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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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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逼人。
  “郡主”玄蓉小声地叫了她一声。
  “都走远了?”衣凰声音沉冷,伸手抚过面前的桑狐绒毯。
  “是,走远了”玄蓉说着网欠你走近一步,看着那些东西,“奴婢把东西收拾一下吧。”
  “好。”衣凰答应得很干脆,“把东西都收进你屋里吧,我不需要这些。”
  “郡主!”玄蓉大吃一惊,低头惶惶道:“奴婢不敢,这些都是德妃娘娘送与郡主的,奴婢何来那等福分,敢用德妃娘娘送的东西?”
  衣凰这才回过身来,淡淡睨了她一眼,嘴角噙笑,“你放心便是,如今你既是我的人,我赏赐你一些东西,自然是无可厚非,你放心用着便是。我只有一句话要送给你,我不喜欢阳奉阴违、两面三刀之人,我既然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我信任你,你不要让我后悔,我也从不会让自己后悔。”
  她始终语气清淡缓和,不急不躁,却听得玄蓉一身冷汗,连连跪下道:“奴奴婢不敢”
  衣凰不再说话,思忖了片刻,抱起那条桑狐绒毯走进里屋。
  许是德妃的缘故,接下来一连两天都很安静,再也没人上门打扰,其间倒是苏夜泽与苏夜洵走得很勤快,隔三差五便来走动走动,时不时送些小玩意或者点心过来。苏夜清、苏夜澜以及两位公主也曾来过,唯一一个始终未曾露面的人,是苏夜涵。
  大年初二那早,毓皇后终于来了,玄蓉看得出来,她的出现早在衣凰的预料之中,甚至,衣凰一直在等她的到来。
  人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可偏偏她二人所谈之话没有一句算是投机,却也能聊上好半晌,玄蓉和跟着毓皇后前来的宫人一起守在门外,听着里面二人的谈话声,不由心惊胆战,恐一个不小心,二人就要闹翻脸了。
  毓皇后看到了那条桑狐绒毯,笑得极冷极淡,道:“难怪郡主不肯收下本宫的雪貂绒,却原来,是已经有人先本宫一步送过了。”
  衣凰亦是面色静淡,不急不躁道:“衣凰多谢娘娘厚爱,衣凰听闻那条雪貂绒是四哥特意为娘娘猎来的,衣凰不敢夺娘娘心头之好。”
  毓皇后便不再说什么,临走前却留了一句意味深藏的话:“衣凰,你越是这般,本宫越觉得你离本宫近了,本宫更相信,那个交易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三更已过,夜色极暗。
  没有丝毫月光,亦无星辰闪烁,有的只是夜风越过山脉高峰、穿过草木溪林之声,如凄厉的嘶吼声,挣扎着反抗着。
  所有人都已进入梦乡,衣凰屋里的灯也熄掉有些时候了,此时的皇宫里一片安详宁静。
  大宗院内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避开了院内的守卫,轻悄地出了大宗院的门。黑衣人轻功极好,连着越过几座宫殿也无人察觉丝毫。她一路直奔着皇宫西侧的冷宫而去,直到进了一片茂密的林子,方才停下脚步。
  那里早已有人在等候,见她前来,未及她行礼便挥手阻止。“情况如何?”
  “不瞒座主,郡主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好,可属下看得出郡主心中心事极深。”
  那人微微顿了顿,道:“那你就说说表面上如何。”
  “郡主这两日饮食起居一切正常,不见丝毫怪异,王爷和公主前来探望也是有说有笑,就是皇后娘娘来的那次,有点怪异,娘娘走了之后,郡主的脸色有些差。”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在衣凰身边的玄蓉,她三言两语把毓皇后来的那次情形给那人说了一番,包括最后毓皇后那句另有深意的话。
  “交易?”那人稍稍疑惑了一声,“她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我在仪秋宫那些日子,虽见过郡主进出,却无法得知她和皇后娘娘的谈话内容。”顿了顿,玄蓉迟疑了一下,道:“座主,德妃娘娘送去的东西,除了那件桑狐绒,郡主一样没碰”
  “是么?”那人冷冷说着,身上的寒气不由又加重了些。“除了桑狐绒?”
  “对。”
  “呵——”那人突然又淡淡笑开,“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了,尽量不要让她看出破绽,若有异样,你便禀明自己的身份,确保自己的安全。”
  “是,属下谢过座主关心。”
        
【一百五十一】风波未平战事起
  回完话,玄蓉片刻不敢多耽搁,即刻返回。
  大宗院内正如她离开时那般,依旧一片漆黑沉寂,玄蓉小心避开防守,逸入屋内。只是不料,她双脚还没站稳,就隐约感觉到一股杀气渐渐逼近自己,接着耳边有一道凉风闪过,屋子里的灯骤然就亮了起来。
  玄蓉惊慌地抬头望去,一道白色身影正稳稳伫立在窗前,目光紧盯着窗外,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气势逼人。
  即使她没有转过身来,玄蓉已然能通过背影认出她来。
  “郡主”玄蓉定了定神,走上前喊道。
  “我说过什么,你一定还记得。”衣凰语气清淡,她缓缓回过身来,目光凛凛。
  看她的衣着装扮,该是睡了一半起床来的,三千青丝并没有束起,任由其随晚风飘动,不见狼狈颓废,只觉潇洒飘逸,如神似仙。
  “郡主奴婢,奴婢都记得”玄蓉连忙跪地,“奴婢没有做丝毫出卖郡主之事,还请郡主”
  “这么晚,你去哪了?”衣凰的语气始终淡然,温和,却又似带着一丝经历冰濯过的寒凉。
  “奴婢”
  “你的武功那么好,为什么要装作不会武功?”
  “我”玄蓉一时语塞。
  “呵——”衣凰一声轻笑,轻挥衣袖,门窗缓缓掩上。“是谁派你来的?”
  玄蓉连连摇头,“郡主,奴婢真的没有出卖郡主,奴婢只是受命,来好好照顾郡主的生活,恐郡主在这里受人伤害,奴婢是来保护郡主的。”
  “受谁的命?”
  玄蓉一愣,“我”
  见她犹豫,衣凰的神色不由沉了些,右手手腕微微挑起,“你不说,我不会勉强你。只是我说过,我容不得别人对我阳奉阴违,容不得自己做后悔的事情”
  她说着睨了玄蓉一眼,抬起手,宽大的水袖滑下,露出她捏在指尖的东西。
  “月夕无痕丹?”玄蓉一见不禁脸色一变,慌了神。
  这东西她没有服过,却见过座主喂食给别人,月夕无痕,服下此药,从此记忆尽失,每一天都只能记住当天所发生的事情,待一觉醒来,又会将一切都忘记,忘记昨日之人,昨日之事,记忆永远只停留在今天。
  听她道出名字,衣凰微微凝了凝眉。
  玄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现下已无他法了,便俯身拜道:“衣主手下留情!”
  衣凰的脚步蓦然顿住,微微眯起眼睛,定定地看了玄蓉半晌,而后呵呵笑出声,“你果然是玄凛的人。”
  玄蓉惊魂未定地看着衣凰嘴角的那一抹微冷又了然的笑意,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能惶惶地看着她。
  衣凰却并没有追问她太多,这两天玄蓉虽然已经极力掩藏自己的武功底子,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那次毓皇后来到大宗院,她与毓皇后之间的接触与交流也没有任何问题,事后这两天更没有丝毫与毓皇后接触的意思,衣凰便断定,她身后的那人,不是毓皇后。如今,她既然能一眼认出只有凤衣宫的人才能识得的月夕无痕丹,一切就都已明了了。
  毕竟,知道凤衣宫存在的人,只有当今天子。
  是玄凛,是玄凛让她来保护她的,玄蓉半夜外出,不到半个时辰便返回,可见,玄凛就在兹洛城,甚至就在皇宫之中。
  可是,他却不愿来见她。
  究竟是为何,他始终不肯在她面前露面?难道,娘亲所说的那个合适的契机,还没有出现吗?
  容不得她多想,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衣凰警觉地瞥了一眼。
  玄蓉道:“衣主,有人来了。”
  衣凰看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的夜行衣上,“你进去换衣服,我来应付他们。”
  说罢她足下轻点,从后窗逸出,从后方无声无息地绕回了自己的房间。
  同时,门外的人开始喊道:“奴婢永德宫宫女秋影,深夜前来求见,清尘郡主可在?”
  “吱呀——”就在她喊道的时候,衣凰的房门和玄蓉的房门同时打开,衣凰已经收拾完毕,站在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前来的众人,心中暗暗一惊,永德宫的守卫?
  秋影一见衣凰,不由大喜,上前道:“太后娘娘突感不适,劳烦郡主走一趟永德宫”
  槿樱殿内,睿晟帝与毓皇后都在等着,焦急之色跃然脸上,不多会儿,其他妃嫔及诸位皇子陆续赶来,却都只能留在外面,不敢踏进里屋一步。
  这是衣凰的吩咐,金针渡穴,容不得旁人打扰。
  听秋影说道,太后这几日原本精神一直都挺好,赶上过年,儿孙都在身边,心情不禁有所好转。昨天晚上,也是早早就睡下了,可是就在方才突然惊醒,咳嗽不止,却偏偏又咳不出来,气力接不上,最后竟吐出血来。秋影一时没辙,干脆跑到大宗院将衣凰请来了
  如此过去了一刻,外面的众人都是心急如焚,突然只见珠帘一角被撩起,玄蓉匆匆走出来,到苏夜涵身边,低声道:“郡主请涵王殿下进去一下。”
  苏夜涵片刻不犹豫,快步入内。
  软榻上,慕太后安静地躺着,虽然已经沉沉睡去,不再咳嗽,苏夜涵却看得出她面容倦怠,此前定是有好一番的病痛折磨,床头及地上还留有星星点点血迹。
  “皇祖母情况如何?”他看了看并未因为他进来而又丝毫走神的衣凰,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小金针,缓缓扎进几处要穴,面色凝重,虽是极寒之夜,她的额上却渗出了丝丝汗珠。
  只怕,这一次的情况
  “不妙。”衣凰轻轻吐出两个字,将苏夜涵的心提了起来。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衣凰也能猜得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可是现在容不得她想太多,“当初在北疆我以金针为你渡血排毒,你可还记得?”
  “记得。”
  “那这金针是如何扎下去的,我相信你也还记得”衣凰说着顿了顿,从布囊里取出两根稍长的金针,将其中一根递到苏夜涵面前,“我需要你帮我。”
  苏夜涵轻轻蹙眉,语气却沉稳如磐,“怎么帮?”
  “太后身上有两大穴需同时扎针,可这两处穴道分别一前一后,我”她没有把话说完,微微抬眸看了苏夜涵一眼,眸中的信任让苏夜涵心底一动。
  “你让我帮你一起?”
  “没错。”
  前前后后折腾了约有半个时辰,衣凰与苏夜涵才撩起帘帐,缓缓走出,面容疲惫。
  睿晟帝问道:“太后情况如何?”
  衣凰垂首道:“回禀皇上,太后目前已无碍,只是”她稍稍迟疑了一下,后面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满殿都是太后的至亲之人,她要如何毫无顾忌地说出,太后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回天的事实?
  “如何?”见她不语,睿晟帝不由追问道。
  衣凰突然将目光投向垂首立在一旁的秋影,沉了脸色道:“秋影,太后这几日的饮食可是由你管?”
  “是”秋影忐忑不安地看着众人,“一直都是由奴婢管着”
  “大胆!”衣凰突然一声低斥,秋影顿时吓得腿软,跪在地上。
  众人不解,便听衣凰继续道:“你可知太后这几日的饭菜与汤药中,都掺入了大量的丹心、甘草和天门冬?”
  早已吓得泪眼婆娑的逸轩这时从毓皇后怀中挣脱,跑到衣凰身边道:“衣凰姑姑,这几位药不都是活血、健脾益寿的吗?怎么会害了曾祖母?”
  衣凰蹲下身,轻轻摸着逸轩的头,擦掉他眼角的眼泪,“轩儿,你要记住,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过犹不及。这些药虽都是治病良药,可若用的不好一样可以害人。太后娘娘这几日服食的药量已经远远超过该服食的量,这些药虽可以让她短时间内精神焕发,身体见好,可是也会掏空她仅存的生息,加速她身体的崩跨。”
  众人豁然明白过来。
  难怪这几日太后看起来比之从前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本以为是她身体好转了,却不料
  睿晟帝面色沉重,眼中怒气中烧,厉声道:“这几日太后的汤药都是谁在负责?”
  “回皇上,是鲁鲁明义鲁太医”
  “传鲁明义——”
  衣凰不知宫中这帮侍卫是用了什么方法,半个时辰之内便将鲁明义从宫外带进永德宫,也无暇念及太多,更无暇顾忌殿内的哭声一片。
  她不哭,不是因为她铁石心肠,而是因为这一切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除夕那天她见到太后,便觉有些怪异,只是未能细察,后来她便被关进了大宗院,一直未能与太后见面,否则便可早些察觉。
  然,即便她早些察觉了又如何?她会阻止吗?
  只怕鲁明义敢这么做,也必是受了太后之命,换句话说,是慕太后自己要这么做,而非旁人欲加害于她。想来太后心里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身体,她心知自己熬过了这个年头,也见不到下一个年头,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挖肉补疮的举动。
  她,只是想能开心地、清醒地与自己的儿孙再过最后一个新年。
  她已经失去了两个最喜欢的孙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已经将她苍老的心折磨得、煎熬得脆弱不堪,她已经疲了,累了。
  身后有“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那是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今年的雪,很大。”澹澹的声音传来,衣凰心中不禁一凛。
  “许是吧,只是不知九哥在西疆一切可还好。”衣凰说着微微抬眸,看向西方,那里,一定更冷更苦吧?苏夜涣领兵在外,可怜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苏夜澄与苏潆泠的事情。
  他若知道了,只怕这天朝真要有一番风风雨雨了。
  苏夜涵不言,却默认了衣凰的话。他走到衣凰身边,伸手触上一支寒梅,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摘下。“九弟年关未回,只怕不止我们知晓这事。”
  衣凰皱起纤眉,侧身问道:“什么意思?”
  “方才,羽林卫出宫带来鲁明义时,还带了另一个人。”
  “谁?”
  “元丑。”
  衣凰一惊,“兹洛城城门守卫元丑?”
  “没错。”他语气沉缓,温和的眸中却已经透出点点杀意,“北疆守城兵将冒死传来消息,突厥趁着银甲军不在京中,再次进犯北疆边境,来人领将,阿史那琅轩。”
        
【一百五十二】楼阁玲珑五云起
  依玄蓉打听来的消息,鲁明义并没有获罪。太后醒来后终还是力保了他,毕竟是她命令鲁明义在她的汤药中加入丹心、甘草和天门冬的,鲁明义算是奉命行事,此事怪不得他。
  睿晟帝正为太后的事情忧心着,突然又接到北疆传来的消息,突厥再犯,阿史那琅轩作为领兵主帅,他虽不如阿史那琅峫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却也不容轻视。此人性情暴戾,手段残忍,只怕要拿边疆百姓开刀。
  再说如今苏夜涣的银甲军不在朝中,他们必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会如此嚣张大胆,大举进犯。
  因着去年一战,章州几城的人手大有折损,兵力尚未完全恢复,对抗突厥大军进犯,显然十分吃力,更何况这一次阿史那琅轩十分狡猾,他知道边疆三州一向一心同力,未免他们合力抗敌,竟然从侧面同时进攻登州和章州,如此一来,登州危矣。
  突厥和葛逻禄接连动乱,如今边疆各国各族虎视眈眈,都欲到天朝这块富饶的土地上分一杯羹,如今守城兵力自然是不敢轻易调动,
  如此一来,就只有向朝廷借兵。
  听说今天一大早冉嵘就匆匆进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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