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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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宁微微睁大了眼睛，几乎难以置信，不过又在下一刻释然。总之，不关他的事。他闭上眼，试着平复自己翻涌的情绪，最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
　　
　　一早起来的时候，萧宁发现同房间的那两人已经不见，倒是李懿哲不知在房间里坐了多久，似乎已经注视了他一段时间，看见他睁开眼，一时间也没收回视线。
　　有些微尴尬，萧宁连忙套上了外套，“学长早。”
　　“早。”李懿哲笑得亲和，“去梳洗下，吃早餐了。”
　　“嗯。”萧宁半低着头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两人坐在桌边才吃了没几口，房门被人用力拍了几下，接着，一个大嗓门响起，“宁子！起床没？”
　　李懿哲起身去开门，侯少磊沉默几秒之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
　　不太高兴和萧宁进餐的时候被人打断的李懿哲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但立刻恢复了惯常的礼貌笑容，“我习惯早起，学弟也很早啊。”
　　侯少磊看看萧宁喝了一半的热豆浆，再看看表情温和的李懿哲，莫名的，他察觉到了来自李懿哲的不悦情绪，他后退了半步，没头没脑地说：“那我待会儿再来。”他拎着为萧宁买的早饭，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萧宁慢慢嚼着一个菜包，神情有些疲倦。
　　“昨晚没睡好吗？”李懿哲再度坐下，与萧宁一同吃着早饭。
　　“有点不适应这里。”他想起了昨夜看见的听见的，立刻脸上一片绯红。察觉到李懿哲正看着自己，萧宁脸红得越发厉害起来。
　　忽然心跳加快，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哮喘发作前的征兆，但对方一移开视线他又渐渐平复了失控的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萧宁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不太明白地歪着头。
　　
　　下午一两点的时候，下起了濛濛细雨，细密温柔得一如情人低喃的情话，又隐约透出了一丝秋天的凉意。
　　萧宁穿得有些少，在秋风之中轻颤了一下。
　　李懿哲脱下了外套披在了萧宁身上。
　　带着温度的清凉气息，在令人心神一清的同时又觉得分外温软。那是李懿哲的气息与温度，萧宁缩在外套里，感觉外套所携带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沁入肌理，他一点点变得暖和起来。
　　“这里很漂亮。”李懿哲撑着伞和萧宁漫步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这几年国家旅游业开发到这些古朴小镇里，来这儿的人也开始多起来，这种天气，最适合欣赏江南的独有烟雨景色。”
　　“你之前来过这儿？”萧宁侧过头看他，远处语塞朦胧一片，如烟如雾，宁静辽远。街上没什么人，站在伞下，与他四目相望，仿佛这儿只剩下他们两人。
　　“嗯，来过几次。”李懿哲点点头，目视前方。“不过都是一个人来的。”
　　“学长一定很喜欢这里。”
　　“安安静静的，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样，待在这里，时间都像是静止的。”
　　萧宁看着他，眼睛黑白分明，仿佛听懂了李懿哲的话，又仿佛只是单纯在倾听，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尘埃的痕迹。
　　
　　回去之后，萧宁借用提供住处的本地人的电话，打了一个长途给林榆。外头依旧在下着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雨声静静的，和着他的声音透出了几分寂冷的意味。
　　“阿榆……”接通了电话，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是出了什么事吗？你不高兴了还是被谁欺负了？”林榆关切地问到，“萧宁，你在外头要小心些，我照顾不了你，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回来，好吗？”
　　萧宁弯弯唇，“不是的，只是忽然间就恨想念拟合院长叔叔。阿榆，我说过我不求名利金钱，但我绝不会穷一辈子，我总要出人头地。”他低声说到。
　　“是，我明白，但我更喜欢你快乐。萧宁，穷没关系，但只要能过日子就成了。”
　　“但如果做不到出人头地，我拿什么去改善福利院？一个白领一辈子也不可能改变福利院的条件。”
　　因为自幼有哮喘，身子弱，总会有孩子抢他的食物和糖果，因为福利院没钱，孩子们对于吃的东西都是迫切的。
　　尽管院长倾尽全力改善福利院的伙食、住房，他也仍是时常挨饿受冻。只有阿榆会关心他，将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给他，将自己的毛毯给他。
　　那个时候身为院长女儿的阿榆，是所有孩子眼中的小公主，聪明漂亮又伶俐，谁不喜欢？她却总喜欢跑来照顾他。从小，她就明白，他欠阿榆的太多太多。
　　林榆沉默了很久，眼睫低敛着，眼底忽然就有了一层水光，“所以你放弃了你喜欢的人文艺术，去学了金融管理，对不对？”
　　“……阿榆，没什么事我先挂电话了。”萧宁匆匆放下了电话，坐在椅子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夜里同房间的两人高高兴兴地回来，大包小包的采购了不少东西，坐在床边讨论着什么，年轻的面容不见一丝忧愁。
　　萧宁望了眼天色，外头恰有一轮明月，将圆未圆，澄黄的颜色一如路边的街灯。他穿上了厚一些的外套，准备外出。
　　“等等，萧宁。”陌生的叫唤声让他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见是那两人中的一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件红色的小挂件，那人对他友好地微笑着，“萧宁，嗯……这是送给你的。”
　　同心结？萧宁看了看，心里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尴尬，他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我知道我们不算熟，但能住在一个房间也是种缘分。你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我看得出你人很好。送你这个同心结是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他诚恳地说道。
　　萧宁呆了下，看看对方掌心鲜红色的同心结，他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那谢谢。”他放在了怀里，走了出去。
　　
　　小镇里大多数的住户已经关了灯休息，只有几束灯光投在了地面上，孤孤单单。
　　萧宁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放缓了脚步。柔和清冷的月色洒落在曲折悠长的街道上，他一步一步踩着青石板路走着，从开学以来积累下来的纷乱在这有节奏的脚步声中逐渐平静了下来。
　　一处窗口隐约传来歌声，低低的听不清歌词，旋律却是清澈而缱绻的。萧宁停下脚步聆听，努力想要听清那飘忽的歌声究竟在唱着什么。
　　直到一阵脚步声在自己的身后停止，他才回过神，回头的那一刻，他对上了一双眼睛。
　　
　　李懿哲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容，“我刚去你那儿找你，你同学说你出来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萧宁冷不防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他有些困惑地看着李懿哲，“你们为什么都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想对你好。”李懿哲面对相似的问题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回答，“萧宁，我想照顾你，想一直都对你好。”
　　萧宁的手在口袋里握住了那只同心结，柔软而冰冷的质地，握久了就有些微潮湿的感觉，那是他手心出的汗被吸收在了表面。他不说话，直直地看着李懿哲。像是想要从那张脸上找到一丝丝开玩笑的情绪，然而，他没有找到。
　　李懿哲加深了笑容，口吻如往昔那般淡淡温和，声音充满了磁性，“请和我交往，萧宁。”
　　听见这句话，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连一秒都没来得及思考，冲口而出，“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李懿哲的目光微微闪过了光亮，他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萧宁，侧头将脸颊贴在了对方微微泛着凉意的发丝上，“萧宁，真高兴你能答应。”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了些喜悦的意味。
　　萧宁侧耳去听李懿哲的心跳声。
　　平稳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健稳有力，每一声都在说着……李懿哲对于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惊喜或者激动。
　　喜欢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来的吗？和一个人交往，是那么随便的吗？萧宁的心中感到疑惑，却没有说出口。此刻，他的心中也感到了阵阵的空落，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第六章

　　第二天两人见面的时候，彼此神色如常，李懿哲送来了早餐，萧宁和他一块儿坐下安安静静地吃。同房间的两名同学又是大清早不见了人，萧宁也没有因为昨晚收到了别人的礼物而多去关心一下，依旧故我。
　　何天和侯少磊在下午的时候过来找萧宁出去吃小吃，李懿哲因为明天是旅游最后一天要去做些收尾工作就没跟着一起去。
　　三人坐在热气腾腾的材管理，吃着小镇的特色菜，说着些有聊没聊的。
　　侯少磊忽然说了一句，“宁子，你和李懿哲关系很好啊，这两天都不见你人。”他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也不找我们一起玩。”
　　萧宁神情不变，动手夹了一筷子炒得青翠的青菜，语调平稳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和他交往了。”他说着，将青菜放入了口中，开始慢慢咀嚼起来。
　　“喀哒”一声，是何天的筷子掉在桌上的声响，他对面坐着的侯少磊也没好到哪里去，张的大大的最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鸭蛋。
　　“什、什什什什么？！”侯少磊难以置信的扭曲了一张英俊的脸，声音都吊高了几度，“你和那家伙——是、是什么时候？”
　　“在昨晚。”似乎不知道自己正在火上浇油的萧宁补充了一句，“他向我告白，我答应了。”
　　何天的脸阵青阵白，“萧宁，你没开玩笑吧？”
　　萧宁看向他，双眼黑白分明，“没有。”
　　侯少磊皱紧眉头，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想要将拳头揍在李某人的脸上，“宁子，我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但是你知不知道别人会用什么眼光来看你？李懿哲的家世那么好，别人得罪不起，但是你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这样思想开放的。”
　　被归类为“开放”的何天其实也挺保守的，但是看萧宁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他本想露出强硬点的态度说服萧宁，也不免就此软化了下来，“对啊，而且李学长明年不用实习，直接飞回美国继承家业，你们只有这一年，你何必为此赔上自己的名声呢？”
　　似乎没想到李懿哲的背景如此显赫，经过何天一提起，萧宁的脸色猛的变白，他握紧了筷子，“至多不过是……损失些名声。”他有些不确定地说，“只要不真心爱上他就行了。”
　　“可你做得到吗？李学长体贴又成熟，连我看着也觉得挺心动的。”何天半真半假地说到。
　　萧宁咬唇，“我不是同性恋。”只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不会受到伤害，也不用担心付出什么，失去什么。李懿哲似乎大方地给予他一切，不求任何回报一般。
　　“我知道你只是喜欢他，但对别的男人没感觉。”何天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那么，好好把握这一年吧。”侯少磊罕见地没有暴起，反倒是伸手拍了拍萧宁因为紧张而下意识握紧的手。
　　萧宁默默点了点头，不说话。
　　
　　与侯少磊及何天分手后，萧宁一个人走过古朴的石桥，桥的尽头，一名女子正坐在桥墩上，弹奏着一把吉他，用清冽的声音唱着一首从未听过的歌。
　　You’ll　always　be　a　part　of　me　（我在这儿等着你）
　　When　you　give　me　your　hand　（当你向我伸出你的手）
　　I’m　falling　for　your　eyes　（我沉沦于你的眼眸中）
　　I’m　here　waiting　for　you　waiting　for　you　（我在这儿等着你等着你）
　　You’ll　always　be　a　part　of　me　（你永远占据我的内心）
　　When　I　hear　you　call　my　name　（当我听到你呼唤我的名字）
　　I’m　falling　for　your　eyes　（我沉沦于你的眼眸中）
　　You　give　me　your　love　you　give　me　your　love　（你给与我你的爱你给与我你的爱）
　　You　give　me　the　reason　to　live（你给与我生存的理由）
　　And　you　tell　me　hao　to　love　（你告诉我如何去爱）
　　How　to　live　（如何去生活）
　　So　please　to　tell　me　（所以请告诉我）
　　How　to　love　you　　how　to　love　you　（如何去爱你如何去爱你）
　　I　want　to　key　to　your　heart　（我想打开你的心扉）
　　You’ll　always　be　a　part　of　me　　（你永远占据我的内心）
　　……
　　萧宁驻足聆听，女子没有停下，直到唱完了才抬头看他，面容秀美却透着沧桑的意味，她向萧宁微笑，“是来这儿旅游的？”
　　“嗯，明天就走。”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你刚才唱的歌是什么名字？”
　　“you。”她随手波动了几下吉他的弦，发出了干净的单音，“是我自己写的歌。”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打量面前清秀的男孩，“你——有了喜欢的人？”在现在这个开放的世界里，恋爱这件事简单得像是速食食品，几乎随时都会发生，而然她却如此慎重地询问着萧宁，仿佛这个字眼仍然是那么的珍贵而难得。
　　萧宁想了想，并不能十分确定，最后仍然是点点头。
　　女子笑得了然，又问：“那么，你为什么会喜欢这首歌？你很孤单还是你爱的人不爱你？”
　　“都有些吧。”他笑笑，“你的歌真的很动听。”
　　“谢谢。”她将发丝挂在耳后，风情万千，“祝你明天旅途顺利。”她站起，向他伸手，两人握了握手，然后各自走向不同的归途。
　　
　　回到学校，萧宁一如既往地重复着学习和打工这两件事，偶尔和李懿哲一同在校园里散步，也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平淡得如同普通的同学一般。
　　萧宁不知道别的情侣是不是也是这样，但他并不讨厌这感觉。他甚至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萧宁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的亲吻是在冬季的夜晚。自己冰凉的手被他握住，一点点捂热了又揣入怀中不放。他微微红着脸微微挣扎，李懿哲含笑低头，好看的唇贴上了他冻得有些发麻的唇。
　　细碎的温度传递间，萧宁睁着眼睛与他对视，怔怔的在他眼中迷失了自己。
　　
　　面对李懿哲的时候，他越来越多的露出了笑容，虽然大多数的笑容只是浅浅的，但是李懿哲说很好看，他也就渐渐习惯了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温和且平易近人。
　　逐渐有女生示好，萧宁没有丝毫犹豫的一一回绝。
　　不久他就成了和李懿哲一样，是女生心里眼高于顶的人。不同的是，萧宁没有李懿哲那样好的人缘和家世，自然就会有人排斥他。
　　但萧宁并不在乎，他现在只要能和李懿哲在一起就好。
　　只有一年，他和他之间。
　　
　　“下午还得去打工吗？”李懿哲正在对着笔记本电脑输入论文的草稿。学生会办公室里开足了暖气，于是两人都脱去了外套，只穿了衬衫在室内活动。李懿哲见萧宁起身套外套，问了一句。
　　“同事请假，我顶替他一天。”萧宁的手按在了门把上，“我走了。”
　　“等等。”李懿哲放下笔记本，去下了挂在一旁属于自己的围巾，走过去，围在了萧宁的脖子上，仔细地整理妥帖，“你总忘了戴围巾。”
　　萧宁摸摸那柔软的质地，眯眼笑了笑，“嗯。”推门而出，外头的寒冷空气扑面而来，他的脸部肌肉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适应，他将半张脸埋入了围巾里，慢慢走向工作的地方。
　　这天的超市生意清冷，几个小时下来也没见到几个客户，萧宁站在收银台前，百无聊赖地低着头发呆。
　　一盒避孕套递了过来。他回神，拿起扫描的时候听见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