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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作者:陈小菜-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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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断子心领神会,抱拳一笑:“承粮台吉言!”
  
  左拾飞只觉今晚这一席酒吃得格外无趣,师爷的眼珠子几乎都粘到了水香的身上,水香只顾着往喉咙里倒酒,穆子石却是滴酒不沾,随意聊几句,他又有些心不在焉,眼瞅着宴残席散,不禁心中着恼,道:“大过年的,怎么一副死人面孔?”
  穆子石沉吟道:“我只是不明白,大当家为何如此自苦?”
  
  左拾飞喝下最后一口酒:“他不曾跟我说过……大哥看着豪爽,其实跟你倒有些差不多,心里藏着事,藏多了,自然就容易自苦。”
  穆子石道:“我心里没有事。”
  
  左拾飞嘿然冷笑:“那你为什么不喝酒?不喝酒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不能喝,一种是不敢喝。”
  左拾飞这番话直言而出很是不易招架,穆子石却四两拨千斤:“大当家素日也不饮酒,你说他是哪一种?”
  
  左拾飞斟酌了片刻,见杨断子已半扶半抱着林神爱而去,方压低声音道:“大哥不在人前喝酒,自然是第二种……不过他这会儿肯定在喝。”
  穆子石心中一动:“我陪你去见大当家,如何?”
  左拾飞犹豫道:“大哥这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我都是把饭菜从窗户送进去就走。”
  
  穆子石微笑道:“我猜到大当家的一些心事,或许可以开解一二。”
  左拾飞知他聪明多智,当下深信不疑:“好,不过大哥若是生气,你就自行回去。”
  穆子石点点头,眼中光芒闪烁。人在伤逝感怀之时格外脆弱也格外不设防,今晚哥舒夜破若真如左拾飞所说喝得大醉,那就是一只收起了獠牙利爪的倦兽,他与烽静王之间到底有何约定有何图谋,或许就会稍露些口风出来。
  
  一念至此,心中已盘算出无数个小计策,甚至编圆了一整套悲惨得发指的身世故事,力求让哥舒夜破有同病相怜之感,你的家兄塞北死,我的舍弟江南亡,最好抱头痛哭,动其心而攻其坚。
  左拾飞收拾好一个大食盒,低头看穆子石一眼,甚是开心:“这才对嘛,笑了才像过年。”
  
  摸了摸穆子石的头发,神色出奇的温柔:“我记得小时候娘守寡家里穷,过年该吃饺子,满村子都是叮叮咚咚剁肉馅儿的声音,我家却没钱打肉。”
  “哥和我馋得哭,娘就笑着说,过年哭了不吉利,得欢欢喜喜的笑,这样来年才能过得更好……然后就用刀在砧板上干剁,也剁得叮叮咚咚的好听极了……比放鞭炮都热闹。”
  
  穆子石转眼瞧他一脸轻快的笑意,不禁叹道:“你娘教了你很多。”
  左拾飞道:“我娘教我的其实不多,她就是喜欢笑,做针线把眼睛熬坏了,不停的流眼泪,也还是笑着的。”
  穆子石点点头:“她教的,已经足够了。”
  
  若懂得教会孩子苦中作乐,便是贫穷艰辛如处泥淖,也能活得像在阳光下心境明阔。
  终于明白左拾飞眉宇之间那种自在逍遥从何而来,一时有些怔忡,若齐予沛与左拾飞易地而处,会不会反而幸福许多?
  左拾飞一搭他的肩:“走吧!”
  
  哥舒夜破离众独居,屋后不远处的山泉冰封住了,周遭除了呜呜大作的风声更无其他,那座石屋凭空给人一种鬼城阴府的感觉。
  穆子石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大当家连灯都不点一盏?”
  
  左拾飞上前敲了敲窗:“大哥,饭菜我给你放进来……子石要进来陪你说说话,成么?”
  等待良久,才听到哥舒夜破异常沙哑的声音:“嗯。”
  左拾飞甚是欢喜,双臂一用力,把穆子石从窗户送了进去。
  
  穆子石双足一落地,就着屋外雪光,见哥舒夜破静静的半躺在屋角,满屋酒气扑鼻,心底突然有种古怪的惧意,忙回头唤住转身欲走的左拾飞:“你做什么去?”
  左拾飞一愣,看他眼神里闪着些孩子气的害怕,不禁笑道:“赌钱啊,守岁不赌钱,好比炒菜没放盐,你回头也来赌罢!”
  
  穆子石心思谨慎,忙道:“那你等等我吧,最多半个时辰。”
  左拾飞随口应了,自行走到屋前不远处,倚树而立。
  穆子石稍感放心,回身关上窗户,轻声唤道:“大当家……”
  捧出一碗菜来,劝道:“你先吃得饱些再喝罢。”
  
  哥舒夜破举着酒坛,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穆子石神色诚挚无比:“急景流年都一瞬,往事前欢,未免萦方寸……子石担心大当家郁结于心,特意来陪你守岁。”
  
  话音未落,手腕一紧,已被哥舒夜破扯到身前,温热微湿的鼻息直扑耳畔脸颊,穆子石大惊失色,忙用力挣扎,手腕却被上了铁箍一般,哪里挣脱得开?
  哥舒夜破眸光清冷如星,全无一丝醉意,直看进了穆子石的双眼,良久才放开他,似有失望之色,轻声道:“穆子石,你撒谎骗人时是不是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
  
  穆子石揉了揉手腕,辩道:“大当家错了,你有什么值得我骗?”
  哥舒夜破唇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我不会醉的,喝多少酒都醉不了,你若是想等我喝醉套话,那你就慢慢耗着试试罢。”
  
  穆子石暗忖以柔克刚那套计策多半只能搏其一笑,他决断极快,当下起身踱开两步,道:“我来跟你谈个交易。”
  哥舒夜破冷笑两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穆子石道:“我想知道……烽静王要的到底是什么?他答应你的又是什么?”
  
  哥舒夜破哈哈大笑,目光肆无忌惮的满是轻蔑:“七殿下,你父皇母后没教过你投桃报李的道理么?虽说是陶若朴害我全家,但旨意却是你的好父皇所下,上有昏君下才有奸佞……我不杀你已是格外留情,你竟还敢问我这些?你如今生死都在我掌中,又能拿什么来跟我谈交易?”
  
  穆子石见他颇有失控之态,心中反而更增几分把握,沉声道:“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就帮你守一个秘密。”
  哥舒夜破拧着眉:“你说什么?”
  穆子石微微一笑:“流放南疆的犯官独子摇身一变成了山野巨寇……陶若朴着人暗令解差斩草除根,却被那孩子九死一生逃了性命,是不是?”
  
  哥舒夜破霍然站起,竟拊掌赞道:“好!难怪水香一心要杀你,这样智算近妖,若非我心腹之人,不杀必是心腹之患。”
  穆子石道:“这没什么……我倒是万分佩服大当家。”
  哥舒夜破知他必有下文,手心莫名的有些发热,死死盯着他的脸,如临大敌。
  
  穆子石压低了声音,却还是金声玉振的字字悦耳:“杀自己的亲姐姐……沦落烟花受尽折辱的亲姐姐,要怎样才能下得去手?”
  一语放出了地狱厉魂鬼神夜哭,哥舒夜破脑中轰然一声,眼前已是一片血淋淋的猩红。
  
  穆子石话一出口,便好比骰盅落定,只等掀盅看输赢,却再没有下赌桌的道理。只不过寻常赌注无非金银家业,他压上的却是性命安危。
  一时心头怦怦狂跳,目光却不示弱,直视黑暗中的哥舒夜破。
  
  哥舒夜破出奇的安静,甚至连呼吸都停止的安静,似秋后处斩的犯人终于等到了那命定的一日。
  屋外雪花渐大,积雪压断了一根树枝,吱呀一声凄清,屋里如泼洒水墨,近在咫尺却有朦胧之感。
  
  哥舒夜破惊醒还魂,银灰色的瞳孔空洞而冰冷,半晌慢慢道:“穆子石,你好本事。”
  说罢身形闪动,已取过桌上腰刀,呛的一声拔刀出鞘,刀锋抵在穆子石的咽喉:“你还知道什么?”
   


86、第八十四章 
 
  穆子石颈子被刀光映得霜白,更有一线鲜红顺着刀刃缓缓迸出,他素来是怕疼的,忍不住蹙眉道:“你做过的,我都知道……拿开你的刀。”
  哥舒夜破脸颊肌肉扭曲:“你以为我还会留着你不杀?”
  
  穆子石针锋相对:“你以为我会特意过来让你杀?”
  “我既然有办法知道你的底细,自然有办法一死之后让此事传诸四海,不信的话,大当家不妨试试。”
  哥舒夜破刀刃往后稍退,突地纵声大笑:“传诸四海又如何?哥舒夜破连姓氏都弃了,难道还怕区区杀姊之罪?”
  
  穆子石曲起手指,叮的弹了一下刀背,轻声道:“大当家自然是不怕的,不过地下舒敬山大人死后有知,恐怕不愿悠悠众口尽说舒家之耻。”
  下唇微微一撇,显得极其傲慢,语气却格外轻描淡写:“何况大当家根本就不曾背弃自己的姓氏,舒大人本就是哥舒部后裔,不是么?”
  
  哥舒夜破周身一寒,眼珠却一下烧得通红,五脏六腑更被无数把小刀子纷纷绞碎一般,明明是自己钢刀在手掌握生死,却仿佛被他当众扒光衣衫撕裂皮肤,露出脆弱的嫩肉和溃烂的伤口,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心中恨极怒极,却也惊恐至极,不能自控之下,生怕自己一刀砍死眼前这个恶魔妖孽,忙仓促收刀,但双手颤抖,刀锋在穆子石手背上割破一道浅浅的口子,几滴血珊瑚珠子一般沁出。
  
  刀一入鞘,穆子石暗暗松了口气,道:“看来大当家愿意好好谈一谈烽静王一事了?”
  笑着抬眼看去,却见哥舒夜破眼神古怪,竟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背。
  
  穆子石天性敏锐见风知雨,观其颜色便知其意,登时脑中闪过一线灵光,一串红宝石手钏骤然浮现,那日柴荆镇赌场中,哥舒夜破毫无预兆的大开杀戒前,便是见到妓女手腕上笼着的一串红色珠钏!
  这一惊非同小可,再看哥舒夜破隐在眉骨阴影下的一双眸子,黝黯闪烁着的分明就是炽热疯狂的兽光。
  
  恐惧黑色潮水般瞬间淹没身体,穆子石脑中只剩了一个想法,逃!
  当机立断,转身直奔窗前,放声喊道:“左……拾飞!拾飞!”
  声音锐利,却抖得不像话。
  
  穆子石知自己怕得厉害,灭顶而来的死亡阴影化为冰线般的森冷,从头顶直贯脚底,沉重得令人手足酸软。
  拼尽全力爬上窗台,腰却猛地被人扣住,哥舒夜破呼吸粗重急促,狞笑道:“你自找的,七殿下……你自找的!”
  
  朔风雪花扑面,凉入心脾,穆子石撕心裂肺一声“左拾飞”,无人应答。
  哥舒夜破顺手将他按倒在地:“喊什么喊?殿下的聪明劲儿哪里去了?就算他在,难道敢和我作对?”
  穆子石颤声道:“你要……你敢杀我?”
  
  哥舒夜破充耳不闻,手指扣住穆子石的颈子,压制住他的挣动,自顾喃喃道:“你可真惹到我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现在我可不愿杀你,怎么能让你死那么痛快?”
  穆子石躺在昏暗的地上,挣扎得像是一只被禁锢住翅膀的纯白的鸟。
  
  手掌下他的肌肤是凝脂簇雪的感觉,仿佛稍一用力就可以使之融化流动。
  空气中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林神爱那句话突然清晰的在耳边响起:“难道你真的对女人……你为什么对姓穆的那样好?”
  是啊,自己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会对他心软?会为他治伤?在他耍一些小心机的时候无视甚或纵容?明知他的危险致命却仍将他留在身边?
  
  穆子石手背上血滴殷然,有些像姐姐手腕上的那串珊瑚珠子,但他不是那两个任人狎弄亵玩的烟花娼妓,下贱到为了讨好几个官差嫖客竟想出卖骨肉至亲的兄弟……他身上也没有那种污秽得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脂粉与阳精的气息。
  他是尊贵无比的皇子,却能为了手足匍匐在地抵挡自己的鞭子,虽毒辣锋利如染了鹤顶红的刀,却更是三月林光雨后霁色的洁净,能涤尽一切腐烂的伤痕。
  
  仿佛只是短短一瞬,哥舒夜破腹下陡的奋然勃发,觉得胀热难耐,活像一把烧红了的灼热钢刀,为多年沉寂的欲望劈开了一条扭曲残忍却又近在眼前的复苏之路。登时心中满是狂喜与急切,更有一种亵渎的邪恶刺激,拽起穆子石,一手握住他散开的头发,凑近笑道:“七殿下,你虽然很会惹人生气,这副模样却算是天下无双的绝色啊!”
  
  原来自己要面临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屈辱……自齐予沛亡故之后,穆子石从没有过这样无助的一刻,清醒着绝望,也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敏锐,连自欺欺人的迟钝都求而不得。
  
  哥舒夜破凝视着他墨绿的瞳孔,但见清澈瑰艳,更有种支离破碎的脆弱美态,越看越爱,情不自禁就去亲吻,含含糊糊的笑道:“父债子偿倒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话音未落,突觉小腹有森森寒气直逼而入,暗道一声不好,穆子石怎会是如此柔顺无害的人,他不动时,只不过是蓄势寻机罢了。
  
  所幸常年习武反应极快,猝然受袭下,哥舒夜破本能的收缩肌肉抽身闪避,一边不假思索提膝反撞,同时手腕舒开空手夺白刃,以退为进攻守兼备。 
  电光石火间只觉一阵刺痛,到底还是相隔太近,小腹到腰侧,已被利器划破一道虽浅却长的口子。
  
  哥舒夜破大怒,格的一声卸脱了穆子石的手腕,短刀呛当落地,而蓄满力道的膝盖触到他衣衫时,却略一停顿。
  哥舒夜破屡屡在生死之际挣扎活下来,对敌动手从不容情,这一记膝撞挟带风声凌厉,便是块石板也能四分五裂,若撞实了,穆子石必定肠穿肚破尸横当场。
  
  穆子石显然也知道死亡的羽翼已在头顶张开,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隐约笑意,阖上双眼时,心中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但预想中的重击迟迟不至,只听哥舒夜破冷冷道:“想激我杀你?殿下……还没尝过你的滋味,我怎舍得?”
  
  他的声音充满了残忍的意味和贪婪的攫取,穆子石一阵晕眩,已被重重扔到床上。
  哥舒夜破不光凶恶如魔,更是精明似鬼,眼下已然鱼肉卧于刀俎,求死亦不可得矣。
  脱臼的手腕痛若针刺,穆子石却完全不在乎,只死死盯着哥舒夜破,哑声道:“你若碰我,一定会后悔。”
  
  哥舒夜破冷笑着,草草拭擦了自己腰腹伤口,更不多话,抬手一把撕开穆子石的衣衫,粗糙的手掌摸过他赤裸的身体,灰眸亮得可怕,低声道:“认命吧!”
  
  感觉到他异常火热明显的坚挺,穆子石再不能自控,脑中一片轰鸣着的空白,所有冷静流沙般崩塌,从指尖到足趾,都拼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在挣扎,活像一条釜中的鱼。
  数年前逃亡路上,险被柴八侮辱的记忆雪上加霜的涌入,耳边竟恍惚听得军马铁蹄声滚滚踏近,忍不住嘶声喊道:“无伤……无伤来了!”
  
  哥舒夜破很轻易的压制住他,额头汗珠滴落,已是急不可耐:“我劝你老实点儿,我还不想伤着你,轻了重了全看你自己乖不乖!”
  说罢强行分开他已然无力的双腿,一手握住腰不容逃离,狰狞巨大的分身缓缓逼近,蹭得股间微微湿润,便往那紧闭的密处顶入。
  
  顶端稍一挤入,所感宛如触碰奶油,柔嫩细腻得无以名状,哥舒夜破不禁倒吸一口气,呼吸已是乱了。但想完全贯穿那细狭紧致的所在,却连自己都觉得有种屠戮似的残酷。
  穆子石脸色惨白,痛得牙关格格轻响,咬住嘴唇,扭过头一字字道:“我会杀了你。”
  
  他声音小小的清透明亮,却像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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