她慢慢踱步。
不一会儿,便从醉霞阁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奔出来,正迎面碰上了衣凰和苏夜洵,一时间脸色苍白如腊。
苏夜洵不禁奇怪,由此处看过去,醉霞阁四面皆有可逃生的去路,为何这人偏偏选了这边?
再抬头,见那道白影正直扑而来,纵身一跃便跃进衣凰怀里,衣凰一边帮它理顺毛发,一边镇定地看着对面刚从醉霞阁逃出的黑衣人,语气冷淡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毒害皇上?又为何要陷害于我?”
黑衣人自衣凰出现就一直呆愣着一动不动,直到此时衣凰开口说话方才回过神来,用右手紧紧捂住受伤的左臂,问道:“你就是清尘郡主?”
“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做的?”衣凰并未回答,不过这一问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
黑衣人见她默认,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连说了三个“果然”,突然一口黑血喷出,很是不甘地倒地不起,苏夜洵上前探了探,已然没了呼吸。
【六】政事又起归平谣
所中之毒,毒性猛烈,瞬间致命。
苏夜洵回头看了看平静无奇的衣凰,试图从她眼中找出答案,然衣凰始终是淡然的表情,见黑衣人死了,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忠心为主,却不知人家早已经给了他下了毒药。”
苏夜洵问道:“何人下的毒?”
“我从何而知?”衣凰自顾低头摆弄着怀中的小家伙,“不过想来,该是那个意图谋害皇上,下毒之后又欲栽赃与我之人。好在洵王亲眼看到这一切,否则让他得手了,洵王带人在我这冰凰山庄里找到无根草,衣凰可就百口莫辩了。”
“是么?”苏夜洵眸中闪过一道凛冽的精光,“本王又如何相信,这一切不是你的安排,目的就是要排除自己的嫌疑?”
衣凰微微皱起清雅的眉,想了想便笑道:“洵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衣凰还不会笨到自己下了毒,别人解不开,自己又傻傻地跑去把毒给解了,如此,衣凰岂不是愚不可耐?”
这话看似是在为自己开脱,然苏夜洵却不禁无奈失声笑出。衣凰话中之意再明白不过,谁认为她是凶手这,谁便是愚不可耐,那不就是他么?
他走到衣凰身侧,看了看她怀中的那个东西,全身毛发白若冬雪,光泽透亮,七分似狐,三分似貂,听到他走过来的动静,立刻竖起耳朵,睁开眼睛瞪着他,一双眼睛如暗夜星辰,精光四射,充满了警惕,衣凰只是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它便又乖巧地卧在衣凰怀里不动了。
“这是什么东西?”苏夜洵指了指那小东西问道。
“狐貂。”衣凰说着,它突然抬头看了衣凰一眼,似乎明白他们正在说它,“刚刚多亏了它赶在我们前面拉住此人。”
苏夜洵不禁蹙眉,“狐貂?我知道狐,也知道貂,却未曾听说过这狐貂。”
衣凰并不奇怪,一边逗着那只狐貂一边说道:“狐貂乃是具有很高灵性的灵兽,很少有人知道它,它只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出没,所到之处,必是险峻苍冷,荒无人烟,这是它们保护自己的方式。五年前我在须弥山遇见它的时候,它还很小,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我便把它带回来医好了它,本以为它会知恩图报,却不想它倒与我反目了。后来我方知,对于这种灵兽,是需要收服、驯服的”
衣凰的声音带了些回忆的厚重,苏夜洵正听得入神,她却骤然声音一顿,不说话了。
苏夜洵问道:“怎么了?”
衣凰微笑摇头,拍拍狐貂的脑袋说道:“灵影,回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灵影扬着脑袋看了看衣凰,有些不情愿,可一见衣凰渐渐板起了脸,就不高兴地哼唧了两声,从衣凰怀中跳下,连跃几下便消失了。
苏夜洵正奇怪她的举动,突然神情一怔,回身朝着山庄正门的方向看去,那里隐约传来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他轻哼了一声,说道:“来得可真快。”
衣凰转身便看到有人领着两队侍卫快步走过来,领头那人锦袍玉带,一身浅白色长袍衬着他俊俏的面容,更加清新俊逸,神情之中有一丝疑惑,看到苏夜洵时,脸色更是狠狠地一沉。
“呵!十三王爷亲自驾临,还带上了神武卫,看来冰凰山庄要大难临头了。”衣凰却是不急不躁,一句话说得清淡之极。
苏夜泽一听,不由得蹙眉,讪讪地看了衣凰一眼,没有应答,只是转向苏夜洵道:“四哥,有人来报,说怀疑清尘郡主是下毒之人,是以”
“是以你便带了神武卫来抓人?”苏夜洵接过他的话,见他默认,便沉了脸色,“是谁通知你们这个消息的?”
“是”苏夜泽犹豫了片刻,说道:“是贵妃娘娘。”
苏夜洵一听,似乎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低声道:“母妃?”
衣凰虽然也吃了一惊,却被她平如水面的眼神遮了下去。贵妃娘娘便是毓贵妃,苏夜洵的母妃,亦是苏夜洛的母妃。
苏夜泽点点头说道:“四哥怎会在此?”
苏夜洵看了衣凰一眼,“我来找郡主有事相问,只是没想到有人比我们早了一步。母妃接到的消息可是有关无根草一说?”
苏夜泽不由得一惊,“四哥都知道?”
衣凰接过话说道:“不仅如此,消息肯定还说那无根草就在我这冰凰山庄之中,只要你们带人来把这里搜上一遍便知。”
苏夜泽诧异地看着二人了然的笑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看来这下毒之人下手的速度还真是迅速,派人将无根草送入了冰凰山庄,却在事先算好时间给那人服了毒,等他送完无根草便会自行毒发身亡。接着再派人入宫通报毓贵妃,说是冰凰山庄中有无根草,命苏夜泽带领神武卫前来抓人,前后不过片刻的空隙,到时候人赃俱获,饶是她慕衣凰是右相之女,皇上亲封的郡主也于事无补,毒害皇上可是灭门大罪。
只可惜那人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着,衣凰的嗅觉远比常人要灵敏得多,快一步抓住前来送无根草之人,更何况还有洵王作证。
想到此,苏夜洵微凝的浓眉舒展开来,对着衣凰说道:“看来此事需要你帮忙才是。”
衣凰一挑细眉,说道:“我为何要帮你?”
苏夜洵无奈一笑,复又说道:“清尘郡主精通医理,明秀聪慧,特请郡主从旁协助本王,查清此案,找出真凶,除此祸害。”
衣凰这才正了正脸色,福身回道:“谨遵洵王之命。”
苏夜泽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一来一去,满脸茫然,盯着衣凰看了片刻,方才问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都不跟我说一说。”
衣凰看着他满脸的委屈,不由得笑开,瞥了苏夜洵一眼,“十三王爷有什么疑惑,大可回去好好问问洵王。衣凰还要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去找无根草的解药,只怕没法陪同两位王爷了。”
“找解药?”两人闻言都一怔,苏夜洵问道:“何为解药?”
衣凰神秘一笑,“无根果。”
太极宫中,临照殿内,青烟缭绕,一名盛装女子静立一旁,即使是满身的金珠银串也遮不住她浑然天成的华贵之气,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很是轻悄,眉眼纤柔之中带着一丝犀利,冷冷的气质逼人驻足。
帘后有人轻咳一声,继而走出一道身影。女子一见,眉心一紧,立刻迎上去,福身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睿晟帝虽然重症在身,脸色苍白,眼中的精光倒是不散,抬手示意她免礼之后,她便上前扶住睿晟帝在榻上坐下,柔声道:“皇上身体不适,臣妾却来打扰,臣妾有罪。”
睿晟帝摆摆手,揉了揉似乎要裂开的额头,“朕生病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替朕打理宫中琐事,你何罪之有?”
“那些都是臣妾分内之事。”这女子便是苏夜洵的母妃毓贵妃,“只是皇上这段时间生病不朝,臣妾怕那些大臣们心有异议。”
“你放心吧。昨日清尘郡主入宫为朕诊治,眼下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用不了多久,便会没事的。”他握住毓妃的手似乎想安慰她,却不想毓妃一听“清尘郡主”四个字,当即脸色一变,“她为皇上诊治?皇上,切不可相信这个丫头!”
睿晟帝皱眉,问道:“为何?”
毓妃说道:“皇上所中之毒可是那什么无根草?”
睿晟帝不禁奇怪,“你怎么知道?”
“不瞒皇上,今日臣妾接到密报,说在清尘郡主的冰凰山庄中发现了无根草。臣妾担心。那毒正是郡主所下,此时再为皇上解毒不过是为邀功,皇上可莫要上了她的当。”毓妃说得字字恳切。
却不想,睿晟帝听完竟轻声笑出,说道:“你多虑了。衣凰的为人朕心里清楚,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皇上,就这么相信她?”
睿晟帝凝视着前方,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朕信她,朕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是那么聪明的女子,怎么会笨到下了毒再自投罗网,甚至还留下罪证?如真是这样,她又怎么配得上朕赐她的‘清尘’二字?”
清雅绝世,冰雪脱尘。
这便是当年睿晟帝对衣凰的评价。而今十年过去了,就算她资质停滞不前,以她当年的聪慧,已足够相信她不会做此愚蠢之事,更莫说十年之间,只听闻这清尘郡主越发精明,竟让右相拿她全无办法,只得放任她自由来去,时不时就消失一阵,再回来时,必定携带稀世难寻的宝物。
如此女子,怎会下毒害他?
毓妃眼中尚有不甘,只是念一转,却又噤声了,抬头就看到宗正从外面匆匆进来,拜道:“启禀皇上,北方送来八百里急报。”说罢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毓妃接过急报交到睿晟帝手中,自己却安静地坐在一旁,并不急着凑过去看。倒是睿晟帝略有焦急,打开快速瞥了两眼,紧皱的每天骤然舒展开,抚掌大笑道:“好!好!好!”
这样连说了三个“好”字,笑了几声,才接着说道:“不愧是朕的儿子,我天朝的皇子,我天朝的将士!小小靺鞨族自此便要从我天朝疆域中消失了。”
毓妃接过急报看了看,先是一喜,继而深深的愁色浮上眼角,又在睿晟帝发现之前将愁色掩去,朝睿晟帝笑道:“恭喜皇上!大军得胜,不日便可回朝。想来皇上这些时日想三位皇子想得打紧吧?”
睿晟帝虽没有回答,但面上的喜色已然默认了毓妃的话,将急报拿过来有看了一遍,慨然道:“他兄弟三人在外多时,如今总算平了叛军。涣儿书言,待他们把靺鞨残余之军解决掉,便立刻整顿全军,大军回朝,就在这几日。”
毓妃不禁一怔,“这么快?”
睿晟帝闻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柔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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