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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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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信,我想离开了。”深夜,黄良玉找到南汝信,告诉他自小宝离开後他就想了许久的决定。
南汝信叹息一声,说:“老爷的脾气越来越怪,也越来越心狠了。江湖是非多,离开也好。”
两人都沈默了。
三日後,黄良玉以回老家探亲为由,辞去夫子一职,带著老婆离开了林府。过了两日,南汝信也以老婆即将生产,要悉心照顾妻儿为由,离开了林府。不过南汝信没有走远,而是住进了济安药堂。他们两人与小宝最为亲近,林盛之没有下杀手,只是派人盯紧他们。在南汝信和黄良玉纷纷离开林府後,府里没有签死契的叔叔婶婶伯伯们也陆续离开了。不过两个月,林府的家奴就换了一茬,当然这是後话了。
※
小宝这一觉睡得很沈,足足睡了两天才睡醒。聂政和蓝无月的心疼就别说了,连带著凡骨子都迁怒於两兄弟,怪他们没有照顾好小宝。即使他明白聂政的情况,也知道蓝无月才刚刚遇到他们,但他就是要迁怒。
迁怒归迁怒,凡骨子在第二日就开始给聂政疗伤了。蓝无月太倔,死活不肯散去一身的内力来救命,凡骨子心里有气,看到他也当没看到,反正就是不搭理他。蓝无月沈默地接受,还是每日不要命的练功。
聂政的伤内外皆重,凡骨子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给他驱毒。毒中得太深,只能慢慢来,何况外伤的情况也不大好,也得小宝照顾得仔细,还有潘灵雀的那瓶药,聂政坏死的肉不多。凡骨子把小宝和蓝无月都赶了出去,只留了阿毛给自己打下手,割去那些坏肉。就听聂政在屋里惨叫不断,听的人是心惊肉跳,小宝更是哭成了泪人。
折腾到天都黑了,聂政那间木屋的门才被人从里打开。蓝无月第一个冲了进去,小宝牵著小贝脚步不稳地跟在後头。一看到床上缠满白布的鬼哥哥,小宝扑到床边大哭了起来:“哥哥……鬼哥哥……”
聂政就如一个死人,露在外的身体白的像蜡。凡骨子摸著小宝的脑袋说:“别哭,师傅出手他不会死的。”
“呜呜……”转身抱住师傅,小宝的心很疼很疼,为鬼哥哥疼。
聂政的眼睛上也缠了白布。他的眼睛不仅看不到,而且混沌不堪,割肉之前,凡骨子就先给聂政的眼睛上了药。他的眼睛同样麻烦,不过凡骨子是谁?哪怕断了气,只要魂魄还没被牛头马面带走,他也能救回来。
见不得小宝哭,凡骨子让阿毛把他带走了,他还有事没有问小宝呢。蓝无月守在大哥的身边,轻轻握住他同样被包著的手,全身绷紧。林盛之加诸在大哥身上的痛苦,他会百倍地报复回去!
洗去双手残留的药,凡骨子领著小宝进了侧间,让小宝坐在床上,丢给小贝一个桃子让它自己去玩,凡骨子在小宝身边坐下,说:“阿宝,别哭了,师傅有话问你。”
小宝流著泪,扭头看向师傅,忍著不哭出声。
凡骨子不大高兴地擦擦他的泪说:“他又没死,你哭什麽?你该高兴。那些肉继续烂下去的话他可就没命活了。”虽然都叫他师傅,不过那俩兄弟只是沾了他小徒儿的福,他才不心疼他们痛不痛呢。
小宝忍不住抱住师傅,低低哭了起来,他对不起鬼哥哥,对不起美人哥哥。翻个白眼,凡骨子摸著小宝的头说:“阿宝,告诉师傅,你到底是谁?”
小宝的哭声停了,身子显示一顿,然後发起抖来。凡骨子皱皱眉,继续摸著小宝的头说:“你怕什麽?师傅才不管你是谁,但你是师傅的徒儿,师傅不能不知道你的来历,不然说出去师傅的脸面往哪搁。”
小宝的肩膀颤抖,渐渐的,哭声明显,抱著师傅的双臂也是紧紧的。凡骨子一下一下,很是慈爱地摸著小宝的头,没有等太久,他就听到小宝怯怯的、满是愧疚、又带著自卑地说:“我,我叫,林梓,彦……是,是……”那几个字他怎麽也说不出口。
凡骨子抚摸小宝的手停下了,双目闪过了然。想著师傅会因此不要他了,小宝整个人抖得厉害。
“你是林盛之的儿子?”
“呜……”
小宝点点头,泪沾湿了师傅的衣衫。这件事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师傅和哥哥们知道後不管怎麽对他,他都不会怨,这是他欠哥哥们的。
凡骨子一手抱住了小宝,哼道:“他是他,你是你。阿宝,听著啊,今後谁若因为你是林盛之的儿子而对你不好,师傅就把他丢到蛇池里做成蛇餐。”
哭声骤停,小宝抬起了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
“傻徒儿。”凡骨子用袖子擦擦小宝的脸,不悦地说:“师傅收你为徒,看中的是你的人品,不是你爹是谁。你爹就是鬼哭笑,我看上了你也得当我的徒儿。”话一说完,凡骨子就跟吞了虫子一样五官扭曲:“呸呸呸,那鬼哭笑又丑又臭,还是别跟他沾边的好。”
“师傅……”小宝的鼻子酸了又酸,心里甜了又甜。
“你的身世师傅不会跟旁人说。若那俩人知道你的身世後敢欺负你,你到时候可别拦著师傅把他们做成蛇餐。”
酒窝深陷,小宝流著泪抱住师傅,软软地求:“不做,不做。”
“傻徒儿。”敲了小宝的额头一记,凡骨子继续问:“阿宝,你的身子可有何不适?”
小宝愣了,然後不笑了。
“告诉师傅,不得隐瞒。”
小宝微微低下头,害怕地说:“一到,初一和,十五,就,身上就,疼……”好像该疼了吧。
凡骨子拧了眉,果然!
“你脸上的黑斑可是打小就有的?”
小宝摇摇头,摸上自己的右脸:“娘走了,之後,才,有的。”
娘?凡骨子抬起小宝的下巴,问:“你娘呢?”
小宝的眼里闪过伤心,低低地说:“娘,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凡骨子把小宝揽到了怀里,心里有了计较。“身子疼也是在你娘走了之後?”
“嗯。”小宝忍不住又要哭了,但他不想哭。
“你娘叫什麽?”
“冬。”
“你娘走那晚,对你做了什麽?”
“忘了。不记得,娘何时,走的。”
知道再问不出什麽了,凡骨子拍拍小宝:“不伤心,以後有师傅和阿毛疼你。”
“师傅!”泪,再也停不住了。满心的委屈,满心的对娘的思念、对鬼哥哥和美人哥哥的愧疚,小宝在师傅的怀里失声痛哭。凡骨子没有劝他,由著他哭,有时候痛痛快快哭一场比憋在心里要好得多。
苦累了,小宝在师傅的怀里睡著了。擦干小宝的脸,让他好好睡,凡骨子低低自语:“这可怎麽办?小徒儿说话不利索、腿脚不利索,还有一身的怪‘病’,真叫我这当师傅的为难啊。到底要不要那麽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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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周末去四川,这篇是存稿,详情请见会客室
宝贝:第三十四章
坐在马车上,安若谣搂著儿子默默垂泪。从林府出来後,她买了辆马车,雇了个车夫送她们娘俩回柳州娘家。此次回去,她都不知该如何对父母开口。嫁出去那麽多年的女儿带著孩子回来不是省亲,却是离开了夫家。爹娘都是江湖中人,自然不会怪他,只怕她说明缘由,父亲、两位哥哥和弟弟会找林盛之的麻烦。她与林盛之夫妻一场,实在不愿到头来竟成了真的冤家。
“娘,咱们为何要走呢?咱们还回来吗?”林梓威担心地问,十一岁的他已经意识到爹和娘之间发生了什麽。看了几眼娘脖子上明显的一圈青紫,林梓威抱紧了娘。在他儿时的记忆力,爹很疼他,只是这几年爹越来越忙,他也越来越少见到爹,即使见到了,他对爹也莫名地生出了些惧意。
擦擦眼泪,安若谣哑声道:“乖威儿,不要多问了。这次咱们回外公家,就不回来了。等你长大了,你若想回来便回来。”
见娘又哭了,林梓威不问了。
天快黑时,马车行到了第一处驿站。安若谣要了两间最普通的房,一间她和儿子住,一间给车夫住。随便吃了点东西,安若谣就带著儿子上床了。拍哄著儿子,安若谣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直到外面传来三更的竹更声,她才下床洗了把脸,准备吹灭油灯歇息。就在这时,窗户被人从外撞开,安若谣心下大惊,迅速旋身扑到床边,抽出放在枕头下的剑。
蒙面的刺客手持短刀,冲著安若谣就刺了过来。安若谣会武,只是生了孩子後就忙著打理林府上下,疏於练功,不几下就被刺客压在了床上。
“你!”
“是谁”二字还未说出口,安若谣便没了声音。
不一会儿,驿站内烧起了火,好似人们都睡熟了,竟然无人发现著火了。熊熊的大火越烧越旺,最终,驿站被火势吞没,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
自那天之後,除了吃饭的时间,哪怕是在治疗中,聂政也一直处於昏睡,这是凡骨子有意为之。一来可以减轻聂政治疗时的痛苦,二来,也有利於疗伤。聂政的伤不是十天半个月或三五个月就能好的,得一点点的慢慢来。蓝无月几次想离开,但又不放心大哥,便拖了又拖。
七月十五这天,蓝无月和阿毛一起给大哥换了药、喂了药,见大哥被刺穿的几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他心安了不少。进入凡谷已经有十天了,这十天足够林盛之做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出了大哥的木屋,蓝无月找到正在配药的凡骨子。凡骨子不喜欢他的小徒儿总是为那俩兄弟哭,所以聂政换药的时候他从来不许小宝过去。小宝正跟著凡骨子配药,见到美人哥哥来了,马上问:“美人哥哥,鬼哥哥,好了吗?”
凡骨子又一次忍不住敲了敲小徒儿的头,粗声说:“这才几天就能好?你当师傅是神仙呐。”
小宝笑呵呵地揉揉脑袋,说:“师傅是,神仙。”师傅可以救鬼哥哥,是比神仙还厉害的人。而且师傅长得就像神仙爷爷,当然这句话他是绝对不敢在师傅面前说的。
被小徒儿说成是神仙,凡骨子受用的很,爱不释手地又敲了敲小徒儿的脑门,说:“好了,去看你鬼哥哥吧。”
“谢谢,师傅!”小宝迫不及待地出去了。来到凡谷之後,小贝就撒了丫子,每天都跑得不见影。小宝也不担心他,这里是师傅的凡谷,小贝不会有事的。
一进入鬼哥哥的木屋,小宝脸上的笑立刻就消失了,慢慢地走到床边,眼睛湿润了。正在收拾善後的阿毛大手轻柔地擦擦小宝的眼角,对他摇摇头,告诉他聂政很好,不要担心。小宝抱了抱大哥哥,然後在床边跪下,轻轻摸上鬼哥哥被包起来的手,低低地喊:“鬼哥哥……”
昏昏沈沈中的聂政听到了令他心安的声音,手指头微微动了动,然後他感受了另一人熟悉的温暖。无声地吐了口气,聂政挨著那温暖,进入了昏迷的黑暗。不过现在他不再怕这种黑暗,即使所遭受的疼痛不比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少多少,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日子难熬。此时每一次的疼痛都代表著希望。
大大的手掌盖在了小宝的脑袋上,小宝仰头,泪眼模糊。除非鬼哥哥好了,不然小宝的眼泪就无法停下,那是对鬼哥哥的心疼和愧疚。和师傅一样见不得小宝的哭的阿毛双手抱起了小宝,直接把他抱了出去,关上了门。心知大哥哥有时候比师傅还固执,小宝环著大哥哥的脖子,依依不舍地看著鬼哥哥的身影被关在了门後。
“阿毛,你带小宝去喂蛇,顺便把小贝找回来,别让它破坏我的草药。”凡骨子在药屋里喊。阿毛拍了下手掌,表示知道了。抱著小宝去蛇池。自从被蛇爬过之後,小宝一见蛇就腿软。凡骨子的徒弟怎麽能怕蛇呢,所以练胆就成了每日必做的功课。好在这麽几天过去後,小宝没那麽怕了。
从窗户里看到阿毛抱著小宝走远了,凡骨子这才给了蓝无月一个眼神。刚刚蓝无月已经告诉了他,他打算今晚就走。
配著手里的药,凡骨子说:“你要走要送死,我不拦你。不过明天再走吧,也不急这一晚。还是说少了这一晚林盛之就会变成称霸武林的大魔头?”
蓝无月本来还想再要求,但一听师傅都这麽说了,他道:“好,我明早喂大哥喝了药後就走。”
“嗯。”似乎还在生气,凡骨子的声音透著不悦和不耐。
知道自己惹人嫌,蓝无月说了声“谢谢师傅”,便退出去了。看著他进了聂政的那间屋,凡骨子咕哝:“这臭脾气,早晚有一天得吃到教训!”嘴上骂著,凡骨子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炼药炉里冒著草药的苦味,凡骨子掀开盖子闻了闻火候,又抓起一把切好的草药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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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大哥哥的身後,小宝紧紧闭著眼睛,双手死死抱住大哥哥的一条腿。蛇爬到了他的腿上,又滑了下去。阿毛一点点往前挪,把蛇食丢到蛇池内──以毒药腌制的兔子和野鸡肉。这些蛇还在娘胎里时就被毒养著了,被它轻轻咬上一口,就会全身无力,但不会轻易死去,会疼足三天三夜才咽气。这是凡骨子对付那些宵小的手段。
凡骨子一生除了阿毛和小宝之外,还收过四个徒弟,那四个徒弟最开始也是如小宝这般到凡谷来求凡骨子医治自己的亲人。凡骨子自然是百般刁难,那四人也如小宝义无反顾地舍身,只为救自己的亲人。经过了重重的考验,他们的亲人不仅得到了救治,他们自己也成了凡骨子的徒弟。不过他们的天分有限,教无可教之後,凡骨子就毫不留情地把他们赶出凡谷了。
那四人天分虽不佳,但对凡骨子却是异常敬畏。凡骨子不许任何人对外说是他的徒弟,那四人一个字都没对外人提过。龚师傅之所以知道凡谷的大致位置,是因为他的师傅就是那四人之一,不过他并不知道师傅的身份,只当师傅是无意间得知凡谷的位置。他师傅自责自己的天分不够,惹得凡骨子不悦,觉得龚师傅不错,便给他画了张图,叫他去凡谷拜凡骨子为师。龚师傅去了,结果嘛,可想而知。
在凡骨子捡到阿毛之後,才稍稍满意了点。阿毛虽然不会说话,可学医学武的天分不错,又生得高大,还很听话。阿毛五岁起就能帮他做事了,到了八岁就不需要他操心了,凡骨子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可当他收了小宝为徒後,他不止一次在心里臭骂那四个徒弟长了颗猪脑袋,那四人的聪明劲可是连小宝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凡骨子满意,满意的做梦都在笑,他哪里想到自己能得到这麽一个宝贝徒弟。不过,还是有点点遗憾,就是他这徒弟的腿脚不利索、说话不利索,身上还有怪病。为此,凡骨子也没少发愁。
不过不急,小宝才十三岁,过不了十年,小宝就能成为称霸天下的神医,尽得他的真传。就算腿脚不利索、说话不利索,但名扬天下是绝对没问题的事了。只是那怪病……凡骨子愁啊愁,不能怪他,小宝天生不是练武的料,那胳膊腿软软的,跟他的声音似的。而且他也过了练武的最佳时候,现在练的话那吃的苦可不比聂政少,凡骨子舍不得啊。想了几个晚上,他还是作罢了。当务之急不如先把小宝养得壮壮的,这样以後“犯病”的时候也能扛得住。也许过上几年,情况有了眉目,那时候小宝就不会再疼了,当然,前提是得过了他这关。
想到了什麽,凡骨子的眉头拧紧了,今天是十五了。又抓了把药材丢到药炉里,凡骨子自言自语:“我可怜的阿宝,上辈子是造了什麽孽,摊上这麽个爹不说,还摊上那麽个乱来的娘。不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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