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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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y。”梵目送萧宁坐上李懿哲的车远去，回头看看显得清冷不少的四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还在营业吧。美国的午夜，不过是中国的午间。在中国已经迎来圣诞节后新的一天，而自己还在这里过着圣诞节。他们相隔了大半个地球，相差十二个小时。
　　坐回圆桌边，梵泡上了一壶咖啡，静静等待着午夜的钟声响起。
　　
　　中国S城。
　　中午时分阳光正好，董洹微笑着点起了蜡烛，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吹灭。店铺的门上早已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他知道圣诞节昨天就过去了，但是他出生在美国，生日也应该按着那边的时间去算。
　　应该还有一个人记得他的生日。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他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有认真等着午夜钟响。知道在大洋彼端还有个人正陪伴自己过生日的感觉并不坏，甚至，有些微妙的幸福感在胸口蔓延。
　　“生日快乐。”时针指向十二点时，董洹轻声对自己说着祝福。
　　
　　“生日快乐。”梵听见了外头传来的钟声，对着空无一人的对座说到。仿佛远隔重洋的对方可以听见一般的郑重且温柔。
　　
　　萧宁在两天后失业了。当李懿哲告诉梵有关董洹的具体地址后，梵直接订了下午飞S城的机票，打了一声招呼就匆匆走人，片刻都不停留。
　　“这儿的工作不好找，梵也走得太干脆了。”萧宁一边收拾花店的东西，一边忍不住抱怨，“这么多植物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枯死的。”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李懿哲在一旁帮忙，问了一句。
　　“嗯。”萧宁点点头，“不过最近天气挺冷的，在家也好。”他知道自从他开始打工，李懿哲就一直担心着他的哮喘是否会突然发作。现在没了工作，在家待着也能让对方放心些。再找工作也起码要等到开春之后。
　　“如果觉得不放心这里的植物，你可以偶尔来照看下，反正钥匙你也有。到时候梵回来问他要点维护费就行了。你要是在家无聊，也可以种些花卉打发时间。”李懿哲给他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萧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少，“嗯，好。”
　　见萧宁心情变好，李懿哲也微笑了起来。
　　
　　之后的一整个冬季，萧宁并没有在家闷坏。他每隔两天去一次梵的花店照料植物，自己也在家里种了几盆花草。偶尔上街买些食材学做点心。虽然做菜不太在行，但对于制作点心，萧宁除了感兴趣之外，还有着一定的天赋。晚餐过后做一小碟新鲜制作的点心给彼此分享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晚上李懿哲没有工作时，他们就坐在客厅里看影碟，有纪录片有电影有美剧，一套套影碟在萧宁初见时，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大开眼界。
　　房子里的暖气始终开着，但萧宁看片子久了会不知不觉睡着，为了避免着凉的可能性，李懿哲靠坐在沙发上之后会用毛毯将萧宁裹起来揽在身侧，互相倚靠着。
　　萧宁半垂着眼看电视，头枕着李懿哲的胸口，心脏的振动直接传入耳膜中。渐渐的两人的心跳同步，萧宁就在这温暖安心的状态下，像只猫咪一样的蜷起身子靠着李懿哲慢慢入睡。
　　
　　美国的冬季普遍会下大雪，有一次连续下了三天的雪，积雪压断了电缆，夜晚只能用蜡烛来照明。
　　萧宁在客厅里点了许多的蜡烛，没有空调制热，房间里有些冷，李懿哲去点燃炉火，他坐在蜡烛边，觉得丝丝的暖意在弥漫。萧宁环顾四周，巨大的落地窗让视线毫无阻隔，外头的积雪反射着月光，银白一片，纯洁得像是童话中的世界，远近的建筑都是漆黑一片，只有一些主干道上的路灯有备用电源，勉强照亮了一部分道路。夜空因为降雪而显得湛蓝深邃，却又出奇得纯净，几颗星子点缀其中。
　　“断电真是不方便，不过少了光害，夜晚看上去也很漂亮。”萧宁光是看着这样美丽的夜空都觉得呼吸清爽了很多。
　　李懿哲走过来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角，“是啊，这是个浪漫的烛光晚餐。”他低头在萧宁的唇边落下一个轻吻，在对方脸红之前，问，“吃过晚饭之后，出去散步怎么样？”
　　“……好。”他伸手碰了碰被亲的地方，脸蛋微红。
　　
　　套上新买的厚实冬衣，围上厚厚的围巾，又在李懿哲的要求下，不得不戴上一顶帽子，装备齐全之后，萧宁的脸上只看得见一双明亮眼睛。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寂静的街道上，附近的商店都因为断电的缘故，在傍晚就早早的打烊，少了灯光烘托的橱窗展示空寂而静默。
　　积雪十分松软，踩上去会有细微的清脆声响。萧宁回头，看见两人的脚印延伸至很远很远。他伸手去承接那仍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细小的雪花落在手套上，不一会儿就融化在了手掌上。
　　他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洁白的道路，只有他们的脚印在其上，深深浅浅，分外显眼。心里有一种奇特的微妙情感在滋生，萧宁重又将手放回了大衣的口袋里。
　　李懿哲侧过身，扫去了他帽子上的积雪，又给他拉了拉领口，“冷吗？”
　　萧宁默默摇头，扫落的积雪有一些掉在了脖子上，他缩了缩脖子，下巴彻底淹没在了围巾里，下意识向李懿哲靠近了些。
　　“下次去买一件卫衣，更方便些，也不容易冻到脖子。”李懿哲慢慢的牵着萧宁走在路上，积雪有些湿滑，他走得分外小心，“灰色的怎么样？”
　　萧宁外头想了想，说，“烟蓝色会比较好看，不过灰色更适合你。”
　　“那一人一件。”
　　“嗯，好。”
　　
　　早晨打开博客页面时，萧宁收到了不少网友的留言。对于当下社会的开放程度小小的诧异了一下。
　　耐心地回复了所有的留言之后，他又开始输入新的博文。
　　
　　圣诞节一过，冬季也就快要过去了。最近哮喘发作有所减少，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不少。
　　Shine却是越发懒散起来，白天几乎就窝在阳光下一动不动，懿哲取笑它这是在为春天做准备。偶尔阳光灿烂的时候，我会抱着Shine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晒晒太阳，看看书，过着老年人一样的生活，悠闲而惬意，估计开春的时候就能发现自己长胖不少。
　　周末懿哲的公司有一个补办的圣诞派对。因为圣诞节哪天懿哲第一个带头翘了公司的排队，公司的高层经理们就商议了这么一个小型派对。懿哲问我要不要去，我犹豫了很久，为了不扫他的兴答应了下来。
　　比起去一个没有熟人的派对，我更乐意一个人待着看书。
　　但是懿哲更希望我能和不同的人接触，而不是局限于个人的空间里。虽然答应了他要尝试着去改变，却还是时常会习惯性地退缩。对我而言，过只有我跟他两个人的生活，也挺好的。至少有了家的感觉，有他可以让自己依靠，让自己能安心的感受他的温暖。
　　我从来都不相信一辈子的事，和他在一起，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我们之间的感情越发牢固，然后，努力和他走得更长远。
　　
　　“下周我要去一趟华盛顿，行程大约两到三天，我尽量早些回来。”李懿哲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一动，头也不抬的对萧宁说到。
　　萧宁点点头，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下周降温，我帮你多带件大衣。”
　　倒是李懿哲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过去牵住他的手，极为认真地问：“忙完这阵子我们回国一趟怎么样？”
　　萧宁的表情明显的僵了一下，“……我去整理你的行李。”他抽回手，走向衣柜。
　　李懿哲皱皱眉头，亦步亦趋跟着萧宁，“你不准备认林叔吗？”他按住萧宁的肩膀，直视对方的眼睛，“还有你的朋友们，你一个都不想见？”
　　“……都过了二十多年了，没有和他们相认的必要。我也有和何天他们联系……”
　　“你是怪他们隐瞒你的病情还是怪林叔不认你？”李懿哲的声音低了几分。
　　“那么，林叔叔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认我？他知道我想要一个家，他一直都知道的，可他从来都不说。我不在乎外公外婆要不要我，是林叔叔把我抚养长大的。他为什么不说？我只要有他一个亲人就够了，但是他为什么不肯认我？”萧宁说着，渐渐有了哽咽的意味，“懿哲，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的感受你是不会明白的。”
　　李懿哲将他拥入怀中，轻轻拍抚他的背部，“林叔就是怕你知道你的外公外婆不要你才不敢告诉你。但你一直都将他当作了至亲不是吗？亲人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只要你跨出一步，就会有你想要的一切。”
　　“可你也是我的亲人啊。”萧宁闷闷地说到，继而抬头又问，“你说呢？”
　　“嗯，当然了。”李懿哲知道萧宁需要时间去思考，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挺晚了，睡吧，行李明天再整理。”
　　萧宁将头埋在李懿哲的怀里，过了很久才慢慢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0　0这是片段式凌乱的一章，我速度蜗牛了，因为又要考试了T　T




☆、第二十七章

　　林琛刚送完几个孩子去上学，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不到一分钟就有电话铃声响起。他匆匆走过去接起电话，“你好，我是林琛。”
　　对方不出声，他几乎要以为电话那端没有人，正要挂电话时，对方终于开了口，“……林叔叔。”
　　林琛一惊，差点就握不住手中的电话，“小宁？！”他不禁笑了起来，“你在美国好么？”他问。
　　萧宁咬咬唇，维持声音的平静，“嗯，挺好的。”
　　“小宁……”林琛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说下去，“你什么时候回国？”
　　“还没定。”
　　林琛的目光黯了黯，“你要注意身体。”
　　“嗯。”萧宁应了一声，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他沉默了下来。
　　“小宁——”林琛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
　　“没什么，冬天哮喘容易发作，出门的时候别忘了戴围巾和口罩，药也要记得放在身边。”林琛不厌其烦地叮咛，咽下了几欲出口的话——回国过个春节吧。他了解从小抚养大的萧宁是什么样的性格。能够打个电话回来，已经是极不容易，再提什么过年，也不会答应的。
　　萧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如常，“嗯。”他抿唇，眼底有光亮闪动，“您也保重身体……我……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
　　“好。有空再联络。”林琛有些不舍地道别。
　　萧宁放下手机，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Shine跳上了他的膝盖，浅黄色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身影。他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Shine的脑袋，感觉那小巧的粉色耳朵在掌心弹动了一下，那微痒的感觉让他眯了眯眼睛，而Shine则用自己的小脑袋用力蹭了几下萧宁的手心，软软的喵喵叫着。
　　
　　李懿哲去华盛顿的第二天夜里，萧宁突发哮喘，严重到了几乎休克的地步。他使用了扩张气管的喷雾剂也没有效果，倚在床头失去了力气动弹不得，因为缺氧而渐渐失去意识。
　　忙了一天正准备休息的李懿哲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估摸着萧宁还没睡，他拨打了家里的电话。漫长的“嘟”声，始终没有被接通。他皱皱眉，等了一会儿，又重拨了一遍。
　　电话终于被接起的那一刻，李懿哲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电话那端重物落地的声音。
　　萧宁的意识一直是模模糊糊的，铃声响了很久他才迟钝的意识到，花了好大的力气睁开眼，视线也是模糊一片，明明近在咫尺的电话他用了比平时多许多倍的时间去拿起。支撑身体倾斜探出床的手臂顿时失去力气，他握着电话摔在了地上。
　　心中涌现强烈的不安感，李懿哲站起身对着手机喊了几声，“宁，听得见吗？宁！”那头的寂静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他屏住呼吸，才听见那急促而细微的吸气声。
　　萧宁试图出声说话，却只发出更嘶哑的呼吸声。
　　“你别说话，放松些，药呢？不，你快平躺下，我很快就叫人过来，你别乱动，千万别睡着，宁，听得见我说话吗，宁！”他一手握着手机，不断大声呼唤萧宁的名字，另一只手抓过座机拨打了Lily的手机，“快去我家，大门让人砸开也无所谓，尽快去！宁的哮喘发作了！”李懿哲努力维持冷静，心里的焦灼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这使得他的声音失去了平日优雅的有条不紊。
　　听着Lily应声出门，他又叫来了秘书为他订机票回西雅图。但当晚并没有华盛顿飞往西雅图的班机。他直接包下了一架小型客机，用最快的速度启程。
　　仿佛会失去萧宁的不安让他的眉头皱得死紧，连同握紧的双拳一路上都没有松开过。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李懿哲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Lily已经在医院大厅踱着步子等他。
　　“他已经没事了。”Lily看着李懿哲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看上去比萧宁更憔悴，但萧宁的气色却苍白得像一张纸，“他正在加护病房里休息。”
　　李懿哲靠在墙上，慢慢放松自己的情绪，心头的不安逐渐消失，“查出来是为什么会突发这么严重的哮喘吗？”他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模样。
　　Lily笑笑，“这是一定的……”
　　
　　萧宁在中午时分醒过来，李懿哲正坐在他身边凝视着他。眨眨眼，在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萧宁的唇角弯出了一道柔和的弧度。
　　“你应该早些打电话给我，或者找Lily，一个人待在家里没人送你去医院的话，你该怎么办？”李懿哲用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有些担心他可能因为哮喘而引发低烧。
　　“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萧宁说，似乎自觉自己这句话缺乏可信度，有些羞赧地低头，“其实Lily来的时候，我已经好些了。”
　　“可是我足足担心了一个晚上。”李懿哲叹息般的说到，他的手心贴在萧宁苍白的脸颊上。萧宁咪咪眼睛，切实的温暖让他分外安心，李懿哲摩挲了两下他的脸颊，接着说到，“这次的发作是因为吸入了一定量的动物毛发，所以，Shine我交给Lily了。”
　　萧宁心知自己是不能再养Shine了，即使不舍也只能点点头。
　　理智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摇了两下，“过几天去买些金鱼和几只乌龟怎么样？”
　　萧宁抬眼，看上去并没有很高兴，却也没有拒绝，抿着唇点了下头，“嗯。”
　　
　　出院那天又下起了细雪，伴着绵绵小雨，出奇的冷。李懿哲半低着头为他整理围巾，严严实实的裹好，鼻子以下都被柔软的围巾所包围，不一会儿就觉得暖了。
　　由于医院离家很近，萧宁就和李懿哲说想要走着回去。李懿哲想了想，没有拒绝，将车钥匙给了助手开去公司。
　　两人都戴着手套，牵在一起的时候不比掌心相贴时肌肤传达来的切实感，却没有松开手。
　　因为天气还没转暖，李懿哲穿着御寒的黑色大衣，身形挺拔而俊朗，半倾着身子撑着伞看上去也是分外好看的。萧宁微微侧着头，用一种隐讳且小心翼翼的目光注视着他，清澈分明的眼睛里流转着浅浅的光彩。
　　李懿哲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询问：“怎么了？”
　　他摇头，“就是想看着你。”李懿哲用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笑笑，不再说什么。那种被包容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暖暖的，透着安稳的意味。
　　
　　“我和林叔叔联系过了。”萧宁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忽然说。
　　坐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