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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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何天对着萧宁挥了挥手中的餐叉，算是道别，然后有条不紊又极为效率地吃下了另一份点心。
　　
　　晚上的校园远没有白天看上去的那么明媚整洁，在路灯和树影的交错下，透着几分萧瑟的寂静。尚残留着夏日气息的空气凉爽而潮湿，萧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在被梧桐树遮蔽了天空的道路上。
　　并不急着回宿舍的萧宁在走累了之后坐在了道路旁的长椅上，放松身体完全靠在了椅背上，他自然而然地仰头，微微闭着眼睛，沉浸于着夏末秋初的夜晚中。
　　“同学，是有什么不舒服吗？”沉稳的磁性嗓音淡淡响起。萧宁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张英挺帅气的脸庞，一双黝黑的眸子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没有？”萧宁坐直了身体，对着这样一张脸，下意识地低下头，“只是觉得礼堂里头太热了。”
　　“原来是学弟，欢迎来到F大。”对方友好地伸手，萧宁与他握了握手，只觉得对方的手十分温暖。对方继而坐在了萧宁身边，“你是哪个系的？”
　　“金融管理。”
　　“原来是同系的。对了，我是李懿哲。”对方自我介绍到。
　　萧宁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心想，对方似乎很亲切一点也不像是个眼高于顶的人。
　　“我还要去取器材，先走了，学弟。快入秋了也不要一直坐在外头，容易着凉。”李懿哲冲他微笑了一下，小跑步消失在了萧宁的视线中。
　　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啊。萧宁心里想着，又慢慢往宿舍的方向继续走。
　　他很早就睡下，隐约知道同寝室的几人玩到很晚才回来。
　　
　　第二天正式上课，早晨的校园里三三两两的有学生成群结队捧着书走过，偶尔有人骑车驰过，车铃声一路响过去。晨跑的人大多数已经结束运动擦着汗回宿舍取课本上课。放眼看去，校园里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萧宁被侯少磊拉着，与同寝室的几人一同去上课。
　　“侯少磊你不是雪工程系的吗？应该是不同的大楼才对。”何天与侯少磊一左一右地走在萧宁身边。何天手里拿着早餐边吃边走，不忘向自己的室友提问。
　　“你的医学院似乎也不是往这边走的吧？”侯少磊反问。第一眼看到萧宁他就把萧宁当自己弟弟看，那纤瘦的风一吹就跑的样子实在惹人疼惜。他上课的地方离萧宁不远，他不介意多走些路。
　　“抱歉了，正好是在同一幢楼，第一节课不在实验室。”何天微笑，同时消灭了最后一口早餐。
　　“哦，那成。萧宁交给你了，我先走了。”侯少磊闻言挥挥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似乎对于第一节课也有些慎重。
　　“侯少磊第一节课就要考试，真同情他。”何天将包装早餐的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转头说，“萧宁，你成他弟了，如果我不跟你同路，估计他宁可考试迟到也会送你到教室。”
　　萧宁不习惯有人忽然对自己这么好，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问，“同寝室的另一个人呢？”一早起来就没见人，只看到凌乱的床铺，被子都没叠好，行礼箱塞在了床底下，箱子拉链都是开着的。
　　何天摸了摸下巴，“一大早就出去了，穿成那样，估计是约会女生去了。”
　　“哎？”萧宁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才第一天上课吧？
　　“他叫刘昕，油画系的。长得人模人样，在大学这几年不找几个女朋友倒也对不起那张脸了。”何天掏出了一包瓜子，边嗑边递向萧宁，“吃吗？”
　　他摇摇头，与何天一同走进了大楼里。
　　
　　第一节课是意料之中的基础性知识讲课，萧宁坐在倒数第三排，低头看着课本，也没听见去多少。铃响后下课，他坐在原处不动，下一节课仍在这里上，他连出去走动的意思都没有。
　　他挑的位置是离窗口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不是过分接近外头，却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外界的景色，他用手撑着下巴，无聊地往外看。
　　有些熟悉的身影从窗外走过。他的眼睛微微亮起了光芒。
　　今天李懿哲穿了衬衫西裤，模样比昨天严谨了些，却更加引人注目，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好像也更加明亮些。
　　有一名女生叫住了他，递给他一封信就羞红着脸跑开了。
　　李懿哲收好信，也没有拆开的意思，继续往前走。注意到一道视线，他侧头看过去，停在了窗前，“早安。”他露出了笑容。
　　萧宁像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也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学长早。”
　　“下课时间挺充裕的，你可以在校园里走走。”李懿哲说。
　　萧宁点点头。对方摆摆手，又慢慢走远。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萧宁收拾了下东西，出了校门，准备去外头寻找打工的地方。
　　最后，在一家便利店里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一天四十，工资倒也算丰厚。萧宁将这个消息很高兴的告诉了室友。
　　侯少磊听完夸张地叫了起来，“去那里打工？得了，你别去干了，明儿个去我家开的餐厅上班，保证工资比他高几倍。”
　　何天推了推新配的眼镜，很是斯文的样子。今天听了同学的建议，戴上眼镜更像个一声，于是特地去配了副平光镜，效果也确实让他自己很满意，“我同意侯少磊的建议。”
　　“不用了，那儿离寝室近，也方便走动，况且做收银员也算是社会实践的一项。”萧宁婉转地拒绝了侯少磊的好意，“我挺喜欢这份兼职的。”如果去侯少磊家的餐厅打工，这工资一定是有水分的，这会让他很过意不去。
　　侯少磊看了他好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宁子，你骨子里也很倔啊。”那笑容一如既往的爽朗，也算是默认了他的拒绝。
　　“谢谢。”萧宁被他拍得只往前冲，肩膀都有些疼，心里却暖暖的。
　　
　　在这看上去很是温馨的气氛里，何天插了一句话，“刘昕发短信给我，说今晚不回来睡了。”
　　“可今晚是要查房的！”侯少磊跳了起来，“我可不想因为他一个人让全寝室的人被老师训话！”开玩笑，一开学就被扣寝室分，刘昕还要不要混了？他可不想看着宁子也被老师骂。
　　“那你准备把他揪回来？”何天啃着零食，“都关校门了，你以为他会在校内晃悠？”
　　“那也得找！宁子你……”侯少磊回头，忽然发现萧宁的脸色有些不对，他连忙问，“宁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萧宁摇头。
　　“你早点休息，我跟何天出去找。”
　　何天眨了眨眼睛，拿着一片薯片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走走走，一起爬校门去。”侯少磊一肘子将何天拐了过去，“喝了饭就该好好运动，未来的何医生。”
　　“啊，那也让我先带上刚买的蜜饯啊，侯少磊你松手……啊！蜜饯！”没能拿到蜜饯的何天在身不由己地渐行渐远中，发出了哀叫，“侯少磊！你剥夺我生存的动力，你太无耻了！”
　　“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我这是为你好。”
　　直到听不见两人的声音，萧宁才放松下了紧绷的身体，歪倒进了床上，半蜷起了身子，他用力抵住胃部，用来缓和胃部一阵胜过一阵的抽痛感。
　　之前忙过了头，竟然忘记吃晚饭，他伸手颤抖着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瓶，道出了两颗白色的药片，没有找水，直接吞了下去。疼得久了，竟也渐渐睡着了。
　　




☆、第三章

　　今晚负责查房的李懿哲在门外敲了半天都没人开门，只好拧开门把，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萧宁不怎么安稳的睡颜。
　　“萧宁？”他走进，唤了一声。
　　萧宁皱皱眉，有些被方才的敲门声吵醒，现在李懿哲的声音响起，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过了片刻才看清了对方。他猛地坐起，又因为隐约的胃疼而弯下了腰，“……学长。”
　　“你是不是胃疼？满头冷汗的。”李懿哲从口袋拿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帕，为萧宁拭去了额头上的薄汗。
　　萧宁飞快地低下头去，“只是胃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就行了。”药瓶还散在一旁，他也不好睁眼说瞎话，“学长这么晚来有事？”
　　李懿哲索性拖了张椅子坐在了他的面前，“今天汪老师感冒请假，所以就由我来查房。你们寝室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刘昕外出还没回来，侯少磊和何天不想寝室集体扣分就出去找了。”萧宁如实回答，并将药瓶收好。
　　“哦。”李懿哲点点头，也不见他掏出本子记上一笔，反倒侧身去倒了一杯水给萧宁，“喝点水吧，你的脸色挺不好的。”
　　萧宁伸手接过，“谢谢学长。”温热的水纹透过玻璃杯传递到了他的手心，他紧了紧手，想不出该说什么，于是有些尴尬地沉默了起来。
　　“金融学的杨教授向我提过你，他说你原本是艺术系的，为什么忽然就转入了金融管理系？”李懿哲问，见对方抬头一脸惊讶的表情，他摆摆手，“别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的，因为杨教授说你交的作业见解独到，理论充分，完全看不出你先前是专攻人文艺术的。”
　　饮下一口温水，萧宁半蹙着眉头，含糊地说到，“只是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
　　“那你喜欢金融系吗？”
　　“无所谓喜不喜欢。”萧宁回答，“念了这个系，我就会认真应对学业。”
　　李懿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了笑容，“那将来会去读MBA　吗？”
　　萧宁摇头，“没想过。”
　　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李懿哲还没开口，门外就有了响动，侯少磊揪着一个人踹开门进来，“宁子，我——李学长？”他惊讶地松开手，被他揪回来的人面色不佳地整理起了被抓皱的衣领。
　　李懿哲站起身，笑笑，“都回来了啊。”
　　“那个……”侯少磊抓抓头发，开始思考该如何解释。
　　捧着一带爆米花正吃得开心的何天从门外进来，对着李懿哲微笑，“学长好。”
　　“今天就不记这笔了，下不为例。”李懿哲将手插入口袋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学长真是好人呐！”侯少磊狗腿地拍马屁到，转而瞪向了仍在慢条斯理整理衣服的刘昕，“下次我们一定看紧这小子。”
　　李懿哲呵呵笑了两声，“嗯，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他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萧宁，注意身体。”他说完，姿势优雅地颔首示意，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刘昕不冷不热地撇嘴，“虚伪。”他晃晃自己有些凌乱的半长黑发，几缕挑染成深紫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侯少磊坐回自己的床上，哼哼道：“那也比某些放荡的人好，起码看上去很安全，对女生而言。”
　　“侯少磊，你这么莽撞地把我从cindy家里拉出来我还没说你，你反倒挑起刺来了。”刘昕有些恼火地说到，邪气俊美的外表一向被女生所称道，“你是找打是吧？”
　　“我怕你不成？”侯少磊扬起了拳头，龇牙咧嘴做凶恶状。
　　何天吃完了爆米花，习惯良好地将袋子扔进了废纸篓里，冲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说，“呐，十一点半了，明天第一节是公开课，还是先睡觉吧。有什么事儿也等过了明天上午。”
　　萧宁望着三人，不说话，率先倒回床上，裹好毯子关上了灯。侯少磊也觉得何天的话在理，收起了刚才的凶相，等刘昕爬上了上铺也熄了灯。
　　何天在萧宁的上铺躺得四平八稳，一只手却在无声地拍胸口，大大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差一点他就要在开学之初就碰上处理伤员的实际演练。
　　
　　萧宁一早起来的时候，刘昕已经准备出门，侯少磊和何天仍在呼呼大睡。萧宁抬头看看刘昕，无意过问刘昕是去哪儿，穿上外套，在刘昕离开之后也出了门。
　　在清晨早起晨练的学生不在少数，有些暗淡的朦胧光线中，校园中来往的人却不少。萧宁慢慢沿着操场散步，夏末的清晨开始染上一丝丝的凉意，他穿着长袖的衬衫倒也不觉得热。
　　有人从后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对着来人笑了笑，“李学长。”
　　“萧宁，早安。”李懿哲穿着一身运动装正在晨跑，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亲切，“你也来晨练吗？”
　　“不是。”萧宁摇摇头，“只是起得早了就出来走走。”
　　“时间也不早了，我记得今天是大一的公开课，你早点回去准备下去上课吧。”李懿哲高出萧宁大半个头，因此在与萧宁说话的时候需要半低下头来，以便彼此的交谈不会显得太有距离感。不能否认的是，他半垂着眼睫的模样确实十分迷人。
　　萧宁莫名的微微红了脸，低声与他道别，慢慢往回走。
　　
　　第一节公开课，刘昕罕见的没有翘课。在下课铃响起前10分钟，他来到了侯少磊三人身边的空位上，对着目光不善的教导主任微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
　　萧宁低着头看着金融方面的书，黑暗是不是往嘴里塞零食，只有侯少磊与萧宁越过这两人，隔空瞪视。确切的说，是侯少磊单方面的瞪视，而刘昕的表情怎么看都是无所谓占了大部分。
　　刘昕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向了身边安安静静的萧宁，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用四人都听得见的音量对萧宁说：“你长得挺不错的啊。”
　　何天忘了咽下嘴里的零食，愣愣地瞧着两人。
　　抬头扫了刘昕一眼，何天从何天的口中早已经得知刘昕男女通吃的风流性格，平平稳稳的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然后回应他的话，“谢谢。”
　　侯少磊直接化身为了愤怒的狮子，向着隔了两个座位的刘昕低声咆哮，“你这没节操的家伙不准碰宁子！”
　　“你管不着。”刘昕慢悠悠地吐出了这句话。
　　侯少磊正要暴起，萧宁看向了刘昕，“你和他的事情不要扯上我。”伴随着这句话，下课铃声响起，萧宁的声音又低又轻，在响亮的铃声中，只有离他近的何天和刘昕听得清。刘昕愣了下，何天捂着嘴露出了偷笑的表情。萧宁整理好书包，对上侯少磊带着困惑神色的目光，他笑了笑，然后扔下石化的三人独自走了出去。
　　
　　公用电话亭里，萧宁拨出了熟记于心的好吗，不一会儿就接通了，里头传出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萧宁，是你吗？”
　　“……是，阿榆，最近还好吗？”萧宁握着电话，问。
　　“还不错，已经找到了工作，萧宁，大学里怎么样？”林榆语气中的好奇通过电话传来，清晰得让萧宁的手颤了颤，“很热闹吗？”
　　“嗯。”萧宁垂下眼睫，目光定在了电话机的按键上。
　　“好好学习啊。萧宁，要注意身体。”林榆忽然就压低了声音，“我老板过来了，下次再联络。”她说了声拜拜就挂了电话。
　　萧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挂好了电话。才走出电话亭就看到从面前走过去的李懿哲。萧宁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声去叫住他。
　　他和李懿哲也没有熟识到走在路上还会特意打招呼的地步吧……他突然想起了早晨散步时的情景，想起李懿哲在晨光之中显得略微有些朦胧的笑容。
　　身体比大脑快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李学长。”
　　李懿哲停下脚步，侧过头来，“萧宁？”他转过了身，继而微笑起来，“公开课上完了？”他向萧宁走过来，衬衫长裤的严谨打扮看上去既斯文又俊朗。
　　萧宁下意识低头，“嗯。”他不擅长和人交谈，教主李懿哲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后悔，又没法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