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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童妃-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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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师傅蓦地从座位上站起,许是受了惊,面色一红,更是连连咳嗽起来。
  琥珀的眼底是满满的阴霾,原本清朗的眼神,消失彻底,她的这一句话,近乎冷漠。“是被赐死的。”
  陈师傅这回,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暗暗扶住茶几,稳住自己的身子,他不知道是因为受了风寒的关系,还是受了惊吓,脸色近乎惨白。
  “你,可有证据,这种话可不是乱说的。”他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地把大厅的双门关好,压低声音丢下这一句。好在他原本就是孑然一身,单独住在这个别院,来做事烧饭的大婶也还没到,否则这话被外人听到,传了出去,可是犯了大忌。
  这皇帝赐死臣子,也并非怪事,毕竟古往今来,这道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要赐死一个两朝功臣,又是当今圣上登基时的辅佐大臣,终生清廉正直,在朝内的威信甚高,若皇帝手边没有半点名目,恐怕不行。
  琥珀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已然陷入沉思,她的眼底闪耀着陈恳的微光,无法控制自己心酸的哽咽。“我见过爷爷写的亲笔书信,对那个人说,他死不足惜,只求他仁慈饶恕我一命。”
  “是吗?这可奇怪了。”陈师傅也觉得事态严重,紧紧锁住眉头,低声叹气,突地他眼波一闪,灰暗的眼眸之内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猝然追问道:“不过,你说你如今不是睿王妃?”
  她安静地,微微点点头,周遭一片死寂。
  沈师傅的脸色,更加灰白惨淡,幽幽地问了句。“那现在的睿王妃又是谁?”
  “是假的。”琥珀眸光一灭,眼底的愤恨,让人无法忽略的晶莹璀璨。“我只知道,五年前就开始计划一切了。”
  陈师傅拧着眉头,神色万分凝重:“丫头,那你现在生活在何处?”
  “我在韩王府。”琥珀眼波一闪,缓缓的开了口。
  “你确定韩王不是更加阴谋深沉的人?我觉得你在那里,也不太妥当。”师傅愣住了,他看着这小丫头长大,她天性使然,单纯活泼,这样的璞玉,如何在韩王府生存?他重新打量着琥珀一身华服,突地心口一震,早就听说韩王娶了个年幼的王妃,难道是上官琥珀?
  这命运的玩笑,似乎开的太大了。
  琥珀眉头轻蹙,眼底染上一片清愁,徐徐说道。“我暂时是安全的,不过我今日冒险来找师傅,是想师傅可以为我证明身份——”
  “我如今也是个无用之人,说的话又有几个人信,又有几分力道?”陈师傅苦苦一笑,他早就远离庙堂,断了仕途,如今当当教书先生,不过糊口罢了。
  琥珀突然有些心寒,短暂沉默,以她一人之力,当真可以对抗高大庙堂,狠心皇帝,悠悠之口么?!
  良久之后,琥珀才抬头看他,那一双眼眸清亮逼人,宛若山涧清潭,足够洗涤任何人内心的腐朽脏污。
  陈景望着这张脸,突然觉得这个少女跟以前的丫头有些不同,她沉静,镇定,进退有余,褪去了原本的天真热情,那眼神也少了平日的单纯,因为经历了许多磨练,而变得深沉。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绽放一抹清丽笑容,嗓音依旧带着孩童的三分稚气,口吻却老练熟稔。“陈师傅二十岁就参加殿试,当年还成为五品文官不是吗?虽然不知师傅为何短短半年之后就辞去官职,但琥珀最后会找上你,不只是因为你教我读书学习,更是我相信你的人品正直,相信你愿意为了真相,说真话,不虚伪,不糊涂。”
  这一番话,是从当年那个总是逃学贪玩的丫头片子嘴里说出口的么?陈景几乎有些恍惚了,不过想来她若不是遭遇命运捉弄,也不会在几个月内改变如此惊人。这般想着,他有些动摇,也觉得这丫头实在可怜孤单,扶着茶几缓缓坐下身子,轻轻叹了口气。“你让我想想吧,我必须把这些事,再理理清楚。”
  “师傅何时可以给我一个音信?我可是很心急,一天都等不及了。”琥珀的笑意带着苦涩,及时追问道。
  “明天吧,明天我去韩王府。”陈师傅扬手,一脸疲惫。
  琥珀的眼眶微微发红,她觉得以前自己实在不会看人,觉得师傅古板严肃,到头来,师傅才是一身正气能够帮自己一把的人。觉得轩辕睿能够成为她终身的依赖,大树般为自己遮蔽护航,如今也不胜唏嘘,苦不堪言。
  人,真的是唯有经历苦痛,被路上的荆棘树丛伤的鲜血淋漓,似乎才能看清楚一些东西,也才能成长成熟起来。
  她的内心是满满的感动,朝着陈师傅深深行了礼。“好,我一定等着师傅。”
  陈师傅无声点头,原本肃然的面孔,如今因为看到故人的孙女,线条稍稍柔和一些。
  琥珀蓦地想到了什么,突地站起身来,眉头依旧紧紧锁着,没有舒展开来。“不过,师傅,不如你也来韩王府吧,我找个理由帮你安置一下,那里高手如云,至少安全一些我总是觉得后怕,怕你也出什么事。”
  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平静,回答的异常笃定。“放心吧,我一介草民,又活的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怕的。”
  “倒是你,如今世道不同了,宰相大人先走一步,你——”陈师傅酝酿了许久,文人出身的他,满腹文韬也显得词穷,居然也只能吐出一声喟叹,简简单单平平凡凡四个字而已。“好自为之。”
  是啊,除了好自为之,还能有什么办法?琥珀回以一笑,垂下眼眸,看起来格外的落寞孤单。以前听过也不觉得这四个字有多伤人,不过如今处境大变,这四个字,听起来还真的是格外的伤感。
  玉儿听从琥珀的话,去了不远处的药铺,跟大夫一说,居然果真有那个药糖卖,她终于放下心,谁料提着纸包走回原路,居然看到那位置上,空空荡荡,只剩下礼盒堆在木桌上,点心茶水摆放在原地,丝毫未动,可哪里还看得到王妃的踪影!
  她急急忙忙丢下手中东西,当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赶紧去问茶馆掌柜,掌柜却也没什么印象,说手头太忙,不曾留意过那角落的顾客到底是何时离开。
  丫鬟当下是急的流出了眼泪,她不断奔走,在人流中寻找琥珀的踪影,可惜又不敢私自大喊王妃,怕惹来用心不良恶人的专注,把往来的那两条路都走了一个来回,她才最终趴在一旁哭出声音来。
  方才王妃还好好地坐在茶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这叫她如何跟王爷交代?
  要是找不到王妃,自己还有活路么?小丫鬟想到这一步,满心绝望,更是哭得满面泪痕。
  “王爷!王爷!”
  她蓦地一个激灵,哭了许久许久,才猝然想到了什么,踉踉跄跄,直直跑了出去。
  韩王府。
  南烈羲才从宫内回来,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却听到庭院内一阵嘈杂,好像是谁在外面哭哭啼啼,让人心烦。
  他有些不悦,皱着眉头,横了一眼,门口的齐柬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打开了门,正是玉儿。玉儿惊慌失措,完全顾不得礼仪尊卑,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南烈羲的桌前。
  “什么事?”齐柬冷着脸,问了句。
  “王爷,今日清晨奴婢陪着王妃出去,可是奴婢找不到王妃了。”
  齐柬默然不语,盯着玉儿的眼神,多少有些怪异。南烈羲这回索性不看玉儿,重新埋下头去,翻阅手边文书,手中狼毫沾了沾墨汁,奋笔疾书下去。
  “王妃刚才已经回来了。”齐柬提起玉儿的胳膊,带她离开,不让她打扰主子做事。
  玉儿抽着鼻子,抹去眼角泪痕,愣了愣,重复着这一句。“回来了?”
  “王妃说去了别家店铺,一回来找不到你,怕你先回王府,所以就独自返回了,她也在屋子里等你呢。”齐柬说的轻描淡写,玉儿有些诧异,不过马上破涕而笑。
  “快去吧。”
  玉儿一身轻松,觉得齐柬的话也有道理,笑着点点头,朝着另一方跑去,这回可好了,自己不会走到死路了。
  只是书房内的南烈羲,蓦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却听着门口两人的对话,隐约觉得整件事看似寻常,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玉儿没什么心机,看到琥珀正坐在房间,方才的害怕全部消退,琥珀说了几句好话,也就糊弄过去了。
  晚膳,琥珀跟随着南烈羲一同来到偏厅,经过教训,她看着他先动才握住筷子。
  南烈羲淡淡睇着她,琥珀的筷子一头是空的,什么菜都没夹入碗内,精致的金色饭碗是白花花的米饭,汤也没舀。她埋着头,长睫毛覆在眼睑上,那副模样说不出是几分疲惫,几分心不在焉。
  她今日的精神,似乎格外差,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从府外回来就这样。
  一顿晚饭的时间,她却十之八九在发呆,神游天外,柳眉微微蹙着,又显得忧心忡忡。有的时候她好不容易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也只是面无表情喝一口鲜美肉汤,然后,继续恢复成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只顾着咀嚼吞咽几口米饭,似乎这些精致的菜色,对她而言,形同虚设,她提不起半点兴致。
  南烈羲说她魂不守舍,是有道理的,她原本心思细腻敏感,而如今他看了她良久,她居然没有半点察觉,继续旁若无人的浑浑噩噩。
  他不免有些恼火,难道韩王府的伙食,还无法满足生来娇贵的宰相府小姐?
  冷凝着俊颜,南烈羲猝然起身,琥珀一个清醒,也随之站起身子,南烈羲冷冷淡淡问了句。
  “你吃完了?”
  “是,王爷,我饱了。”她挤出一个笑容,神色显得温和亲切。
  他拧着眉头,扫过桌上一眼,饭碗的米饭她不过吞下两小口,她原本就吃得不多,甚至比不上猫儿,吃这些怎么能饱足?
  不过南烈羲眼神一沉,没有多言,大步走出偏厅,琥珀也察觉不到饥饿,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曲折的长廊。夜风吹拂过她的发梢,却无法吹平她眉间的褶皱,她愈发不安起来。
  明日很快就要到来,陈师傅会站在自己这边,声张正义,说出真话吗?
  她这么乞求,但最终决定的权力也掌握在师傅自己手中,这世上多的是人狼狈为奸,又有几个人内心是一汪清流,不为利益权位,只为用心无愧?!即使陈师傅心底清楚,这件事牵涉到庙堂皇帝,陈师傅是否也会明哲保身,自顾不暇呢?毕竟没了爷爷这层关系,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丫头,谁愿意保她呢?那前面层层不断的未知的危险和艰难,不用想也知道多么难以逾越,这天下都是皇帝的,谁战胜得了他呢?
  她即便是心比天高的孙悟空,还不是要栽在如来的手掌心?
  这一仗不好打,一旦有个好歹,惹怒天子,或许牵累九族也不一定。
  “彭。”
  琥珀蓦地不自觉退后两步,方才正想着这些,一路往前走,居然额头传来真实的痛感。她蓦地睁开眼眸,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南烈羲停下脚步,她却没有意识,继续往前走,整个身子都撞上他,鼻头和额头瞬间都变得微微发红,痛的她眼泪直流。
  他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她有些可气,忙不迭稳住摇晃的身子,扶着一旁的栏杆,不断抹掉眼角泪水,她可不想在南烈羲面前流眼泪,偏偏撞到鼻子,疼的发酸。
  “发什么呆?”
  他却没有任何歉意,态度傲慢,在她心里生出怨怼之前,先行指责她。
  “没什么。”琥珀眼波一闪,却不敢迎上那一对幽沉的眼眸,生怕他不用多少工夫,就看透她此刻的心思。
  “你心里有气,也不必表现给本王看。怎么,现在跟本王共用晚餐都这么难熬?”他冷笑出声,尖利的话语,戳破琥珀遗留的一些恍惚,让她猝然清醒过来,面对现实,面对这个无心无情的男人。
  琥珀的脸色白了白,受到这无缘无故的指责,不禁咬唇,这一回,索性不吭声了。有气?她不知南烈羲指的是什么。不,或者对他的怨怼愤怒太多了,她不懂他说的是哪一次的情绪使然。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她轻轻说了这一句,眸光浅浅,此刻的她显得沉寂。
  “还不是为了本王让你喝药的事?”南烈羲一针见血,点破他觉得这几天她总是魂不守舍的原因,他鲜少见到她的笑容,在他面前她总是一副顺从却又漠然模样,她藏在心里头的心事,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琥珀微微怔了怔,眼底划过一抹刺痛,她原本觉得既然彼此都达成默契,这件事就不必争执,对彼此都好。
  “装什么糊涂?”南烈羲见到她眼底的泪光,以为是她觉得委屈,不免有些厌烦女子的纠缠,这般想着,语气愈发不善。
  琥珀眼底的泪光一闪,却是瞬间瓦解,绽放出一朵朵笑花,她轻声笑道:“王爷,总管难道没有转告你,那日我喝药的时候,多么干脆爽快?我可是一滴都没剩下,全部喝到肚子里的。”
  她的笑容,带着少女天性的洒脱和纯真,出现在此刻琥珀的面容上,怎么看都显得突兀。她仿佛只是,谈论一个毫无关系的话题。南烈羲读着她的表情,却看不到一分矫揉造作的痕迹,似乎这就是她最自然的回应,不过这种回应,却让人不悦沉闷。
  “王爷想错了,我非但不觉得委屈难过,而且,很开心。”她挽唇一笑,清丽的笑容像是白莲花绽放,不妖娆,不妩媚,偏偏夺人视线,引人心神。
  她的愉悦,不像是假的。
  南烈羲从小就生活在贵族家庭,即便比不上皇亲,家族的争斗,往往是因为子嗣的关系。正房偏房,还有男子在外沾花粘草的女子,一个个如何稳住自己在贵族丈夫心底的地位,全凭给丈夫带来几个子嗣,讨得男人的喜爱,对这些女人而言,子女便是她们的藤蔓,为了绑住丈夫的心,也可以把握更多想要的。
  如果她有心计,就不可能笑的这么开怀。以前就曾经有过一个女人,不顾身份卑微低贱,甚至不顾他说过的狠话,非要千方百计怀一个子嗣,拆穿之后,无论她之前多么讨他欢心,他都将她永远驱逐了出去。
  曾经在他身边呆过的任何一个女子,即便目的不纯,看到他派人端过去的避娠药,无一不是面色惨灰。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而且,她说她开心。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这一个字眼,黑眸之内射出一道道冷光,他一手扼住她纤细的手腕,低低笑着。“开心?”
  琥珀眼底清明,没有一分阴霾,她面对南烈羲的冷面,依旧神色不改的泰然处之。“我感谢王爷为我着想的周全,一出戏而已,何必以假乱真?我的青葱岁月才刚刚开始,可不想为自己的人生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说的可真好听。”南烈羲已然有些勃然大怒的征兆,额头的青筋已然爆出,仿佛隐忍着什么。
  “那药,我会继续喝下去的,若是我有半点想要给王爷生儿育女的想法,那就——”琥珀猝然伸出几个手指,宛若少女发誓的姿态,俏皮可人。只是她说的话,温暖的外表之下,却藏着狠毒冷酷的味道。“让老天爷彻底毁掉我吧。我要当着你的面发誓么,王爷?”
  娶妻,和生子,也可以不是一回事。
  南烈羲幽然转身,眉梢染上些许冷峻,他说的话,依旧不带任何情绪。压下胸口无端的情绪,他拂袖而去,走向前方。“希望你能为今天的话负责。”
  “琥珀也希望王爷可以一直跟我达成共识,这种麻烦事,对你对我,都是累赘。”
  望着南烈羲俊挺的身影,琥珀的双脚定在原地,她牵扯嘴角的弧度,清冷的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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