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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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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苏夜涵嘴角挑出浅浅一笑,终于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缓缓站起身道:“一直以来四哥虽然都很想上阵杀敌,可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二哥已经不在了,你认为若四哥再出点什么事,毓皇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到这里,苏夜涵口中的“洵王”便已经换成了“四哥”。
何子垂首,低声道:“若是洵王殿下再出事,依毓皇后的性子,只怕其他几位王爷天都不会轻易放过。”
苏夜涵又道:“所以,本王亲自前往收城,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去年本王已经与突厥军队交过手,对他们颇有了解。”他说着回身从案上拿起一封信,“再说,本王收到这封信之后,收城的胜算便可从五成增至七成。”
何子接过苏夜涵递过来的信,只看了一眼信封,便道:“这是涣王殿下的亲笔信?”
“没错。九弟对阿史那琅轩的了解远远大过我。”
何子不禁笑了笑,“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
【一百六十三】琅峫将军再现身
离东昌尚有五十多里路的洛邑,此刻却是比不上章州来的安静、深沉。洛邑城外不远处驻扎了大批将士,烈风吹动营帐发出的“呼呼”嘶吼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主帅营帐内,刚刚送走了何子的苏夜洵轻轻踱着步子,目光沉冷,深不可测。
站在一旁的冉嵘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王爷,我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苏夜洵回身,淡淡一笑,道:“你可听明白了涵王的意思?”
“末将”冉嵘低头,心中虽明,却不知该怎么说。
苏夜洵不禁笑道:“呵呵涵王的意思是,我们到达东昌之后,留下镇守东昌,另派出一部分兵力助并州抗敌,至于收回登州之事,交由他来处理。换句话说,我们只要守好后方,做好防守,前线有涵王。”
呵!再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让苏夜涵领兵上阵杀敌犯险,他自己做缩头乌龟,躲在后方图安逸。
他好不容易辛苦求来了前来北疆的机会,难道就要躲在后方浪费掉吗?
看着苏夜洵似笑非笑的沉冷神情,冉嵘心中有数,不由轻声道:“王爷,想必涵王殿下是担心王爷前往章州会有危险,所以才会想出兵分两处之举。”
苏夜洵道:“本王岂会不知?七弟想来心善,对兄弟照顾有加。可也正因如此,本王又怎能放他一个人涉险?”
顿了顿,他看了看冉嵘,微微敛目道:“再说,难道冉将军就甘愿北疆这一行只乖乖守在这个没有危险没有战场的后方?以你这一身领兵上阵杀敌之能,若让你眼睁睁看着前线敌我交战,你却只能在这里傻傻守着,你的心里,当真能好过吗?”
被苏夜洵戳中心事,冉嵘不由弯起嘴角笑了笑。
“不敢有瞒王爷,末将自十五岁起便跟着家父南征北战,早已经过惯了这种刀口上添血的生活,若让末将只能看敌而不能杀敌,对末将来说确实是一种折磨。但是”冉嵘说着突然一停,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只要是对我天朝有利之事,末将受这点小折磨也无不可。”
“哈哈哈”闻言,苏夜洵不由得笑出声来,一双冷峻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冉嵘,久久不言。
不得不承认,冉家对于天朝的忠心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之事了,从冉家祖先冉闵助天朝灭掉羯族至今,已然有三百多年。这三百多年来,冉家未曾有一人有过一丝反叛之心,且代代都出将才,战功显赫。若论功,冉家当属第一,若论忠,朝中亦无人能出其右。
良久,苏夜洵道:“冉将军如此为国,大仁大义让本王佩服。本王当真羡慕九弟,能得如此良将于麾下助他,想来九弟每战必胜也是有原因的。”
冉嵘道:“王爷谬赞了,我冉家世代受天朝恩德,末将是天朝的将军,所作所为皆为天朝,跟随涣王身边如此,跟随洵王身边如此,即便是末将一人,依旧如此。”
“好!”闻言,已经回到座上的苏夜洵不由一拍桌案,一声喝彩,“本王欣赏的就是将军这种宠辱不惊的性情。”
他说着在嘴角挑出一抹清爽的笑意,“传本王命令,今日全军好生修整,明日一早从外道进发,我们去登州,里应外合,助七弟一臂之力!”
冉嵘心中微微一惊,这是他早已料到的结果,“是。”
一向傲气孑然的洵王殿下,怎么可能甘愿躲在人后做一只缩头乌龟?
苏夜洵又道:“等等,另外挑出一百人,五十人留守洛邑,五十人一路往着东昌的方向寻去,务必找到十三王爷,并保其安稳,而后前往与我和七弟会合,不得有失!”
“末将遵命!”
经逆风坡一战,阿史那琅轩元气大伤。
以往他对于琅峫的那一套五行阵法根本不屑一顾,以为那只是小孩子的把戏,虽然也曾被他的阵法制住过,可是后来在与苏夜涣的银甲军作战中被破之后,他就更加瞧不上那些奇门遁甲布阵之术,道那只是些江湖骗术障眼法,信不得真。
而这一次,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伏羲九星阵就让他全军溃败,被困阵中险些丧命。
好你个夏长空,竟然搬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救兵,竟连琅峫的奇门遁甲布阵之术都会,而且从上一次的情况看来,来人比之琅峫手下的能人异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砰——”手中的杯盏狠狠摔在地上。
阵术阵术!琅峫留给他的各种布阵图,他已经足足看了七天了,却是一点头绪也看不出来。即便有看懂的,自己却布不出那样的阵来。
“二哥这是为何事发愁?”门外,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传来。
候在门外的下人纷纷行礼:“小王爷。”
琅轩抬头,看见来人是琅峫,皱着眉指着面前的图案道:“这个东西,为兄已经看了许久,却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三弟你来给为兄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目光触及到琅轩所指的图案,琅峫的脸色稍稍沉了一下,“原来传闻二哥败于逆风坡之事,是事实?”
琅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大老远地赶来,为的就是看我笑话?”
“怎么会?”琅峫故作无辜地撇了撇嘴,“为弟只是想为二哥分忧。此次父汗虽是派二哥出兵,可是作为弟弟,作为突厥的王爷,为弟对此次行军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二哥不妨把情况详细说一说。”
琅轩这才稍稍消了消气,把逆风坡当日情况跟琅峫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其中包括那九块怪异的黑石。
琅峫听完,浓眉已然紧紧皱起。
“二哥猜的应该没错,这确是伏羲九星阵,此阵佛门有路,三面死穴,柔中带杀。天朝里就我所知之人中,没有几个能布出这个阵”突然他话音一顿,惊惑道:“难道,老皇帝派来了苏夜涵?”
琅轩亦皱眉,“我只知苏夜洛、苏夜涣和苏夜清,这苏夜涵是”
琅峫沉着脸色道:“苏夜涵是老皇帝的第七子,传闻是个淡泊无争的幽雅君子,去年夏日却是不知为何突然随苏夜涣一同前来北疆,原本我五行军阵银甲军是难以破解的,但是他出现之后,只花了三天时间就破了五行军阵,让我失去了好几名得力之将!”
“是他破了五行军阵?”琅轩心里对苏夜涵的重视程度不由加重了些,“他也是如苏夜涣一样的帅将?”
“不。”琅峫摇了摇头,“他身不披甲,手不执剑,甚至他由始至终都没有亲自上过战场。”
琅轩不屑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呆子”
“可是,他却在弹指挥袖之间,破了连驻守边疆数十年的凌阳昊都抵挡不住五行军!”琅峫的语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渐渐变冷,嘴角浮上一抹恨恨的冷笑,“我有直觉,他不会只有军师之能!”
琅轩也注意到了琅峫的情绪变化,他虽然还未曾与苏夜涵照过面,可既然琅峫这番重视他,想必他必是有些能耐。
“那,你有什么计划?”
“哼哼苏夜涵,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要见面了!”琅峫冷冷地说着,“派人通知父汗这里情况一切很好,我留下,助二哥一臂之力!”
他的眼中隐隐约约有寒冷的精光在闪烁,那是猎人发现了猎物、高手发现了对手时,不由自主所表现出来的警惕与欣喜!
【一百六十四】身陷东昌校尉府
洛邑城并不大,全城内外加起来不到千户人家,所以找起人来也比较方便。
苏夜洵留下的百名将士找遍每家客栈酒楼,寻遍每个镇子,却仍是一无所获,丝毫不见苏夜泽的身影。不得已,只得按照苏夜洵的吩咐,兵分两路,五十人留下,五十人沿途往着东昌找去。
虽然苏夜泽自小娇生惯养,这一次赶起路来倒是没有他们预料中的那么慢。
就在苏夜洵一行人启程从外道进发的同时,两匹快马也从洛邑城门处离开,直奔着东昌而去,不是别人,正是苏夜泽与段芊翩。
在之前的行途中,他二人已然得知苏夜洵和苏夜涵半路遇袭之事,苏夜泽心急如焚,片刻不愿耽搁,硬是连夜赶路,寻找大军的踪迹。
段芊翩虽人困马乏,却也担心苏夜洵的安危,一路上倒是一句抱怨也没有,惹得苏夜泽笑言,她身上没有富家小姐的娇贵和架子,倒有一份与衣凰相似的倔强和潇洒。
二人一路马不停歇,终于在近掌灯时分赶到了东昌。
彼时东昌城内一片灯火通明,酒肆客栈生意兴隆,大街小巷一派安宁气象,全然没有大军过境、全城迎战的样子。
挑了家客栈,收拾妥当之后,二人决定先上街打听打听消息,说不定能找到与苏夜洵、苏夜涵二人有关的消息。
段芊翩抖着身上的男装,斜着眼睛看着苏夜泽,道:“为何要我穿成这样?”
苏夜泽淡淡瞥了她一眼,扔了几颗花生进嘴里,“你穿着女装太惹眼了,我怕我们消息还没打听到,你人就已经被掳走了。”
“你”段芊翩不由瞪大眼睛瞅了他一眼。
“别动怒啊”苏夜泽忙将她按住,凑上前压低嗓子道:“如今我天朝大军正与突厥交战于登、章两州,虽然此次其他各国各族没有与突厥沆瀣一气,但是我敢保证如今这城里定是混入了不少他们的人,随时注意着战况。你说啊,他们都是些边疆小族,蛮夷之辈,若是看上了你,闹出点什么事来,我们岂不是自找麻烦?”
“哟,你这是在变着法的说我长得好看?”段芊翩听出他话中之意,不由得意一笑,挑着眉问道。
苏夜泽嘿嘿一笑,道:“还有一点,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衣凰的时候吗?那时衣凰也是女扮男装,当时的样子当真是英姿飒爽!”
一提起衣凰,苏夜泽显得有些激动,段芊翩的脸色却不禁往下沉了沉,捧着杯子没好气自言自语道:“说来说去,是因为她?”
顿了顿,段芊翩又问道:“那为何我们要坐在这里不动?你不是说要打听消息吗?我们不动,如何打听消息?”
苏夜泽白了她一眼,“你难道没听说过,茶馆和酒楼永远是闲人最爱去的地方,人多则口杂,口一杂,这各路消息也就来了。”
他说着神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这东昌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没有兵马操练,没有家家闭户,却反倒如此热闹非凡,全然没有临战之城的样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就在二人说话间,几名身着官服的男子走进店来,方一坐下,不等小二上酒菜,其中一人就问道:“庞都尉,难道我们只能这么干等下去?”
庞都尉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等,我们能做什么?”
“可是都尉,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洵王殿下却还是没有出现,是不是涵王殿下弄错了什么?”这人焦急道,“会不会二位王爷之间交流有误,洵王殿下不会到东昌来?”
这庞都尉显然比他们镇定许多,压低声音道:“胡说!涵王殿下既然说洵王殿下这两日便到,那就说明洵王距此不远了,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你们别乱猜测。我们只要练好兵,守好城,等候洵王殿下驾临就是!”
“是”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如今涵王下令,东昌暂不任总兵,二位王爷又都不在,城中大小事务皆由庞都尉和隆校尉打理,可是庞都尉,难道就没有觉得隆校尉有何不妥之处吗?”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全都露出赞同的表情,又一人道:“没错,自从涵王殿下走后,隆校尉就有些居功自傲了,他不就是协助涵王殿下除了上官礼这个叛徒,清理了府中一些可疑之人吗?就敢如此不把庞都尉放在眼里,王爷明明交待你二人共同处理事务,他却处处压着都尉,事事擅自做主,都快把自己当成总兵了,他根本没有把都尉放在眼里!”
闻言,庞都尉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又四下里看了看,而后道:“我们都是在为天朝办事,只要他能把事情办好,我便让他做这个主又如何?你们几个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让别人听去了还当我庞某人觊觎这个总兵的位子!”
几人的谈话,坐在不远处的苏夜泽和段芊翩二人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二人相视一眼,似乎都已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低下头去,压低嗓音商量开来。
“哼哼这个隆校尉似乎不得人心啊。”段芊翩话中有话,纤眉高挑。
苏夜泽一脸傲气,嘴角浮上一抹诡谲的笑意,“呵,四哥和七哥不在,不代表这东昌城内就没有王爷了,还有本王呢。”
段芊翩跟着坏坏一笑,已然明白了苏夜泽的计划。
入夜时分,东昌总算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从庞都尉几人的对话以及在酒肆里打听来的消息,苏夜泽得知此时苏夜涵已经先一步到达章州,协助夏长空击退了突厥,而苏夜洵这几日本该到达东昌了,可是东昌的人到现在都没有等到。
照此看来有两种可能,一是苏夜洵在路上遇到了些别的事情,二是苏夜洵改道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越过东昌,往着章州去了。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苏夜泽的决定都是一样的。上官礼叛变被斩,如今东昌没有总兵,他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自然是要大展一番身手。
子时已过,校尉府内已是一片黑暗,两道黑影悄悄跃上屋顶,翻过围墙,轻易地进了院内。
在院子里找寻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正院隆校尉的院子,本想趁着夜色查探一番,却不料院内竟还有灯火亮着,跃上屋顶,轻轻揭开一片瓦盖一瞧,才发现是隆校尉的书房。
此时书房内只有寥寥数人,而其中有两人无论是衣着打扮而是长相,都与中原人大为不同,苏夜泽一见俊眉骤然就皱了起来。
这样的装扮他见过,是突厥人!
只听他对着面前的男子道:“隆校尉,上官礼被人发觉,并被斩杀之事,你为何没有及时通知我琅轩王爷?你可知二王爷险些因此丧命!”
隆校尉无奈地摆摆手道:“副将大人,这可怨不得我。那晚你们和上官礼商量完计划离开,黎明时分突然有人闯入总兵府,来人武功高强,上官礼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我那晚因为肚子疼,不在场,他们不知道我,我才躲过一劫。我明知上官礼已经暴露了,可我必须得留下一个人与琅轩王爷再联络才行,这才在上官礼将我供出之前,挥刀将其斩杀。接下来苏夜涵的人马将东昌死死封住,我就是想通知你们,我我也出不去啊”
闻言,屋顶上的苏夜泽不由得握紧拳头,恨恨道:“好你个姓隆的,原来你和上官礼一样,都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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