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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作者:陈小菜-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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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明月皎皎,齐少冲乌眸中光芒莹润,因连日潜心抄经的缘故,前些时日的伤郁愤然之气一净而朗,穆子石瞧着,心中有几分宽慰,笑道:“今晚好好睡,明早赶路。”
齐少冲打了个呵欠,在他肩膀处蹭了蹭,小声道:“其实赶路也不是很累,沿途风光民情,又哪是尊位出巡黄土铺路后能见到的?”
穆子石暗笑道:“你父皇可是太平君主,在位二十余年,只为水患治河、边塞亲犒离开过宸京,照你的说法,他是不够亲近子民了?”
齐少冲急道:“当然不是!父亲何等英明仁善,我……我这不是适逢其会么?”
穆子石若有所思,静静凝视于他,道:“适逢其会么?少冲,其实你福泽最厚,有时候我都觉得,冥冥之中连天意也待你与旁人不同。”
齐少冲道:“嗯,所以虽是逃亡,我却还有你在身边……只要有你陪着我,什么事我都不怕。”
这话说得孩子气的傻,穆子石忍不住微笑,眼神中却没有讥诮之意,只是隐约有几分悲伤。
第二日一大早,僧人早课,穆子石与齐少冲拜别了方丈,一片梵音诵经声中走出寺门,倒似从海底重新浮出水面一般。
北地春迟,齐少冲呼出的气息都凝结成白色,跺了跺脚:“真冷!”
穆子石拉着他的手:“那就走快些!”
寺外穿过条胡同就是大街,此刻天色尚早,胡同里更无人影,一派冷清的只听风声呼啸,两人快步走着,刚转过弯,穆子石突觉后颈处一阵剧痛,尚未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已倒在一人怀里。
穆子石是被一只动得很细腻,也动得很邪恶的手摸醒的。
初醒迷糊之际,似乎身处一辆马车之中,四周甚是安静,耳畔只有蹄声得得车辕轧轧。感觉到有人胡乱摸着自己,一时就有些发怔,心道齐少冲睡觉怎么这样不老实,真是不能惯着,愤愤然一睁眼,入目却是一张惨白瘦削的面孔,正是那日宝树寺中盯着自己看的客商,活像只柴白鸭的那位。
穆子石惊骇之下,张口便欲呼救,却发现嘴里塞着布团,拼尽全力只能发出呜呜之声,想要挣扎躲开,手足却也早被布条捆缚得结结实实。
一触穆子石睁得大大的眸子,柴白鸭啧的一声,低声赞道:“好美的一双眼!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
他模样不出色,声音却是丝缎般柔滑,语调更有种蛊惑人心的情色味道,说着话,灵活之极的手掌慢慢抚摸着穆子石异常纤细的腰,间或拧一把,感受那种不自禁的紧张挣动。
穆子石被布团堵得舌根发麻,只觉这人的举动说不出的古怪无耻,隐约知晓他劫掠自己的目的,更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失措,浑身不能自控的瑟瑟发抖,只想放声大喊大叫。
柴白鸭凑得更近些,枯瘦的脸仿佛吸了血般红润起来,喃喃道:“好货色,真是个极品……”
目光贪婪的舔过穆子石的面容,每一丝表情都不放过,两根手指毒蛇般沿着腰线往上滑动,停留在左胸处,轻撷起一侧小巧娇嫩的乳首,微一揉搓,穆子石登时打了个冷战,喉咙里呜咽一声,泪水急涌而出。
柴白鸭眼珠子都直了,只觉嘴里发干,咽了口唾沫,柔声道:“小兄弟,你这身子可比蜜糖都甜哪,待我好生一调教,嘿嘿……你小小年纪远行离家的,我带你回我家,你就有好日子过了,好不好?”
正要解开穆子石的裤子接着摸下去,突地斜刺里冲过一物,狠狠撞在自己胸口,他本就是风月场中的老手,酒色掏虚了的身子,当即哎哟一声葫芦滚倒在地,头晕眼花,连声呼痛。
穆子石仿佛行将溺毙之人捞到了块浮木,惊魂乍定的回过神来,泪眼模糊中却见齐少冲正低着脑袋一下下拼命撞那柴白鸭的小腹。
原来齐少冲一醒就看到穆子石遭辱,当下不顾手足俱缚,忙囫囵滚过来救他,也是柴白鸭色授魂予不曾注意,竟真被个半大孩子一头撞翻,更眼瞅着就要被小狼崽也似的齐少冲活活撞死当前。
此时车帘一掀,跨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脸汉子,也是那日寺里见过的,这人一见柴白鸭仰躺在车厢地板上被痛殴,忙冲上前来,一把拎起齐少冲,甩手就是一记大耳光:“小兔崽子好肥的胆儿!敢打我们重阳楼的柴八爷!”
这一巴掌极重,齐少冲几乎被他打得头颈折断闭过气去,一跤摔回车座上,却刚好倒在穆子石身边。
穆子石本已是惊怖欲死,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但看那狗熊模样的汉子挽了挽袖子又想上来揍齐少冲,不由自主就跪着爬行两步,拦在齐少冲身前,仰头看向那狗熊,一双眼含着泪,无数星子碎在里面,半江明月般动人心魄,作哀哀恳求之色。
狗熊纵是个有几分夯的练家子,对着这双眼眸却也情不自禁的怔了怔,去揪齐少冲的大手停在半空,竟有些不知所措。
柴八爷捂着小肚子坐了起来:“哎哟可疼死我了!这小崽子脾气可真大,哎哟,阿雄,快扶我起来!”
阿雄顺势放下手,一把搀起柴八爷:“八爷,您不打紧吧?”
柴八爷哼哼唧唧的呻吟不住:“疼得很……可你可不该打他的脸,这小崽子虽不如那大些的,模样也算难得,岁数又小,带回去严加管教几日,或许就被哪位贵人看上了呢……哎哟,我肠子都被他撞断啦!”
齐少冲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这柴八爷一通聒噪也没听进去,穆子石却是听得清楚明白,一颗心倏然沉了下去,若所料不差,这柴八爷想必做的是花柳胭脂的营生,落到他的手里,当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念至此,知处境已不能再坏,倒也恢复了些许冷静,此刻马车速度甚快,想是出了内城,正在官道上奔驰。
穆子石眸光闪烁,殷殷看向柴八爷,示意自己要说话。
柴八爷拨开车帘瞧了瞧外面,见官道上只偶有匆匆而过的过路车马,当下警告道:“我也怕把你憋坏了,但让你说话你可得乖些,别想着逃出我的手掌心……你可知重阳楼在宸京可是有尚书大人撑腰的?别说八爷我只是抢几个孩子,便是杀了你们,也没甚要紧,你懂么?”
穆子石用力点头。
柴八爷兀自不放心,摸着他的下巴颈子,半是吓唬半是劝诱:“八爷是生意人,不是强盗,但挡了生意人的财路,我也不会给你们留活路……你比你弟弟聪明,我也不想毁了你这么个活宝贝,懂么?”
穆子石强忍着他近在耳畔脸颊的呼吸热气,僵硬的又点了点头。
柴八爷低声笑道:“八爷就喜欢认命的好孩子。”
却让阿雄也坐下:“你看好那个爪子利脑袋硬的小崽子!”
说着亲自动手取出穆子石嘴里的布团,手指却又趁机在口中四处摸索一番,触感柔嫩如水,忍不住心痒痒的,吩咐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穆子石干呕了两声,道:“也拿开我弟弟的……”
柴八爷横了齐少冲一眼,见他满脑门子的冷汗,眼神却仍是凶狠不屈,瞪着自己更似要喷出火来一般,当下摇头道:“不行,他性子太烈,得磨一磨才好。”
穆子石也不强求,道:“本朝官府虽不禁娼优买卖,但我们是好人家出身,既非犯官家属,亦非自愿卖身,你这样当街劫持,将官府法令置于何地?”
柴八爷听了不怒反喜:“看来你书还读得不少?不错不错,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本就是人生八雅,琴棋敛舒,书画韵致,诗酒风流,花茶怡情,不过这些并非一日之功,你若有些底子,实在是妙事。”
穆子石讲的是官法如炉的利害话,这柴八爷却置若罔闻只顾着说些不三不四,若不是缺心眼,就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惧官非。
穆子石心念电转,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默然不语。
柴八爷却是越看他越觉得殊颜绝色难描难画,柴家的妓院从江南开到宸京,这位柴八爷最是天赋异禀精擅调教,十数年间见惯无数艳女丽童,手底亦出了几个颇能颠倒众生者,但那些如珠似宝的此刻与穆子石一比,不是俗气了就是黯淡了,纷纷摧枯拉朽如尘土瓦砾一般,不由得轻声慨叹道:“你容貌当世无双,诸般风流杂学想来亦有根基……但若不懂得欢爱之道,一到床笫之间便如泥雕木塑,也会丢咱们重阳楼的脸,你以为当个小男娼便容易?不光得隔江犹唱后庭花,也得妙舌能品腹下箫呢。”
说着自以为文采斐然雅俗共赏,桀桀又笑了数声,从袖子里摸出一截不足一寸的透明鱼线,强送到穆子石嘴里,说道:“用你的小舌头把这根线打个结,能打几个就打几个,打不好回头没准儿就得用滚烫的油汤灌嘴呢,你怕不怕?”
这人一言一行都透着淫邪残忍,穆子石不堪这等折辱,呸的一声吐出那根鱼线,冷冷道:“我劝你还是放尊重些的好!”
柴八爷见他浓秀的眉蹙着,眼睫毛密密匝匝的翘起鸦翅一般,心弦一动,更是惊艳:“哎哟,连生气都美得让八爷心肝儿忽忽悠悠的……”
半是调笑半是动了真格,道:“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将来的福气享之不尽……不要鱼线也不打紧,来,让我亲自尝尝你的嘴甜是不甜?”
穆子石大骇,忙往后缩身,齐少冲更是又急又恨快要吐出血来,这样的下贱的淫棍,搁往昔七皇子的眼里简直蝼蚁草芥一般,连给自己磕头都没资格,现下却要眼睁睁看着穆子石被他欺辱,一瞬间齐少冲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柴八爷见穆子石躲闪,更觉得骨头缝都瘙痒了起来,伸手一把扣住他的腰,嘴唇便贴了上去,穆子石惊呼一声,想咬紧牙关却已来不及,竟被柴八爷长驱直入了进来。
柴八爷久历风月,知穆子石尚未与人有过肌肤之亲,因此这一吻也非比寻常,意在挑起他的欲念快感,因此含住他的舌尖,极尽温柔挑逗之能事,唇瓣牙龈每一处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辗转吮吸之际,柴八爷这种施教者本不该动情的,却也禁不住沉迷其中,穆子石生涩的反应竟是无与伦比的诱惑,虽未解风情,却独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动人心魄,像是未曾琢开的玉石,宝光漪丽暗藏。
正意乱情迷飘飘欲仙,冷不防只觉舌面剧痛攻心,随后一股甜腥热流盈满口腔,柴八爷几乎以为自己舌头都断了,忙掩嘴后撤,唇角已溢出一道血迹。
穆子石狠咬一口之后,扭头便把嘴里血沫啐到车厢地板上:“真恶心。”
48、第四十六章
柴八爷最是怕死怕疼,咽着嘴里的血,只吓得魂飞魄散,忙一把扯过阿雄,直着舌头道:“我我的……舌头,你你看看!”
阿雄仔细一瞧:“八爷您放心,没断!只是咬破了一个大血口子,并不太深,涂点儿药面儿几天就好。”
柴八爷捂着嘴,喘了几口气回过味来,登时心痒变成了手痒,气急败坏的吩咐阿雄:“把他衣服给我扒光!”
阿雄穿着羊皮里子的大袄,略有些迟疑:“八爷,这天气虽不是腊月里,也冻得死寒鸦儿啊……”
柴八爷淫笑道:“爷的手段你还不知?便是三九天睡冰面儿上,只要我乐意,也能弄得他淌一身香喷喷的热汗!”
看着阿雄一双粗黑大手伸向穆子石,齐少冲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一样的低吼声,想故技重施的撞过去,却被阿雄眼明手快先扔到了一边。
穆子石不再迟疑,断喝一声:“住手!”
因刚哭过,清朗的声音略显沙哑,但语速甚快,一番话行云流水般不作稍停:“柴八爷是吧?你们重阳楼有尚书撑腰是吧?敢问这位尚书大人是哪部之长?是姓张?姓李?姓尹?姓申?还是姓陶?”
柴八爷顿时动容,再看向穆子石时,眼神少了几分赤裸裸的淫辱欲望,却多了几分警惕和惊疑:“你说什么?”
穆子石察颜辨色,心中更增几分把握,淡淡道:“我在问八爷,那位尚书大人的名讳。”
却不待柴八爷作答,自顾轻声道:“陶若朴提领兵部,这位大人门第高贵世代簪缨,断然不会跟烟花柳巷下九流有所往来。”
“申梦佳任礼部尚书十余年,端方君子书香诗礼传家,最是慎独持重洁身自好,想来也不是他。”
“工部李大人,于屯田水利有不世之才,但声色犬马之道一窍不通,出身富贵却生平不二色,连太上皇因他治河有功钦赐的美人都坚辞不受,朝野引为美谈,你自然也高攀不上。”
“刑部尹知夏,貌若美人心似阎罗,为人严峻刻薄,心性刚狠果决,曾杖责流连烟花败坏官风的贵戚大臣十数人……若说你的靠山是他,倒不如说当今皇上是你们重阳楼的常客还更可信些。”
听他提及朝中大员如数家珍,柴八爷本就惨白的脸越发死人样难看,颤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敢不敬皇上、直呼各位大人之名?”
穆子石眉梢微扬,却不作答。
柴八爷心神俱乱,仔仔细细的重新打量穆子石与齐少冲,越看越是忐忑惊心,这两人衣着虽普通,气质却毫不局促寒微,谈吐更非平民小户所能教养而出,自己一时色迷心窍,竟不知招惹了哪路鬼神?
他越慌穆子石越笃定,微微一笑,道:“看来你走的是吏部大张大人或者户部小张大人的门路了,不知我猜得对是不对?”
柴八爷咦的一声,半晌不吭声,紧绷的嘴角却慢慢放松,死死盯着穆子石,突然哈哈大笑:“好!好厉害,舌灿莲花啊!竟险些将我骗了过去!只不过你虚张声势,却也露了破绽。”
奇变陡生,穆子石只觉嘴唇干涩无比,抿了抿嘴,凝神道:“我有何破绽?”
柴八爷架起二郎腿,悠然道:“你说的吏部大张大人可是张自珍?”
穆子石不答反问,道:“柴八爷与他相熟?”
柴八爷笑道:“张自珍已被皇上褫职贬归乡里,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不瞒你说,重阳楼供的神仙就是如今的吏部天官王大人名讳时春的……告诉八爷,你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穆子石点了点头,若无其事道:“原来张大人已被罢黜,也是,大张私德有瑕,却大节不亏,今上本是逼宫篡位,必是要把他远远打发了的……至于王时春嘛,虽是陶氏门下走狗,却也精于政务,任左侍郎时,考课黜陟品秩铨选都做得很有章法,由他执掌吏部,齐和沣倒也不算昏聩。”
这一番话一入耳,柴八爷几乎吓瘫了,身子出溜着直往下软:“你快闭嘴!”说着掀开车帘乌龟伸头般左顾右盼,但见已近黄昏的官道上一派坦荡,除了尘土飞扬又哪有其他耳目?
忙吩咐阿雄:“快把他的嘴堵上!”
穆子石厉声道:“晚了!”
眼眸冷冷然透出一丝破釜沉舟的阴狠:“柴八爷现在要堵我的嘴,就不怕堵了自己的生路?”
柴八爷一愣,指着穆子石手指直哆嗦:“你、你……别想吓唬我!”
穆子石紧盯着他,连珠炮般问道:“你就不奇怪,为何我知道的吏部尚书不是王时春而是张自珍?”
“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我敢说齐和沣逼宫逆父?”
“你刚才不是还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么?怎么,敢白日劫持,竟不敢听我的身份?”
他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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